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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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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威脅

傍晚, 紫紅色的霞光撥弄雲層,揮灑出一片絢爛夕陽。計程車停在一家平價連鎖酒店前的路邊,車門卻沒有打開。

縱使林染心底無數次希望不要那麽快到目的地, 但還是到了,只好戀戀不舍地從祁宴懷裏鉆出來,忍耐著沒親他一口,和他說再見。

“你就住這?”祁宴從車窗往外看,蹙眉掃了眼那家連鎖酒店, 便宜的住宿費, 環境也很一般。

林染和貓咪一起做情侶博主後賺了點錢,把父母留下來的債務還幹凈,還免費得到了祁宴買給他的房子, 也算是經濟自由了, 但他從小窮慣了, 根本不舍得花錢,住宿也不挑貴的舒適的,還是從前那樣摳摳搜搜。

“怎麽了嗎?這家酒店性價比很高。”林染不滿於他挑剔的語氣, “什麽就這就那的,我覺得很好, 要不是來獨立國找你, 我才不用花這筆錢。”

“……我又沒說什麽,你氣什麽。”祁宴語氣頓了頓, 遲疑道,“我們家公司旗下有酒店……”

話還沒說完, 林染立即打斷。

“不要。”

那是祁宴爺爺的產業, 林染很怵祁家人,他知道自己來獨立國已經被發現, 還大著膽子偷跑去大學裏勾搭祁宴,已經很危險了,根本不敢再和祁家有太多牽扯,於是幹脆利落拒絕。

“我下車了,你記得接我電話,我要和你說個事。”

正打算推開門下車,手都搭在車把手上,人卻猶豫了。林染想了想,突然回頭,和側頭看向自己的祁宴對視。

貓咪雙手抱胸,似乎在因為林染想都不想就拒絕自己而生悶氣,嘴角抿著,漂亮的綠眼睛裏都是不高興。

林染失笑,“誒呀”一聲,又退回來,在祁宴的臉上親了一口,濕軟的嘴唇還有點紅,印在皮膚上,讓祁宴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

“好啦,這回我真的要走了。”林染笑瞇瞇地摸摸他的臉頰,手掌在他臉上輕輕摩挲了兩下,“我生日快到了,你要和我一起過,聽到沒有。”

“……知道。”

滿意地點點頭,林染彎著嘴角推開門,又回頭朝祁宴拜拜,心情很好地走向酒店大廳。

今天抓著祁宴在樓道裏接吻,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得到了很好的結果。

這只蠢貓終於不再兇他,而是乖乖地變回了林染的男朋友,即使脾氣不好,嘴又變得很硬,但再硬的嘴親起來也很軟。

祁宴並沒有拒絕林染的吻,這就讓他很高興,不僅如此,林染還拿到了祁宴的新手機號。

從前的手機大概是被祁宴的爺爺沒收了,否則祁宴怎麽會好幾天都不回林染消息,就算失憶了,醒來以後也會看一眼消息才是。

那部手機還不便宜,林染親自帶著祁宴去買的,和林染用了情侶款手機殼。

撇撇嘴,無奈地往房間走,低頭看手機,點開獨立國的社交軟件,添加祁宴為好友。

林染的腳踝還沒好利索,雖然沒有很疼,但走路的時候總是有些鈍。

屏幕上突然彈出一個消息,是柳芳。

【柳姐:什麽時候出下一期視頻?還有之前約好的直播,好幾天了,祁宴也不回消息。】

【今年一定發大財:他手機被家裏沒收了,我這幾天拍點素材,可以做成獨立國旅游vlog】

【柳姐:好。你和祁宴還好麽?】

柳芳自從接到來自獨立國律師的電話,得知祁宴真實身份,以及他家人想讓他和慈星解約的訴求,就一直惴惴不安。知道林染去找祁宴後,讚同的同時也隱隱擔憂。

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挖掘的網紅會有這麽硬的背景,雖然家人不在共和國發展,那也是很恐怖的,簡直和他們這種賺點小錢的娛樂產業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林染知道柳芳的擔心,笑著剛要說些安撫的話,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從他身側擦過去,撞到林染拿著手機的手,瞬息間,眼看手機要從指縫中掉落,他反應極快地下意識抓緊,這才沒摔得四分五裂。

“抱歉。”

撞到林染的人塊頭很大,穿著夾克,身高將近一米九,讓林染嘴裏嚴厲的質問瞬間熄火,蹙了蹙眉,說了句“沒關系”,往電梯走去。

門合上的時候,林染用餘光看到那人似乎是戴著無線耳機,在和什麽人說話。

有點害怕,但又不確定,匆匆回覆柳芳後,走進房間第一時間把門鎖死,接著才打電話給祁宴,聲音都很悶。

“你怎麽了。”

“沒事……”林染不確定是不是祁宴爺爺派人過來盯著自己,猶豫半天還是選擇沈默,決定換個話題,組織好語言,將他們曾經在共和國一起做情侶博主的事告訴祁宴。

還發過去兩人賬號的主頁截圖給祁宴,已經兩百萬粉絲了。但最近因為只能發一些照片庫存,粉絲一直在催更,讓林染發新的視頻,甚至察覺到賬號的IP地址變成獨立國,都在詢問他們是不是背著大家去旅游了。

“你看,大家都很想看更新,我們賬號好久沒發視頻了,祁宴,你有空的話和我一起拍素材吧。”

林染說完有些忐忑。

畢竟祁宴現在不僅失憶,缺失了兩人一起運營賬號的記憶,還被豪門認回家做繼承人,他應該沒有再繼續當網紅的理由。

電話那頭一片沈默,林染問他:“你還在嗎。”

“……我在看視頻。”祁宴清了清嗓子,隨便點開一個視頻的評論區,“這是我們兩人戀愛記錄?”

“也可以這麽說,不過……我們是先做博主,最後才確定的關系。”林染乖乖地把經過全部告訴祁宴,“很多發出來的視頻都是經過刻意的拍攝和剪輯的。”

電話那頭,祁宴似乎是停頓了一下,發出很輕的呼氣聲,從聽筒鉆進林染耳朵裏,讓他覺得有點癢。

“你是說那個新家vlog麽,評論區為什麽在說你脖子上有吻痕。”

“啊……那是不小心拍到的,我們後面修掉了……”林染想起當時的窘況,聲音緊繃,“你看看就好了,他們可愛起哄了。”

“是嗎?你剛才說我們最近才確定關系,所以還沒確定關系前就上床了。”

祁宴的聲音很低,明明都沒有笑,卻明晃晃地摻著促狹,讓林染臉頰兩側染上緋紅,忍不住小聲罵他。

但是祁宴一點都不知道害羞是什麽,今天被林染親得臉紅的人好像消失了,又變成了過去那個臉皮很厚的祁宴,林染不願意回答,也還要問。

“是不是。”

“……是是是,你有完沒完。”林染小聲譴責他,“我們在聊正事的,你太色了祁宴。”

“我色?我只是隨便問問。”祁宴說,“今天是誰親我親個沒完,還想幫我……”

“好了閉嘴。”

林染羞恥地打斷他,感覺自己以後要因為這兩天的主動被永遠拿捏,已經默默記下來等待蠢貓恢覆記憶以後好好算賬。

接下來兩人就這樣邊打電話,邊聊曾經拍過的視頻。這些記錄很好地給祁宴提供了兩人曾經相愛的證據,直到林染說自己要洗澡,祁宴才掛掉電話。

走進別墅大門,觸目都是從小到大熟悉的擺設。這是祁宴車禍之後第一次回家,瞥了眼站在客廳裏的管家,朝對方點了點頭,徑直上樓回房間,剛把手機放在桌上,發現沒關好的抽屜裏有一個沒見過的文件袋。

隨手抽出來,裏面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祁宴:“?”

皺著眉打開,才翻了兩頁,祁宴難以置信地看著落款處自己尚未加蓋公章,但已經簽好字的合同。

而乙方被轉讓人,則寫上了陸聞遠的名字。

如果說從林染那裏得知情侶博主的事是驚喜,那麽這份協議的存在就可以稱得上是驚嚇。

祁宴快速撥通了陸聞遠的電話,質問他究竟是什麽情況。

“還以為你要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才會發現。”陸聞遠的聲音仍舊像從前那個死樣子,“你昏迷前和我做的交易,打算將一部分你在盛景持有的股權轉讓給我。”

“我是瘋了嗎?”祁宴因為太過震驚,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和你交易,你當我是蠢貨?盛景這麽大的企業,股權轉讓需要提前和股東公示,別說股東這一步,爺爺知道了會同意?”

“我也覺得你瘋了,但後面判定你大概是戀愛腦過頭。”陸聞遠說,“爺爺也當然不會同意,所以你的計劃是利用我,來引起盛景股價變動,讓股東反過來施壓你爺爺,放你回共和國,所以你才能離開,結果因為保鏢被買通出了車禍……也不是車禍,是你自己撞到頭。”

盛景近年來因為對人類和混血的歧視導致負面新聞頻繁,而祁宴刻意和陸聞遠關系密切,並明裏暗裏確認作為混血的陸聞遠是祁家人的事,無疑會引起首都某些圈子不小的震動,被看作是盛景對外形象的轉變。

而這種轉變因為沒有以前告知,當然會導致大股東們的不滿,反過來對盛景董事會施壓。

“你為什麽願意幫我,你得到了什麽好處,股權又沒真的到你手裏。”

陸聞遠聲音很平靜:“大概是讓股東和外界意識到,我以後可能也有繼承盛景的可能性,就算是假的,也會讓我的公司在首都有更多生存機會。”

之後陸聞遠又向祁宴解釋,那份協議只不過是虛張聲勢,作為放出消息的依據,讓盛景內部出現爭議,但實際上因為沒有蓋章,並不具備法律效力。

綜上,就是兩人合作裏準備執行的計劃,可惜因為祁宴出事而被迫中止。

一天之內得知兩個讓人震驚的消息,祁宴沈默地接受自己確實是個離譜的戀愛腦這件事,決定下回看到林染要從他身上狠狠討回來。

研究了這份協議半天,祁宴掛掉電話,把這份文件隨手扔進抽屜,正準備換衣服洗澡,門被敲響了。

打開門,是管家。

“少爺,老爺回家了,讓您到書房,他有話和你說。”

*

來到到書房,祁宴推開門,祁盛正坐在書桌後,沈著臉看他。

爺孫倆的長相極其相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祁宴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個白眼狼。

但也不怪失憶前的自己會那麽做,祁宴從很小的時候就厭惡繼承人這三個字。

不管去到哪兒,都會被人用把他隔絕在外的態度問好,同齡人並不歡迎他,連孩子們之間都學會了阿諛奉承,被迫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誕生的緣由,畸形的家庭,沒有母親,被父親討厭。

總是在接受安排,被控制,連喜好、感情、婚姻都不能左右,因此祁宴的叛逆期才會比大多數人都長。

這些僅僅是因為他爺爺憎惡人類。

“我知道那個人類今天去了你學校,你們又搞在一起。”

祁盛似乎很難接受自己的孫子被帶入歧途、喜歡男人這件事,但是介於這個人類救過祁宴,再加上祁宴為了他差點搞得盛景的股價動蕩,甚至還被陸聞遠占了便宜。

最後祁盛也妥協了,他對兩人的關系並沒有太激烈的反對。

因為他覺得祁宴的事情比祁同勳更好處理,反正男人和男人之間也不會有後代,祁宴玩夠了總是要娶妻生子的。

於是祁盛接著說:“你年紀還小,大學沒畢業,等你畢業後接手公司,和女人正常的結婚生孩子,你就和他斷了,好好照顧家庭。”

語氣理所當然,一副知道他在外面亂搞,但並不在乎的模樣。

祁宴對此沈默不語。

但他的一聲不吭讓祁盛覺得他在抗議,表情嚴肅起來。

“聽到沒有。”祁盛說,“周五有個宴會,是謝澤家裏的慈善晚宴,我幫你相中的妻子到時候也會和家人一起去,你代表我們家去和他們見個面。”

祁宴一直沒有動靜的身體,因為“周五”這個時間動了動,隨後非常幹脆地拒絕,說自己沒有空。

“沒有時間也給我擠出時間,這麽重要的見面你打算做什麽,和那個人類鬼混?”祁盛一直忍耐著的怒火終於爆發,“我已經退讓這麽多,你還想怎麽樣,是不是想把我氣死算了!”

很重的話,從前爺孫倆吵架的時候沒少說,祁宴已經免疫,習慣性地轉頭就走,卻被一句話驟然喝止。

祁盛的聲音響徹書房,憤怒非常:“你要是就這麽走出去,那個人類會怎麽樣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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