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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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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

陳晚人前態度端的是銅墻鐵壁,人後卻免不得思慮重重。只是他與白耘穆此刻相隔幾千公裏,再多思慮也無處落實。

他只能希望這次任務能夠快速完成,好讓他早些回西斯裏塔。

遠隔兩地,又是任務進行中,按照規定,陳晚與白耘穆只能依靠光屏傳遞文字信息。白耘穆並非話多的人,隔著短短幾字,隔著短短一段時間,陳晚竟然已經想不出白耘穆會以怎樣的語氣說出這些語句。

白耘穆並不能想到陳晚會在任務中遇見這樣的情況,又因此而發生什麽。

但他還是會想起陳晚。

因為他的結合熱就要來了。

精神圖景的第二次瀕臨崩潰後,醫生警告過他的結合熱期會長時間紊亂,要求向導伴侶必須長期伴隨。但是這則警告沒能成功進入陳晚的視線,被白耘穆提前攔截刪除了。

可惜警告可以刪除,結合熱該來的總會來。

白耘穆將幾顆安定片含在舌下,屬於陳晚向導素的苦柚氣息從他的舌根四散到腦後,勉強壓下了身上的焦灼。

被安定片釋放出的向導素包圍,使他無法不想起陳晚。

他只是恢覆了關於向辰的記憶,並非忘卻陳晚。

不管他對陳晚何種態度,都不能否認陳晚已經在他的視野中留下了痕跡——何況以陳晚執拗的程度,這個痕跡必定顯而又顯,擦拭不去。

好在這次結合熱來勢洶洶卻虎頭蛇尾,只苦熬一個夜晚,黎明來時,苦柚的澀香隨著熱度散去,白耘穆又是那個手握大權的總軍隊長。

陳晚在結合熱前給他發的消息還沒有回覆,一無所知的向導也問不出別的,除了匯報傳達收集到的情報,信息裏能問的只能反反覆覆那幾句話,問他頭疼不疼,精神圖景還穩不穩定,過得好不好……偶爾膽子大一些,還要說自己很想他。除了最後一種,白耘穆都會回覆他。

但是……

白耘穆的目光在光屏上這段文字停留片刻,直接走到了艾斯利的辦公室。

“就憑這個沒法認定任務出了問題。”艾斯利只掃了一眼,就把充斥著露骨語句的光屏還給白耘穆,“說不定只是你們小夫妻之間的情趣——我相信你不會說這種話,”艾斯利不得不在白耘穆皺起的眉頭下補充,“光我相信沒有用,這次是塔和聯邦政府合作行動,政府主導,說服不了政府,他們不會同意增援。”

“暫時不需要增援。我自己去。”

“不行。”

“我申請休假。”白耘穆一頓,“如果是我的誤判,我會回來領罰。”

“不是罰不罰的問題,”艾斯利搖頭,“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離開白塔太遠。”

除了白耘穆之外,只有艾斯利知道他的身體情況。

簡單來說,現在他的精神圖景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等待爆炸。要是在塔裏,出現問題還能把他關進白塔的地下水房碰碰運氣等待幾率微小的自我修覆,一旦離塔後他的精神圖景出現問題,必死無疑。

除非進行深度的精神結合,把自己的精神圖景綁定在一個穩定的高階向導身上,才可能擁有長久的安定。

但眼下白耘穆一面要解除婚姻關系不說,連結合熱都要瞞著陳晚,更不要提精神結合的事了。

“老師,我必須去。”白耘穆垂下眼瞼,“向辰因我而死,陳晚他們不能再出一點問題。”

艾斯利一怔,卻是又氣又急,“向辰他們的犧牲是那些做異型實驗的人渣導致的,怎麽能說因你而死?”

他苦口婆心勸過幾句,白耘穆始終不言語,艾斯利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學生去意已決,他嘆了口氣,“小白,我知道你不惜命,但你要想,一旦你出了意外,陳晚會怎麽樣?李思維還經不經得起你帶來的這個打擊?你的其他隊員和朋友會怎麽樣?”

“……我……”

“大道理你都明白,但我還是要同你說,失去隊友的痛苦我也經歷過,”艾斯利的眼眶也泛起紅,他眨了眨眼憋回淚意,“他們拼命救我們,不是希望你痛苦,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白耘穆定在原地,半晌點了頭。再開口:“我還是要去。”

“你——”

“我只去查看情況,會和塔保持聯絡。”白耘穆沈默一瞬,“如果我的精神圖景有任何問題,我會告訴陳晚,由他處理。”

*

前往恩珀的航程不短,結合熱期結束後白耘穆的精神圖景並不十分穩定,白靈已經化成幼態縮在精神海邊的巖洞裏休眠,直到靠近使館樓才動了動耳朵。

盧卡斯見到他,凝重的面色稍緩,徑直問道:“你帶了多少人來?哨兵還是軍方?”

“只有我。”白耘穆皺起眉頭,“到底怎麽了?”

“我這裏與聯邦政府所有聯絡頻道都被動過手腳,我們擔心塔裏的聯絡手段也有問題,只能讓陳晚私下以伴侶身份聯系你,你沒看明白他的信息?”

“看明白了,但我要先來探路。出了什麽事?”

“恩珀塔研究出來能提高哨兵等級的一種藥水,我們的人疑似因此叛變,除了一名需要接應回西斯裏的人外,其餘需要除草。”

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長期任務,還有政府的高級官員隨行,難度等級勉強夠得到B-,然而這個變故一出,難度等級可以直升A級了,隊伍裏沒了他和李思維,還多了個沒磨合過的習赟,也難怪要叫增援。

白耘穆心下有了底,只問:“陳晚他們呢?”

“怕出問題,給你發完消息就去蹲點了,目前都安全。”盧卡斯給他報了他們離開的時間,又問:“你帶了新頻道來沒有?能聯系西斯裏塔嗎?”

“帶了。”白耘穆見盧卡斯松了口氣,搖搖頭,“暫時不要再聯系西斯裏派人來,恩珀和西斯裏關系緊張,不管是從塔還是軍方再來人都容易被關註。”

“那……”

“頻道給你,定位給我。”白耘穆起身換上裝備,“隨時聯系。”

*

白耘穆動作極快,習赟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繳了槍,下一秒人也被壓進了高壓網的硬地下。

習赟掙紮不成,不知從哪摸出來薄薄一片刀片就要抹脖子,白耘穆眼明手快截了下來,把人拎起來,小聲道:“我,白耘穆。”

習赟渾身一僵,羞愧難當:“隊長,我……”

白耘穆不欲此刻追究,只問:“他們呢?”

“我和吳風帆換班,他回艙休息去了。陳晚也在艙裏,和我精神鏈接著。”習赟指著一個方向,“我們把艙藏到了垃圾堆裏。”

恩珀塔外的隔離區再往平民區方向延伸就是一大片垃圾填埋場,好在恩珀常年氣溫極低,幾乎沒有異味。

但即便如此,白耘穆也沒克制住自己一瞬間流露出來的嫌棄。

習赟更瑟縮了,“是我提的建議,他們同意了……”

“行,你繼續。”白耘穆把槍還給他,“放松,有事求援。”

習赟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抿了抿唇,“我不是打不過就想自殺,是我感覺到您的實力遠超我,他們來了也救不了我。”

“……”

白耘穆一時也不知該怎麽說他,竟生出些哭笑不得的情緒,拍了拍年輕哨兵的胳膊,才悄然離開。

習赟的插曲也不得不使白耘穆繃緊的神經放松些許,他看到陳晚又驚又喜地打開艙門,甚至也向他很輕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艙門緊閉,他的腰也被緊緊抱住了。

苦柚味的向導素一絲一縷地飄過來,白靈耳朵又動了動,終於睜開半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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