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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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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點

程竹回來時雖然刻意放輕了手腳,但開門的聲音還是吵醒了方從南。

方從南按下床頭的開關,霎時室內亮如白晝,他揉著眼睛起身,看見程竹晃晃悠悠地在沙發上坐下。

應該是喝醉了吧。

方從南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在程竹身邊坐下,單手捧起他的臉查看。

剛一坐下,程竹身上濃烈的酒味兒便侵入鼻腔,不過好在程竹還算神志清晰,在方從南動作前已經將領帶拽開扔在了地上。

“哥,喝點水吧。”方從南將瓶蓋擰開,遞到他嘴邊。

程竹停下解開衣扣的手,接過他遞來的水:“我沒事,寶貝,不用擔心。”

方從南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而是俯身為他解開襯衫的紐扣,程竹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腦袋,而他面前的正是未解開的最後一顆扣子。

襯衫下擺遮擋的地方,西褲拉鏈下的地方,是什麽,不言而喻。

方從南倒不是抗拒,擡起頭剛想說什麽,還未擡起便被程竹再次用力按了下去。

他感受到了程竹的欲望,這是二人在一起後程竹第一次這樣對待自己,他心中有些異樣的感受,卻還是沒有出聲或用行動反對。

如果這樣可以讓程竹對自己多一些新鮮感,或是愛意的話。

他當然願意。

第二天從床上醒來時,程竹難得沒有提前起床準備。方從南洗漱完成後,程竹依舊在床上躺著,似乎睡得很沈。

“哥,我去給你拿早餐回來。”方從南坐在床邊,小聲對程竹說了一句後,離開了房間。

方從南加快了速度,生怕程竹醒來時發現自己不在,回到房間見他還在床上熟睡後才略略松了口氣。

他將打包的東西放在桌上,隨後晃了晃程竹的肩膀:“哥,該起床了。”

程竹毫無反應,甚至翻了個身。

算了,考慮到昨晚程竹喝酒聚會到後半夜,還喝了不少,方從南便耐下心來慢慢喊他。慢慢昵稱從單字變為疊詞,程竹早就醒了卻在裝睡,好像他不說出那三個字便不起床似得。

再遲鈍的人也該明白程竹在裝睡了,畢竟哪有人被拍臉還醒不來的。

方從南覺得手拍得有些疼了,便抽回手起身,實在是沒有心情繼續陪他玩。

“寶貝,你對我就這麽點耐心嗎。”程竹見他轉身,急忙把他扯回床上,箍在懷裏,臉上的笑容既像討好又像嘲弄。

“程總,我只是盡職責把你叫醒而已。”方從南懶得與他開玩笑,沒好氣地想要掙脫,卻被程竹制住雙手,反身壓在身下。

程竹平日總能敏銳地察覺該何時收手,或許是酒精作用使他失了分寸,或許是昨晚方從南的退讓模糊了邊界,這次他成功惹惱了方從南。

直到他聽見身下的人堅決的拒絕,這才後知後覺地松開了手。

“我去港口等你,程總。”方從南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分給他,抓起自己的通勤包,摔了門出發。

空調開得太大,茶幾上的早餐都有點涼了。程竹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了,是太得意忘形,還是有恃無恐?

趕來港口時,方從南已經忙活了一會兒,前胸後背的衣服都已經濕透,見他來了並沒說什麽的,賭氣一般別過身去。

方從南相信自己只是在認真工作,因此更為積極地與前來對接的其他部門同事交流,根本懶得對自己的上司察言觀色。

直到程竹親自給他們送來冰咖啡外賣,自早晨不歡而散後方從南這才看向他。

“謝謝程總。”方從南接過他手中的楊梅冰,因為太氣太熱,路程上又花了些時間,杯中高高的冰沙已經化了不少。

程竹見他接過東西,也不急著回去工作,只是沈默著陪他在太陽底下站著。

方從南被他盯得發毛,走到陰涼處想避開他,沒想到程竹又跟了過來。

四周不時還有人走過,他可不怕程竹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對不起…”程竹垂下頭,儼然成了一個犯錯的小孩,忐忑地等待著對面這人的寬恕。

其實經過一段時間後,他心中的怒氣已經消退了不少。而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這樣是否反應過度了,而程竹對自己的情感是否會因此消磨。

如今二人還在熱戀期尚可退讓,但隨著時間流逝,他還會繼續這樣待自己嗎?

還是說真正該讓步的是自己。

想不出答案的方從南再次選擇逃避,大不了晚上自己出去開一間房:“先工作吧。”

小插曲過後投入工作的程竹效率奇高,看來明天就可以結束船上的工作了。

方從南幫著船員將集裝箱中的東西扛上車,又記錄好順序編號,目送最後一輛車離去,今天的工作總算畫上句號。

他靠在船舷上,拿了支煙叼在嘴裏,可海上風太大無論如何也點不起來。

不知何時程竹走近了他身邊,擡起雙手為他擋風。

方從南瞥了他一眼,隨後將煙從嘴裏摘下,揣進褲兜:“下班了?”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寶貝。”沒有得到他的允許,程竹都不敢有什麽其他的舉動,只是不時偷瞄方從南的表情。

“也不是生氣,就是有點…”方從南摸了摸頭發,不知該如何措辭才最準確,抓住程竹的手,帶著他下了船。

一直走到大路旁,方從南這才松手,身後是被落日染紅的大海,漲潮的海水逐漸將沙洲吞沒。

“我沒生氣。”方從南看向程竹,他眼中有一絲錯愕,更多的則是專註地等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只是不適應。”

“我家的情況,你可能不太清楚。只是我跟爸媽感情都不深,所以也不習慣有人對我這麽親近。”方從南打開手機小程序,打了一輛滴滴,“我不是討厭你,也不是生氣。”

這也是他頭次對人說這些,話開了口子便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原來表達感情比他想象中更為困難和緊張。

害怕詞不達意,因此越說越多。

程竹走到他身側,學著他之前那樣,捏住方從南的手心。

肢體上的接觸讓方從南稍稍安心了些,被人看見又如何,反正這是距離A市千裏之外的地方,他的焦慮自然也煙消雲散。

“以後我會慢慢來。”程竹望向他,眼中的歉意和愛意交織雜糅,眼神亮閃閃的好似寶石。

回到酒店,又是以洗澡宣告工作時間的徹底結束。

方從南的頭發沒幹,浴室裏太熱,剛吹幾下便又出汗,還不如等著自然風幹。

出來時程竹又打開筆記本在忙活,方從南記得中午時程竹只吃了一個三明治,難道這麽久了他都不覺得餓嗎。

他挨著程竹坐下,瞥了一眼電腦上的表格與聊天框:“你這麽努力工作,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什麽這樣說?”程竹將疑問拋回給他,自己則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天天加班不說,從B國回來後不是還發燒了嗎。”方從南靠在他身上,試圖壓住他的手讓他停下,程竹卻仿佛沒事人一樣繼續著,“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程竹很快抓住了重點,將筆記本屏幕蓋上後,捏住方從南的臉頰:“寶貝是嫌我陪你的時候三心二意嗎。”

“那我們來做點必須專心才能做的事情?”

方從南早就餓了,心說自己若是真讓他得逞,只怕又要暈過去,趕緊喊停:“你接著專心加班吧,我去吃飯了。”

“我陪你。”程竹將筆記本放回桌上,也從沙發上起身。

吃完飯後方從南才發覺程竹又一次回避了自己的問題,但如今再提起也太不合時宜。

可他到底有什麽好隱瞞的,方從南實在想不通。這就是動情的弊端,總想事無巨細地了解對方,探究對方身上所有疑點,好奇心太過旺盛。

“哥,我想吃刨冰。”方從南決定將這些疑惑再放一放,還是專心享受眼前。

程竹沒有再打開筆記本辦公,而是如他所願,一心一意地陪著他在床上看電視。

對於他的要求,程竹總是樂意奉陪,程竹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走吧。”

那家刨冰店是幾天前路過夜市他偶然看見的,雖然不是什麽新奇玩意,但他卻很想嘗一嘗。

二人在塑料板凳坐下,冰沙頂端灑了些彩色的糖水,透過冰層滲入底下。

方從南舀了一勺,塑料的小勺子微微彎起,他遞到程竹面前,示意他吃下。

“這是在外面,你不介意嗎?”程竹與他對視,言語間有些遲疑,眼神卻沒有絲毫閃躲。

方從南笑了笑,對著他張開嘴巴:“啊——”

冰涼的,甜蜜的,甚至有些劣質的香精味兒蔓延開來,方從南在他的視線下將勺子含入口中。

□□,進出,吮吸。

方從南慢慢將刨冰吃掉,天氣太熱了,冰化得很快,桌上也留下一攤水漬。

“哥,昨晚你只顧著自己舒服,是不是忘記什麽了。”方從南拿起紙巾擦嘴,剩下半杯水與糖精的混合物他實在吃不下,拉著程竹離開。

鬧市中程竹握住方從南的手腕,確認他未掙開後,這才試探著勾住他的手指:“有嗎。”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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