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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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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顧山青有好幾天沒回家了。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整日整日不出門,儼然一副工作狂的姿態。

搞得韓小蘇都不確定了,他們最近是沒什麽工作,是吧?李希娜則笑笑不說話。

頂樓辦公室裏有套房,顧山青這陣子都在套房裏睡,有時候會叫紀嵐過來陪他,紀嵐沒空的時候就找薛子言,或者其他會所裏的小男孩。

韓小蘇看不懂,跑去問希娜,顧總這是幹嘛呢?把公司當家了啊?

李希娜說你別管,他呀,他作呢。

李希娜最近也挺忙的,忙著陪小夫妻倆去挑婚紗和三金。

她沒結過婚,對這些玩意兒其實一竅不通,不過是被顧山青支來付賬的,什麽花不花樣,款不款式的,她一概不管,只挑貴的買。

應如琢都看不下去了,說行了吧,買這麽貴的幹什麽,錢多的燒得慌?

哎呀,不走公司的帳,反正他有錢,你給他省什麽呀?希娜笑嘻嘻的一點沒當回事。

不是給他省,應如琢皺著眉頭辯解,我就是覺得沒必要買這麽貴的。

要的要的,貴有貴的好處。李希娜不管他說什麽,直接付了錢,看到應如琢發青的臉色心裏哼哼直笑,心說小樣兒,明明就是心疼顧總的錢了,還嘴犟呢。

沈茗曲的興致也不太高,大概已經結過一次婚了,所以內心已經平淡了吧。

買完了金飾,三人往外走,剛出門李希娜就眼尖看見對面珠寶店出來個熟悉的身影,她叫道:“哎,那不是顧總嗎?”

應如琢下意識就往往對面看了過去。

確實是顧山青,不過不是一個人,應如琢看見有個高瘦的男人緊隨其後拎著購物袋追了上去,眼含笑意地挽上顧山青胳膊。

那人應如琢認得,是紀嵐。

不知道紀嵐跟顧山青說了什麽,大概是撒嬌的話,顧山青冷峻的臉上也浮現出一點零星笑意,紀嵐仰頭看他,突然踮腳親了他一下。

大概是顧及到是在公共場合,紀嵐沒有太放肆,只蜻蜓點水般一吻就結束了,顧山青似乎楞了一下,沒繼續拉過人親,但也沒表現出不高興的意思,只是拿過手邊的帽子口罩給紀嵐戴上了,嘴唇開開合合,像是在說別被認出來了。

應如琢遠遠看著,顧山青低頭叮囑的樣子挺溫柔的,和從前給他系圍巾穿外套的樣子沒什麽不一樣。

應如琢突然感覺胸口有點悶。

希娜靜靜看了他半晌,說:“應總助,沈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婚紗咱們明天再試吧。”

應如琢沒有反應,沈茗曲禮數周全,笑著回她說沒問題,邊悄悄用胳膊肘懟了下應如琢。

應如琢這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說那就這樣吧。

李希娜把他這副樣子看在眼裏,什麽也沒說,笑一笑,走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應如琢買了幾罐啤酒。

沈茗曲以為是他饞酒了,沒阻止,等應如琢喝了一罐才發現不對,他哪裏像是會喝酒的樣,一杯下去臉就紅了,一罐下去已經醉得不像樣了。

喝酒上臉的人容易酒精中毒,沈茗曲一看他這樣,說什麽不敢讓他再喝了,趕緊把剩下的酒收了起來,拿出一罐雪碧糊弄他,讓他喝這個。

真是醉得狠了,應如琢竟沒察覺到哪裏不對,把雪碧當啤酒接著喝。

沈茗曲哭笑不得。

喝多了就開始說胡話,沈茗曲在廚房刷碗呢,聽到應如琢在餐桌那叫,嚷嚷著大騙子,大騙子!

“誰騙你啦?”沈茗曲把碗碼好,擦幹凈手問。

“顧山青,大騙子!”應如琢抱著罐雪碧,惡狠狠地罵著,“這個霸道鬼!虛偽,自私,強權主義!根本聽不懂別人說話,一言不合就知道搞強制,討厭死了!嘴裏還沒有一句實話,就知道騙人,騙子!”

沈茗曲坐在他對面,應如琢這樣子跟個小孩子似的,她看著覺得挺有意思,就逗他:“他騙你什麽啦?”

她早就感覺這倆人不對勁了,好奇問過好幾次,不過應如琢對此諱莫如深的樣子,怎麽也不肯說,眼下醉酒估計還能誠實點。

應如琢垂著腦袋,很沮喪地說:“他騙我說要一直對我好的。”

“他現在對你不好嗎?”這幾天顧山青的態度她是看在眼裏的,明明不想讓他們結婚,最後還是妥協了,而且還親自操持婚禮事宜,跟個嫁閨女的老父親似的,連她這個外人都覺得顧山青對他已經夠上心的了,他還覺得哪裏不好?

“不好。”應如琢說,“茗曲姐你不知道的,他說好了的不管什麽時候遇到困難了給他打電話他都會接,之前我媽媽內臟出血需要輸血,我給他打電話他就沒有接,我一個人去抽血,抽了四百毫升,我本來就暈血,晚上走廊還那麽冷,只有我一個人,護士姐姐都說我可憐……”

他嘟嘟囔囔的,思維混亂,想到哪說到哪,沈茗曲忍不住打斷他:“沒準兒是有事呢?都晚上了,他可能睡著了沒接到電話啊。”

她本意是寬慰他不要多想,誰知道這話反而點燃了炸藥桶,應如琢大叫起來,情緒激動地否認:“他不是!”

“他那晚在酒店跟別人在一起!”應如琢特別委屈地喊著,“他過來接我的時候,大衣扣子都扣歪了,一看就是慌慌張張扣上的!而且我用他手機繳費的時候,發現他短信裏有開房的消息記錄!”

沈茗曲“啊”了聲,不合時宜地想到,顧山青那種人居然就這麽隨便把手機給應如琢了,膽子可真是大,不怕應如琢拿他手機幹什麽壞事啊?

應如琢越說越上頭:“還有一次!我開他的車出門,在高速路上跟輛奔馳刮了,那個人攔著我不讓我走,我給他打電話他也沒來,叫希娜過來處理,我問希娜他人呢,希娜支支吾吾說他有事過不來。能有什麽事情?都已經下班了,他就是在外面玩呢!他晚上回家的時候頭發都是濕的,還有新的洗發水的味道,根本不是家裏用的那個牌子的!”

應如琢說著說著像要哭了,沈茗曲也是經歷過丈夫出軌的人,能明白他這種感受,嘆息著安慰他:“唉,那是他不對,他太壞了,一點都不忠誠,咱們以後不要他了,離他遠遠的,啊。”

對面一下子就沒聲音了。

沈茗曲正奇怪他怎麽這麽安靜了,就聽他用一種特別奇怪的語氣小聲辯駁著:“其實他也不是那麽壞的……”

沈茗曲:“嗯?”

“他對我也挺好的,我讀的專業是分子生物,我老師想讓我讀到博士,留校當老師,但是我媽媽那時候生病了,手術費和後續化療要好多錢,我沒有錢繼續讀書了,也沒有錢給我媽媽治病,是他給我媽媽找了醫院,安排了手術,研究生後期的學費和生活費也都是他給的,他還給我找了工作,年薪都夠我付個小公寓的首付了。”

應如琢有點懷念的低聲說:“除了我媽媽,再也沒有人對我那麽好了,有他在,誰都不敢欺負我。他……他像我爸爸一樣,我沒有爸爸,只有他教我怎麽和人打交道,怎麽辨別陌生人有沒有惡意,他教我騎馬,教我射擊,叮囑我什麽時候該加衣服,什麽時候要換厚的棉鞋,知道我海鮮過敏,出門應酬從來都不去海鮮館子,我再也遇不到像他這樣對我這麽好的人了……”

他像是陷在了回憶裏,喃喃說著,歪頭枕在手臂上看天花板,眼睛紅紅的,小心地將雪碧罐圈在胳膊裏,像是圈著最寶貝的東西。

沈茗曲聽見他說:“姐,我好難受,我的五年好像死掉了。”

沈茗曲這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拿不準應如琢現在到底是什麽心態,一會兒說自己討厭顧山青,一會兒又說他對自己挺好的,那到底是討厭還是不討厭啊?

沈茗曲也趴在餐桌上看他,問:“你恨不恨顧山青?”

應如琢沒有半點猶豫,重重點了點腦袋。

沈茗曲想了想又問:“那你喜不喜歡顧山青?”

應如琢沒動靜了。

他好像聽不懂這個問題似的,困惑地望著沈茗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嗯……”沈茗曲於是換了個問題,“讓你待在顧山青身邊你開心嗎?”

應如琢馬上搖頭,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沈茗曲問:“那要你離開顧山青,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呢?你願意嗎?會開心嗎?”

應如琢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很謹慎的搖了一下頭。

沈茗曲樂了。

“你呀你呀。”她坐起來,抱著胳膊邊笑邊搖頭,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感情這種東西,往往都是過來人才能搞清楚,她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她和她前夫也是自由戀愛結的婚,只不過最後她前夫出軌了,才離了婚。

她最開始是恨她前夫,恨不得叫那個男人去死,一想到他心裏就難受,眼淚浸濕了一張又一張紙巾。

但慢慢的她好像又覺得她沒那麽恨了,她冷眼看前夫的情人換了一茬又一茬,跟看個陌生人沒什麽兩樣,她的親朋好友再在她面前提起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心裏只剩厭惡,一點別的感覺都沒有。

那時候她才明白,愛真的消失的時候變成的不是恨,是厭惡、冷漠、嫌棄到不願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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