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偷窺的死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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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偷窺的死變態
其實時秋水跟姚大嘴也沒有很熟啦。
只是是姚大嘴知道的八卦實在是太多了, 上到機械廠廠長的媳婦兒是個母老虎，下到機械廠燒鍋爐的王大爺孫子是個尿炕精；遠到城東另一頭有戶人家的老婆婆特別刁蠻，近到高翠芬褲衩子破了八個洞都不舍得扔......
好像天底下就好像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一樣。
而且姚大嘴口才好，不管是什麽事兒, 她都能講的繪聲繪色的, 時秋水聽了一會, 就不想走了。
時秋水眨巴眨巴眼睛, 黑白分明的圓眼珠, 明明白白寫著她還想聽姚大嘴講八卦, 不想回家。
時岳眼角直抽抽, 他莫名的有一種預感, 在不遠的將來, 時秋水會變成小一號的姚大嘴, 成為新一代八卦頭子。
他發揮想象力，微微設想了一下, 時秋水抓著一把瓜子跟在姚大嘴身後，哪裏有熱鬧往哪鉆，哪裏有八卦往哪跑。
嘶——
這畫面太美, 他不敢看！
時岳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小秋, 爸爸突然不想回家, 想去菜市場了，你也不想去嗎？”
他努力誘惑道：“菜市場哦，就是咱們之前去過的那個好吃的東西特別多的菜市場, 你真的不想去嗎？”
提到菜市場，時秋水心動的咽了咽口水。
可是在扭頭看見姚大嘴的時候, 她又猶豫了，去菜市場買好吃的, 還是留在院子裏聽姚大嘴講八卦，這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最終還是姚大嘴幫時秋水下了決定，她說：“小秋你跟你爸去菜市場吧！等你回來，你再來找奶奶嘮嗑！”
時秋水眼睛亮晶晶的點頭：“好！”
她起身站在時岳身邊，也不忘用甜絲絲的聲音說：“姚奶奶你要等我哦，我和爸爸很快就回來哦！”
姚大嘴笑呵呵的點頭應下，時秋水這才對時岳說：“爸爸，咱們走吧。”
時岳：“......行吧。”
時岳牽著時秋水一邊往菜市場走，一邊聊天，聊的內容呢，不是時秋水上幼兒園的事兒，就是時岳上班的事兒。
自打來到九零年代，他們父女倆每天晚上都要給對方分享一番自己白天的經歷。
只不過今天有點特殊，時秋水在說幼兒園經歷的時候，明顯的興致缺缺，時岳疑惑的問：“小秋，你今天怎麽了，在幼兒園玩的不開心嗎？”
時秋水嘟著小圓臉：“開心，但是我覺得和爸爸你的經歷相比，我的一天好無聊啊！”
她扁著小嘴：“姚奶奶講你們在廠子裏抓小偷的經歷，可有趣了！可是我居然錯過了！”
時岳：......
他真誠的說：“抓小偷的經歷一點都不有趣，一點都不！”
審訊小偷的經歷也一點都不有趣！！！
尤其是看著侯三從身後掏東西的經歷，他現在光是想想都覺得辣眼睛！
時秋水也不是沒聽說侯三是在谷道藏零件的，但是這種事吧，就是這樣，即使知道那個場景會很辣眼，但沒親眼看到的人就是忍不住會好奇的。
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嫌棄，但好奇，非常好奇！
“爸爸，我聽姚奶奶說，你是親眼去廁所看著小偷把零件從身後掏出來的啊？”好奇的時秋水不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剛好戳中了時岳的痛點。
時岳絕望的伸出手捂住了時秋水嘴巴。
“閨女，咱能別再提這個事兒了不？你知道那個場景有多辣眼睛不！我都感覺我受了工傷了！”
被捂著嘴巴不能出聲的時秋水只能點點頭。
行吧，她之前還真沒想到她爸會這麽崩潰，不就是看那個小偷脫了褲子，然後從......
呃，好吧，她想了一下，這個場景確實是有點辣眼睛......
時秋水果斷的換話題：“爸爸，既然你們已經抓到小偷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再上夜班了？”
時岳點點頭：“嗯，從明天開始就恢覆正常，不用再上夜班了。”
時秋水：“爸爸，那咱們今天可不可吃頓好的，來慶祝你不用再上夜班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不用上夜班這件事有什麽值得慶祝的，但時岳還是大方的點頭：“行，你想吃什麽，爸爸今天都給你買！”
“好耶！”時秋水歡呼：“我想吃烤雞！”
“可以，不就是烤雞嗎，買！”時岳大手一揮的掏錢。
時秋水的小嘴毫不吝嗇的說著甜言蜜語：“爸爸你真好，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好的爸爸，能有你這樣的爸爸，我真的是天底下頭一號幸運的小女孩！”
時岳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點頭：“那確實。”
旁邊聽到這對話的路人：......這麽不要臉的父女倆是哪來的啊？
忙著去搶最後一只烤雞的父女倆可沒功夫留意旁邊路人的眼色，急吼吼的穿過人群，只留下路人們的一片白眼。
最終這父女倆成功地搶到了最後一只烤雞，興高采烈的打道回府，他們倆回到大雜院的時候，姚大嘴已經不在前院了，時秋水此時滿心滿眼的都是手裏香噴噴的烤雞，也沒註意到姚大嘴不在的事。
見時秋水沒再鬧著去找姚大嘴，時岳放心下來，看來他閨女跟姚大嘴的關系也沒有多好嘛，那他也就不用擔心時秋水會天天跟著姚大嘴，逐漸變成下一個八卦之王。
只是時岳放心的太早了，他此時還不知道時秋水跟姚大嘴之間的“孽緣”是不會那麽輕易的被扯斷的。
-
保衛科的工作效率很快，抓到侯三的當天，他們就把這個該死的小偷送到了公安局，等第二天時岳上班的時候，侯三已經在公安局的大牢裏蹲著了。
時岳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辦公室，照例來到自己辦公桌前面，拿起杯子放上茶葉，準備出門接熱水泡茶，他走到辦公室門前剛要推門，門就被從外打開了。
“時科長，早上好，你接熱水去啊？”推門進來的是同在保衛科工作的老王，他笑著沖時岳打了聲招呼。
時岳挑眉，這個老王不是一直站在孫國棟那邊不搭理他的嗎，怎麽今天還跟自己打上招呼了？
他笑笑：“嗯，接熱水去。”
簡單的寒暄完，時岳拿著杯子往熱水房走，他一邊走一邊尋愛，難道老王是看自己昨天抓小偷立功了，所以轉變了對自己的態度？
他打完水回來，辦公室人差不多已經來齊了，他一進屋，大家都“時哥好”“時科長好”的喊著。
時岳神態自然的應了，心裏卻在嘀咕，就算他在抓小偷這事兒上有點功勞，但他們也不至於態度變化的這麽快吧？他們不是孤立他，排擠他嗎，那繼續啊！繼續對他愛搭不理的啊！
一個個的搞得那麽熱情，他一會還能繼續帶薪摸魚嗎？
時岳正在心裏叨逼叨著呢，孫國棟走了進來，他黑著一張臉進來，在路過時岳身邊的時候，冷哼一聲。
嗯！還是這個味兒正！
時岳終於舒服了，幸好還有一個孫國棟保持著對自己的態度。
辦公室內其他人倒是有些不滿，對孫國棟的不滿。
雖說大家夥之前都是站在孫國棟那邊，不喜歡時岳這個空降兵的，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家對時岳都有所改觀。
時岳這個人工作認真、為人本分、人也好相處，明明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孤立他，可他也沒有利用副科長的職權給大家找事，再加上他在抓小偷這件事上，發揮了大作用，大家不說心服口服，那也是認了時岳這個副科長了。
大家心態一變，再看孫國棟主動找事，難免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
其實想想，孫國棟本來就是在無理取鬧嘛，畢竟時岳當副科長也是上面的領導安排下來的，不是時岳自己跟孫國棟搶的，孫國棟就算怨，也應該怨領導，沒道理怨時岳啊。
再說，時岳確實是要比孫國棟適合當副科長啊，光看著這次抓小偷的經歷，不就能看出來嗎？
之前是大家夥照顧孫國棟的情緒，所以站在他那邊排擠時岳，可是就算是照顧孫國棟情緒，那也是有限的啊，時岳已經是保衛科副科長了，這是沒法改變的，他們不可能永遠站在孫國棟那邊，跟時岳作對啊。
這麽想著，大家看孫國棟的眼神就帶著點埋怨的味道了。
感受到眾人埋怨的眼神，孫國棟一張臉被氣得黑一陣紅一陣。
他一雙牛眼把辦公室內所有人挨個瞪了一遍，他就不明白了，怎麽一夜之間，原本和自己同一個戰壕的隊友全都站到時岳那邊去了。
難道就因為時岳帶著大家夥抓到了小偷？哼，他可不覺得這次抓小偷時岳有多大的功勞，時岳只不過是運氣好，碰上了一個能提供線索的鄰居而已！
他黑著一張臉坐下，又是氣時岳憑什麽運氣這麽好，又是氣辦公室裏其他人的“背叛”。
他憤憤不平的想，就算時岳這次運氣好，但他也不可能次次運氣好，等下次再有任務了，看時岳怎麽辦！
哼哼，到那時大家夥就知道還是他孫國棟能力更出眾，更適合當保衛科的副科長了！
時岳一邊輕啜著茶水，一邊欣賞著孫國棟一會怒意滿滿，一會又得意洋洋的表情。
就當是在看變臉表演了。
“時岳在嗎？”一道陌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在。”時岳應了一聲，趕緊起身。
“哦，你就是時岳是吧，那你跟我來，廠長找你。”
“哦哦，來了。”時岳下意識跟上那人的腳步，心裏開始琢磨，廠長找他是幹什麽呢？
更重要的是，廠長找他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穿過長長的走廊，時岳來到廠長辦公室外，他輕敲房門，在得到允許後，推開了門。
廠長辦公室的門正對著裏面的辦公桌，所以時岳一推開門，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的吳廠長。
吳廠長是個皮膚黝黑，身材精瘦的漢子，乍一眼看去，根本不像是坐辦公室的人，更像是在基層勞作的工人。
他擡頭看見推門進來的人是時岳後，當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哈哈笑著說：“好小子，剛來就立了功，做得好！”
他語氣熟稔的說：“你小子不愧是老羅帶出來的兵，沒給咱部隊丟臉！”
時岳一楞，老羅？原身在部隊的頂頭上司就姓羅，難不成......
他想了想，直接問：“廠長，您也認識羅團？”
吳廠長哈哈大笑道：“當然認識了，我跟老羅我們倆是同一年入伍的老戰友的，在新兵營的時候，我們倆住的上下鋪，是給對方洗過臭襪子的好兄弟！”
時岳適時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羅團是跟我提過他有個轉業的好兄弟，沒想到就是您啊？”
吳廠長：“老羅還跟你提過我啊？”
他開玩笑的說：“我還以為他用不著我的時候，就把我給忘了。我退伍六七年，老羅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要不是因為你轉業被分到咱們廠子，他給我來了個電話，我都要以為他不知道我電話號碼是多少呢！”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吳廠長語氣中親昵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時岳明白這個時候他不適合接話，所以只是笑笑。
吳廠長笑笑：“不過我現在倒是明白為啥老羅會特意給我打電話讓我關註你了，你，不錯。”
時岳謙虛的笑笑：“廠長您謬讚了，這次能抓到小偷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更是保衛科全體職工的努力。而且要論貢獻的話，這次最大的功臣應該是給我們提供線索的老姚同志。”
見時岳沒有為了在自己面前表現而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吳廠長點點頭，心裏對時岳更加滿意了幾分。
實際上他早就聽下面人匯報了這次保衛科抓小偷的細節，自然也知道保衛科能抓到小偷主要靠的是收到了群眾舉報的線索，前面故意誇大時岳的功勞，就是想看看時岳的反應。
看到時岳如此坦誠、實在，他才真覺得時岳不愧是老戰友帶出來的兵。
他拍拍時岳肩膀，真心的說：“你小子不錯。”
時岳假裝沒聽出吳廠長語氣中的不同，露出了一個單純的笑容。
吳廠長：“我知道這次你們保衛科也挺辛苦的，你們保衛科這個月集體多發半個月工資做獎金，然後還有那個誰，就那個提供線索的老姚同志，這麽熱心的同志我們也不能虧待了她，也給她拿一百塊錢做獎勵。”
他沖外面高聲喊了一句：“小李，你來，剛才我說的你應該聽見了，這樣，你一會兒就去落實一下這個事兒。”
小李秘書點點頭：“領導我知道了。”
聽到要發半個月工資做獎金，時岳心裏都要樂開花了，他果斷地開口：“謝謝領導！”
吳廠長點點頭，笑著說：“行，我找你來沒別的事了，你要是沒什麽事，也先回去吧，回去好好工作。”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保衛科抓到個小賊這種事都用不上他過問，這不是在聽手下人匯報的時候，聽到時岳這個名字，突然想起老戰友之前的囑托，所以才想著喊人過來看看品性。
時岳真摯的點點頭：“廠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再接再厲，爭取不愧對部隊和廠子的培養。”
吳廠長笑著：“好。”
時岳一從廠長辦公室出來，臉上的矜持就再也繃不住了，他翹著嘴角，臉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往常廠子給員工獎勵，最多就發個毛巾暖水壺，沒想到這次這麽大方，直接獎勵半個月工資！
他嘴裏哼著小曲回到保衛科，辦公室的趙暉笑著打趣：“喲，還哼上曲兒了？怎麽，廠長喊你過去跟你說了什麽好事兒嗎？”
時岳笑著說：“嗯！好事！廠長說咱們保衛科這段時間辛苦了，要給咱們大家夥每個人多發半個月工資做獎金！”
他這話一出，保衛科眾人都激動起來，乖乖，半個月工資，可不算少！
其實機械廠保衛科的工資本身就不算低，但是錢這玩意誰會嫌多呢？
大家暢快的笑著，開始暢想怎麽花這多發的獎金。
小王：“嘿嘿，多發半個月獎金，那我就能請我對象去她想去的西餐廳吃飯了。”
小李：“嘿嘿，那我能去買我之前想買的磁帶了！”
就連孫國棟臉上都帶著笑容的說：“嘿，我能給我媳婦買她想買的皮大衣了。”
旁邊有人拆臺：“老孫，這大夏天的，你給嫂子買皮大衣，嫂子能樂意嗎？”
孫國棟白了那人一眼：“哼，怪不得你沒媳婦兒，你不懂，女人穿衣服不考慮季節，只考慮好不好看。”
趙暉附和：“哈哈哈哈，老孫這話說的對！我媳婦去年就花了好幾十買了件毛衣半袖，我問她，你這衣服冬天穿凍胳膊，夏天穿熱身上，你買它幹啥。結果我媳婦甩給我一個白眼，跟我說，你不懂，它好看。”
“哈哈哈，我對象也是......”
“誒，我對象也這樣......”
話題逐漸被帶跑偏，有對象的名為吐槽實為炫耀的講著自己對象的事兒，沒有對象的就只能默默在一旁聽著。
同樣沒有對象的時岳在心裏默默盤算著自己的獎金要幹什麽，他雖然沒有對象，但他有閨女啊，獎金可以給小秋買兩件新衣服。
這夏天到了，小秋穿的還是原身留下的去年的衣服呢，有幾件穿著都有些小了，正好明天禮拜日休息，他可以帶小秋去買衣服。
廠裏各部門沒有不透風的墻，保衛科因為抓到小偷，集體拿獎金的消息很快的傳了出去，廠裏雖然有羨慕嫉妒的，但更多的還是八卦者居多。
大家的關註點沒落在獎金身上，而是落在了偷東西的侯三身上，大家都聽說了，他偷零件是藏在屁股裏頭帶出去的，一個個都驚訝的不得了。
有好信兒的特意的來保衛科打聽侯三藏東西的細節，整整一天，來保衛科打聽消息的人都絡繹不絕的，因為這個，時岳上班都沒能摸成魚。
他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時間，第一個沖出辦公室，他迫不及待的來到幼兒園，等接到時秋水第一件事，就是跟她說了這個好消息。
時秋水聽了也高興哇，她蹦蹦跳跳的：“爸爸你們廠子可真大方哇！”
生活了一段時間，她已經對九零年代的物價有個大概的概念了，所以廠子這次多發的半個月工資真的不少。
按她爸一個月三百塊錢工資算，半個月就是一百五十塊錢，要是全都拿來買她愛吃的烤雞，能買幾十只呢！
時岳點點頭：“嗯，這回是挺大方的，我都沒想到能這麽大方。”
時秋水充滿期盼的感慨：“爸爸，你以後要是天天都能抓到小偷就好了。”
時岳指關節敲了敲閨女腦門：“別做夢了，哪來那麽多小偷給我抓啊。”
時秋水撅著小嘴：“我知道，我就是說說嘛！”
時岳：“閨女，咱們還是說點實際的吧。我想著呢，明天咱們就拿這筆獎金去給你買兩件衣服，然後咱們買完衣服，再在外面搓一頓，我聽我同事說，百貨大樓外面有家飯店......”
時家父女倆說著說著話，很快的就走到了大雜院，他們一起進了院子，院裏這會兒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大圈人，正熱鬧著呢，時岳一看這架勢，還以為又是有人吵架呢，當即就在四周尋摸起姚大嘴的身影。
有吵架的熱鬧在，姚大嘴不可能不在！
但他尋摸了一圈，楞是沒看見姚大嘴人影，倒是時秋水扯了扯他的衣角，說：“爸爸，我聽見姚奶奶說話的聲音了！”
時岳：“啊？你姚奶奶在哪呢？”
“在裏面！”時秋水手指頭往人群正中間一指。
時岳探頭往人群正中間一看，還真是姚大嘴。
姚大嘴站在人群正中間，滿面紅光舉著手裏的獎狀，說：“你們都看看，看的見這上頭寫的啥不？誒，我給你們大夥念念啊，寫的是因姚紅蓮同志為機械廠治安做出傑出貢獻，經機械廠內部及街道辦討論，為其頒發‘治安積極分子’稱號，特發此證，以資鼓勵。”
高翠芬心裏酸的不行，面上卻裝的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知道了，不就是一個破獎狀嗎，你顯擺一下午了，有完沒完啊！”
姚大嘴：“沒完！我就是要顯擺！廠長秘書和街道主任送過來的獎狀，這還是咱們街道頭一份呢，我憑啥不顯擺！”
“再說了。”她指著獎狀上面“治安積極分子”幾個字說：“看見沒，組織上都認可我是積極分子這件事，這是多大的榮譽啊，我不顯擺那都不合適！”
高翠芬撇撇嘴：“且，你也就是運氣好，趕上了而已......”
姚大嘴叉著腰：“嘿，高翠芬，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之前幫你抓到偷臘肉的小賊，你說我是運氣好，這回我幫機械廠抓到小偷，你還說我只是運氣好，咋滴，你就這麽不願意承認我的厲害嗎？”
高翠芬不服氣：“你就是運氣好碰上了侯三銷贓，要是我去我也能抓住他！”
“切！”姚大嘴：“你就是嫉妒我，還你去你也能，你能個屁！我能抓到他銷贓，是因為我把附近的汽配店挨家調查過了！”
高翠芬：“還調查呢，真能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嗎？”
姚大嘴擼起袖子，指著高翠芬鼻子。說：“你要是真那麽不服氣，趕明兒也抓給小偷給我看看呢！甭光在這兒說酸話！”
高翠芬被激上頭了，腦子一熱* ，當即就應下話來：“抓就抓，不就是個小偷嘛，你等著我抓個小偷給你看看的！”
“哈哈哈，高翠芬，你也太能吹牛了吧，還不就是個小偷，你當小偷是那麽好抓的嗎？”不用說，第一個出來給高翠芬拆臺的人，當然是李秀英了。
“就是，老高，你別瞎鬧。而且老姚幫廠裏把小偷抓住，這是好事，是咱們整個大院的榮譽，你不應該嫉妒她。”說這話的是馬玉蘭，她不愧是大院的管院的，一張嘴就是大院的榮譽。
“哎呀，老高大家說得對，小偷不是那麽容易抓的，你別為了跟老姚賭氣什麽都說，快點你跟老姚道個歉，就當之前什麽話都沒有說過。”一開口就和稀泥的，這是老好人楊老太。
大家越是這麽說，高翠芬越來勁，她激動的漲紅著臉，說：“嘿，你們不信我能抓到小偷是吧，行，那我還偏要抓給你們看看，你們就等著吧！”
她甩下這句話，昂頭挺胸的走了。
“嘿，這人......算了算了，老姚，你甭搭理她，繼續再講講你是怎麽發現侯三不對的。”
“誒，行！”姚大嘴：“這說來可就話長了，那得從禮拜四那天說起，我那天啊......”
眼見著姚大嘴又要從頭開始講起，時岳扯著時秋水回了家，時秋水被拽走的時候還有些不樂意，時岳不解：“你不是聽你姚奶奶講過一遍這事兒了嗎？”
時秋水眨巴眨巴眼睛：“是聽過一遍了啊，但是我還是想湊熱鬧嘛。”
時岳： ......
這孩子是遺傳的誰，怎麽就這麽愛湊熱鬧？
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問：“那你是更想湊熱鬧呢，還是更想回家吃飯呢？”
時秋水毫不猶豫：“回家吃飯！”
時岳：“......那你還不跟我回家？”
“行吧。”時秋水只能乖乖的被時岳牽著回家。
時家晚上飯做的簡單，時岳切了兩根昨天買烤雞順帶買的臘腸，再切一把小青菜，然後把臘腸青菜以及昨晚上吃剩下的米飯一塊下鍋蒸熟，然後就可以吃了。
別怪時岳不好好做飯，他上輩子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嘛，所以他淺薄的廚藝只允許他做這樣的步驟簡單的食物，步驟再覆雜一點他就不會做了。
好在時秋水不是個挑剔的小姑娘，簡簡單單的臘腸燜飯也吃的香噴噴的。
吃飽了飯，收拾完，時岳和時秋水坐在客廳看電視，時家的電視機是原身結婚時買的彩電，過去了七八年，現在已經是差不多被淘汰的型號了，不過因為質量好還能照常用，所以時岳和時秋水也沒在意型號問題，反正他們看的挺樂呵，一點都沒覺得這臺電視機有什麽不好的。
畢竟在這倆古人眼裏，能看新聞看電視劇的電視機可以說是神物也不為過了！
他們父女倆看的是《西游記》，今天播到三打白骨精的劇情了，時秋水一邊看一邊撅著小嘴嘀嘀咕咕的抱怨：“這個唐三藏也太笨了吧，那個女的一看就是妖精啊，他還......”
時岳讚同的點點頭：“就是！”
時秋水：“唐三藏還要趕孫悟空走，哼，我要是孫悟空，肯定早就走了，不管他了！”
時岳：“就是，孫悟空一路上多照顧唐三藏啊......誒喲，嘶，不習慣，小秋，我肚子突然有點疼，得去上個廁所。”
時秋水眼睛盯著電視屏幕，頭都沒扭的說：“爸你去吧。”
這會兒已經九點多快十點了，外面的天已經黑黢黢的了，時岳揣上手電筒，捏著一卷衛生紙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出了大院門，外面的胡同裏是一片寂靜，喜歡在胡同裏嘮嗑的大爺大媽們早都回家了，這會兒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不出意外的，這會兒廁所裏也沒有一個人，時岳隨便找了個坑位蹲下，開始解決人生大事。
可能是因為下班回來貪涼多喝兩口涼水，他這肚子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他一蹲就蹲了好半天，剛開始他還沒覺察出異常來，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莫名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廁所裏沒有燈，能供時岳照明的就只有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他拿著手電筒左右晃了一圈，廁所裏確實沒有其他人，但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恰逢此時，一陣風“嗖”的一下吹過來，時岳後脊梁上的汗毛都被吹得豎了起來。
他屏住呼吸冷著聲音試探道：“誰，誰在那躲著呢？”
回應他的是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沒有聽到動靜，他有些懷疑，難不成是他想錯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半信半疑的解決完人生大事，從廁所出來，也是奇怪，他剛一走出廁所，身上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就消失了。
他沒有深究，快步回了家，家裏的時秋水還在沈迷於電視劇的劇情，沒有註意到他臉上的異常。
時岳見狀也就沒說剛才在廁所的經歷，面若無事的跟時秋水繼續看電視，只是他的肚子實在是不爭氣，沒過多久，又嘰裏咕嚕的鬧了起來。
他皺皺眉，摁著肚子，不太想再出去上廁所。
只是他的肚子明顯不懂主人的心裏想法，咕嚕咕嚕的鬧個不停。
沒辦法，時岳只能捂著肚子往外走，同時不忘交代：“小秋，我再去趟廁所。”
這回時秋水分出些精力，扭頭問了句：“爸爸，你沒事吧？”
時岳：“沒事，我可能是晚上喝涼水喝的，有點拉肚子，沒啥大事。”
時秋水：“哦哦，行吧，爸爸你去吧。”
時岳捂著肚子往外走，剛出屋門，就和從後院過來的趙暉撞上，趙暉也拿著手電筒和衛生紙，明顯也是要上廁所的。
他湊了過去：“趙哥，你也上廁所啊。”
趙暉：“嗯吶。”
這下時岳心裏稍微松了口氣，有人跟著一塊去廁所，還稍微好點。
他搭上趙暉的肩膀，為了顯得自己的行為不那麽突兀，他沒話找話的說：“趙哥，明個兒休息，你有啥安排沒？”
趙暉沒有多想，說：“明兒啊？我可能跟我媳婦兒帶趙然去趟我丈母娘家吧，咋了？你有事？”
時岳：“沒，我就問問。”
趙暉：“哦。那你呢，時岳，你明兒幹啥去？”
時岳：“我要帶小秋去趟百貨大樓，給她買兩件衣服，她現在的衣服都有點小了。”
他感慨：“小孩的衣服真不經穿。”
趙暉點頭，深深地讚同：“可不，小孩的衣服就是不經穿，尤其是冬天夏天的衣服，最多只能穿一季的，等到第二年，保準的小了穿不了了。”
他說：“除了衣服還有鞋，小孩腳長得快，正好穿的鞋基本上兩三個月就小的不能穿了，就得換。所以我家現在給趙然買衣服買鞋，都買稍微大兩個碼的，才能穿的時間長點。”
時岳：“我給小秋買衣服買鞋的時候，也都買稍微大一兩個號的。”
說著說著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走到胡同口的廁所門前，兩人快步走了進去，趙暉一邊上廁所一邊給時岳傳遞經驗。
“時岳，你要帶著小秋去買衣服的話，可以去百貨大樓二樓左邊的‘吖吖呀’買衣服，那家衣服質量好，我家給趙然買衣服就凈去那兒。”
時岳：“行，那我明兒去那看看的。”
趙暉：“嗯，你可以多轉轉多看看，百貨大樓裏面還是有幾家衣服不錯的，就是你可千萬別去一樓最外面那家買衣服，那家雖然便宜，但質量不好，布料用的次，穿不了兩天就破了。我媽就上過一回當，買回來......”
趙暉還在說著，但時岳已經沒有用心在聽了，因為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如芒在背的感覺很真實，真實的讓時岳感覺確實有人躲在暗處偷窺著他。
他蹙著眉毛，悄悄掃過四周，只不過因為天太黑了，他什麽也沒看見。
“時岳？時岳？”趙暉說了半天，沒得到時岳的回應，意識到不對勁，所以喊了聲。
時岳回神：“啊？”
趙暉：“你咋了，我跟你說話，你咋都沒聲啊？”
時岳想了想，壓低聲音說：“趙哥，你感沒感覺，有人在偷看咱倆？”
“哈？偷看？”趙暉不以為意的笑笑：“時岳你想多了吧，大半夜的，偷看能看著啥，再說了，就算有人偷看，人家也是偷看女廁所，誰蹲在男廁所外面偷看啊。”
他沒把時岳的話當一回事，聲音也沒像時岳一樣刻意壓低了說話。
可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不久，時岳和趙暉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明顯，之前確實是有人才偷看他們，而且因為趙暉的話，那人反應過來自己被發現，所以逃跑了。
“臥槽，真有人偷看？”
趙暉反應過來罵了句臟話。
時岳反應的更快一點，他當即提起褲子往外追，同時還不忘提醒：“趙哥，不能讓那人跑了！”
“對！不能讓那人跑了！”趙暉趕緊的也站起身，他娘的，半夜偷窺男廁所，這是什麽品種的變態啊，他肯定不能放過！
時岳腳步快，他從廁所追出來的時候，那個偷窺的變態正好“嗖”的一下從他旁邊竄過去，朝胡同裏跑了。
雖然烏漆嘛黑的看不太清楚那人長相，但明顯的特征他還是註意到了，那是個年歲不小的女人。
呃！
果然變態不分男女，也不分老少！
時岳大步朝那個女人跑的方向追過去，只是跑出去沒幾步，在看到那人要往二十八號院裏鉆的時候，他楞住了。
不是，這個偷看他上廁所的變態，還是他們院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他們院裏竟然還住著這種喜歡偷看人家上廁所的變態啊！
就在時岳楞神的功夫，趙暉已經追了上來，他大喝一聲：“死變態，你站住！”
逃跑的那人似乎被他這一聲呵斥嚇到了，腳步踉蹌了一下，整個身子直直的朝前撲了出去，她摔出去第一反應就是要爬起來，但這一下似乎給那人摔的有些狠了，她掙紮了一下沒能成功起來，身子再一次重重的落在地上。
時岳和趙暉趁機上前摁住了她，趙暉：“哼，死變態我叫你跑，哼，你現在倒是跑啊，你跑個給我看看啊！誒，你現在被我們抓住了，跑不了了！”
他揪著那人脖領子，擡起那人的臉：“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死變態到底是......嘎？高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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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時秋水跟姚大嘴也沒有很熟啦。
只是是姚大嘴知道的八卦實在是太多了, 上到機械廠廠長的媳婦兒是個母老虎，下到機械廠燒鍋爐的王大爺孫子是個尿炕精；遠到城東另一頭有戶人家的老婆婆特別刁蠻，近到高翠芬褲衩子破了八個洞都不舍得扔......
好像天底下就好像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一樣。
而且姚大嘴口才好，不管是什麽事兒, 她都能講的繪聲繪色的, 時秋水聽了一會, 就不想走了。
時秋水眨巴眨巴眼睛, 黑白分明的圓眼珠, 明明白白寫著她還想聽姚大嘴講八卦, 不想回家。
時岳眼角直抽抽, 他莫名的有一種預感, 在不遠的將來, 時秋水會變成小一號的姚大嘴, 成為新一代八卦頭子。
他發揮想象力，微微設想了一下, 時秋水抓著一把瓜子跟在姚大嘴身後，哪裏有熱鬧往哪鉆，哪裏有八卦往哪跑。
嘶——
這畫面太美, 他不敢看！
時岳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小秋, 爸爸突然不想回家, 想去菜市場了，你也不想去嗎？”
他努力誘惑道：“菜市場哦，就是咱們之前去過的那個好吃的東西特別多的菜市場, 你真的不想去嗎？”
提到菜市場，時秋水心動的咽了咽口水。
可是在扭頭看見姚大嘴的時候, 她又猶豫了，去菜市場買好吃的, 還是留在院子裏聽姚大嘴講八卦，這真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最終還是姚大嘴幫時秋水下了決定，她說：“小秋你跟你爸去菜市場吧！等你回來，你再來找奶奶嘮嗑！”
時秋水眼睛亮晶晶的點頭：“好！”
她起身站在時岳身邊，也不忘用甜絲絲的聲音說：“姚奶奶你要等我哦，我和爸爸很快就回來哦！”
姚大嘴笑呵呵的點頭應下，時秋水這才對時岳說：“爸爸，咱們走吧。”
時岳：“......行吧。”
時岳牽著時秋水一邊往菜市場走，一邊聊天，聊的內容呢，不是時秋水上幼兒園的事兒，就是時岳上班的事兒。
自打來到九零年代，他們父女倆每天晚上都要給對方分享一番自己白天的經歷。
只不過今天有點特殊，時秋水在說幼兒園經歷的時候，明顯的興致缺缺，時岳疑惑的問：“小秋，你今天怎麽了，在幼兒園玩的不開心嗎？”
時秋水嘟著小圓臉：“開心，但是我覺得和爸爸你的經歷相比，我的一天好無聊啊！”
她扁著小嘴：“姚奶奶講你們在廠子裏抓小偷的經歷，可有趣了！可是我居然錯過了！”
時岳：......
他真誠的說：“抓小偷的經歷一點都不有趣，一點都不！”
審訊小偷的經歷也一點都不有趣！！！
尤其是看著侯三從身後掏東西的經歷，他現在光是想想都覺得辣眼睛！
時秋水也不是沒聽說侯三是在谷道藏零件的，但是這種事吧，就是這樣，即使知道那個場景會很辣眼，但沒親眼看到的人就是忍不住會好奇的。
她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嫌棄，但好奇，非常好奇！
“爸爸，我聽姚奶奶說，你是親眼去廁所看著小偷把零件從身後掏出來的啊？”好奇的時秋水不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剛好戳中了時岳的痛點。
時岳絕望的伸出手捂住了時秋水嘴巴。
“閨女，咱能別再提這個事兒了不？你知道那個場景有多辣眼睛不！我都感覺我受了工傷了！”
被捂著嘴巴不能出聲的時秋水只能點點頭。
行吧，她之前還真沒想到她爸會這麽崩潰，不就是看那個小偷脫了褲子，然後從......
呃，好吧，她想了一下，這個場景確實是有點辣眼睛......
時秋水果斷的換話題：“爸爸，既然你們已經抓到小偷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再上夜班了？”
時岳點點頭：“嗯，從明天開始就恢覆正常，不用再上夜班了。”
時秋水：“爸爸，那咱們今天可不可吃頓好的，來慶祝你不用再上夜班這件事？”
雖然不知道不用上夜班這件事有什麽值得慶祝的，但時岳還是大方的點頭：“行，你想吃什麽，爸爸今天都給你買！”
“好耶！”時秋水歡呼：“我想吃烤雞！”
“可以，不就是烤雞嗎，買！”時岳大手一揮的掏錢。
時秋水的小嘴毫不吝嗇的說著甜言蜜語：“爸爸你真好，你就是天底下第一好的爸爸，能有你這樣的爸爸，我真的是天底下頭一號幸運的小女孩！”
時岳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點頭：“那確實。”
旁邊聽到這對話的路人：......這麽不要臉的父女倆是哪來的啊？
忙著去搶最後一只烤雞的父女倆可沒功夫留意旁邊路人的眼色，急吼吼的穿過人群，只留下路人們的一片白眼。
最終這父女倆成功地搶到了最後一只烤雞，興高采烈的打道回府，他們倆回到大雜院的時候，姚大嘴已經不在前院了，時秋水此時滿心滿眼的都是手裏香噴噴的烤雞，也沒註意到姚大嘴不在的事。
見時秋水沒再鬧著去找姚大嘴，時岳放心下來，看來他閨女跟姚大嘴的關系也沒有多好嘛，那他也就不用擔心時秋水會天天跟著姚大嘴，逐漸變成下一個八卦之王。
只是時岳放心的太早了，他此時還不知道時秋水跟姚大嘴之間的“孽緣”是不會那麽輕易的被扯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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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科的工作效率很快，抓到侯三的當天，他們就把這個該死的小偷送到了公安局，等第二天時岳上班的時候，侯三已經在公安局的大牢裏蹲著了。
時岳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辦公室，照例來到自己辦公桌前面，拿起杯子放上茶葉，準備出門接熱水泡茶，他走到辦公室門前剛要推門，門就被從外打開了。
“時科長，早上好，你接熱水去啊？”推門進來的是同在保衛科工作的老王，他笑著沖時岳打了聲招呼。
時岳挑眉，這個老王不是一直站在孫國棟那邊不搭理他的嗎，怎麽今天還跟自己打上招呼了？
他笑笑：“嗯，接熱水去。”
簡單的寒暄完，時岳拿著杯子往熱水房走，他一邊走一邊尋愛，難道老王是看自己昨天抓小偷立功了，所以轉變了對自己的態度？
他打完水回來，辦公室人差不多已經來齊了，他一進屋，大家都“時哥好”“時科長好”的喊著。
時岳神態自然的應了，心裏卻在嘀咕，就算他在抓小偷這事兒上有點功勞，但他們也不至於態度變化的這麽快吧？他們不是孤立他，排擠他嗎，那繼續啊！繼續對他愛搭不理的啊！
一個個的搞得那麽熱情，他一會還能繼續帶薪摸魚嗎？
時岳正在心裏叨逼叨著呢，孫國棟走了進來，他黑著一張臉進來，在路過時岳身邊的時候，冷哼一聲。
嗯！還是這個味兒正！
時岳終於舒服了，幸好還有一個孫國棟保持著對自己的態度。
辦公室內其他人倒是有些不滿，對孫國棟的不滿。
雖說大家夥之前都是站在孫國棟那邊，不喜歡時岳這個空降兵的，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家對時岳都有所改觀。
時岳這個人工作認真、為人本分、人也好相處，明明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孤立他，可他也沒有利用副科長的職權給大家找事，再加上他在抓小偷這件事上，發揮了大作用，大家不說心服口服，那也是認了時岳這個副科長了。
大家心態一變，再看孫國棟主動找事，難免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
其實想想，孫國棟本來就是在無理取鬧嘛，畢竟時岳當副科長也是上面的領導安排下來的，不是時岳自己跟孫國棟搶的，孫國棟就算怨，也應該怨領導，沒道理怨時岳啊。
再說，時岳確實是要比孫國棟適合當副科長啊，光看著這次抓小偷的經歷，不就能看出來嗎？
之前是大家夥照顧孫國棟的情緒，所以站在他那邊排擠時岳，可是就算是照顧孫國棟情緒，那也是有限的啊，時岳已經是保衛科副科長了，這是沒法改變的，他們不可能永遠站在孫國棟那邊，跟時岳作對啊。
這麽想著，大家看孫國棟的眼神就帶著點埋怨的味道了。
感受到眾人埋怨的眼神，孫國棟一張臉被氣得黑一陣紅一陣。
他一雙牛眼把辦公室內所有人挨個瞪了一遍，他就不明白了，怎麽一夜之間，原本和自己同一個戰壕的隊友全都站到時岳那邊去了。
難道就因為時岳帶著大家夥抓到了小偷？哼，他可不覺得這次抓小偷時岳有多大的功勞，時岳只不過是運氣好，碰上了一個能提供線索的鄰居而已！
他黑著一張臉坐下，又是氣時岳憑什麽運氣這麽好，又是氣辦公室裏其他人的“背叛”。
他憤憤不平的想，就算時岳這次運氣好，但他也不可能次次運氣好，等下次再有任務了，看時岳怎麽辦！
哼哼，到那時大家夥就知道還是他孫國棟能力更出眾，更適合當保衛科的副科長了！
時岳一邊輕啜著茶水，一邊欣賞著孫國棟一會怒意滿滿，一會又得意洋洋的表情。
就當是在看變臉表演了。
“時岳在嗎？”一道陌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在。”時岳應了一聲，趕緊起身。
“哦，你就是時岳是吧，那你跟我來，廠長找你。”
“哦哦，來了。”時岳下意識跟上那人的腳步，心裏開始琢磨，廠長找他是幹什麽呢？
更重要的是，廠長找他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穿過長長的走廊，時岳來到廠長辦公室外，他輕敲房門，在得到允許後，推開了門。
廠長辦公室的門正對著裏面的辦公桌，所以時岳一推開門，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的吳廠長。
吳廠長是個皮膚黝黑，身材精瘦的漢子，乍一眼看去，根本不像是坐辦公室的人，更像是在基層勞作的工人。
他擡頭看見推門進來的人是時岳後，當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哈哈笑著說：“好小子，剛來就立了功，做得好！”
他語氣熟稔的說：“你小子不愧是老羅帶出來的兵，沒給咱部隊丟臉！”
時岳一楞，老羅？原身在部隊的頂頭上司就姓羅，難不成......
他想了想，直接問：“廠長，您也認識羅團？”
吳廠長哈哈大笑道：“當然認識了，我跟老羅我們倆是同一年入伍的老戰友的，在新兵營的時候，我們倆住的上下鋪，是給對方洗過臭襪子的好兄弟！”
時岳適時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羅團是跟我提過他有個轉業的好兄弟，沒想到就是您啊？”
吳廠長：“老羅還跟你提過我啊？”
他開玩笑的說：“我還以為他用不著我的時候，就把我給忘了。我退伍六七年，老羅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要不是因為你轉業被分到咱們廠子，他給我來了個電話，我都要以為他不知道我電話號碼是多少呢！”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吳廠長語氣中親昵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時岳明白這個時候他不適合接話，所以只是笑笑。
吳廠長笑笑：“不過我現在倒是明白為啥老羅會特意給我打電話讓我關註你了，你，不錯。”
時岳謙虛的笑笑：“廠長您謬讚了，這次能抓到小偷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更是保衛科全體職工的努力。而且要論貢獻的話，這次最大的功臣應該是給我們提供線索的老姚同志。”
見時岳沒有為了在自己面前表現而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吳廠長點點頭，心裏對時岳更加滿意了幾分。
實際上他早就聽下面人匯報了這次保衛科抓小偷的細節，自然也知道保衛科能抓到小偷主要靠的是收到了群眾舉報的線索，前面故意誇大時岳的功勞，就是想看看時岳的反應。
看到時岳如此坦誠、實在，他才真覺得時岳不愧是老戰友帶出來的兵。
他拍拍時岳肩膀，真心的說：“你小子不錯。”
時岳假裝沒聽出吳廠長語氣中的不同，露出了一個單純的笑容。
吳廠長：“我知道這次你們保衛科也挺辛苦的，你們保衛科這個月集體多發半個月工資做獎金，然後還有那個誰，就那個提供線索的老姚同志，這麽熱心的同志我們也不能虧待了她，也給她拿一百塊錢做獎勵。”
他沖外面高聲喊了一句：“小李，你來，剛才我說的你應該聽見了，這樣，你一會兒就去落實一下這個事兒。”
小李秘書點點頭：“領導我知道了。”
聽到要發半個月工資做獎金，時岳心裏都要樂開花了，他果斷地開口：“謝謝領導！”
吳廠長點點頭，笑著說：“行，我找你來沒別的事了，你要是沒什麽事，也先回去吧，回去好好工作。”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保衛科抓到個小賊這種事都用不上他過問，這不是在聽手下人匯報的時候，聽到時岳這個名字，突然想起老戰友之前的囑托，所以才想著喊人過來看看品性。
時岳真摯的點點頭：“廠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再接再厲，爭取不愧對部隊和廠子的培養。”
吳廠長笑著：“好。”
時岳一從廠長辦公室出來，臉上的矜持就再也繃不住了，他翹著嘴角，臉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
往常廠子給員工獎勵，最多就發個毛巾暖水壺，沒想到這次這麽大方，直接獎勵半個月工資！
他嘴裏哼著小曲回到保衛科，辦公室的趙暉笑著打趣：“喲，還哼上曲兒了？怎麽，廠長喊你過去跟你說了什麽好事兒嗎？”
時岳笑著說：“嗯！好事！廠長說咱們保衛科這段時間辛苦了，要給咱們大家夥每個人多發半個月工資做獎金！”
他這話一出，保衛科眾人都激動起來，乖乖，半個月工資，可不算少！
其實機械廠保衛科的工資本身就不算低，但是錢這玩意誰會嫌多呢？
大家暢快的笑著，開始暢想怎麽花這多發的獎金。
小王：“嘿嘿，多發半個月獎金，那我就能請我對象去她想去的西餐廳吃飯了。”
小李：“嘿嘿，那我能去買我之前想買的磁帶了！”
就連孫國棟臉上都帶著笑容的說：“嘿，我能給我媳婦買她想買的皮大衣了。”
旁邊有人拆臺：“老孫，這大夏天的，你給嫂子買皮大衣，嫂子能樂意嗎？”
孫國棟白了那人一眼：“哼，怪不得你沒媳婦兒，你不懂，女人穿衣服不考慮季節，只考慮好不好看。”
趙暉附和：“哈哈哈哈，老孫這話說的對！我媳婦去年就花了好幾十買了件毛衣半袖，我問她，你這衣服冬天穿凍胳膊，夏天穿熱身上，你買它幹啥。結果我媳婦甩給我一個白眼，跟我說，你不懂，它好看。”
“哈哈哈，我對象也是......”
“誒，我對象也這樣......”
話題逐漸被帶跑偏，有對象的名為吐槽實為炫耀的講著自己對象的事兒，沒有對象的就只能默默在一旁聽著。
同樣沒有對象的時岳在心裏默默盤算著自己的獎金要幹什麽，他雖然沒有對象，但他有閨女啊，獎金可以給小秋買兩件新衣服。
這夏天到了，小秋穿的還是原身留下的去年的衣服呢，有幾件穿著都有些小了，正好明天禮拜日休息，他可以帶小秋去買衣服。
廠裏各部門沒有不透風的墻，保衛科因為抓到小偷，集體拿獎金的消息很快的傳了出去，廠裏雖然有羨慕嫉妒的，但更多的還是八卦者居多。
大家的關註點沒落在獎金身上，而是落在了偷東西的侯三身上，大家都聽說了，他偷零件是藏在屁股裏頭帶出去的，一個個都驚訝的不得了。
有好信兒的特意的來保衛科打聽侯三藏東西的細節，整整一天，來保衛科打聽消息的人都絡繹不絕的，因為這個，時岳上班都沒能摸成魚。
他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時間，第一個沖出辦公室，他迫不及待的來到幼兒園，等接到時秋水第一件事，就是跟她說了這個好消息。
時秋水聽了也高興哇，她蹦蹦跳跳的：“爸爸你們廠子可真大方哇！”
生活了一段時間，她已經對九零年代的物價有個大概的概念了，所以廠子這次多發的半個月工資真的不少。
按她爸一個月三百塊錢工資算，半個月就是一百五十塊錢，要是全都拿來買她愛吃的烤雞，能買幾十只呢！
時岳點點頭：“嗯，這回是挺大方的，我都沒想到能這麽大方。”
時秋水充滿期盼的感慨：“爸爸，你以後要是天天都能抓到小偷就好了。”
時岳指關節敲了敲閨女腦門：“別做夢了，哪來那麽多小偷給我抓啊。”
時秋水撅著小嘴：“我知道，我就是說說嘛！”
時岳：“閨女，咱們還是說點實際的吧。我想著呢，明天咱們就拿這筆獎金去給你買兩件衣服，然後咱們買完衣服，再在外面搓一頓，我聽我同事說，百貨大樓外面有家飯店......”
時家父女倆說著說著話，很快的就走到了大雜院，他們一起進了院子，院裏這會兒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大圈人，正熱鬧著呢，時岳一看這架勢，還以為又是有人吵架呢，當即就在四周尋摸起姚大嘴的身影。
有吵架的熱鬧在，姚大嘴不可能不在！
但他尋摸了一圈，楞是沒看見姚大嘴人影，倒是時秋水扯了扯他的衣角，說：“爸爸，我聽見姚奶奶說話的聲音了！”
時岳：“啊？你姚奶奶在哪呢？”
“在裏面！”時秋水手指頭往人群正中間一指。
時岳探頭往人群正中間一看，還真是姚大嘴。
姚大嘴站在人群正中間，滿面紅光舉著手裏的獎狀，說：“你們都看看，看的見這上頭寫的啥不？誒，我給你們大夥念念啊，寫的是因姚紅蓮同志為機械廠治安做出傑出貢獻，經機械廠內部及街道辦討論，為其頒發‘治安積極分子’稱號，特發此證，以資鼓勵。”
高翠芬心裏酸的不行，面上卻裝的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知道了，不就是一個破獎狀嗎，你顯擺一下午了，有完沒完啊！”
姚大嘴：“沒完！我就是要顯擺！廠長秘書和街道主任送過來的獎狀，這還是咱們街道頭一份呢，我憑啥不顯擺！”
“再說了。”她指著獎狀上面“治安積極分子”幾個字說：“看見沒，組織上都認可我是積極分子這件事，這是多大的榮譽啊，我不顯擺那都不合適！”
高翠芬撇撇嘴：“且，你也就是運氣好，趕上了而已......”
姚大嘴叉著腰：“嘿，高翠芬，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之前幫你抓到偷臘肉的小賊，你說我是運氣好，這回我幫機械廠抓到小偷，你還說我只是運氣好，咋滴，你就這麽不願意承認我的厲害嗎？”
高翠芬不服氣：“你就是運氣好碰上了侯三銷贓，要是我去我也能抓住他！”
“切！”姚大嘴：“你就是嫉妒我，還你去你也能，你能個屁！我能抓到他銷贓，是因為我把附近的汽配店挨家調查過了！”
高翠芬：“還調查呢，真能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不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嗎？”
姚大嘴擼起袖子，指著高翠芬鼻子。說：“你要是真那麽不服氣，趕明兒也抓給小偷給我看看呢！甭光在這兒說酸話！”
高翠芬被激上頭了，腦子一熱* ，當即就應下話來：“抓就抓，不就是個小偷嘛，你等著我抓個小偷給你看看的！”
“哈哈哈，高翠芬，你也太能吹牛了吧，還不就是個小偷，你當小偷是那麽好抓的嗎？”不用說，第一個出來給高翠芬拆臺的人，當然是李秀英了。
“就是，老高，你別瞎鬧。而且老姚幫廠裏把小偷抓住，這是好事，是咱們整個大院的榮譽，你不應該嫉妒她。”說這話的是馬玉蘭，她不愧是大院的管院的，一張嘴就是大院的榮譽。
“哎呀，老高大家說得對，小偷不是那麽容易抓的，你別為了跟老姚賭氣什麽都說，快點你跟老姚道個歉，就當之前什麽話都沒有說過。”一開口就和稀泥的，這是老好人楊老太。
大家越是這麽說，高翠芬越來勁，她激動的漲紅著臉，說：“嘿，你們不信我能抓到小偷是吧，行，那我還偏要抓給你們看看，你們就等著吧！”
她甩下這句話，昂頭挺胸的走了。
“嘿，這人......算了算了，老姚，你甭搭理她，繼續再講講你是怎麽發現侯三不對的。”
“誒，行！”姚大嘴：“這說來可就話長了，那得從禮拜四那天說起，我那天啊......”
眼見著姚大嘴又要從頭開始講起，時岳扯著時秋水回了家，時秋水被拽走的時候還有些不樂意，時岳不解：“你不是聽你姚奶奶講過一遍這事兒了嗎？”
時秋水眨巴眨巴眼睛：“是聽過一遍了啊，但是我還是想湊熱鬧嘛。”
時岳： ......
這孩子是遺傳的誰，怎麽就這麽愛湊熱鬧？
他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問：“那你是更想湊熱鬧呢，還是更想回家吃飯呢？”
時秋水毫不猶豫：“回家吃飯！”
時岳：“......那你還不跟我回家？”
“行吧。”時秋水只能乖乖的被時岳牽著回家。
時家晚上飯做的簡單，時岳切了兩根昨天買烤雞順帶買的臘腸，再切一把小青菜，然後把臘腸青菜以及昨晚上吃剩下的米飯一塊下鍋蒸熟，然後就可以吃了。
別怪時岳不好好做飯，他上輩子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嘛，所以他淺薄的廚藝只允許他做這樣的步驟簡單的食物，步驟再覆雜一點他就不會做了。
好在時秋水不是個挑剔的小姑娘，簡簡單單的臘腸燜飯也吃的香噴噴的。
吃飽了飯，收拾完，時岳和時秋水坐在客廳看電視，時家的電視機是原身結婚時買的彩電，過去了七八年，現在已經是差不多被淘汰的型號了，不過因為質量好還能照常用，所以時岳和時秋水也沒在意型號問題，反正他們看的挺樂呵，一點都沒覺得這臺電視機有什麽不好的。
畢竟在這倆古人眼裏，能看新聞看電視劇的電視機可以說是神物也不為過了！
他們父女倆看的是《西游記》，今天播到三打白骨精的劇情了，時秋水一邊看一邊撅著小嘴嘀嘀咕咕的抱怨：“這個唐三藏也太笨了吧，那個女的一看就是妖精啊，他還......”
時岳讚同的點點頭：“就是！”
時秋水：“唐三藏還要趕孫悟空走，哼，我要是孫悟空，肯定早就走了，不管他了！”
時岳：“就是，孫悟空一路上多照顧唐三藏啊......誒喲，嘶，不習慣，小秋，我肚子突然有點疼，得去上個廁所。”
時秋水眼睛盯著電視屏幕，頭都沒扭的說：“爸你去吧。”
這會兒已經九點多快十點了，外面的天已經黑黢黢的了，時岳揣上手電筒，捏著一卷衛生紙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出了大院門，外面的胡同裏是一片寂靜，喜歡在胡同裏嘮嗑的大爺大媽們早都回家了，這會兒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不出意外的，這會兒廁所裏也沒有一個人，時岳隨便找了個坑位蹲下，開始解決人生大事。
可能是因為下班回來貪涼多喝兩口涼水，他這肚子翻江倒海的不舒服，他一蹲就蹲了好半天，剛開始他還沒覺察出異常來，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莫名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廁所裏沒有燈，能供時岳照明的就只有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他拿著手電筒左右晃了一圈，廁所裏確實沒有其他人，但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恰逢此時，一陣風“嗖”的一下吹過來，時岳後脊梁上的汗毛都被吹得豎了起來。
他屏住呼吸冷著聲音試探道：“誰，誰在那躲著呢？”
回應他的是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沒有聽到動靜，他有些懷疑，難不成是他想錯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他半信半疑的解決完人生大事，從廁所出來，也是奇怪，他剛一走出廁所，身上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就消失了。
他沒有深究，快步回了家，家裏的時秋水還在沈迷於電視劇的劇情，沒有註意到他臉上的異常。
時岳見狀也就沒說剛才在廁所的經歷，面若無事的跟時秋水繼續看電視，只是他的肚子實在是不爭氣，沒過多久，又嘰裏咕嚕的鬧了起來。
他皺皺眉，摁著肚子，不太想再出去上廁所。
只是他的肚子明顯不懂主人的心裏想法，咕嚕咕嚕的鬧個不停。
沒辦法，時岳只能捂著肚子往外走，同時不忘交代：“小秋，我再去趟廁所。”
這回時秋水分出些精力，扭頭問了句：“爸爸，你沒事吧？”
時岳：“沒事，我可能是晚上喝涼水喝的，有點拉肚子，沒啥大事。”
時秋水：“哦哦，行吧，爸爸你去吧。”
時岳捂著肚子往外走，剛出屋門，就和從後院過來的趙暉撞上，趙暉也拿著手電筒和衛生紙，明顯也是要上廁所的。
他湊了過去：“趙哥，你也上廁所啊。”
趙暉：“嗯吶。”
這下時岳心裏稍微松了口氣，有人跟著一塊去廁所，還稍微好點。
他搭上趙暉的肩膀，為了顯得自己的行為不那麽突兀，他沒話找話的說：“趙哥，明個兒休息，你有啥安排沒？”
趙暉沒有多想，說：“明兒啊？我可能跟我媳婦兒帶趙然去趟我丈母娘家吧，咋了？你有事？”
時岳：“沒，我就問問。”
趙暉：“哦。那你呢，時岳，你明兒幹啥去？”
時岳：“我要帶小秋去趟百貨大樓，給她買兩件衣服，她現在的衣服都有點小了。”
他感慨：“小孩的衣服真不經穿。”
趙暉點頭，深深地讚同：“可不，小孩的衣服就是不經穿，尤其是冬天夏天的衣服，最多只能穿一季的，等到第二年，保準的小了穿不了了。”
他說：“除了衣服還有鞋，小孩腳長得快，正好穿的鞋基本上兩三個月就小的不能穿了，就得換。所以我家現在給趙然買衣服買鞋，都買稍微大兩個碼的，才能穿的時間長點。”
時岳：“我給小秋買衣服買鞋的時候，也都買稍微大一兩個號的。”
說著說著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走到胡同口的廁所門前，兩人快步走了進去，趙暉一邊上廁所一邊給時岳傳遞經驗。
“時岳，你要帶著小秋去買衣服的話，可以去百貨大樓二樓左邊的‘吖吖呀’買衣服，那家衣服質量好，我家給趙然買衣服就凈去那兒。”
時岳：“行，那我明兒去那看看的。”
趙暉：“嗯，你可以多轉轉多看看，百貨大樓裏面還是有幾家衣服不錯的，就是你可千萬別去一樓最外面那家買衣服，那家雖然便宜，但質量不好，布料用的次，穿不了兩天就破了。我媽就上過一回當，買回來......”
趙暉還在說著，但時岳已經沒有用心在聽了，因為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如芒在背的感覺很真實，真實的讓時岳感覺確實有人躲在暗處偷窺著他。
他蹙著眉毛，悄悄掃過四周，只不過因為天太黑了，他什麽也沒看見。
“時岳？時岳？”趙暉說了半天，沒得到時岳的回應，意識到不對勁，所以喊了聲。
時岳回神：“啊？”
趙暉：“你咋了，我跟你說話，你咋都沒聲啊？”
時岳想了想，壓低聲音說：“趙哥，你感沒感覺，有人在偷看咱倆？”
“哈？偷看？”趙暉不以為意的笑笑：“時岳你想多了吧，大半夜的，偷看能看著啥，再說了，就算有人偷看，人家也是偷看女廁所，誰蹲在男廁所外面偷看啊。”
他沒把時岳的話當一回事，聲音也沒像時岳一樣刻意壓低了說話。
可就在他話音剛剛落下不久，時岳和趙暉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明顯，之前確實是有人才偷看他們，而且因為趙暉的話，那人反應過來自己被發現，所以逃跑了。
“臥槽，真有人偷看？”
趙暉反應過來罵了句臟話。
時岳反應的更快一點，他當即提起褲子往外追，同時還不忘提醒：“趙哥，不能讓那人跑了！”
“對！不能讓那人跑了！”趙暉趕緊的也站起身，他娘的，半夜偷窺男廁所，這是什麽品種的變態啊，他肯定不能放過！
時岳腳步快，他從廁所追出來的時候，那個偷窺的變態正好“嗖”的一下從他旁邊竄過去，朝胡同裏跑了。
雖然烏漆嘛黑的看不太清楚那人長相，但明顯的特征他還是註意到了，那是個年歲不小的女人。
呃！
果然變態不分男女，也不分老少！
時岳大步朝那個女人跑的方向追過去，只是跑出去沒幾步，在看到那人要往二十八號院裏鉆的時候，他楞住了。
不是，這個偷看他上廁所的變態，還是他們院的人？？？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他們院裏竟然還住著這種喜歡偷看人家上廁所的變態啊！
就在時岳楞神的功夫，趙暉已經追了上來，他大喝一聲：“死變態，你站住！”
逃跑的那人似乎被他這一聲呵斥嚇到了，腳步踉蹌了一下，整個身子直直的朝前撲了出去，她摔出去第一反應就是要爬起來，但這一下似乎給那人摔的有些狠了，她掙紮了一下沒能成功起來，身子再一次重重的落在地上。
時岳和趙暉趁機上前摁住了她，趙暉：“哼，死變態我叫你跑，哼，你現在倒是跑啊，你跑個給我看看啊！誒，你現在被我們抓住了，跑不了了！”
他揪著那人脖領子，擡起那人的臉：“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死變態到底是......嘎？高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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