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是。”

計蘇看著重淵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當真如此灑脫？

他當真對青黎沒有半分留戀？

他當真不曾有絲毫的愧疚？

即便知曉他活不過百年，即便知曉他離開魔界，在妖族根本無處容身，也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吃酒歡慶？

計蘇抿了抿唇，覆又開口試探道：“你同青黎成婚五百年，在一起生活五百年，你對他當真不曾有一絲情意？”

哪怕是一點點……

濃稠的醉意隨著計蘇的話一點點的盡數消散，清明理智重新回歸了腦海。

重淵忽然覺得頭疼異常，微微蹙眉支起身子，看向計蘇。

面對著他的質問，他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情意？

他怎麽會對青黎那種萬惡不赦，心狠手辣的人有情意？

重淵冷嗤了一聲，眼中滿是疲憊與冰冷：“計蘇，你是在同我說笑麽？你應當清楚，同青黎成婚五百年，我不過是為了折磨他，報覆他！若是我對他有情意，又怎會同他和離？”

重淵說完，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僵硬，甚至彌漫上濃厚的苦澀。

計蘇看著重淵嘴角的不屑，輕嘆了口氣。

也是，是他想多了。

若是重淵對青黎當真有情意，又怎會在青黎最淒慘無助之時，選擇棄之不顧，任其生滅！

計蘇原本不想多說什麽，可想起青黎的模樣，他又有些過意不去，遲疑了許久他還是問出了口：“那若是青黎身隕了，從此魂飛魄散消弭這天地之間，你也不會有半分的難受麽？”

重淵聞言那一刻，猛擡起頭。

面對計蘇的話，他不知要如何回答。

若是青黎當真是死了，他可會難受？

重淵腦中忽然閃過那日青黎毫無聲息的身軀，還有那一張慘無血色的臉孔……

只覺得心忽的被攥緊，重淵一怔，難道他當真如此在意青黎的死活麽？

倏然，一股煩悶竄上心頭，重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起眼前的酒壺便要仰頭喝酒。

“青黎說，他與你再無關系，寧願與你死生不相見……”

耳邊忽然響起泠寒覆述的話語，重淵只覺的心中湧上一股怒火。

重淵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酒，直到那酒壺再也倒不出酒來，他才輕呵了一聲，看向計蘇道：“難受？計蘇，你可知，我巴不得他現在便身隕，別再讓我瞧著他！”

說完這句，重淵便起身，拖著有些搖晃的身子，步伐微晃的朝著外面走去。

計蘇轉頭看著那個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男人，心中泛起一陣無法形容的澀苦，將他圍繞在其中。

重淵啊重淵，你明明不是這般狠心絕情之人，為何偏偏對青黎如此心狠？

入夜的魔界與白日不同，寒風抖擻，冰冷入骨。

重淵就這般踉蹌的走在大街上，任憑狂怒的冷風席卷過滿是酒氣的身子，還他失去的清明。

不知走了多久，重淵終是到了魔宮寢殿。

滿目狼藉，可重淵視而不見，只是尋了個幹凈的地方癱坐在那兒。

怔然出神，滿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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