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啊, 男生怎麽能不會喝酒。”

“那你平時喜歡喝白酒還是啤酒？”

葛小松想了一下，如實回道：“我爸在家比較喜歡喝白酒, 所以我以前也跟著他蹭兩口，但白酒喝完太燒胃了, 不得勁，所以還是啤酒好一些，除了占肚子，就沒別的反應了。”

朱青青眼睛一亮，招呼旁邊的服務員過來：“你好，我們這桌要四瓶啤酒！”

服務員點點頭，又問：“要冰的還是常溫的, 九度還是雪花？”

朱青青看著葛小松，示意讓他做選擇。

“這……中午就喝酒好像不太好吧，而且就我自己喝麽？”葛小松有些意外。

“沒關系, 我陪你！”

葛小松對上朱青青滿懷期待的雙眼，作為一個爺們兒在這種場景下只能點點頭, 回道：“冰的, 雪花。”

之後朱青青還點了一盤毛豆和一盤老醋花生米下酒, 很快，所有的菜和啤酒便上齊了。朱青青拿起一瓶啤酒給葛小松面前的玻璃杯子倒滿，隨後跟服務員要了個喝白酒的小杯子, 自己倒滿，舉起酒杯說：“我酒量不太好，我用這個小的, 你用大的，可以麽？”

“好啊，你少喝點，女孩子喝酒不好。”葛小松怎麽也沒想到朱青青會陪他一起喝酒，趕緊把酒杯舉起來碰了一下，然後仰著頭一飲而盡。

朱青青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杯子，對他大加讚賞，然後趕緊給他滿上。

哼，等四瓶酒都喝完，她就不信，葛小松還能像現在一樣神色如常，到時候再問什麽，他應該就會一股腦的說出來了吧。

朱青青抱著這種想法，迅速加快了兩個人喝酒的速度，這才剛半個小時的功夫，四瓶酒就空了，再一看葛小松，臉沒有變紅，氣也不喘，話也沒有變多。倒是她自己，腦子有點暈暈的，走起路來也有點飄了。

朱青青不服氣，又喊來服務員：“老板，再來四瓶啤酒！”

葛小松見她臉頰紅撲撲的，看起來像是喝多了，趕緊勸道：“青青，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不行不行……老板，你別聽他的，快點……快點給我上！”

四瓶啤酒很快上桌，朱青青分給他三瓶，自己只留下一瓶，開口道：“快點喝，不喝完，我不放你走。”

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置氣，葛小松無奈的接過啤酒，自己倒了一杯：“你是在測試我的酒量麽？”

朱青青的小心思被他一語道破，慌張的回道：“沒有啊……”

“我記得我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家裏請了很多親戚和同學來喝酒，我那天特別興奮，打算好好醉一場，所以每個人的敬酒，我一概都喝光了，可飯局散了之後，我意識依舊是清醒的。也就是說，我從小到大還沒醉過呢。”

“什麽？”朱青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葛小松還未回答，朱青青的胃裏突然翻江倒海的難受，站起身說：“你先喝著，我去趟廁所就回來。”

朱青青剛到廁所就吐了幾口，胃裏面說不出的難受。她雖沒經歷過什麽酒場，但酒量也不至於這麽差吧，仔細想了想，可能是沒吃早飯的原因。

從廁所出來後，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突然覺得鏡子裏面的自己怎麽那麽好看，就是一直在不停的晃。

朱青青知道自己真的喝多了，但酒精上頭的興奮感使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緒，回到飯桌上後，她開始不停的自言自語。

“你知道嗎，我對他有多好……高中的時候，我特別胖，就因為喜歡他，我才一直努力跑步，節制飲食，終於瘦到了八十斤，大一大二那兩年我為了可以多見他幾面，幾乎很少買貴的衣服，都是趕上國慶或者元旦，店鋪裏面搞促銷的時候我才會多買幾件，為了他我可以獨自一個人坐上很久的火車去看他，就算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要和朋友一起吃飯，一起打牌，我也都默默的陪著……我以為我只要把一切都做好，掏心掏肺的對他，沒有一絲埋怨，他就會對我好，可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說起這些傷心難過的事情，朱青青眼睛裏沁著淚水，幾乎就要流下來，葛小松看她這個樣子，心裏也不好受，便自己喝著剩下的啤酒。

“其實我也不是傻子，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都能感覺出來的。只是我已經付出了那麽多，經歷了那麽多年，我不想落得一場空，我也不願意相信別人跟我說的話。其實，大二回家的那年，就已經有跟他一個大學的高中同學跟我講過他的壞話，除此之外，柳依也提醒過我好幾次，現在想來，我是真的蠢啊……浪費了那麽多年青春在一個無情又冷血的男生身上。說來說去，我其實誰都不怪，只怪自己執念太重了，原來在愛情中，努力是不一定會有回報的。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我不該浪費時間在一個沒有心的人身上，我應該好好珍惜身邊對我好的人，小松，你明白我說的意思麽？”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葛小松心尖一顫，她肯把這麽多心裏話告訴他，他心底裏是說不出的開心，但現在真的不能讓她再繼續喝下去了。

“走吧，我吃飽了，你也該回去了。”

朱青青騰的一下站起來：“好，你等我去結一下賬，馬上就回來。”

朱青青才走了兩步，就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葛小松趕到她身邊扶住她，聲音柔柔的：“你先坐著，我去結賬。”

“不行！這頓說好了我請你的，你別鬧！”

葛小松沒辦法，只好扶著她去前臺結賬，本來想趁她找錢的間隙把自己的錢塞給老板，但她這會兒反應卻快了起來，瞪了他一眼，強行把他的錢揣回了他的上衣口袋裏。

出了綜合樓，一陣涼風吹過來，葛小松怕她受涼再感冒了，便拿過她手裏的圍巾打算給她圍上，想不到她一個激靈，擡起頭抓住了他的衣領。

兩個人四目相對，朱青青的眼睛裏朦朦朧朧的，盯著他問：“你……喜歡我麽？”

葛小松的心臟跳空了一拍，兩個人的距離是那麽的近，近到他只要輕輕一低頭就可以吻上她粉色的嘴唇，但又感覺那麽遠，因為他知道，他們兩個是註定沒有結果的。

葛小松嘴巴微張，面色溫柔的看了朱青青幾秒，隨後把目光移到別的地方：“青青，你喝多了，要不要我給程蕊她們打個電話，接你回去？”

朱青青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她雖然腦子有點暈，但意識完全是清楚的，她剛剛在廁所想了想，既然他不會喝多，那就讓自己喝多好了，然後就可以借著酒勁把心裏想知道的事情問出來。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回避這個話題。她不明白，既然喜歡她，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很開心的事情麽？

“我再問一遍，葛小松，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朱青青抹了把眼淚，揚起小臉，準備聽他最後的答案。

喜歡。

葛小松本來是想說喜歡的，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一定不能說。

“好，我明白了。”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朱青青松開他，後退了幾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葛小松喉嚨動了動，但就是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而且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

他平日裏跟方傑玩的比較多，深知這家夥就是個花花腸子，看見漂亮的姑娘就腿軟，忍不住就想飛上去追，身邊的姑娘換了一個又一個，葛小松幾乎沒見他傷心過，反倒總是說，女生嘛，世界上多的是，這個不喜歡你，還有下一個在等著你，慌什麽。

可他卻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戀愛觀。從小，父母就教育他對人一定要用真心，你用真心對別人，別人才會用真心對你。所以，像方傑這樣始亂終棄成慣性的人，被姑娘甩幾次也是正常的。

上學期朱青青跟男朋友的分手給了他一絲希望，他本以為橫在兩個人之間的障礙就這樣消失了，再過些時日，她就會看到自己的好，兩個人就可以有個好結果。可是，今年過年回家的所聞所見，徹底打破了他的奢望。

葛小松的爸爸是當地有名的木匠，所以家裏主要的工資來源就是爸爸包活掙得錢，但不幸的是，爸爸臘月時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倒在了雪地上，後來去市裏的大醫院看過，大夫說爸爸的腰椎摔壞了，需要很多年的靜養，才能有所好轉。

自那以後，家裏的生活來源就斷了，僅憑媽媽出去打工賺的錢根本不夠供妹妹上學和家裏日常的開銷，更別說負擔他念大學的錢了。

所以，這學期一開學，他就在外面找了兩份家教，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掙出自己平時的生活費。至於大四的學費……他還沒有想好怎麽辦。

他現在這個樣子，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對青青好。他見馬梓默每逢節日都會給女朋友買禮物，平時也對女朋友也是照顧有佳。方傑雖然用情不專，但也會經常帶著女生吃吃喝喝。

如果他真的跟青青在一起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怎麽對她好，搞不好還會拖累她。按照現在的狀況，談戀愛對他來說就是奢侈品。他不願意委屈青青，更不願意像方傑一樣玩玩就算了。

青青在他的眼中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生，誰都不想看著喜歡的女生跟著自己受苦吧……

以她的條件，肯定配得上比自己好十倍的男生。

而且，畢業了之後兩個人的路也不一樣，葛小松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他實在不願意拖累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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