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對於普通大一的學生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程蕊吃驚地問道：“天，這都學期末了, 你怎麽還能剩下那麽多錢？”

“我平時除了吃飯，也沒什麽好花銷的。”馬梓默忽視她的驚訝, 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唔……”再過上半個月她就要回家了，如果換了個其他手機，到時候被家裏人認出來，也是會死很慘的，但這樣欠他一大筆錢也不太好，程蕊糾結了一會兒，說：“那個……要不我先自己想想辦法吧, 實在不行我再找你借錢。”

馬梓默瞥了她一眼，明明是在關心她，但語氣聽起來卻酷酷的：“你別硬撐著啊, 不行就跟家裏人說一下吧，你又不是故意把手機弄丟的, 沒事的。”

“唉, 再說吧。”

“櫻花廣場站到了！”

“就是這裏！”程蕊說完, 便急忙拉著馬梓默下了公交車。

兩個人根據導航的位置找到了火車票代售點，遠遠地望過去，門口堵著烏壓壓的一片人, 再一仔細觀察，從門口排出來的幾條長隊竟然都繞到街口那邊去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程蕊驚呼道。

馬梓默家離得近，自然沒買過春運時期的火車票, 壓根也沒見過這種陣勢，不過看這個幾列隊伍的長度，他深深懷疑在太陽落山之前還能不能取到票。

“要不然我們明天一大早再過來吧？”馬梓默提議道。

“不行！”程蕊一口回絕，然後解釋道，“電話預訂的票一定要當天取出來才行，不然到了明天，票就失效了。”

“那你就明天早上再訂一次吧。”

程蕊的腦袋搖個不停：“我試了好多次，就是今天運氣好我才能搶到的，萬一明天再搶不到，我就不知道要哪天才能回家了……”

馬梓默蹙眉：“你回家的火車票這麽難買麽？”

“那可不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程蕊又想了想，繼續說，“硬座稍微好買一點，可是坐硬座太痛苦了，我想要臥鋪啊啊啊！”

說話間，程蕊拉著馬梓默走到了隊伍的最末端，才剛剛幾分鐘的功夫，後面就又排了不少人。

“你回家要坐多久的車？”

“嗯……大概四十個小時吧。”程蕊算了算，然後一臉淡定的回答。

馬梓默當場就驚了：“怎麽會那麽久，你家是住在俄羅斯嗎？”

程蕊：“……差不多吧。”

馬梓默這會兒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怪不得，我就說你怎麽長得有點像俄羅斯人。”

程蕊伸出拳頭，照著他胸口就是一錘：“馬梓默！你是智障嗎？”

馬梓默用大手包住她的小拳頭，正色道：“那你為什麽要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上大學啊，你父母不會擔心嗎？”

程蕊聳肩，然後如實答道：“我是自主招生進來的，我爸媽都覺得南大特別好，是那種我曾經想考也考不上的大學，所以自主招生通過的消息一下來，我爸媽恨不得第二天就把我打包收拾好了送過來。”

她這樣說，馬梓默心裏卻不怎麽相信，天下哪裏會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家的小孩的。

不過，他自己除外。

“那你來到這裏已經半年了，不想家麽？”

說不想家都是假的。

程蕊對十一小長假那幾天的日子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時候宿舍的女生都回家了，整個宿舍樓幾乎也都空的差不多了，就連食堂也關門了，她只好自己躲在被窩裏面，連著刷了七天的生活大爆炸，那種滋味，她現在想起來都不太好受。

還有就是每次生病的時候，她都會特別特別想家。

“還行吧，我家太偏遠了，上大學總歸都要離家很遠的，習慣就好了。”

馬梓默看著她說話的模樣，心裏竟莫名地浮起了一波心疼，忍不住緊了緊牽著她的左手。

“那有沒有直達你們家的飛機？”

“應該沒有吧，不過我可以先飛到離我家近的地方，再坐一段火車回去。”

“那要不然先買張飛機票吧。”

程蕊又搖頭：“算了吧，飛機票本來就特別貴，現在趕上春運就更貴了，買不起買不起。而且我都沒坐過飛機哎，萬一丟了怎麽辦？”

她說完之後便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堅定地握起了拳頭：“所以我的願望就是，將來畢業後賺多多的錢，任它飛機票多貴，我都能隨便買買買！”

馬梓默撫了撫她的長馬尾，鼓勵道：“一定可以實現的！”

兩個人排了半個多小時，可隊伍居然都沒怎麽動過，就連街口轉彎的地方都沒排到，程蕊有些急了：“你先在這排著，我去前面看看怎麽回事。”

程蕊小跑著到了取票的窗口，這才發現原本的三個窗口，現在有兩個窗口都放上了停止服務的牌子，所以三列隊伍在取票口硬是並成了一列，有些人還推推囔囔的，場面混亂的不行。

程蕊絕望地跑回來，一看時間都兩點了，再有三個多小時代售點就要關門了，好像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吧……

“要不我們去火車站取吧，火車站肯定窗口多一些，效率比較高。”馬梓默搞清楚狀況後，提議道。

“那也只好這樣了……可是火車站很遠哎，我們搭公交車過去應該還要一個小時吧。”程蕊心裏隱隱感覺到她的臥鋪票要泡湯了，精神頭一下子又提不起來了。

“那就打車去！”

“可是打車很貴哎……”

馬梓默一把牽起她的手，然後帶著她招了一輛出租車：“你先別糾結打車的事情，要是票取不出來，你不是回不去家了？”

“嗯，也對……”

“我今天怎麽這麽倒黴啊，先是手機丟了，然後現在臥鋪票也取不出來……”程蕊轉過頭小聲補了一句，“還好有你在身邊。”

“你最後一句說了什麽，我沒聽清楚。”馬梓默應該是聽到了。

“沒有，你聽錯了。”程蕊嘴硬道。

路上有些堵，車子總是一開一停的，程蕊的胃裏起了一股惡心的感覺，腦子也跟著暈暈的，她把腦袋貼在車窗上固定好，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但想不到車子突然顛了一下，她的腦袋便直楞楞地撞到了玻璃上。

“啊……”程蕊揉著疼痛傳來的位置。

馬梓默無聲地嘆息，然後一只胳膊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整個人都拉到了自己身邊。

“有現成的肩膀你不靠，非得要靠車窗。”

程蕊被他半摟在懷裏，眼前就是他寬寬的肩膀，車子又開始晃個不停，程蕊的腦袋更暈了，只好想也不想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馬梓默細心地調了下姿勢，以便她靠起來更加舒適。

“你還暈車啊？”

馬梓默的氣息觸碰到她額間的劉海，弄得她癢癢的。

“嗯，有一點。”

“那你還能在火車上堅持四十個小時？”馬梓默忍不住開始擔憂起來。

“火車還好，我就是怕坐這種突然一停，然後突然又啟動的車。”

“那你豈不是將來要去一個不堵車的地方，才能好好生活？”

程蕊：“……也沒有那麽誇張啦。”

“那你以後發達了，想要開車怎麽辦？”

程蕊覺得他突然變得話多了起來，笑著回道：“那我就開拖拉機，又拉風，視角又好，也不會暈車，簡直完美！”

馬梓默勾起唇角，還未開口，司機師傅搶先一步說：“小姑涼，你這個想法非常有創意哇！”

折騰了一路，兩個人終於看到了火車站的標識。馬梓默搶先一步把賬結了，然後示意程蕊下車。

程蕊從錢包裏掏出了一百塊，嘗試塞到他的手裏，可都被他給閃開了。

“你不是手機剛丟麽，就先欠著吧，將來慢慢還給我就行，如果實在還不來，換一種方式還給我也行。”

說到最後一句，馬梓默還特意眨了幾下眼睛，程蕊理解他說的用另一種方式還是什麽意思，臉上紅了紅，說道：“你想的美！”

火車站前面的廣場人擠人，馬梓默走在前面幫忙開路，然後時不時地回頭看她一眼，擔心地說：“你跟緊一點，可別走丟了。”

程蕊拽著他的書包帶，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吧，丟不了！”

馬梓默想到她身上這會兒沒有手機，要是走散了，可就找不回來了，便心一橫，將她拉到了自己前面，然後用雙臂環在她的身邊，為她開路。

就這樣，兩個人終於擠到了取票的地方，看起來排隊的人數還好，應該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取到了。

當把臥鋪票切切實實地拿到手裏時，程蕊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嘴裏嘀咕道：“好險好險……終於可以躺著回家了！”

可她還沒開心多久，手上的臥鋪票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馬梓默趁機把臥鋪票抽了過來，然後塞到了外套裏面的口袋裏。

“馬梓默！你幹嘛？快點把票還給我！”

馬梓默不慌不忙地把外套拉鎖拉起來，特別不要臉地說了一句：“好啊，那你自己過來拿啊。”

程蕊：“……”你再皮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馬梓默見她臉色變了，趕緊改口說：“要不然你親我一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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