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先感嘆了一番馬梓默家是如何如何有錢, 然後才冷靜下來說：“大蕊啊，我感覺他媽找你應該沒什麽好事……會不會是偶像劇中常有的那種橋段？”說到這裏, 她還起了個家長的高冷範，“程蕊啊, 馬梓默是個好孩子，將來會前途無量，我不希望你成為我兒子的絆腳石，所以……請拿著錢離開吧……”

程蕊很想笑，但實在笑不出來。

“依依，你可別嚇我。”

柳依聳聳肩：“給馬梓默打個電話吧，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程蕊聞言趕快給馬梓默撥了個電話, 可是那邊久久都沒有接起。

“怎麽辦，他的電話打不通……”

程蕊說完，對著鏡子折騰了一陣, 又拿起小包，柳依嘆了口氣：“也是, 畢竟她是長輩, 你要是以後一直想跟他在一起, 避而不見確實不太好……大蕊，你可要爭氣啊，一會兒看看她媽給多少錢, 要是很多很多就……答應了吧？”

“神經病！你別亂猜了，到底什麽事我去了不就知道了。”

“好吧，註意安全啊！”柳依望著她的背影喊道。

程蕊剛出宿舍門, 一眼就看到了那輛保時捷。她慢慢悠悠的走過去，大腦一片空白。

“阿姨？”程蕊走近後，敲了敲車窗。

“先上車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謝雲禮貌的笑了笑，程蕊在心裏驚呼，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是馬梓默的媽媽，真的看不出來她有那麽大年紀了。

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很容易看出，馬梓默的眼睛是遺傳她的。

程蕊坐在副駕駛，心臟因為緊張跳得很快。她一路上都沒說話，兩只手抓著背包的帶子，目光看向窗外。

“你喝點什麽？”謝雲把她帶到了附近的一家高端咖啡廳。程蕊看著菜單，隨便指了一個沒喝過的咖啡。

服務員離開後，謝雲禮貌的對著程蕊笑了笑：“不好意思，這麽突然把你叫出來的，實在是有些失禮。”

長輩這樣說，程蕊哪敢就坡下驢，只好搖搖頭，回道：“沒關系，阿姨你有什麽事情就說吧。”

“是這樣，我常年在英國生活，所以對小默的了解比較少，想問一下，你是他的女朋友麽？”

程蕊頭一次見家長，覺得怎麽坐著都別扭，聞言微微低著頭，小聲說：“是。”

“我也是聽他爸說的，還不敢確定……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兩年多了。”

“哦，這麽久了。”謝雲話鋒一轉，盯著程蕊問，“那你應該知道小默的學習成績一直很不錯吧？”

程蕊大概能猜到話題的走向了，點點頭，說：“知道。他是我們系的第一名。”

謝雲頓了頓，接過服務員剛端上來的咖啡，接著說：“以他的資質和成績，要申請出國留學可是非常容易的，但是，我最近才知道，他居然決定在本校讀研了。”

果然是這件事。

程蕊承認確實是她拖累了馬梓默，但這件事是他自己做決定的，如果他說他要出國留學，那她也只會難過一陣子，萬萬不會勸他改變主意的啊。

謝雲見她表情淡淡的，一絲吃驚都沒有，想來是知道這件事的，又說：“雖然常年不在他的身邊，但他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他骨子裏很要強，從不低頭，也絕對不甘心在別人之下，所以我想，這個決定一定不是他做的，如果要說還有什麽外界條件幹預的話，那就只剩下你了。”

“阿姨，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默是為了跟你在一起，才放棄出國留學的，是不是？”謝雲說出她的核心觀點。

面對謝雲的咄咄逼人，程蕊也不想再忍了，仰起臉，直視她的眼睛：“阿姨，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決定的，我並沒有幹預。”

“可是，你到底還是影響了他的決定啊！你知道這次機會對他有多重要麽？你們現在還小，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大學畢業的這次選擇有多重要了！不是阿姨說話難聽，就像你們這樣的校園情侶，畢業了之後能有幾對走到一起的，可能十對裏面還沒有一對吧？為了這樣虛無縹緲的感情，就做出這樣草率的決定，你覺得合適麽？”

氣氛變得異常嚴肅，程蕊心裏是說不出的委屈，但明面上的氣勢不能輸。

“阿姨，你又不了解我們的感情，怎麽會知道我們不能走到最後呢？而且，決定都是他在做，你大可以把他找出來，好好談談，為什麽要找我呢？”

謝雲之前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還以為她是個柔弱的小姑娘，勸不了幾句就妥協了，所以她一早還準備好了面巾紙，就是怕她哭，可想不到這姑娘居然還挺硬氣的，看著她的眼神也不露一點膽怯。

謝雲喝了一口咖啡，語氣放得軟了一些：“小默這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別看他平時臉上冷冰冰的，其實心裏脆弱柔軟的很，他之所以放棄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還不是放不下你們的感情麽，既然如此，我跟他多說什麽也不見得有用。可是，你是喜歡他的吧？既然喜歡一個人是為了對方過得好，那你怎麽舍得讓自己成為他人生路上的一道阻礙呢？”

程蕊瞪著謝雲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她是真心喜歡馬梓默，也特別希望他過得好。所以謝雲提出的問題她之前也在腦子裏思考了很久，不過馬梓默那麽果斷的把機會拒絕了，還拉著她暢想兩個人的未來，她才慢慢忘記了像現在一樣的愧疚感。

謝雲見這個角度可行，便滿意的繼續說：“放手吧，放手才是真正對他好。而且，你能保證你們兩個會永遠在一起麽，將來出了社會可不像在學校那麽簡單單純了，我聽說你成績比較一般，畢業後是打算找工作麽，那工作最後到底會找在哪裏你能確定麽，對了，你的父母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事情麽，他們會允許你畢業之後留在海市麽……既然你有這麽多的不確定，那為什麽還要死死的拖住小默，不讓他去追求自己的學業呢？”

聽著對面的謝雲在講十萬個為什麽，程蕊只覺得腦子好暈，她想一個一個的反駁回去，後來慢慢發現這麽多問題，她根本就沒辦法一一保證的。

這還沒畢業呢，馬梓默他媽就找上門來，如果她不答應阿姨的請求，那以後她們之間應該就沒辦法好好相處了吧。既然她和馬梓默的感情得不到家長的祝福，搞不好以後的路就會無比艱辛。萬一，萬一有一天他們兩個真的分手了，她留給馬梓默的東西還剩下什麽呢。她很怕有那樣一天，兩個人吵著吵著，馬梓默突然說，當初要不是你，我早就怎麽樣怎麽樣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又該怎麽辦呢？

在程蕊腦子炸掉之前，她手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小默麽？如果是他，我勸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不然……”謝雲沒再往下說，但程蕊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程蕊接起電話，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你在哪兒？”

程蕊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打算告訴他實話。

“我在宿舍啊。本來剛才想找你出去溜達溜達的，可這會兒我感覺有點困了，不想出去了。”

“……我知道你被她叫出去了，快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馬梓默剛才在洗澡，出來才發現有十多個未接來電，其中兩個是程蕊打的，剩下的都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他試著撥回去，原來是程蕊的舍友柳依，結果她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說了一通，他暈乎乎的聽了半天，最後才知道是謝雲把程蕊給叫走了。

程蕊看了一眼對面的謝雲，說出了咖啡廳的名字。

“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到，委屈你了，小耳朵。”

這句“委屈你了”聽得程蕊突然很想哭，再一看謝雲，明顯臉色變差了好多，她解釋道：“不是我說的，他已經知道了，說這會兒就過來。”

謝雲聞言把小匙丟在桌子上，發出了很大動靜，看著程蕊的眼神好像在說“我才不相信，肯定是你說的”。

程蕊不想再理她，盯著窗外等待馬梓默的身影出現。

才十幾分鐘的功夫，馬梓默就趕到了。他一屁股坐在程蕊的旁邊，牽起她的手，臉上黑的要命，一雙眼睛好像要殺人一般兇狠。

有他在身邊，程蕊感覺特別安心。

“你回來幹嘛？”馬梓默毫不留情的開口。

當著程蕊的面，謝雲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聲音提高了些：“有這樣跟媽媽說話的嗎，我回來不是為了你，還是為了誰？”

馬梓默發出瘆人的冷笑聲，程蕊從來沒見過他這麽生氣的樣子。

“媽媽？你別開玩笑了，我可不會認的。你有事跟我說就行了，找程蕊出來做什麽？”

謝雲做了個深呼吸，像是在盡力抑制自己的情緒，然後說：“不管你怎麽否認，你還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既然如此，我就有權力管你。”

“哦。”

“英國那邊的大學我一早就替你聯系好了，你哥也盼著你能過去呢……”

馬梓默打斷她的話：“我不去。”

“小默，你理智一點，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這麽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以後很難再有的。”

“所以，這就是你找她出來談話的原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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