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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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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據陸千帆所言,訂婚前一周,莊一心都住在她家,所以這裏有段時間沒住人了。

一樓老房子的通病,潮氣重,紀洛宸摸過龜裂起皮的墻紙,墻壁上隱隱透著涼意。右手邊就是衛生間,浴缸占了一半空間。紀洛宸拉開浴簾,看到拖鞋直接放在浴缸中,莊一心估計不常泡澡,平時應該是站在裏面淋浴居多。

洗面臺上都是些女孩子的日用品,擺得不甚整齊。紀洛宸一一拿起來辨認,認出來一瓶卸妝水。“周淮嶼,你那邊怎麽樣”他高聲問道。

合上冰箱門,周淮嶼回他:“暫時沒什麽發現,冰箱裏除了礦泉水,就是面膜和口紅。”

“這些玩意兒總不能當飯吃啊”紀洛宸不太理解地又看了眼冰箱,還真如周淮嶼所說,空空蕩蕩。“她平時也不做飯。”周淮嶼指著廚房臺面,連瓶醋都沒有。碗櫃裏倒是放了些基本的碗筷餐具,數量不多。

紀洛宸這次真真切切皺起了眉,按照目前所知的信息,莊一心手頭不算寬裕,她母親沒有收入可言。哪怕酒吧老板不過問她的年齡願意雇傭她駐唱,薪資終歸有限。除去租房的花銷,還要解決一天的吃喝。可她家中卻沒有一絲煙火氣。難道莊一心一直都是外食

“還有一個房間沒搜。”周淮嶼喚他回神,“臥室是一個人最隱私的區域,我們去看看。”

跟著醫生護士走出莊夢的病房,蘇泱煩躁地撓頭,老大讓他來問莊夢關於她女兒的信息。他啥也沒問出來可咋交差啊

身後又傳來女人癡癡傻傻的笑聲,蘇泱深深嘆氣,視死如歸地撥通了紀洛宸的電話。

“蘇泱那邊怎麽說”周淮嶼問道。

“什麽也沒問出來,莊夢的狀況很差。”紀洛宸帶來一個壞消息。今天他們兵分兩路。蘇泱去精神病院找莊夢。紀洛宸和周淮嶼則是來到莊一心家中查線索。“蘇泱說,莊夢是一年前入院的,莊一心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只是定期支付醫療費。”紀洛宸道,“姜樂悠和莊一心就讀的女子高中聯系過了,莊夢在去年六月給莊一心辦理了休學手續,當時和她交接手續的老師表示莊夢看上去一切正常。”

“莊夢很可能是受了什麽強刺激才突然精神失常的。”周淮嶼思索著,“她是莊一心的法定監護人。如果早年間精神狀況就是如此,莊一心肯定會被送去福利院。”

“對。”紀洛宸認同道,“這女孩的死疑點太多了,不能輕易以自殺結案。她肚裏的孩子是誰的休學一年間經歷了什麽她又是從哪裏搞到的手槍”“還有,陸千帆第一次見莊一心時,她滿身的鞭傷。”周淮嶼補充道,“莊夢為什麽瘋鄭逸辰在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紀洛宸苦中作樂說:“咱倆可以出本《十萬個為什麽》了。”

“別貧了,去看看莊一心的臥室吧。”周淮嶼推門而入。

莊一心明顯花了最多的心思在臥室中。脫皮的墻紙被她用掛畫或掛毯遮住。床頭放了無煙香董蠟燭。靠窗的一邊是小書桌,桌面上工工整整放著高中課本、筆記以及兩三本閑書,和外間的雜亂陳設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把窗簾換了。”周淮嶼撚起純白底色上綴黃色碎花的窗簾布,“陽臺的簾子應該是房東裝的,是老式的那種,小姑娘不會喜歡。”

如果說客廳給人的感覺是疏離和冷清,那這間臥室則真的有了生活的氣息。紀洛宸試著拉開床頭櫃,沒拉動,周淮嶼走過來翻手掀開,“這是個化妝櫃。”他指著面前一堆化妝用品說道。

粉底、腮紅、眼線筆……齊全得不像個高中生該有的,紀洛宸打量著手中玻璃瓶上的文字,準備打開淘寶搜索下價格。

“不用查了,這個牌子的彩妝是中高端線,單品價格很少有低於八百的。”周淮嶼說。

“這麽貴莊一心一個學生怎麽負擔得起”“前提是她真的只是位學生——”拉開櫃門,周淮嶼緩緩道。

紀洛宸放下粉底液,神色凝重地看向面前的衣櫃。他就是再不熟悉女人的衣服,也看得出這些裙子和套裝做工精良。拉開抽屜,全是些首飾配件,同樣價格不菲。符合莊一心學生身份的校服和T恤也有,只是都被擠在了衣櫃的角落,一打眼甚至看不見它們。

他正想說點什麽,電話響了,是黃聞聲打來的。

一件件拿出來細看,周淮嶼輕輕擰眉。看得出來,這些衣服都是莊一心的尺碼,也沒有掛著標簽,顯然這個女孩是真的日常會穿它們,而非租來偶爾使用。一眾華服中,一件西裝外套引起了他的註意。周淮嶼將它翻開,只有這件衣服,莊一心穿明顯大了。

他又想起門口鞋櫃中的高跟鞋,也全是莊一心的尺碼。破舊的屋子,昂貴的衣物首飾。充斥著錯位的荒誕感。

紀洛宸掛斷了電話,帶來了今天的第二個壞消息,“黃隊說,鄭逸辰他爸找到了曹局,施壓說盡快把他兒子放了,鄭逸辰不是嫌疑犯,憑什麽一直扣在局裏。”

“鄭逸辰他爸是什麽人”周淮嶼問道。

“鄭文德,臨南的船王,全臨南80%的船運貿易都要經他的手。”紀洛宸揉揉眉心,“不太好辦了,我們得盡快從莊一心這頭找到突破口。”

周淮嶼想了想,“不是說扣下鄭逸辰和莊一心肚裏的孩子做DNA比對嗎結果出來沒有”

“黃隊剛才打電話來主要就是為了說這個。”紀洛宸搖頭,“兩者顯示有親緣關系。”

“只是親緣嗎”

“對。”紀洛宸說,“鄭逸辰本人宣稱近期他和莊一心的唯一一次見面就在昨天的訂婚禮上。但目前的檢測結果只能說明他不是孩子父親,無法排除他和莊一心發生過***的可能。不過鄭文德抓住了這點不放,要求黃隊先放人。”

“莊一心的遺言直接指向鄭逸辰,他脫不開關系,倒是可以查一下鄭逸辰家中還有沒有什麽兄弟。”周淮嶼道。

“沒錯……等下,江雪的彈道分析做好了。”紀洛宸點開文件快速瀏覽,難以置信地念道:“根據膛線比對,這把槍射出過兩發子彈。一發導致了莊一心

死亡,另一發——在十八年前的臥底案中,打在了謝柔身上。”

周淮嶼還記得紀洛宸在說到那起臥底事件時的覆雜神色,陸定本可以一直當探長,憑借功勳累積,成為像曹廣軍一般的實權人物,又或者如紀堯熵般千裏追兇,在行動中犧牲。無論哪一種,他都不會輕易離開自己深愛的崗位。

“到了。”紀洛宸解開安全帶,“陸千帆在外科工作,現在是值班時間,咱們直接去她科室找人吧。”

醫院人流量大,兩人等了一輪電梯才來到外科大樓七樓。他們今天來,是要和陸千帆這位當年案件的唯一幸存者了解下具體案情。

“就這兒了。”門虛掩著,周淮嶼輕敲房門,“請進。”

“又見面了。”紀洛宸知會過陸千帆他們要來。桌上已經沏好了兩杯茶。“我這兒只有紅茶包了。”她抱歉道。

紀洛宸連忙擺擺手,“別這麽客氣,都是熟人。”他正色道:“客套話不說了。十八年前,你和謝柔阿姨到底經歷了什麽”

陸千帆沈默著坐下,她今天不比訂婚那天盛裝出席,只穿著最普通的白大褂,頭發也是隨手紮起,但看著真實許多,更像紀洛宸印象中的她。

“十八年前……我和媽媽是被綁架的。”她肩頭顫動著,逐漸變得激動,“哪怕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忘不掉那晚!”

陸千帆稍稍平覆了下情緒,繼續說:“那天我剛下興趣班,和媽媽走在回家路上。我記得是一條小巷,有人從後面襲擊了我們。再醒來時,我們已經被關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是……後來起火的那間屋子嗎”紀洛宸問。陸千帆慘然一笑:“不是屋子,準確來講,是集裝箱。”

兩人均是悚然一驚,周淮嶼沈聲問:“你看清綁架你的人長什麽樣了嗎”莊一心自殺用的槍既然能和十八年前的舊案扯上關系,就不能排除當年肇事者中有漏網之魚的嫌疑。

“或許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和媽媽活著出去,他們沒有蒙面。”陸千帆說,“爸爸的情報傳遞出去後,探長來得很快。大多數犯罪分子都陸續抓到了,尤其是領頭的那個男人,他是當場被抓捕

的。”

……丁磊。紀洛宸對周淮嶼無聲做了個口型。他們事先看過卷宗,陸千帆說的就是他。作為鼎泰地產名義上的負責人,丁磊事後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十五年。

“還有一個女人,她不常露面,我只見過她幾次。”陸千帆的手攥成了拳,“她每次出現不是戴著墨鏡就是戴著帽子,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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