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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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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

年終盛典要開始了。

按往年慣例,塔中的哨兵與向導不參與這場平民的狂歡,但今時不同往日,聯邦政府強力相邀,要聯手塔,給因異型實驗披露而二者失去信任的選民們吃下一顆定心丸。

白耘穆在受邀人員之列。

他並不想去。

“我知道你只想單純的帶隊出任務,但現階段辭職的事不可能,你至少要做完這個任期。”歐陽文無奈地看著他,“何況這次又不是真的邀請你去看演出的?你是揭露異型實驗的重要人物,也代表了塔的形象。”

白耘穆一點沒被說動,“艾斯利老師才是塔的代表。”

“但大家喜歡看帥的。”

“……”

“艾斯利老師會同你一起去的。還有,你不是想徹底斷了維利團隊的念想嗎?”歐陽文說笑一句便罷,轉而正經起來,“只要你發言的時候捎帶提上一句你已經有向導伴侶的事,後面他們再做什麽都會在輿論上吃虧。”

向導,伴侶。

白耘穆將目光看向在光屏上認真挑選正裝的陳晚,驀地想起歐陽文這句話。

陳晚最後挑下三套備選,眼巴巴地望著他:“我覺得這三套你穿都會很好看,不然都買回來吧。”

“沒有場合穿。”白耘穆瞥了一眼光屏上那三套服裝,再看陳晚的神情,下意識做了退步:“買就買吧,沒有別的場合,我穿給你看也可以。”

陳晚這回徹底怔住了。

半晌才丟掉光屏轉身埋進他懷裏,把人抱得很緊。

“怎麽了?”

“這是你說的第一句情話。”

白耘穆琢磨片刻,還是不解:“……這算情話?”

陳晚猛點頭。

對這種問題也不必刨根問題,白耘穆隨他如何說,只是把人從懷裏挖出來,隨意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

“對。”

“……什麽身份?”

白耘穆看了他一眼。

“呃……我的意思是,我是和吳風帆他們一起作為你的隊友還是……”陳晚頓了頓,少見地流露些許不好意思的情緒,手指忙碌得抓抓頭發又擰起衣角,吞吞吐吐,“還是……可以作為你的……向導?”

“作為我的法定婚姻人。”

白耘穆沒有猶豫,倒讓陳晚再次楞神,最後只憋出一個“哦”字。

*

陳晚替白耘穆選的三套衣服都到了。

白耘穆自進塔後只穿過作戰服和便裝,從來沒被這樣比著身體數據做出來的漂亮服裝束縛過。

他穿好衣褲,只看了一眼扣子是否系好,就向外走出去,正撞上從門口回來的陳晚。

白耘穆無疑是英俊的。但長久處於戰時或備戰狀態下的哨兵隊長身上的冷厲氣勢蓋過了他的容貌,甚至沒什麽人敢認真平視他來端詳他的五官。

但現在的白耘穆穿著西裝,硬生生在冷厲之中替他平添三分紳士,野性與克制,冷漠與溫和就這麽矛盾地在他身上同時爆發。

白耘穆迎著他的目光,步調一頓,微不可查地掃視了一眼自己的著裝,“不合適?那我去換一下。”

“合適!好看!”陳晚連忙叫住他,不錯眼地將哨兵看了好幾遍,才想起話還沒說完,“這個淺灰色和你眼睛的顏色很像,很配你。”

白耘穆不置可否。

陳晚又勾了勾他的手指,“但是可不可以不穿這套出席?”

“原因。”

“……我怕更多人要盼著你不要我了。”

白耘穆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揉了一下他的頭發。陳晚瞇起眼睛笑笑,又湊上去親了親哨兵。

“你不是選了墨藍色的?我和你穿一樣的就好。”白耘穆替他做了決定,又見陳晚似還有話說,便沒有走開,原地等他的下文。

這回陳晚沒有讓他等太久。

他跑到臥室裏,沒過一會便掏出來一個小盒子,盒子是開著的,裏面躺著那兩枚戴上幾次又摘下幾次的戒指。

白耘穆一時失語。

陳晚捧著戒指盒,靜靜地看著他。只有他知道他的心臟跳得有多快,恨不得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但白耘穆伸手合上了盒蓋。

陳晚連手到心抖了一瞬,幾乎維持不住面上的笑意,狠心一咬唇肉才逼著自己保持冷靜,訕訕收回手,勉力替自己解圍,“也對,現在還不是時——”

白耘穆卻與他同時出聲:“你喜歡的是這種樣式嗎?”

“……什麽?”

白耘穆便耐心重覆一遍:“戒指,你喜歡的是這種樣式嗎?”

簡潔的素圈,是向辰喜歡的風格。白耘穆愛屋及烏,又覺得它足夠簡潔不耽誤出任務,也跟著喜歡。

但是陳晚呢?

“我、我都可以。”陳晚有些暈頭轉向了,他收回戒指盒的手還在半空中,也忘了收回,呆楞楞道:“穆哥喜歡我就喜歡。”

白耘穆皺了皺眉。

陳晚對他這樣的情緒卻很敏感,似乎一下醒了過來,將戒指盒放在茶幾上,握著白耘穆的手親了一下,“真的,我不在意——”

“那就是不喜歡。”

“……”

他也太容易被白耘穆看穿了。

陳晚有些洩氣地想。

下一秒又警醒起來,白耘穆喜歡素圈……向辰也喜歡素圈。自己不能多事——“晚上你沒安排吧?”

陳晚茫然地回答,“沒有。”

“我先換個衣服,晚上我們去戒指店。”白耘穆很平靜地丟下一顆炸雷,“挑一對你喜歡的戒指。”

白耘穆說完就去換便裝了。

留下陳晚在原地消化這個消息。

直到白耘穆重新從更衣室出來,陳晚好像才又緩過神來,沒說一句話先要賴在他身上親很久,末了才含糊道:“你也要喜歡。”

“嗯?”

“我說,挑戒指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喜歡的款式你也要喜歡。”陳晚一頓,“雖然我是比你年紀小了些,但是你不要一直遷就我。”

“……嗯。”

“我說真的,”陳晚擡起頭頂了頂白耘穆的下頜,“你的感受對我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連用了三個非常,白耘穆沒忍住笑。

但陳晚明顯還沒結束。

“就比如——”陳晚不知想到什麽,又把腦袋埋回哨兵頸間,聲音變得沈悶,“你那個時候,是不是每次想要兇一點,但又在克制力氣,所以沒有很盡興。”

白耘穆還轉了會彎才明白陳晚口中的“那個時候”是哪個時候,他拍了拍陳晚的後腰,語帶警告:“天還沒黑。”

“我說真的!”陳晚被拍了也不躲,往他懷裏貼得更緊,語氣卻很悶,“是不是……他怕疼。”

是。

向辰怕疼。

不過,白耘穆無奈,“哪有向導不怕疼的。”

“我不怕。”

白耘穆一默,摸了摸懷中的黑發。

他知道陳晚不怕疼,又或者說,他太能忍。他在精神圖景混亂無法自控時糊裏糊塗與陳晚做過無節制的愛,在年輕向導身上遺留下的痕跡,看著都疼。

他也承認陳晚對他的發現,他想要兇一點。

親人相繼離世,曾經的他當然希望能有人相伴。戀人相愛又分開,還打掉了他們曾經有過的孩子。

哨兵的血液裏便帶了些粗暴,何況他自覺自己什麽都留不住時。饒是理智始終占了上風,但渴望施虐來征示掌控的本性還是一絲一縷地洩露。

說沒怕過是假的,但怕之後竟然會升起更濃的喜悅。陳晚想起哨兵額上覆著一層薄汗的那張臉,性感得觸目驚心。淡灰色的眸子裏很難裝下誰的影子,但疼痛是能留下的,痕跡是能留下的。

留下白耘穆也需要自己的印跡。

“我真的不怕疼,我想感覺你在乎我。”陳晚抓著白耘穆的衣角,帶來一點點下墜的力度,“白耘穆,你試一試嘛。”

試一試。

試一試相信他能夠獲取自己的愛意,相信他可以承放自己的痛苦。

苦柚味的向導素彌散開來,白耘穆任由向導的精神力鉆進自己的精神圖景,不合時宜地留下一個念頭——或許明天再去戒指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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