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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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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人

謝世卿將懷疑名單整理成冊,安排謝一親自送去邊疆給謝定安,隨名單還有封家書,闡明了母親當年的案件。

他將李明雲和肖雲天軟禁在了義蓬山莊,所留均是親信,消息勿流出,已經知會開陽府兵,秘密抓捕呂慶。

炸藥原料被秘密銷毀了,這些東西無論落在誰的手裏,都會成為逼死宋亦慈的利器,沒人不愛權勢地位。

辦完這些,他才覺得壓在多年的石頭松了,去見宋亦慈的腳步都輕快了,今日約定回回春堂的日子,是時候洗刷掉她身上的臟汙了。

他推開門,只見她正在宣紙上寫寫畫畫,停留在義蓬山莊幾日,她一直勞心費力,肉眼可見的消瘦,伏在書案上露出細長的脖頸,青絲散落了在背,露出的手腕瑩白纖長。

他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顆堅韌不屈的心,聰明理智的頭腦,她比想象中更加強大。

“阿慈。”

她停下筆,擡眸望向他,那一瞬間眼波流轉,他只覺得千山萬水都比不過眼前人落在他身上這一眼,他的心跳聲大得快要被她聽見了。

“怎麽了?準備下山了。”

謝世卿拿起她塗寫的宣紙,不由得笑出聲,她的字還是一如既往醜,沒有半分長進。

世家子弟均講究字如其人,無論肚子墨水多少,一手字都練得及其漂亮。

“阿慈,你這寫的什麽?”他拿著研究半天也沒看個明白。

宋亦慈臉上發熱,搶過宣紙,當學霸字醜點怎麽了,高考都沒嫌棄她的字吶,而且這還是她練過以後的字。

“凡事講究個天賦,當大夫的註定字都寫不好。”

謝世卿一聽就知道她在胡扯,大概看明白這是再算賬目,“義蓬山莊?”

宋亦慈點點頭又搖搖頭,“是呂婷,李明雲給她在最南邊的雲滇的產業。”

謝世卿:“她作惡多年,臨死前又想起她女兒來了,倒是給呂婷留了條好出路,北羌真和大慶打起來,雲滇地域遼闊,倒真的會是最後一片樂土。”

宋亦慈長呼口氣,臉上終於帶上點笑,“我算了算夠她悠哉一輩子了,我也算放心了。”

“肖雲天的事你不打算告訴她。”

“當然。”不告訴呂婷,讓她認為肖雲天從未愛過她,斷得決絕,她下半輩子過得還安生些,她擡起頭看著謝世卿,她原本還以為謝世卿知道真相後,會立刻提刀殺了李明雲,“我還以為你恨不能立馬殺了李明雲,也不會放過呂婷。”

“我知道留著她用處更大,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至於呂婷我知道她無辜。”謝世卿拉著她的手,他的體溫比她稍高些,都是素色的衣袖疊在一起,有些不分你我的意思。

她還記得最開始見他時,他總愛穿些玄衣金邊,及其騷包的衣服,非常符合他風流紈絝的形象,現在變成了白衣錦緞,風流味道掩盡,只留下筆直風骨。

“謝世卿。”他挨著她坐在小案,眼睛直勾勾看著她,眼裏全是赤忱熱烈的情誼,“我說過我會為你母親查清真相,我做到了。”

她的每一個字都輕敲著他的心,振得他微微發麻,“阿慈,很厲害。”

她嘴角上揚,“當然,我很厲害,你以後可以依靠我。”

謝世卿笑著應和:“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以後我就在回春堂寫藥方,管吃管住就行。”

宋亦慈想了想,這筆買賣劃算,她這手字在前頭二十幾年都沒練好,再來二十幾年可能也不行,找個現成的幫工,“可以,吃喝管夠。”

謝世卿笑著抱著她,和她玩鬧在一起,他算知道她走出來了,這幾日終於讓她從難過裏走出來。

他也算走進她的心。

——

馬車在晃晃悠悠地走在官道上,她靠在謝世卿肩上假寐,晃得她頭昏腦脹之際,總算回到了回春堂。

不過幾日時間,擺放整齊的書案被掀翻,最左側的書架倒了,醫書散了一地,只剩下回春堂的匾額還好好的掛著。

劉武正在角落整理被書案,聽見門口有馬車聲,著急忙慌地跑出來,手裏還拿著本被撕壞的書。

“小姐,真是你們回來了。”

宋亦慈就著謝世卿的手下馬車,站在回春堂廊下點頭,“我回來了,沒事了。”

劉武笑得嘴都要裂開到耳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麽事。就是這周趙金三家每天都派人來砸,每天都得再整理一遍。”

想著劉武老實巴交的性格,當初該把他打包一起送去謝府,宋亦慈寬慰道:“人沒事就好。”

“好啊,快來看看宋亦慈還敢回來。”

“快把她扭送到衙門。”

每日前來打砸回春堂的周趙金三家人,發現宋亦慈居然還敢回來,怒氣沖沖的將她圍住。

此番她再沒了顧慮,她要為自己翻案,清白公正她自己來。

謝世卿攬著她,擋著她前面,輕聲對她低語,“不要怕,阿慈。”

不過好像有人想要擋在她的前面,好在這種感覺不算太差,甚至她心頭發熱。

在她關在牢房時,謝世卿早就為她查明真相,證據證人握在他手,只要時機一到,便還她清白,這幾日她憂心呂婷之事,他還未將此事告知她。

“等等,我已經快查清楚了真相。”上官靜扒拉開人群,站在宋亦慈面前,“只要再給我幾天,我定給大家一個公道。”

“兇手真的不是宋姐姐,她真的是無辜的。”

周行知怒氣沖沖:“你可有證據。”

上官靜語塞,明明追查到最關鍵的時候,她已經查明周娘子是被徐娘子所殺,但是徐娘子已經死了,追查到害死趙金兩家的養生面膜都是來自妙手齋,但是妙手齋人去樓空。

“你們都被宋亦慈灌了迷魂湯了,她分明就是殺人兇手,你們還要為她說話。”

“走,抓她去衙門。”

宋亦慈自然不再害怕,上官靜的出現著實讓她吃驚,沒想到她願意站在她這邊。

“我沒事,你先回去。”

她顧忌她會被家族責怪,畢竟她出身世家,便會受制家裏,指不定回家便會遭受到怎樣的責罰。

“是我沒用,有人比我早一步,讓我找不到證據。”

——

案件所涉及亡故人數為三人,周行知將樁子遞到了知州。

周行知跪在堂下,“知州大人,草民狀告宋亦慈殺害草民娘子、金小姐以及趙老爺。”

周行知說完,金娘子和趙娘子跟著跪下。

知州名叫孫田,就在他的轄地居然出了連殺三人的大案,他驚堂木一拍。

“宋亦慈,你可認罪。”

“民女無罪。”宋亦慈挺直脊梁大膽回應,前幾日她一直消沈,懷疑她自己是否行事太過高調乖張,才會穿越而來便掉入別人圈套,甚至懷疑起了自己初衷,是不是不該再開醫學堂,夾著尾巴安穩地度過這一生。

答案是不。

她就要做這世間最難壓的那根傲骨,就算再來十個百個李明雲,她也照樣鬥得過她們。

她就要做她自己。

“我可以保證宋亦慈絕對不會殺人。”上官靜站在府衙門後大吼。

“啪——”孫田驚堂木一拍,“無關人員切勿喧嘩,再者趕出堂去。”

“大人,我娘子是見過宋亦慈之後便離奇身亡,仵作驗屍時,在她體內取出了銀針,真是宋亦慈行醫時所用銀針。”

衙役將銀針呈上,宋亦慈的銀針比之現行針灸所用銀針有很大區別,整體更細,還有針柄上刻著個‘宋’字。

“宋亦慈,你可在當日去見過徐娘子,這可是你所有。”

宋亦慈看了看果然是她丟失的銀針,李明雲做局之時,已經完全將她算計好了。“這是我之前便遺失的銀針。”

但是現在不能暴露李明雲之事,現在諸事不能宣之於口。

周行知:“就是你殺了我家娘子。”

金娘子:“狡辯,我的女兒可是敷了你的面膜而死。”

趙娘子:“我的夫君,也是吃了你的養生丸。”

三家對她聲聲控訴。

仵作補充道:“兩人確實是中毒而亡。”

“宋亦慈你可認罪。”孫田驚堂木一拍,兩個衙役就上前想要強壓宋亦慈跪下。

“且慢,我有證據。”謝世卿大呼,帶著一群人從人群中走上堂。

孫田對謝世卿多有耳聞,早年也見過幾面,也許年歲增長,他的紈絝氣息沒了,倒有了幾分將門風骨。

謝世卿身後跟著的侍女打扮女子跪下,“回大人,我是周娘子貼身侍女春桃,我家娘子急於變美,除了接受宋亦慈的減肥方案,還請了另外一位針灸大夫,當日宋亦慈離開半個時辰後,周娘子便獨自去接了那名大夫,然後便身亡了。”

孫田:“只是你空口白話,你可還有證據。”

“除了我,娘子院子裏的人均見過那位大夫,大夫自稱徐娘子,當日也不是我一人看見,周娘子遣散我們離開後,我和小翠一同在外面等候,我家老爺也是知道的,但是不知為何要將此事怪在宋亦慈頭上。”

“大人,當日我也是看見的。”周府丫鬟小翠跪下。

“誰準你們出府的,快給我滾回去,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周行知被拆穿後惱羞成怒,娘子死後,李明雲承諾給了大量錢財,讓他指認宋亦慈,他對錢財心動,便答應下來。

“愚弄公堂可是大罪,周行知。”

周行知慌亂磕頭:“小人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小人知罪,求大人放我一條生路。”

謝世卿接著道:“金小姐和趙老爺在不僅在回春堂買藥,同樣去了妙手齋,而使他們死亡的,便是妙手齋的藥物,我已經清查了妙手齋,人證無證俱在。”

宋仲泉跪在大殿上,他受李明雲的好處,便幫她做事殺人,宋亦慈早就是他眼中釘,如果不是她,他怎麽會落到這般地步。

他和李明雲早就是一條繩上螞蚱,他早些日子聯系不上她,就知道自己完了,謝世卿帶著人來綁他時也不意外,只是下藥的東西未來得及處理,現在變成他謀害的鐵證。

現在三樁命案件件均是嫁禍,孫田皺著眉看向謝世卿,孫田官場上滾了幾十年的人精,一瞬間就明白了,這背後肯定還有人指使,還是個現在不能暴露的人。

徐娘子已死,孫田只得將宋仲泉收押:“現在人證無證俱在,你可認罪。”

宋仲泉跪在大堂上,這一次他輸得徹底,他重重的磕在地上,“草民認罪。”

“周行知愚弄公堂編造是非,打三十大板。”

“宋仲泉謀殺兩條人命,當處斬首,行刑日子再定。”

“退堂。”

衙役將宋仲泉收押,一瞬間宋仲泉老了十歲。

宋亦慈看著他從最開始謀奪孤女家產,到一步步被自己野心牽著走上不歸路。

孫田現在不定日期,便是明白還有幕後之人未落網。

現在只等抓住呂慶,一並處理案件,便算真相大白。

謝世卿單獨留在府衙,宋亦慈獨自先行出去,她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只由白身處理,孫田應當是他挑選過值得信賴之人。

她望著天山飄下的細雨,希望孫田不是在金陵驅趕流民之人,希望他們沒有選錯,這樣聰明的人,可不能站在她們的對面。

上官靜站在外面等她多時了,見她安全出來才放心。

“你這般為我出頭,你家裏不會為難你?”

葉語君一直在收集證據,才未上公堂,她早就給上官靜家打過招呼。

上官靜乖巧點頭:“有葉姐姐在,我家裏也不會為難我。”

“那便好。”宋亦慈放心下來,“下雨了快回家吧,明日一早再來回春堂,還有件大事要做。”

“好。”

上官靜看著宋亦慈站在廊下,沒有要走的打算,“姐姐,你還不走嗎?”

她站在廊下躲雨,“我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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