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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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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秦熠帶著寧玉瑤穿過熱鬧的集市,來到這條街上唯一的一家二層商鋪門前,含笑說道:“這家酒樓的菜肴堪稱定州一絕,我們來嘗嘗。”

兩人並肩走上樓去,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街道上的喧鬧聲隱隱傳來,平添了幾分煙火氣息。

掌櫃的一瞧見秦熠,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上前來招呼:“哎喲,秦小將軍今日大駕光臨,可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輝。”

說著趕緊招呼店小二:“快快快,告訴後廚,秦小將軍來了,讓他們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店小二得令,快速向後廚跑去。

秦熠叫住掌櫃:“隨便拿點吃的就行,莫要鋪張浪費。”

掌櫃親自為秦熠和寧玉瑤斟上店裏最好的茶水,笑得見牙不見眼,說道:“瞧您這話,只要您吃得滿意,哪會有浪費一說!”

寧玉瑤見他們這般,撲哧一笑:“想不到熠哥哥在定州如此受歡迎。”

掌櫃早就從寧玉瑤的衣著打扮,以及周邊侍衛與秦熠對她的態度瞧出,這位定是雁京城來的貴人。

他不敢怠慢,彎腰殷勤地說道:“那可不是,秦小將軍斬殺了達瓦和劄木哲,還生擒了北穆王,這可是定州這麽多年來最大的喜事!秦小將軍好不容易蒞臨小店,小的要是招待不周,東家定饒不了我!”

他這一通誇讚,就連向來臉皮厚的秦熠都有些不好意思,可寧玉瑤卻滿心歡喜,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

不多時,菜肴陸續端了上來。掌櫃的自然不會杵在這裏礙眼,給貴人們簡單介紹一番後,便識趣地退下了。

滿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寧玉瑤卻並未動筷,而是彎著如月牙般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秦熠,稱讚道:“熠哥哥真厲害。”

秦熠因在沙漠中暴曬後微深的膚色原本看不出臉紅,然而此刻他的耳朵卻出賣了他。被寧玉瑤這麽一誇,秦熠的耳垂紅得幾近滴血。

他略顯慌亂,掩飾般拿起桌上的小刀,熟練地將面前的烤羊排拆解下來,把最嫩的部位夾到寧玉瑤碗中,轉移話題道:“明安餓了吧,快來嘗嘗定州的烤羊排。”

寧玉瑤見他這般,不再打趣他,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這羊肉鮮嫩多汁,口感上佳,竟比她在雁京城精心飼養的羊還要美味。她彎著眼睛,一臉驚喜地讚嘆道:“好吃,比我家莊子養的羊口感更好。”

秦熠解釋道:“定州羊與雁京不同,這邊餵羊用的是特定的草料,生長環境也有所差別,所以肉質更嫩,也沒有那麽重的膻味。”

“原來是這樣。”寧玉瑤點點頭,又多吃了幾口。

秦熠見她如此喜歡,心中更是欣喜。

定州的菜肴不像雁京那般精致考究,每一盤的分量都頗為可觀,或許是添加了定州特有的香料,即便所用的皆是一些常見的食材,卻也烹制出了一種獨特的風味。

寧玉瑤早膳歷來清淡,而定州的菜肴卻以大肉為主,她今日已比往常多吃了許多。沒過多久,她就感到腹中飽脹。

秦熠知道寧玉瑤的食量向來不大,見她吃飽了,便不再客氣,分了幾道菜給侍衛們後,便風卷殘雲般將剩下的菜肴一掃而空。

寧玉瑤見他大口吃飯的模樣忍不住蹙眉,明明從前熠哥哥用膳時不會如此狼吞虎咽。她垂下眼眸,掩住自己心中的酸楚,不知熠哥哥在失蹤的那段時日究竟吃了多少苦頭。

等秦熠吃飽喝足,寧玉瑤臉上已看不出半點異樣,她神色自若地問:“熠哥哥,你不需要去操練嗎?”

“不用,”秦熠飲了口茶,“我此次前來只是奉旨攻打北穆,如今北穆已打完,我也就無事了。操練之事等回京銳營再行安排。”

“那這些時日你都能夠陪我出去玩嗎?”

秦熠望著她:“自然可以。”

寧玉瑤聞言,粲然一笑,心中正籌劃著今日去哪游玩,忽然餘光瞥見一隊馬車從樓下駛過,那是太子的車駕,寧璟瑞正騎著馬跟在馬車一側。

寧玉瑤連忙對他們揮手:“哥哥,阿玨,你們這是要去哪?”

馬車聞聲停下,祁暉玨探出頭來:“阿姐,我們要去定北軍,你去嗎?”

寧玉瑤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秦熠,他的臉上滿是縱容之意。

她笑著向太子應下:“等等我,我也要去。”

*

既然來到定州,自然要去定北軍。

此次大戰,定北軍大獲全勝,太子需代天子慰問將士們,以鼓舞士氣。

定北軍駐紮在定州城外靠近原本北穆邊境的位置,軍營中的營帳皆以堅韌的麻布制成,整齊有序地排列著。營帳之間的道路因兵士們日覆一日地踩踏,變得平整堅實。

營地中央立著一根高聳的旗桿,定北軍的軍旗迎風飄揚。天空中白雲悠悠,偶有幾只飛鳥翩然掠過。

寧玉瑤跟在秦熠身後,滿是新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景象。在她這邊,隱隱能聽到演武場上太子振奮人心的話語。

寧玉瑤遠遠地瞧見演武場上的將士們激動得滿臉通紅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她轉過頭來,輕聲說道:“玨兒也長大了。”

這話秦熠即便再缺心眼兒也不好接,他緘口不言,只是突然蹲下身,從地上抓起一個東西,興沖沖地遞到寧玉瑤面前,說道:“明安你看,前些年我送你的蟲幹就是這種蟲子做的。”

寧玉瑤看著秦熠手中的蟲子,它大約拇指大小,通體黢黑,掙紮時那張牙舞爪的猙獰口器仿佛下一瞬就會咬上她的鼻子。

寧玉瑤的臉色頓時青白交加,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了又忍,可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伸手從秦熠腰間抽出他隨身攜帶的配劍,拿起劍鞘就朝他身上抽去。

秦熠沒敢躲避,只是嘴裏叫嚷著:“明安,這蟲子不咬人,它可是好東西,不但大補,還可以入藥呢。”

一聽這話,寧玉瑤舉著配劍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她瞬間憶起秦熠消失在地縫中的那段日子,或許當時熠哥哥就靠著這些醜陋的東西果腹活命。

想到此處,寧玉瑤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淚水在眼中打轉。

秦熠一看她眼中含淚的模樣,頓時慌了神,趕忙把手中的蟲子遠遠扔開,手足無措地哄道:“明安別怕,我把它扔了,別哭別哭,我以後再也不讓這東西出現在你面前。”

然而他不哄還好,這麽一哄,寧玉瑤心中愈發難過,眼淚如珠串般直接掉落下來。

秦熠急得團團轉,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不知怎麽辦才好。

正當這時,一道剛勁清脆的女聲響起:“秦熠,你又在惹事了?”

寧玉瑤聽到聲音,急忙擦掉眼淚。

來定北軍不方便帶丫鬟,沒有青黛和青筱在旁伺候,此刻她胡亂一擦,顯得有幾分狼狽。

“見過郡主。”

寧玉瑤看著面前行禮的女子,只覺得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阿姐。”秦熠看到來人,低下頭小聲地叫人。

寧玉瑤這才恍然,原來這位是秦家姐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喚了一聲:“秀靈姐姐。”

她滿是崇敬地看著眼前穿著一身赭色軟甲,英姿颯爽的女子,秀靈姐姐這些年過得極為不易,身為女子,卻要在軍中打拼。她欽佩秦秀靈的堅韌,同時又有些沮喪自己做不到像秀靈姐姐這般英勇無畏。

秦秀靈從袖中拿出帕子,輕柔地將寧玉瑤臉上的淚痕擦拭幹凈,就像十多年前那般,她輕聲說道:“臭小子不懂事,你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教訓他。”

“沒有沒有,不關熠哥哥的事,是我想起一些別的事情,才會如此失態。”寧玉瑤連忙解釋道,就怕秀靈姐姐會責罰秦熠,畢竟小時候秀靈姐姐教訓秦熠從毫不手軟。

“沒有就好。”秦秀靈看著寧玉瑤如同兒時那般護著秦熠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她並不打算留在這裏妨礙他們,轉頭看向秦熠,說道:“我去演武場了,再敢胡鬧,仔細你的皮!”

“秀靈姐姐慢走。”寧玉瑤紅著臉跟秦秀靈道別。

“知道了阿姐,”秦熠趕緊保證道,他拿過寧玉瑤手中的劍,帶著寧玉瑤往軍營外走去,邊走邊說:“這玩意怪沈的,我拿著,待會兒我去折根樹枝,你拿樹枝打我……”

秦秀靈聽著漸漸遠去的聲音失笑。方才她在旁邊看了許久,自然明白明安郡主為何掉淚。她欣慰地想,傻人有傻福,這傻小子還真是好福氣。

*

雖說此次是奉旨跟隨沈大人出行,但承武帝堅決不允許太子和明安郡主離開定州,他擔心萬一北穆狗急跳墻,強攻安碧城,這兩個孩子任何一人有個三長兩短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於是,他們抵達定州休整幾日後,寧璟瑞便率隊保護沈大人前往安碧城和談,而太子和寧玉瑤的安危則全權交由定北軍負責。

轉眼便到了八月末,定州的天氣逐漸轉涼。

好在出來前準備周全,光是寧玉瑤一人的衣物就裝了三輛馬車,四季衣物一應俱全,各類生活用品亦是應有盡有,她的日子過得還算舒適。只是定州氣候幹燥且風沙大,這讓自幼在雁京長大的她有些難以適應,喉嚨時常感到幹啞。

這可把秦熠急壞了,這些天他到處打聽,跑遍了定州城的大街小巷,絞盡腦汁在外頭尋找一些潤燥之物,就怕明安受一丁點兒委屈。

“明安,”秦熠趴在寧玉瑤院子的墻頭上,將手中的一包東西扔給青黛,“去洗洗切給郡主吃。”

“這是什麽?”寧玉瑤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心生好奇。

秦熠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著說道:“沒什麽,只是一些定州特產的梨子。這梨子直接吃清甜可口,還可以用冰糖一起蒸了,不但美味還很潤燥。”

“辛苦你了,熠哥哥。”據寧玉瑤這些天的觀察,定州地處偏遠,新鮮蔬果極為稀缺,就算是太子那裏也供應不上來,這一包梨子想必費了熠哥哥不少功夫。

“這有什麽,”秦熠一臉輕松地說,“你先吃著,等過幾日北穆服軟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說起和談,寧玉瑤不禁有些想念兄長了,“也不知道安碧城那邊談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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