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

茅草屋裏，壁爐的火燒得很旺，跳動的火苗映出床上的少年的面龐——他似乎是睡著了，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賽小息托著下巴，看著躺在床上呼吸均勻的譜尼，感覺脊髓都在發涼。

譜尼來到納斯星的第二天就陷入了深深的沈睡，沒有人知道原因，只有大祭司嗆人的煙草味滋長了莫名的恐懼。

“查不出病因。”卡璐璐從門外走了進來，臉色蒼白，聲音都能透出她深深的疲倦和焦慮，“賽爾號上也派了醫療專家，不行，他的身體很健康，但就是醒不過來。”

【我看見的未來裏只有五個英雄。】

賽小息驀的想起大祭司這句話。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是我害了他。”賽小息像是洩了氣，絕望地把身子蜷縮成一個球，“如果他不來這裏，根本就不會出事。”

“是我沒有相信大祭司，才害了譜尼。”

卡璐璐緊緊地摟住她：“別這樣，小息，這也不是你的錯，如果我是你也會這麽做的，畢竟誰也不會知道是這樣的。”

不，卡璐璐不知道！

賽小息在心裏近乎悲鳴地尖叫。如果不是她的失誤，大家早早就會把庫貝惡收入囊中，譜尼也根本不會來到這裏。

這一切全部都是她的錯，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並非命定的英雄，卻處處與命運作對，這是命運給她的懲罰。

我要贖罪，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

賽小息痛苦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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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

青年溫柔地叫著繆斯的名字，撫摸她柔軟的長發，那雙金色的眼睛溫和卻又帶著不舍，

“抱歉，明明你還這麽小……但以後你要代替哥哥，成為天蛇星的少主，保護大家。”

“哥哥，你在說什麽？我成為天蛇星的少主？那你呢，你要去哪裏？”

耶裏梅斯怔怔地看向天空，被赤色染成一片霞雲：“有一只叫庫貝薩的上古神獸向我們宣戰。他很強，如果只有我們，就算拼上性命也沒什麽勝算。但是譜尼來了，他告訴我，只要我們願意追隨他，他會帶領我們戰勝它。”

“他帶了很多實力強勁的精靈來天蛇星，我也會帶精銳部隊過去。我們很多人都回不來，可能我也回不來了。”

耶裏梅斯的語氣很平靜，就像說的並不是自己。

“為了守護天蛇星，這是必須的。”

“哥哥，別這麽說，你肯定能回來的，對不對？”年幼的繆斯只覺得每一句都令人可怖。

“嗯，所以繆斯，在我回來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守護天蛇星。”

她並沒有能等到耶裏梅斯的回應，他永遠地留在了那場戰爭裏。

毒蛇一般的長鞭狠狠向前甩去，燙金的眼睛是噩夢般的驚懼。

“繆斯？”

青年修長的手在她面前晃悠了幾下，繆斯這才回過神來，她還在和蓋亞商議的事。

“繆斯，你這幾天是不是沒睡好？”

蓋亞憂慮地看著她，說著說著話便睡了過去，這哪是繆斯平日的做派。

“我沒事，”繆斯搖了搖頭，“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看蓋亞依舊心事重重，繆斯淺淺一笑：“陪我出去散散步好嗎，蓋亞？”

蓋亞的神情終於放松了下來：“好。”

陽光和煦，林中樹影斑駁，嘩嘩的流水聲和蟲鳴交織在一起，譜寫名為安寧的曲調。

像是和哥哥無數次在一起的午後。

繆斯驀的生出這一想法，而耶裏梅斯的身形卻閃現而過。

她全身止不住在顫抖，她確信那是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身形。所有人都告訴她耶裏梅斯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她的哥哥此刻確實出現在她眼前。

“繆斯，來找我。”

她聽見他如此說到。

“繆斯！”蓋亞急切地抓著她的肩膀搖晃，“你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們回去，讓卡璐璐給你看看好不好？”

“蓋亞……”繆斯聲音細微，她一向剛強，以至於蓋亞關切之意更甚，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帶她回去，卻在下一瞬眼前發白。

對繆斯，蓋亞從不設防，以至於戰神如此輕易倒地。

蓋亞倒在地上，他努力睜開雙眸，想要張開嘴叫出她的名字。但現在的他，能做到的只有，在自己的意識消散之前，記住那雙已經失去了所有神采的金色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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