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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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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手術室外,李希娜真想跪下來給這倆人一人磕個頭。

“您二位這又是玩的什麽呀!”希娜在門口急得團團轉,手術室外不讓大聲喧嘩,她還得刻意控制音量,“互相折磨好玩是嗎?互相捅刀子好玩是嗎?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講,非要動手的呀!他今年都三十九了哇,不年輕了,您也要為他想一想好不好呀?他今天要真是躺手術臺上下不來了,您心裏能舒服到哪裏去呀應總助?!”

應如琢本就慌的不行,被她一說更是六神無主,神經質的扣著自己的指甲上的倒刺,一句話都不說。

那模樣看得李希娜無可奈何,除了嘆息就只剩下無奈了:“您這是何苦呢,各退一步不行嗎?非要整死了算吶?”

應如琢坐在冰涼的椅子上,頭垂著道:“你先讓他退。”

“……”

“他肯退一步嗎?”

李希娜沒有話講了。

手術時間倒是不長。應如琢那一刀紮得不深,不過位置很刁鉆,恰好從四五肋間穿過去了,一刀紮到了肺,醫生說有點血氣胸,得住院觀察一陣。

應如琢還沒等到結果出來就暈了——他早上起來沒吃飯,一直坐到現在,低血糖了。顧山青不看著他,他是真能把身體給糟蹋死。

李希娜不敢跟大老板說這事,她怕大老板罵他們連個人都照顧不好,顧山青醒了之後問應如琢在哪,李希娜便低著頭說回家了。

顧山青深吸一口氣,胸口處隱約傳來刺痛。

“找幾個人看著,別讓他跑了。”顧山青說,“等我過幾天出院了,我去處理。”

……您處理什麽啊?希娜心裏一驚,忙道:“顧總!沒必要吧,應總助又沒要跑的意思啊!”要跑手術的時候不就跑了麽?還能等到現在?

本來倆人關系就僵,之前一個保鏢都夠顧山青喝一壺了,還要再來?!

真瘋了吧。

顧山青虛弱道:“你能保證他不跑?真跑了你賠個一模一樣的給我?”

李希娜不敢吭聲,這個她還真賠不了。

“叫你去就去,哪來這麽多話呢。”顧山青懨懨道。

李希娜心說我還不是為你們好,一點不曉得領情。應了聲哦出去辦事去了。

血氣胸要臥床休息一兩周,公司的事務被迫搬到病房裏,李希娜和韓小蘇兩大秘書輪班值守。

今個兒正好是韓小蘇值班,午休時間,她正靠在小沙發上小憩,手機忽然響了,她拿起來一看,來電人是李希娜,便接了起來,快步往門外走:“餵,希娜?”

幾分鐘之後,韓小蘇慌張從門外跑進來:“顧總,顧總!”

顧山青正好端端午睡著被她吵醒了,嘖了一聲:“幹嘛呢,不知道醫院不讓大喊大叫啊?”

韓小蘇立馬噤聲,憋得臉都快紅了。顧山青慢悠悠問:“什麽事啊?”

韓小蘇輕聲說:“希娜姐來電話說應總助三天沒吃飯了。”

顧山青說:“你站那麽遠幹什麽?我聽不清。”

還不是怕你把我撕了。韓小蘇內心默默腹誹,不情不願地靠近了幾步:“希娜說,應總助三天沒吃飯了,剛剛低血糖暈倒了,問您怎麽辦。”

“你說什麽?”

年紀大了耳背了?韓小蘇楞了一下,老老實實打算再說一遍:“希娜姐說……”

“你們怎麽看得人!”顧山青哪裏是真的沒聽清,他震怒道:“給希娜打電話!我把人交給她,她就這麽辦的事?!”

“消消氣!您消消氣!註意身體啊。”韓小蘇怕他把傷口又震裂開,連忙掏出手機給希娜撥號,“我打,我這就打。”

另一頭的希娜早有準備。

一碰上跟應總助有關的事情,自己家老板就變得格外難纏且不講理,恨不能原地化身一頭暴龍,將這十裏八荒都踏平嘍。

她接起電話,小心翼翼的:“餵?”

“人呢?”

不用說,李希娜也知道他說的是誰,希娜低聲道:“沒醒呢,剛叫醫生上門打了營養針……應總助他不吃東西的呀,我每天都按時把飯送進去,他一口都不動。”

李希娜也挺委屈,她飯都是按時送的,每天變著花樣買,應總助他就是不吃,她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把人家嘴撬開,硬往裏灌吧?

那頭沒聲音了,顧山青自己估計也知道應如琢那個性子,他不想吃別人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說起來,這脾氣還是他慣出來的,他罵都罵不到別人頭上。

“怎麽回事啊?”顧山青問。

“說要出去呢。”李希娜仔細斟酌詞句,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大老板開口,“應總助講,您關他一天,他就餓一天,大不了餓死,省得活著惹您煩心……呃,應總助他說氣話的,不過您這麽關著他確實不是個事兒啊……”

剛說完,李希娜就聽見了那邊低低的抽氣聲。

“……顧總?顧總您沒事吧?您千萬別激動啊,身體要緊!”

電話那端仍然安靜。

李希娜心裏沒了底,心說不會是出事了吧?正急著要叫韓小蘇的時候,顧山青的聲音終於傳了過來。

“你把陳靜萱抱過來。”

“……陳靜萱?”那不是沈茗曲的女兒嗎?她記得老板好像不太喜歡這個孩子啊?

“嗯。”顧山青的聲音聽上去挺疲憊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恢覆好的原因,“你把她抱過來,讓她去勸勸應如琢,你的面子他不給,孩子的面子他還能不給?”

“哦、哦,好。”

顧山青想得挺簡單。應如琢費了好大力氣才拿到這個孩子的撫養權,想必是把這個孩子看得很重了,讓孩子去勸他吃飯,他總舍不得讓孩子擔心的。

結果第二天李希娜就灰溜溜地過來了,跟他說:“孩子讓應總助趕出來了,飯還是一口都沒動,又是暈倒之後打的營養針。顧總,總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啊!要不您……”

她說著,頓住,沒敢往下。

她其實想說的是——要不您就撤了保鏢放應總助出去呢?應總助真未必就能跑了啊!

上回也是,顧山青被拘留,足足半個多月,也不見應如琢往哪裏跑,在公司坐得穩如泰山,怎麽他就非得把人拘著呢?

顧山青仿佛沒聽見她後半句話,臉色難看的沈默了幾秒鐘,而後道:“老太太在哪間病房?”

李希娜沒反應過來:“誰?”

“應如琢他媽媽,老太太在哪間病房?”

李希娜當即明白了他想要幹什麽:“您這……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他自找的。”顧山青表情森寒,猶如冰封,“告訴老太太,他兒子鬧絕食呢,讓她給她兒子打電話。”

應如琢就這麽一個血親,他媽媽獨自一人將他撫養成人,母子彼此依偎著走過了多少年,這份感情他多珍重自然不必多說。

顧山青就不信了,老太太親自出馬還能勸不動他?

至於老太太聽到這個消息後,會不會因為情緒波動過大影響病情,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誰叫她生了個好兒子。

顧山青這次是胸有成竹,精神也終於松懈了些許,靜臥等著好消息。

沒到三個小時,希娜又面如土色地進來了,這次連頭都沒敢擡。

“顧總……”她艱難開口道,“應總助媽媽……我剛才去病區問了,院方說,應總助的媽媽六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

“……”

“顧總?”李希娜擔憂擡頭看他。

只見顧山青面上浮現出一絲少見的茫然,他望著李希娜,卻說不出話來。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怪不得應如琢五年都隱忍不發,偏偏這幾個月怎麽都待不下去了,一定要走,一定要往外跑,他還以為是因為是誰給他氣受了,原來是他母親去世了。

他母親死了,他不用再在他身邊委曲求全了。

六個月前……六個月前,大概是鄭梁雲剛進公司不久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和應如琢的矛盾還沒有尖銳到現在這麽不可調節的地步,但那時候他母親去世的消息,他就已經瞞他瞞得死死的了。

顧山青有點悲哀,又有點想笑,一笑就牽動傷口,引起一連串的咳嗽,嚇得希娜連忙撲上去按床頭鈴,嘴裏叫著護士護士。

“不用,我沒事。”顧山青伸手攔住她,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李希娜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她知道顧山青在難受什麽,她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懵住了,隨即恍然大悟,只覺一陣深深的心驚。

應母的病房和手術都是顧山青托關系找人安排的,後續大部分治療費用也都是走的顧山青的賬戶,就這樣,應如琢還能把這件事瞞得這麽死,說明什麽?說明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場毫無破綻的計劃要籌劃多久?李希娜不知道,但至少不會少於半個月。

應如琢早就想走了,應母的死則徹底敲響了鐘聲。

希娜扶住顧山青欲坐起的身體,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幹嘛,她極力勸阻,一如前不久在四姑娘山鎮上勸阻顧山青不要盲目進山一樣。

“顧總!身體為重,您先修養好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也不遲啊!不行就先拿營養劑吊著,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事,等您出院了咱們再想辦法,您現在不能下床啊!”

李希娜句句肺腑之言,宛如古時冒死進諫的忠臣。奈何她伺候的是位昏君,正如之前她沒能攔住顧山青進山,這次她也沒能攔得住顧山青下床。

“辦出院。”顧山青一把拂開她的手,語氣強硬得完全不容人拒絕,“現在就去辦出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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