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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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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梅

回到季府,季兆琛領著眾人來到主廳,坐在正位上,只說了一句“說話前動動腦子。”便讓人松開了季逢昌。

在回來的一路上,季逢昌也逐漸冷靜下來。被解綁後,他取出塞在口中的抹布,忍不住幹嘔了幾下。

季夫人即便再惱怒,終究還是心疼兒子,急忙讓人端來茶水給季逢昌漱口。

季兆琛冷哼一聲,“慈母多敗兒!”

季夫人剛要發火,但目光一掃瞧見旁邊臉色難看的小姑子,頓時熄了火氣,默默坐到一旁,不再多言。

“你每次不帶人出門,都說去找同窗溫習功課,原來都是去那個瑩娘那兒了?”季兆琛拍著桌子問道。

季逢昌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他清楚父親現在肯定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說再多也只是狡辯罷了。

季兆琛也不在意兒子是否回應,只是吩咐人去把大夫請來。

季逢昌聽到這話,終於擡起頭來,不解地問:“爹,叫大夫做什麽?”

季兆琛不理他,季夫人也滿心擔憂地看著他,季逢昌頓時慌了,站起身大喊:“到底怎麽了?為何突然叫大夫!”

大夫很快就進來了,季逢昌看著大夫徑直朝他走來,一邊往後退一邊說道:“別過來,我沒病,我不需要看大夫。”

季兆琛揮揮手,示意家丁按住季逢昌。

季逢昌拼命掙紮,但毫無用處,最後因他本就是文弱書生,自己累了,才停止掙紮。

大夫拉過季逢昌的手,為他仔細把脈,屋內安靜異常,只能聽到季逢昌的喘息聲。

片刻後,大夫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季兆琛和季夫人看到大夫的臉色,心裏都猛地一沈,雖然氣惱兒子不爭氣,但終究還是希望兒子身體健康。

季兆琛讓正廳內其他人都退下,急切地問道:“大夫,吾兒……”

大夫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季大人,季公子患上了花柳病,且病情十分嚴重,恐怕會影響到子嗣。”

季夫人聽到大夫的話,險些暈倒。

季逢昌呆坐在原地,嘴裏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只有瑩娘一個女人,你們定是在騙我!”

季兆琛看著不爭氣的兒子,狠狠地閉上雙眼。過了許久,才說道:“今日有勞大夫了,您慢走。”

大夫對著季兆琛拱手行禮:“季大人請放心,小的知道該如何做。”

季兆琛撐著額頭,無力地揮揮手。

待廳內只剩下季家三口和沈夫人時,季兆琛對季夫人說:“去把信物取來。”他所說的信物就是兩家定親時交換的物件,如今季逢昌得了臟病,自然不能再禍害自家外甥女。

季夫人沈默著點了點頭,隨後離開正廳。

季兆琛看向沈夫人:“妹,是我們季家對不住你。”

“大哥,你別這麽說,孩子不爭氣是孩子的事,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沈夫人看著大哥越發蒼老的面容,心酸地勸慰道。

季兆琛嘆了口氣,擺擺手,不再與沈夫人客套。他看向自大夫走後就格外沈默的兒子,冷冷地問道:“你滿意了?”

季逢昌呆呆地擡起頭看著他爹,不明白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

季兆琛接著說道:“既然爹娘給你尋的好姻緣你不珍惜,那以後我們也不會再為你做主,免得禍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不,不,爹,我還要娶妻,我還要生兒子!”季逢昌爬到季兆琛腿邊,抱著季兆琛的腿哀求道。

“歇了你這個心思吧!”季兆琛扭過頭,不再看季逢昌。

得了這種臟病,好人家的姑娘自然不能娶,娶了就是結仇。至於那些別有用心主動貼上來的,他也不會多管。

季逢昌仿佛瘋魔了一般,再也沒提過瑩娘,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要娶妻,我要娶妻,我要娶妻……”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一直以為的緣分天註定的邂逅,原來都是瑩娘的算計,那場雨後撞入懷中的巧遇,只是瑩娘精心謀劃的圈套。

沈夫人冷眼瞧著眼前的這場鬧劇,等嫂嫂拿來信物後,立刻告辭回了沈府。

回到自己屋內,沈夫人命人將沈瑜叫來。

沈瑜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許多事情沈夫人不便對她明言,只是告知她季逢昌被人誆騙,染上了疾病,如今兩家婚約已解除。

沈瑜眨了眨眼睛,湊上前問道:“染了什麽病呀?”

“你管他什麽病,以後離他遠點。你舅舅家……”沈夫人沒好氣地推開她的腦袋,說著,沈夫人嘆了口氣,沈默片刻後才繼續道,“你舅舅家,以後就讓你弟弟去走動吧,你往後少去。”

雖說現在季家對沈瑜心存愧疚,可時間一長,愧疚消散,季家看到自家兒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難免會對沈瑜心生怨懟,還是減少往來為好。

沈瑜見母親臉色不佳,沒敢繼續追問,乖巧地應下。

*

“這麽說來,你們的婚約取消了?”寧玉瑤問沈瑜。

孫太傅府上的梅花這幾日綻放,孫老夫人特意邀請寧玉瑤和沈瑜去賞梅。長者盛情相邀,寧玉瑤和沈瑜自然不會推辭。沈瑜一大早就來到長公主府,與寧玉瑤一同前往。

兩人坐在馬車上,閑來無事便談起沈瑜的表哥。

沈瑜一邊吃著長公主府準備的點心,一邊點頭:“娘說表哥病了,婚約就此作罷,信物已經換回來了。”

寧玉瑤微微驚訝地揚起眉毛,她原以為兩家會把那個外室打發掉,繼續履行婚約呢,畢竟這年頭的男人哪個身邊沒幾個鶯鶯燕燕,在有些長輩看來這根本不算什麽大事。

看來小魚兒表哥的病不簡單,不然不會如此輕易地解除婚約。

寧玉瑤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表哥得了什麽病?”

沈瑜也很困惑,“不知道,娘親不告訴我,還讓我少打聽。”

一旁的丹素和丹諾無奈地對視一眼,就聽著兩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在那兒嘀嘀咕咕地猜測季家公子到底得了什麽病,猜了半天也沒猜到關鍵之處。

忽然,兩位小姐說話的聲音停止,丹諾頓覺不妙。

果然,丹諾聽見寧玉瑤吩咐:“丹諾,你去查一下,季逢昌到底得了什麽病。”

丹諾自然不敢告訴寧玉瑤實情,只得委婉勸道:“郡主,沈小姐,沈夫人不願說,必定這不是什麽能宣之於口的事情,您和沈小姐還是聽沈夫人的,別再管季公子的事了,免得汙了您和沈小姐的耳朵。”

丹諾自從跟在寧玉瑤身邊,從未違抗過她的命令,寧玉瑤見她這般說,意識到這事恐怕真不太適宜讓她們知曉。

好在寧玉瑤和沈瑜都不是執拗之人,既然都說她們不知道為好,便將此事擱置一旁。

寧玉瑤又向沈瑜問起另一件事:“誆騙了你表哥的那個外室,你舅舅就這麽放過她了?”

“倒也沒有,舅舅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但她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舅舅也沒對她做什麽,只是斷了她的藥,看她能撐多久算多久吧。”

眼看寧玉瑤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想要問那個女人得了什麽病,丹素趕緊提醒道:“郡主,沈小姐,太傅府到了。”

寧玉瑤和沈瑜立刻忘記了剛才閑聊的話題,讓侍女們整理好她們的衣冠。

明安郡主到訪,孫老夫人身為長輩雖未出門迎接,但特意讓兒媳孫太傅夫人親自在門口等候。

寧玉瑤下馬車時,看到孫夫人頗感意外,趕緊上前扶住正準備行禮的孫夫人,“孫夫人不必多禮,您這般盛情,可真是讓晚輩受寵若驚。”

她深知舅舅對孫太傅信賴有加,否則也不會讓孫太傅繼續教導太子,故而對孫夫人也以禮相待。

沈瑜這時也下了馬車,連忙上前向孫夫人見禮。

孫夫人看著眼前兩個標致的小姑娘,笑得開懷。她家全是男子,一個女娃都沒有。長子明年要參加秋闈,最近整日待在國子監溫書,次子則在興州書院游學,家中冷清得很。

難怪婆母自從給明安郡主行笄禮擔任正賓回來後,一直對明安郡主和沈家姑娘念念不忘,果真是兩個標致的女娃兒。

孫夫人滿臉笑容一手牽一個向府內走去。

*

太傅府今日宴請貴客,孫老夫人特地吩咐家中男丁無事少去梅園晃悠,以免沖撞了貴客。

孫文炤前幾日不在府中,早上剛從國子監回來,打算穿過梅園回自己院子休息時,被侍女攔下,“少爺,老夫人今日邀了貴客來府上賞梅,還請您從另一側繞過去。”

聽聞是祖母的吩咐,孫文炤並未在意,正準備離開時,梅樹間隱隱綽綽出現兩道倩影。

孫文炤身邊的小書童驚呼出聲:“少爺,那不是……在興州見過的……姑娘麽……”小書童在孫文炤的瞪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噤聲。”

書童連忙閉嘴,不敢再言語。

孫文炤伸手敲了敲書童的腦袋,“別再亂說。”說罷轉身離開梅園。

小書童揉揉腦袋,不敢再多嘴,他知道自家少爺看似溫和,但若自己真敢出去胡咧咧,少爺是真會狠下心罰他。他不敢再看梅園,快步跟著孫文炤離去。

梅園中,一株株梅花樹挺拔秀美,粉白或淺黃的花朵點綴在光禿禿的枝幹上,陽光灑在梅花上,給它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偶爾有鳥兒從樹梢飛過,發出清脆的鳴叫聲。

寧玉瑤和沈瑜一左一右陪在孫老夫人身邊。

孫老夫人拍拍扶著她的沈瑜,“怎麽樣,郡主,沈丫頭,老身這梅園的景色可還入得了你們的眼?”

寧玉瑤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說道:“孫老夫人,您這梅園的景色別具一格,處處皆似畫卷,賞心悅目得緊。”

沈瑜也連連點頭,接口道:“可不是嘛,老夫人,您這梅園就如同那人間仙境一般,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孫老夫人被兩個小姑娘哄得更加高興,帶著兩人往梅園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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