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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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三）
江曜撩起衣擺，從容不迫地背對橫線蹲下，隨後稍一用力將石子扔出去。
咚的一聲石子落地。
“呦，不錯啊，楞是一個都沒中。”李珩誇說，尾音帶著顫音。
江曜蹙眉，不用看也知道，方才力度用大，脫手的瞬間，覺得石子似乎從手心飛了出去。
如今見李珩一副賊笑的模樣，好不痛快，又是羞赧，又是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玩這種孩子的游戲，於是便冷冷地站在一邊。
李珩見了，朝他笑：“第一次玩嘛，難免不順手，一圈下去就得心應手。”
小毛孩們都個個猴似的，精明得很。
上去的每一個都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李珩是最後一個上去的。
他捏著手心的石塊，顛了顛，又用餘光瞧了一眼江曜。
江曜盯著地上的格子，像是在思索。
李珩勾唇一笑，故意放聲咳嗽一聲。
石子經過他之手以優美的半圓形弧度低空劃過。
完美地……
出線。
“出線嘍！”毛孩們指著超出格子的石子說。
“實力退步，玩不過你們嘍。”
顯然，孩子聯盟在第一輪到處“建房”，少年聯盟敗北。
江曜撿起石子，走到起點線，李珩拉住他，一手護在嘴前對他小聲說：“我們不能總輸，江兄你得剛起來，好歹咱們年齡大，這麽輸下去，面子上也不沾光。”
江曜的年齡比他大兩歲，因而李珩裝乖討巧的特別順手，絲亳不要臉。
“你……怎麽不剛？”
“我哪行啊？你也看到了，我就沒中一個，就揪準你帶飛呢。”李珩眨眼。
“……嘖……我盡力。”江曜悶聲，有些不太自在地說。
由於第一局先手失利，他丟了先機，小毛孩也不是白玩那麽多年，自然不會浪費大好的機會。
江曜在一旁觀看他們幾人的丟石子的路徑，喜好，和趨勢。
大致摸清幾個小孩擅長的玩法。
還有，江曜無聲地嘆口氣，心想：李珩是真的菜，拉他來玩不會的游戲，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除了研究敵人，江曜還制定了一套如何取勝的法子。
關於擲石子的軌跡，力度，落地點，還有如何以自己所占房子封死其它人的路。
順便把這個法子告訴李珩。
李珩和發現新大陸似的，對著江曜一頓猛誇，“這大腿是抱對了。”
江曜又是一嘆氣，又隱約覺得心裏有股幹勁。
於是江曜不僅要制定好自己的路線，順便還雙管其下，算好李珩的路線。
令江曜驚奇地是，李珩擲石子的準度忽地直線上升，他叫他扔哪，李珩就正正地扔到哪，沒有一絲偏差的。
如此，又一局下去，再一局下局，再再一局……
連著四局，江曜和李珩完美配合，打得小屁孩們措手不及。
一個個都佩服得不得了。
紛紛作揖，恭敬地說：“拜見，老大！”
李珩回說：“退下吧，眾愛卒。”
江曜一把把李珩拽走。
“怎麽？怎麽把我拽走，不玩兒了麽？我還沒盡興呢？大殺四方不爽麽？”他笑說，一邊順著江曜往前走，一邊將手中未歸還的石子信手往後一扔。
正中一個格子的正中心。
惹得孩子們又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丟人。”
江曜面無表情地答。
李珩輕聲笑：“你就是臉皮太薄了，多丟幾次臉才好。”
江曜不答。
兩人不知的是，和姐妹一起游園的江青冉正巧看到二人一塊玩跳房子的溫馨畫面。
兩人窩在一園中假山後。
姐妹質疑說：“冉，這你弟？我總覺得有些恍惚？”
江青冉做賊似的望著江曜，木訥說：“別說你，連我也要嚇一跳。”
“不是鬼附身，那就只能是……奇跡之光降臨……”
“我弟有救了！”
江青冉萬分激動地抱住姐妹。
“姐妹，為了弟的幸福，我不得不走，咱們下次再聚，愛你！”
江青冉在好朋友的臉側親了一下，就提起裙子奔走。
姐妹還楞在原地，“冉？看來這奇跡夠奇……”
在未名園外的蘅翎街上有一家不起眼的面食鋪。
鋪子上的匾額充滿年代感，是一塊有著年輪的木截面做的，上面簡易地雕刻有店鋪的名字。
芳芳面鋪。
芳芳是店主兼掌勺的女兒。
鋪子裏只擺了四張小圓桌，木質的桌子和招牌一樣上了歲數，有原始荒野的氣息。桌子雖舊，卻擦得一塵不染。
兩邊的墻上，一邊掛著一塊大畫布，上面是小孩子的塗鴉，五顏六色的……還有三個大小，顏色不一的手掌印在畫上。
大概是一家三口的手印。
江曜的視線落在畫上的一抹淺黃上，眸光微動。
李珩笑了笑，“在我發現這家面館後，幾乎每次都來，這兒的招牌面食是胡湯面，嘗嘗？”
江曜點點頭，他對食物向來沒有太大要求。
“吃辣的麽？她家的剁椒又辣又香。”
“……不用。”
“嗯，不能吃辣，那甜的怎麽樣，她家的甜汁甜而不膩，拌面吃準有食欲。”
李珩思索後又說。
這次，江曜沈默。
李珩莞爾，叫了聲裏屋的掌勺。
掌勺似乎正在做面，出來的是她的女兒芳芳。
芳芳年歲不大，六七歲的樣子，見著李珩便瞪亮眼睛，“哥哥你來吃面啦！”
“還和以前一樣嗎？我這就告訴娘！”
芳芳很激動，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笑容。
江曜驚訝於李珩似乎總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眼前人面白眉順，眼眸溫潤。
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像含一汪春水。
叫人莫名地卸下人與人間的防備，而輕易地相信他……想要靠近他。
李珩喊住芳芳，“等等，這次不一樣。”
芳芳轉過頭來，水靈靈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江曜：“我知道啦！還有個好看的哥哥！”
李珩點頭。
芳芳看著江曜，甜甜地說：“哥哥，你要吃什麽？”
“兩碗胡湯面，一碗加剁椒，一碗加甜汁。”李珩說。
芳芳乖巧地點頭，“嗯嗯。”
李珩又問江曜：“能吃蔥嗎？”
江曜：“能。”
李珩於是便放走芳芳。
芳芳往後屋走去。
……
兩人就坐在一張圓桌前。
上面是熱乎乎的胡湯面，撒著碎碎的小蔥花，還有小粒花椒。
屋內燒著火炭，比外面暖和多。
胡湯面向上氤氳熱氣。
江曜又不經意地看向那面塗鴉的墻。
“看到那行字了吧。”李珩拿木箸夾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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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曜撩起衣擺，從容不迫地背對橫線蹲下，隨後稍一用力將石子扔出去。
咚的一聲石子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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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曜蹙眉，不用看也知道，方才力度用大，脫手的瞬間，覺得石子似乎從手心飛了出去。
如今見李珩一副賊笑的模樣，好不痛快，又是羞赧，又是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玩這種孩子的游戲，於是便冷冷地站在一邊。
李珩見了，朝他笑：“第一次玩嘛，難免不順手，一圈下去就得心應手。”
小毛孩們都個個猴似的，精明得很。
上去的每一個都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李珩是最後一個上去的。
他捏著手心的石塊，顛了顛，又用餘光瞧了一眼江曜。
江曜盯著地上的格子，像是在思索。
李珩勾唇一笑，故意放聲咳嗽一聲。
石子經過他之手以優美的半圓形弧度低空劃過。
完美地……
出線。
“出線嘍！”毛孩們指著超出格子的石子說。
“實力退步，玩不過你們嘍。”
顯然，孩子聯盟在第一輪到處“建房”，少年聯盟敗北。
江曜撿起石子，走到起點線，李珩拉住他，一手護在嘴前對他小聲說：“我們不能總輸，江兄你得剛起來，好歹咱們年齡大，這麽輸下去，面子上也不沾光。”
江曜的年齡比他大兩歲，因而李珩裝乖討巧的特別順手，絲亳不要臉。
“你……怎麽不剛？”
“我哪行啊？你也看到了，我就沒中一個，就揪準你帶飛呢。”李珩眨眼。
“……嘖……我盡力。”江曜悶聲，有些不太自在地說。
由於第一局先手失利，他丟了先機，小毛孩也不是白玩那麽多年，自然不會浪費大好的機會。
江曜在一旁觀看他們幾人的丟石子的路徑，喜好，和趨勢。
大致摸清幾個小孩擅長的玩法。
還有，江曜無聲地嘆口氣，心想：李珩是真的菜，拉他來玩不會的游戲，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除了研究敵人，江曜還制定了一套如何取勝的法子。
關於擲石子的軌跡，力度，落地點，還有如何以自己所占房子封死其它人的路。
順便把這個法子告訴李珩。
李珩和發現新大陸似的，對著江曜一頓猛誇，“這大腿是抱對了。”
江曜又是一嘆氣，又隱約覺得心裏有股幹勁。
於是江曜不僅要制定好自己的路線，順便還雙管其下，算好李珩的路線。
令江曜驚奇地是，李珩擲石子的準度忽地直線上升，他叫他扔哪，李珩就正正地扔到哪，沒有一絲偏差的。
如此，又一局下去，再一局下局，再再一局……
連著四局，江曜和李珩完美配合，打得小屁孩們措手不及。
一個個都佩服得不得了。
紛紛作揖，恭敬地說：“拜見，老大！”
李珩回說：“退下吧，眾愛卒。”
江曜一把把李珩拽走。
“怎麽？怎麽把我拽走，不玩兒了麽？我還沒盡興呢？大殺四方不爽麽？”他笑說，一邊順著江曜往前走，一邊將手中未歸還的石子信手往後一扔。
正中一個格子的正中心。
惹得孩子們又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丟人。”
江曜面無表情地答。
李珩輕聲笑：“你就是臉皮太薄了，多丟幾次臉才好。”
江曜不答。
兩人不知的是，和姐妹一起游園的江青冉正巧看到二人一塊玩跳房子的溫馨畫面。
兩人窩在一園中假山後。
姐妹質疑說：“冉，這你弟？我總覺得有些恍惚？”
江青冉做賊似的望著江曜，木訥說：“別說你，連我也要嚇一跳。”
“不是鬼附身，那就只能是……奇跡之光降臨……”
“我弟有救了！”
江青冉萬分激動地抱住姐妹。
“姐妹，為了弟的幸福，我不得不走，咱們下次再聚，愛你！”
江青冉在好朋友的臉側親了一下，就提起裙子奔走。
姐妹還楞在原地，“冉？看來這奇跡夠奇……”
在未名園外的蘅翎街上有一家不起眼的面食鋪。
鋪子上的匾額充滿年代感，是一塊有著年輪的木截面做的，上面簡易地雕刻有店鋪的名字。
芳芳面鋪。
芳芳是店主兼掌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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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的墻上，一邊掛著一塊大畫布，上面是小孩子的塗鴉，五顏六色的……還有三個大小，顏色不一的手掌印在畫上。
大概是一家三口的手印。
江曜的視線落在畫上的一抹淺黃上，眸光微動。
李珩笑了笑，“在我發現這家面館後，幾乎每次都來，這兒的招牌面食是胡湯面，嘗嘗？”
江曜點點頭，他對食物向來沒有太大要求。
“吃辣的麽？她家的剁椒又辣又香。”
“……不用。”
“嗯，不能吃辣，那甜的怎麽樣，她家的甜汁甜而不膩，拌面吃準有食欲。”
李珩思索後又說。
這次，江曜沈默。
李珩莞爾，叫了聲裏屋的掌勺。
掌勺似乎正在做面，出來的是她的女兒芳芳。
芳芳年歲不大，六七歲的樣子，見著李珩便瞪亮眼睛，“哥哥你來吃面啦！”
“還和以前一樣嗎？我這就告訴娘！”
芳芳很激動，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笑容。
江曜驚訝於李珩似乎總能和孩子們打成一片，眼前人面白眉順，眼眸溫潤。
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像含一汪春水。
叫人莫名地卸下人與人間的防備，而輕易地相信他……想要靠近他。
李珩喊住芳芳，“等等，這次不一樣。”
芳芳轉過頭來，水靈靈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江曜：“我知道啦！還有個好看的哥哥！”
李珩點頭。
芳芳看著江曜，甜甜地說：“哥哥，你要吃什麽？”
“兩碗胡湯面，一碗加剁椒，一碗加甜汁。”李珩說。
芳芳乖巧地點頭，“嗯嗯。”
李珩又問江曜：“能吃蔥嗎？”
江曜：“能。”
李珩於是便放走芳芳。
芳芳往後屋走去。
……
兩人就坐在一張圓桌前。
上面是熱乎乎的胡湯面，撒著碎碎的小蔥花，還有小粒花椒。
屋內燒著火炭，比外面暖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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