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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少年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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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少年情動

“我去找他們!”趙北川扭頭就要往外走。

陸遙連忙拉住他, “別,孩子這會兒正是要面子的時候,貿然去把人叫回來, 讓他以後怎麽跟同窗相處。興許是我想的多了,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那種地方本就不適合他們去, 一天天書都讀進狗肚子裏去了,這臭小子,等回來看我不抽他!”

其實趙北鬥和林子健什麽都沒幹,每次去雲香樓都是直接進二樓雅間,跟朋友彈琴論賦, 討論朝中時事。

這裏除了盧遠, 還有一個他帶來的好友叫杜茂安,比他們年長幾歲,也是這一屆的舉子。此人才情頗高是冀州解元,所以趙北鬥和林子健才願意來這裏。

還有一個撫琴的清倌叫清臒,長相端方品行高潔,一手七弦琴撫的出神入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杜茂安心儀此人, 但清臒對誰都是溫和有禮,既不太熱情也不讓人覺得冷淡, 把杜茂安都快釣成鯉魚了。

席間推杯換盞, 趙北鬥記掛著嫂子說的話, 並沒有喝酒, 盧遠勸了幾句見他確實不喝, 只好作罷。

林子健倒是多喝了幾杯, 回去的時候臉紅的厲害。

“北鬥, 我怎麽這麽熱啊。”

“熱?外面這麽冷怎麽會熱。”趙北鬥伸手探了他額頭一下, 發現滾燙的厲害。

林子健靠在車廂上, 熱的渾身難受,忍不住伸手把衣領揭開透風。

“你可別凍著。”

“不冷不冷,渾身熱得難受,恨不得跳進冰水裏涼快涼快才好。”

趙北鬥覺得他這幅模樣不太對勁,“這麽晚了,要不你今晚別回去了,在我家湊合一宿。”

“也成,我讓阿書回去告訴我娘一聲,省的她惦記。”阿書是林子健的隨從。

從雲香樓到章臺街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林子健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厲害。

原以為是喝酒喝的身上發熱,結果熱得他抓心撓肝,五臟六腑仿佛燒著了一般,忍不住扯開衣服,直接推開車門往身上灌寒風。

趙北鬥嚇了一跳,連忙把車門關上,“不可,你這麽吹下去肯定要著風寒的!”

“快讓我吹吹,就吹一下,我身體裏像著了火似的難受。”

“那也不行,陸甲快點回家。”

“哎!”陸甲抽了一鞭子,馬蹄噠噠的跑了起來,兩刻鐘後就到了家門口。

車上林子健已經失了神志,一直往下脫衣裳,整個人像在蒸鍋裏蒸過似的皮膚紅的嚇人,偏偏一滴汗都沒有。

趙北鬥焦急的把他抗下車,往院子裏跑去,“大兄,嫂子,你們快來啊!”

屋裏趙北川和陸遙聞聲匆忙的走了出來,“怎麽了?”

“嫂子,子健他好像不太對勁!”

“外面黑燈瞎火的什麽都看不見,快把人抱進屋裏。”

趙北鬥把林子健放到西屋的床上,這會兒人都有點虛脫了,瞪著眼睛卻聽不見聲音,精神處在極度的亢奮之中。

陸遙一看便知不好,“趕緊去叫郎中過來,快!”

趙北川連忙跑出去阻止陸甲卸車,二人趕著馬車匆匆出了門。

陸遙打來一盆溫水,讓趙北鬥幫林子健擦拭額頭脖子,四肢以及腋窩和腿窩,溫水蒸發後有一點涼爽的感覺,林子健渾身哆嗦了一下,突然掙紮起來。

“別動,別動!”趙北鬥按住他,急的眼圈都紅了,這是怎麽了?明明只是吃了一頓飯,突然變成這副模樣了!

不多時趙北川帶著郎中回來了,推開門進了屋。

“怎麽樣了?”

陸遙面色沈重道:“還是不行,叫他名字一直沒有反應,身上熱的嚇人。”

郎中上前扣上林子健的脈搏,又翻看他的下眼瞼和舌頭,“這孩子是用酒送服了寒食散?”

“寒食散?”陸遙和趙北鬥同時叫出聲。

“沒錯,他大概是第一次用,且劑量有點大,現在就是身上的藥沒發出來,憋在內腑裏著燒心肝,再不發出來怕是有性命危險。”

“這怎麽發啊?”

“打一桶涼水,把人放進去泡一泡。”

陸遙道:“這麽冷的天,泡涼水不會得寒癥嗎?”

“是寒癥重還是命重?你現在不打涼水來人可能就保不住了!”

“快,快去,聽郎中的。”陸遙連忙催促趙北川和趙北鬥去打涼水過來。

不多時兩人擡著浴桶進來,裏面盛了半桶涼水。

“脫掉外衣,把人放進去,泡半個時辰應當就沒事了。”

趙北鬥心一橫,伸手把林子健的外衣扒掉,抱著人放進浴桶。

冰涼的水溫刺激的林子健不停掙紮,陸遙趕緊在旁邊安撫,“好孩子,忍一忍一會兒就沒事了。”

林子健漸漸安定下來,神志也慢慢回籠,他環視四周啞著嗓子道:“我這是怎麽了?”

趙北鬥道:“郎中說你服了寒食散。”

“寒食散是什麽?”

陸遙心裏咯噔了一下,當著外人面不好問那些話,“先別管那些了,你還難受嗎?”

“還有一點。”

趙北鬥道:“你冷不冷?”

林子健搖搖頭,他覺得泡在涼水裏剛好,剛才灼燒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了。

郎中見狀收拾東西準備告辭。

陸遙連忙送他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孩子可能是誤食的那種東西,請問會不會對他身體造成什麽影響?”

“影響肯定是有的,看他年紀尚小,還沒娶親吧,若是長期使用此物怕是以後難有子嗣。”

“其他呢,例如讀書之類的?”

郎中仿佛聽到笑話一般,“這種東西上了癮哪還有精神讀書,我勸郎君還是看好弟弟,莫要再沾那種東西了。”

“多謝。”陸遙給他結了銀子,讓陸丙把人送回去。

回到屋裏時,林子健已經從浴桶裏出來了,換了一身趙北鬥的衣裳,寬松的衣服穿在身上稍微舒坦一下,不像剛才那般刺人。

陸遙沈聲道:“今晚你們去了哪裏,跟什麽人一起吃的飯,期間都用了什麽東西?”

趙北鬥和林子健對視一眼,心裏也察覺出不太對勁,便把今日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所以,今晚只有子健和那個姓杜的舉子喝了酒,北鬥和盧遠沒有喝?”

兩人點點頭,趙北鬥道:“盧遠他酒量不好,前幾次喝一杯酒就醉了,所以這幾次都沒喝過。”

“那個姓杜的喝完臉色變了嗎?”

“沒看清,屋裏的燈光比較暗,不過看情緒似乎比以往要激動許多。”

“從明日起,你們不許再同盧遠一起出門吃飯,也盡量不要同他來往了。”

趙北鬥驚異道:“嫂子你是覺得,這藥是盧遠下的?”

林子健也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三人認識了這麽久,還有同窗之誼,而且盧遠也不像是這種陰狠的性子。

趙北川口氣有些沖,“趙北鬥,聽你嫂子的話,以後不許跟盧遠來往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林子健嚇得跟小豆一齊回答。

趙北川扔不解氣的捶了弟弟一拳,“還敢去那種地方喝酒,我今日跟你嫂子去了一趟,簡直傷風敗俗不堪入目!”

兩個小子臉臊的紅起來,其實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好奇心在作祟,畢竟那種地方對他們這種小菜雞來說充滿了誘惑力。

“大兄,嫂子我知錯了,我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以後盧遠約我,我也不跟他出去吃飯了。”

林子健也跟著點頭保證。

陸遙嘆了口氣道:“這件事雖然不能證明是盧遠做的,但歸根結底跟他脫不了幹系,你們明年大考在即,別把精力浪費在沒用的事上。特別是子健,你家裏的情況……你總得給你娘爭口氣啊。”

林子健鼻子一酸,“我知道了嫂子。”

“時候也不早了,你倆快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吧,這件事我不會跟別人說,子健要不要跟家裏說看你自己的意思,不過如果身體不適,一定要說出來。”

“嗯。”

第二天林子健還是傷寒了,這數九寒冬又泡了一個時辰的冷水澡,任誰也扛不住。

回到家就病倒了,連著燒了好幾天,趙北鬥去看他的時候剛喝完湯藥,苦得他一個勁打擺子,“嘶——真是害人不淺啊!”

趙北鬥苦笑,“咱倆還是安生的在家讀書吧,等年後再去太學館游學一個月。”

“好。”

這件事暫時揭過去,不知道是盧遠心虛還是忙著過年,這幾天倒是沒再來約二人。

趙北鬥也逐漸想明白這件事的始末,但還是難以相信盧遠會變成這樣的人,心裏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傷心,畢竟他曾把盧遠當成跟林子健一樣的好朋友。

*

另一邊馬寬緊趕慢趕終於在年三十這天回到平州。

小年和小春得知他回來高興夠嗆,連忙跑出來迎接。結果車上只有馬寬一個人,不見嫂子和大兄。

小年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嫂子他們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馬寬伸手揉了揉小年的頭發,“這麽遠的路,嫂子還懷著身孕哪能來回折騰啊。”

“那,那今年過年怎麽辦啊?”

“嫂子讓我領著你們倆去伯母那邊過年,人多也熱鬧。”

“哦。”

“車上還給你們帶的上京特產,待會拿下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小年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沒有嫂子和大兄的新年,總覺得像是少點什麽似的,心裏不舒服。

小春見狀趕緊扯開話題,“大兄和嫂子在上京可安頓妥當了?”

“嗯,房子買好了,酒樓也已經盤下來了,過完年我就帶著你們一起去上京。”

小年這才稍微有了點精神,“真的啊?那太好了!”

小春道:“寬哥這一路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酒樓前些日子歇了,小蘭兒被我們接到家裏去了。”

“好。”馬寬跟著他們一起回到長榮街這邊的院子。

不光小蘭兒在這,趙婆婆也在這邊住著,酒樓關了門把她們放在那邊兩人都不放心,索性帶過來一起吃住。

馬寬有好幾個月沒見到妹子了,剛進院子就見小蘭兒跟陸桃子還有蛋蛋和銀子在院裏堆雪人。

陸苗聽見聲音走出來,驚喜道:“馬寬回來啦,還以為你年前回不來呢。”

“大哥!”小蘭兒看見哥哥,激動的跑了過來。

馬寬伸手把妹妹抱起來顛了顛,“胖了,小臉都吃圓了。”

小蘭兒不好意思的把臉埋在哥哥的圍巾上,“小年姐姐天天給我吃好吃的,就把我吃胖了。”

“羞羞臉,明明是你也很喜歡吃好不好。”小年伸手咯吱她,小姑娘笑的臉蛋紅撲撲的。

陸苗道:“上京那邊怎麽樣,我三哥他們沒回來啊?”

馬寬放下妹子道:“嫂子和大哥留在上京安頓新鋪子,過年就不回來了,等北鬥考完試才回來,順便給逢春辦婚事。”

“那正好,你們都收拾收拾跟我去長水街那邊過年去。”

“行。”馬寬幹脆把車上的東西都帶過去,省的再跑一趟。這裏面有陸遙給幾家準備的禮物,也有他買的東西,大大小小幾十個盒子。

來到陸家,陸林和王有田正在院子裏殺豬呢,今年沒有趙北川幫忙,兩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小春和馬寬見狀連忙擼起袖子上去幫忙,石頭也跟在旁邊拿盆接著豬血。

陸老太身上穿著厚厚的襖袍,揣著手在旁邊看熱鬧,“一晃,孩子們都長大了。”

王家老太點頭附和,“可不是嘛,再有幾年你家石頭都成大人了。”

孩子們害怕殺豬又想看,一個個捂著眼睛從指縫裏往外瞧,蛋蛋和小銀子嚇得哇哇大哭,被陸苗一手一個趕緊抱進屋裏。

豬殺好了,陸林讓小春和馬寬洗洗手先進屋,剩下的他和王有田收拾就行。

進了屋,陸老太拉著馬寬的手詢問陸遙的情況,得知他們在上京又開了個酒樓。

老太太嗔道:“這小子一點都不顧著點自己的身子,生完孩子再開不行,也不怕累壞了身體!”

“伯母放心,有大哥在不會讓嫂子累著的。”

這點陸母倒是放心,他三兒婿是最穩妥的人,不過離著這麽遠她心裏還是惦念,翻來倒去的念了好幾遍才被胡春容拉開。

“馬寬你跟小春去西屋歇會兒去,這麽老遠回來都沒來得及休息一會兒。”

“不礙事,在馬車是睡了好幾覺。”

胡春容不容分說的把兩人攆到西屋。

小春道:“寬哥,你別這麽客氣,累了就睡一覺吧。”

馬寬確實有些疲憊,這段時間來回奔波,讓他原本就消瘦的身體顯得更加單薄,眼底還掛著一層青黑。“那我睡一會兒,待會兒吃飯你再叫我。”

“行。”

小年過來的時候馬寬已經睡著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炕邊坐下。

小春頗有眼力見的起身道:“你在這看一會兒,我出去幫哥他們做做飯。”

“哎,你去吧。”

門關上,小年伸手輕輕握住馬寬的手,消瘦的手背凍得皸裂,上面還長了許多凍瘡,有點心疼的拿手蓋在上面。

馬寬睡得不踏實,瞇著眼見是小年在身邊,回握住她的手又繼續睡了過去。

小年心跳加速,半晌才低頭在馬寬額頭蜻蜓點水般吻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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