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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Warren推了推眼鏡,壓低帽子,穿過走廊,確認身後沒人之後,快準狠進入一間房這才松了口氣。

他把拿來的口罩帽子等用來偽裝的東西扔給祈知麟,捂著胸口喘氣:“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為我的職業生涯到頭了。”

抱胸坐在床上的祈知麟臉色很臭,斜了一眼Warren。

“你早就知道別墅進了私生?所以才讓我按的監控?”

祈知麟臭著臉:“我不知道。”

Warren一哽,看了眼坐在另外一張床上,默不作聲的陳有星。

別墅兩個人,既然不是因為私生裝得監控,那就是因為陳有星。

青年低著頭,右手打著繃帶掛在肩上,Warren只能看見他纖長的睫毛,和緊抿的唇角。

他用手臂護住了祈知麟的頭,由於重力,右手手臂骨折,祈知麟倒是因為有陳有星卸力,下落的時候崴到了腳,只傷到了韌帶。

“為什麽跳下來?”

陳有星睫毛動了動,擡起了頭。

祈知麟又問了一遍:“為什麽跳下來?”

祈知麟並不在執著於答案,接著道:“是覺得二樓而已,不會有事?”

在跌出圍欄的那刻,祈知麟只是覺得即將會有一次難得的假期,而當青年出現在視野裏,他感到了“麻煩”。

是的,“麻煩”。

借此次為借口,要求自己原諒他所有即將做出的冒犯行為,以此為要挾,接近自己,再提出什麽無理的的要求……祈知麟甚至都能想到青年眨動眼睫時細微的弧度,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地說出:“可是,我是保護你受傷的啊,祈哥你必須……”

祈知麟垂下眼睫。

他討厭陳有星,討厭陳有星的多管閑事,自作主張。

他應該趁此機會把祈應聞放在他這裏的“監視器”直接拔掉,而不是現在這樣……

完全沒辦法對受傷的陳有星視而不見。

要多喜歡自己才能毫不猶豫地做出這種事呢?祈知麟耳朵微動,熱氣湧上耳尖讓碎發落在上面都格外敏感。

這瘙癢像是落在心上。

那這次就先算了——看來陳有星這、麽、喜歡他,又救了他的份上。

但是——

“既然招了你做助理,不管祈應聞當時有什麽額外要求,你的本職工作就是助理。但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沖動行事了。”

“而現在的你也沒辦法做助理。”

“沖動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Warren聽著祈知麟冷淡地語氣,輕咳了一聲:“知麟……”好歹人家也是救了你。

“我,我不想你受傷。”

“我是你的助理,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陳有星說著說著,頭又低了下去,沒看見祈知麟逐漸怪異的臉色。

你……才是第一位。

聽見這句話,祈知麟的腦子突然宕機了。

陳有星這小子!

對他的喜歡已經絲毫不避諱Warren,在這種場合也能脫口而出。

真是……不害臊。

祈知麟斜了Warren一眼。

Warren:?瞪他幹什麽?

“我不會沖動了,”陳有星聲音有些急:“雖然受了傷,但是助理的工作我還是可以做好的!請,請別開除我!”

祈知麟皺著眉不知道又在想什麽,Warren只好接過話:“畢竟你也是為了保護知麟才受傷的,放心,和知麟一起養傷就好了。”

Warren見祈知麟還是沒什麽反應,繼續道:“再說,你可是老板招進來的人。”

祈知麟又瞪了Warren一眼。

Warren:……

祈知麟哼了一聲,動了動腳腕,看向Warren:“闖進別墅的人呢?”

“都在警局,女生的母親也到了。”

祈知麟拿起一旁的帽子戴上:“走吧。”

Warren一楞:“你要去警局?這都十點多了,明天再去也來得及。”

“總不能讓他們在警局過夜。”祈知麟戴上口罩,扶著床邊站了起來,單腳蹦向房門。

陳有星見祈知麟沒有再談論他的去留問題,放下心來,他看著祈知麟的背影——就算是對待冒犯他的人,也會擔心他們在警局過夜。

陳有星眨了眨眼。

祈知麟準備推門,回身看見陳有星還杵在原地,狠狠皺起了眉:“陳有星,你發什麽呆?還不過來扶我一把。”

陳有星抿了抿唇,快步上前。

祈知麟一直是一個很好的人。

只是嘴巴有點壞。

*

“您好啊,警察同志,她,她還只是學生,還是個孩子呢,你們就行行好,讓我們回去吧。”

“女士,要根據流程辦事,你先坐一會,我們還要了解情況。”辦事人員無奈的安撫著滿臉愁容的婦女,遞給了她一杯水。

那在露臺上形容癲狂的女生已經冷靜下來,坐在角落裏默默瑟縮著。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孩子?什麽孩子?她都21了,誰家孩子會偷偷闖進別人家拿刀威脅和自己談戀愛呢,還得不到就毀掉推人下樓?這是謀殺吧。”

那女生聞言身子一縮。

滿臉愁容的婦女楞了一瞬,嘴唇囁喏了一下:“怎麽能這麽說啊,警察同志,我家孩子從小就安靜,怎麽能謀殺,這可不能亂說的呀……”

Warren踏著皮鞋走到婦女面前,看著她道:“您孩子今天這樣,您可能要負大部分責任。”說完不再看女孩的母親,轉向辦事人員:“您好,我們來等待處理結果。”

“未經同意進入他人屋舍,並造成人員受傷,涉嫌非法侵入住宅和故意傷害罪,處以……”辦事人員看了一眼拉著她袖子的母親,聲音平穩地繼續道:“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嘩啦!”

辦事人員遞給婦女的那杯熱水就這麽掉落在地,濕熱的水液漫了一地。

“怎麽會這樣,不能這樣啊,她這輩子就毀了,她還要上學的呀,肯定是錯了,你們有什麽證據啊!”

“女士,請不要激動!”

陳有星單手扶著祈知麟跟在Warren後面,看著四十餘歲的母親彎下腰,拉著辦事人員的手泣不成聲,他轉手看著角落裏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女生,張了張嘴,祈知麟已經松開手,單腳蹦向女生面前。

“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躲在你母親後面,看她為你低聲下氣嗎?不出來為自己的錯誤道歉嗎?”

祈知麟站在蜷縮的女生面前,看著她一點一點擡起頭。

“我,我,嗚嗚嗚。”女生裹著陳有星的外套,只知道哭,她母親看到祈知麟的舉動,連忙過來:“你要幹什麽?”隨即反應過來:“是你是不是,你是祈知麟?對,我女兒最喜歡你,她那麽喜歡你,你是個好人,你放過她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陳有星連忙阻止了女生母親的動作,不大的室內只有母女兩個的哭聲。

祈知麟扶著身側的墻,彎下腰正對那女生。

“你已經成年了,要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任。喜歡我?你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都不了解,一時沖動,而讓母親來回奔波,”女生順著祈知麟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穿著一家超市的工服,請假扣了150塊來到警局,幾縷白發藏在鬢角,淚聚在眼角的皺紋中。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你想過你的母親嗎?”

祈知麟淺棕色的眸子落下碎發的陰影,語氣冒出尖銳的針冰擊碎了女生最後一道防線。

“我錯了,嗚嗚,對不起,”她猛地起來跑過去抱住母親:“媽,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錯了,什麽懲罰我都應該接受。”

是的,從陳有星和祈知麟掉下露臺她就開始後怕,到警局之前她就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她一開始就不應該聽那些人的教唆。

祈知麟站直身體,看著扶著女生母親,一臉難過的陳有星撇了撇嘴。

“結果已經下來了,走吧。”

祈知麟頭也不回的走……

腿傷著,他走不了。

“陳有星!”

陳有星和那對母女說了幾句話,抿唇匆匆走了過來:“祈哥,我想,晚點回去。”

祈知麟不陰不陽地盯了他一會,才道:“隨你。”

Warren扶著祈知麟上車,坐上了駕駛位,在後視鏡裏看向祈知麟:“你為什麽不告訴陳有星?”

祈知麟側頭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霓虹燈,語氣淡淡:“沒什麽必要。”

陳有星怎麽看他,不重要。

*

祈知麟走後,辦事人員互相看了眼:“女士,你今天可以回去了,您女兒要留下,您可以明天早上再過來看她一眼。”

母女兩愁雲慘淡,女生抽噎著:“對不起,媽,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

陳有星扶著女生的母親,垂著眼安慰女生:“我會把你母親送回去的,不用擔心。”

女生紅著眼眶點點頭。

陳有星將女生的母親送到門前,看著眼前墻皮剝落的樓房,泛起了厚重的懷念——他也想家了。

“謝謝你啊,小夥子,讓你見笑了。”說著說著,又哭起來:“真是對不起,害你受傷,還要送我回來。你說這是什麽事兒……”

陳有星搖搖頭:“阿姨,早點休息。”

他頓了頓:“明天,我送您去。”

陳有星在女生母親連聲對不起中,披著月色走在破舊的小區裏。

他拿出手機,費力的找到聊天框,剛想輸入,對方的狀態變成了正在輸入中:“最近怎麽樣?怕你忙著……嘿嘿,都沒敢聯絡你。”

“不用擔心,我和媽都很好,吃嘛嘛香!”

“我就是跟你報個平安,明早考試,我睡了哈!拜拜~”

對面自說自話發完消息,就沒有聲音了,陳有星無奈笑了下,在路邊招了輛車,回到了瓊宇華庭。

打開門,屋裏一片黑暗。

陳有星嘆了口氣,一夜無話。

翌日。

祈知麟受傷,只好短暫的停了行程,和Warren討論劇本的事情。

陳有星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躊躇了一會,還是說出了口:“祈哥,我想請個假,很快回來。”

祈知麟沒分他半分目光:“下午一點之前回來。”

“好的,謝謝祈哥。”

Warren看著陳有星消息的背影:“你不問問他幹什麽去?”

祈知麟輕嗤一聲:“看你的劇本吧。”

還能幹什麽,肯定放心不下那個女生的母親。

昨晚在警局,看見那對母女就皺著眉,一副不忍心的樣子。

祈知麟舉著劇本,動作一頓,把劇本放下:“算了,就這兩個吧,不選了。”

陳有星這小子,人家的事情他那麽熱心幹什麽?

警局。

"什,什麽?"

辦事人員面前,陳有星和女生的母親面面相覷。

“你是說,我可以帶我女兒走了?”

“對。”辦事人員一笑:“祈先生不打算追究。昨天其實是給你們一個教訓,你們也要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女兒昨天是和我們女同事在休息室休息的,早上已經進行批評教育了,看著寫了道歉書。”

“女士,以後教育孩子啊,不能太過寵溺了。”

母親連連點頭,抱住她女兒就不撒手了。

陳有星楞楞地聽著辦事人員的話,緩緩低下頭,嘴角翹起了笑。

女生擡起頭看一眼陳有星,猶豫了一瞬,叫住了他。

“你好,其實……”

而另一邊,祈知麟簡直要氣瘋了。

“我就應該追究到底!”

Warren在一旁訕訕一笑。

陳有星走後,二人劇本也看不下去了(是祈知麟單方面不看),祈知麟看窗外天氣大好,非要出去走走,路過兩名休息的清潔員工時,聽到了“九號別墅”、“露臺”、“草坪”就停下了腳步。

“哎呦,你知道吧,九號別墅出事了哦,有人私闖哦。”

“我知道得嘞,但是你不知道吧,九號別墅主人怪得嘞,好好的廁所不上,拿塑料袋,然後從二樓露臺扔出來。”

“哎呦,真的假的,不能亂說業主謠言啊!”

“真的,我還能騙你,我昨天打掃草坪,撿起來一個塑料袋,一打開,裏面……哎呦!”

Warren臉色一變,瞥向祈知麟:“!”

“Warren,給我換個房子!”

陳有星回來的時候,祈知麟正在臭著個臉,連柯林都在。

祈知麟抱著胸,臉色黑沈沈地道:“私生闖進來的時候,別墅丟了不少東西。”

沒等陳有星說話,祈知麟眼眸微微瞇起:“那現在解釋一下,你為什麽上二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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