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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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謊言
“什麽？不！”
路柏寒眼中滿是恐慌, 音量失去控制，“我沒有這麽想，從來沒有！”
時柯點頭：“好吧, 看來你不是打算分手。”
他氣得太厲害, 怒火沖上頭腦壓過理智, 口不擇言，因而顯得格外冷酷。
“別這麽說, ”路柏寒聲音發著抖, 連聲道, “可可, 別這麽說。”
“不分手，不要分手！可可, 不要說這兩個字。”
時柯的腦子裏還有好幾句他事後絕對會後悔的話, 他正要不管不顧說個痛快的時候, 眼光突然拉直了。
他看見一滴滾燙的淚水從路柏寒的眼角溢出，在他的臉上流淌滴落。
那滴眼淚直直地、狠狠地砸在時柯的心上, 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疼。
路柏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渾身僵住了。
他最懦弱的一面偏偏被世界上他最不希望知道的人瞧見, 這讓路柏寒心裏極其難堪, 茫然不知所措。
時柯的心瞬間軟了。他上前一步, 踮起腳, 伸手輕輕擦凈路柏寒臉上的淚痕。
“好不容易拐到手的男朋友, 哪能輕輕松松讓你溜走。我剛剛說的是氣話。”
說完一句緩和的話, 時柯頓住, 隨後嘆息一聲：“才說兩句而已, 你的反應就這麽大。既然怕成這樣，又為什麽要做那些明知道一定會讓我生氣的傻事？”
路柏寒垂眼,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時柯雙手捧著路柏寒的臉，強迫他與對自己對視。
“還是說，你覺得能瞞我一輩子？”
路柏寒聽他說“一輩子”，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惶悸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他眷念時柯手的溫暖，開口時仍有些壓抑不住的哽咽：“我沒這麽想，我只是……”
他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讓時柯知道，他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
路柏寒看過時柯的劇本，《覆水難收》裏有一場戲，渣男霸總對著主角賣慘，說他最開始追求主角確實是因為主角長得和白月光很像，但他已經愛上了主角，主角才是他的真愛。
【“三年前你已經報覆過我，就當我們扯平了。以前的事全部作廢，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寧冥哀求道。
何然看著他，眼神平靜地像是在看街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寧冥，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在我發現你把我當成替身這件事情之前，我就有了分手的想法。”
寧冥追問：“因為我媽和我的朋友對你態度不好？你放心，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再次發生，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
何然：“不是，是因為你。”
“和我關系好的同事被你辭退，我在便利店和收銀員多說幾句話你都會不高興，就連我的朋友找我出門聚會，你也總有理由明著暗著不讓我去。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甚至在送我的手表上面安裝了定位器。”
寧冥臉色蒼白，辯解道：“因為我太愛你了……”
何然打斷他的話，他笑了，他竟然笑了，雖然這笑裏滿是譏諷：“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同看一部電視劇，劇裏男主囚禁了想要離開他的女主，我感嘆女主好慘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因為他太愛她了’。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要離開你，一定要離開你。只是當初我優柔寡斷，顧慮太多，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和你分手。”
“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如果你要對我做出什麽過激行為，我能反抗嗎？寧冥，我接受不了你這病態的‘愛’。”】
他要怎麽告訴時柯，他不喜歡李醫生和時家的人，因為時柯和他們太親近了？
他要怎麽告訴時柯，他不僅動過囚禁時柯的念頭，並且如果不是黎叔在最後一刻趕到，他已經成功了？
他要怎麽告訴時柯，他曾因為病態的占有欲經歷過兩年的心理治療？
…………
路柏寒不敢說，他們的戀愛越甜蜜，他越不敢說。
他怕時柯接受不了他偏執的性格，他怕時柯覺得他是變態，他怕時柯和他分手。
這是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每一天、和時柯在一起的每一天，他的內心都在惶惶不安，因為這是他欺騙來的愛情，是飄在空中的氣泡，一戳就破。
於是漸漸的，路柏寒又開始騙自己——
如果他能一直瞞著時柯，如果時柯永遠不知道他病態的一面……騙一時是騙，騙一生還能叫騙嗎？
直到路柏寒得知生母當年的真相。
原來他的病是遺傳自路逸海。
多可笑，不管他多恨路逸海，但路逸海仍是他的生父，他的身上流著路逸海的血。
這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路柏寒不停地想，路逸海和生母的遭遇會在他和時柯身上重演嗎？
路逸海做的事，他已經做過了，區別只在於路逸海成功了，而路柏寒在最後一刻剎住了車。
若是未來的某一天，他再度病發，且沒能控制住自己呢？
路柏寒想起六天前，他的母親親口告訴他真相的時候。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八年，他的母親都沒能從中走出來，敘述往事時仍有應激反應，提起路逸海眼中恐懼和恨意交雜。
會不會有朝一日，時柯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這個念頭徹底擊垮了路柏寒，於是他逃避了。
他需要冷靜，他要慎重地想清楚，他應該怎麽做。
在他冷靜下來x之前，他不能見到時柯。因為逃避的這幾日裏，他不是沒有起過卑劣的念頭——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直入歧途，倘若時柯要離開他，那就把他關起來吧，他會親手為他造建囚籠。
——如此，時柯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他。
然而，已經知道相通的愛情有多麽美妙後，已經飲過美酒後，他又怎麽忍受得了鴆酒？
更何況，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讓時柯痛苦。
他亦不能在得知母親受過的苦難後，做出和路逸海相同的行為。
…………
“只是什麽？”時柯的眼睛像是灑滿了月光一般的明亮，“柏寒，你看著我，聽我說——我們是戀人，你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我愛你，所以你不用瞞著我，不用對我撒謊，我們之間不必存在任何謊言。”
“好。”路柏寒說。他已被時柯蠱惑，凝視著如墨的雙眸，喃喃道：“我告訴你，全部告訴你。”
之後無論是怎樣的結局……路柏寒想，他都會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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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不！”
路柏寒眼中滿是恐慌, 音量失去控制，“我沒有這麽想，從來沒有！”
時柯點頭：“好吧, 看來你不是打算分手。”
他氣得太厲害, 怒火沖上頭腦壓過理智, 口不擇言，因而顯得格外冷酷。
“別這麽說, ”路柏寒聲音發著抖, 連聲道, “可可, 別這麽說。”
“不分手，不要分手！可可, 不要說這兩個字。”
時柯的腦子裏還有好幾句他事後絕對會後悔的話, 他正要不管不顧說個痛快的時候, 眼光突然拉直了。
他看見一滴滾燙的淚水從路柏寒的眼角溢出，在他的臉上流淌滴落。
那滴眼淚直直地、狠狠地砸在時柯的心上, 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疼。
路柏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渾身僵住了。
他最懦弱的一面偏偏被世界上他最不希望知道的人瞧見, 這讓路柏寒心裏極其難堪, 茫然不知所措。
時柯的心瞬間軟了。他上前一步, 踮起腳, 伸手輕輕擦凈路柏寒臉上的淚痕。
“好不容易拐到手的男朋友, 哪能輕輕松松讓你溜走。我剛剛說的是氣話。”
說完一句緩和的話, 時柯頓住, 隨後嘆息一聲：“才說兩句而已, 你的反應就這麽大。既然怕成這樣，又為什麽要做那些明知道一定會讓我生氣的傻事？”
路柏寒垂眼,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時柯雙手捧著路柏寒的臉，強迫他與對自己對視。
“還是說，你覺得能瞞我一輩子？”
路柏寒聽他說“一輩子”，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惶悸的心慢慢穩定下來。
他眷念時柯手的溫暖，開口時仍有些壓抑不住的哽咽：“我沒這麽想，我只是……”
他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讓時柯知道，他是他最討厭的那類人。
路柏寒看過時柯的劇本，《覆水難收》裏有一場戲，渣男霸總對著主角賣慘，說他最開始追求主角確實是因為主角長得和白月光很像，但他已經愛上了主角，主角才是他的真愛。
【“三年前你已經報覆過我，就當我們扯平了。以前的事全部作廢，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寧冥哀求道。
何然看著他，眼神平靜地像是在看街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寧冥，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在我發現你把我當成替身這件事情之前，我就有了分手的想法。”
寧冥追問：“因為我媽和我的朋友對你態度不好？你放心，這樣的情況絕對不會再次發生，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了。”
何然：“不是，是因為你。”
“和我關系好的同事被你辭退，我在便利店和收銀員多說幾句話你都會不高興，就連我的朋友找我出門聚會，你也總有理由明著暗著不讓我去。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甚至在送我的手表上面安裝了定位器。”
寧冥臉色蒼白，辯解道：“因為我太愛你了……”
何然打斷他的話，他笑了，他竟然笑了，雖然這笑裏滿是譏諷：“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還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同看一部電視劇，劇裏男主囚禁了想要離開他的女主，我感嘆女主好慘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因為他太愛她了’。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要離開你，一定要離開你。只是當初我優柔寡斷，顧慮太多，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和你分手。”
“那時我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如果你要對我做出什麽過激行為，我能反抗嗎？寧冥，我接受不了你這病態的‘愛’。”】
他要怎麽告訴時柯，他不喜歡李醫生和時家的人，因為時柯和他們太親近了？
他要怎麽告訴時柯，他不僅動過囚禁時柯的念頭，並且如果不是黎叔在最後一刻趕到，他已經成功了？
他要怎麽告訴時柯，他曾因為病態的占有欲經歷過兩年的心理治療？
…………
路柏寒不敢說，他們的戀愛越甜蜜，他越不敢說。
他怕時柯接受不了他偏執的性格，他怕時柯覺得他是變態，他怕時柯和他分手。
這是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每一天、和時柯在一起的每一天，他的內心都在惶惶不安，因為這是他欺騙來的愛情，是飄在空中的氣泡，一戳就破。
於是漸漸的，路柏寒又開始騙自己——
如果他能一直瞞著時柯，如果時柯永遠不知道他病態的一面……騙一時是騙，騙一生還能叫騙嗎？
直到路柏寒得知生母當年的真相。
原來他的病是遺傳自路逸海。
多可笑，不管他多恨路逸海，但路逸海仍是他的生父，他的身上流著路逸海的血。
這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路柏寒不停地想，路逸海和生母的遭遇會在他和時柯身上重演嗎？
路逸海做的事，他已經做過了，區別只在於路逸海成功了，而路柏寒在最後一刻剎住了車。
若是未來的某一天，他再度病發，且沒能控制住自己呢？
路柏寒想起六天前，他的母親親口告訴他真相的時候。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八年，他的母親都沒能從中走出來，敘述往事時仍有應激反應，提起路逸海眼中恐懼和恨意交雜。
會不會有朝一日，時柯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這個念頭徹底擊垮了路柏寒，於是他逃避了。
他需要冷靜，他要慎重地想清楚，他應該怎麽做。
在他冷靜下來x之前，他不能見到時柯。因為逃避的這幾日裏，他不是沒有起過卑劣的念頭——與其惶惶不可終日，不如直入歧途，倘若時柯要離開他，那就把他關起來吧，他會親手為他造建囚籠。
——如此，時柯永遠、永遠不會離開他。
然而，已經知道相通的愛情有多麽美妙後，已經飲過美酒後，他又怎麽忍受得了鴆酒？
更何況，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讓時柯痛苦。
他亦不能在得知母親受過的苦難後，做出和路逸海相同的行為。
…………
“只是什麽？”時柯的眼睛像是灑滿了月光一般的明亮，“柏寒，你看著我，聽我說——我們是戀人，你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
“我愛你，所以你不用瞞著我，不用對我撒謊，我們之間不必存在任何謊言。”
“好。”路柏寒說。他已被時柯蠱惑，凝視著如墨的雙眸，喃喃道：“我告訴你，全部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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