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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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傅雨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把手裏那本《善惡的彼岸》放在茶幾上, 又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天色漸漸暗了，白漠還沒有回來。
這裏是白漠自己的小房子, 距離白薔薇宮很有一段距離。不久前，傅雨城還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開塔之前, 他曾經考慮過，讓白漠搬進宮裏住。但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搬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今天, 傅雨城來到這裏, 是想要跟白漠說清楚——就像他的母親，榮絮所說的那樣, 快刀斬亂麻。
白薔薇宮人多眼雜，鬧出太大的動靜也不好，所以傅雨城選擇了這個地方, 跟白漠攤牌。
人造月亮升起來了, 在落地窗前灑落一地薄紗般的清光。
傅雨城垂眸看著那片清冷的月光, 心亂如麻。
他該怎麽開口？
他又能怎麽開口？
傅雨城當然看得出來，白漠一直很擔心。他擔心自己坐上這個位置，就不要他了……自己曾經丟下過他一次, 而這一次，又要丟下他了。
白漠他……他會怎麽想？
傅雨城正胡思亂想著,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而後“砰”的一聲, 門被推開了。
白漠幾步走到沙發前，風塵仆仆的俊美臉龐上，是遮掩不住的歡喜：“我看到屋裏有燈，就猜到是你……”
他不等傅雨城回答，就一把將人摟住，又把臉埋在對方頸窩裏，悶悶道：“我這次去執行任務，整整兩個星期，都沒見到你……我好想你。”
傅雨城被對方緊緊抱著，有些無力地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想說些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白漠抱了他一會兒，似乎察覺到了某些異樣，便松開了手，神色略微有些忐忑：“怎麽了？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雨城幾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只能逃避一般，盯著地上那片清冷的月光。
白漠有些著急，又道：“到底怎麽了？”
傅雨城沈默了許久，還是說不出口。
他想，再等兩天吧。
就兩天。
既然打定了主意，傅雨城便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批了太多文件，有點累。我好些天沒見到你了，想著你今天回來，就過來看看。”
白漠盯著他，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的喜悅幾乎掩蓋不住：“你特地來看我？”
看著他那副歡喜的樣子，傅雨城心中有些難受，臉上卻若無其事地笑道：“怎麽，不準我來？難不成，你在家裏藏了人？”
白漠頓時急了：“沒有！怎麽可能！”
傅雨城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白漠馬上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忍不住嘟噥道：“你又逗我。你明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喜歡其他人。”
他趴在傅雨城身上，聲音越來越低，有些笨拙，又有些害羞。
傅雨城揉了揉對方濃密柔滑的頭發，心裏有些茫然。
白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漆黑的眼睛非常明亮，雪白的臉蛋泛著一點粉，嘴唇的顏色很幹凈。
傅雨城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低下頭，輕輕碰了碰那張嘴唇。
傅雨城向來非常繁忙，很少主動尋求親熱。白漠睜大了眼睛，只稍微楞了一瞬，便惡狠狠地加深了這個吻，熱情得幾乎讓人招架不住。
過了許久，兩人終於分開，都有些氣喘籲籲。
白漠把傅雨城壓在沙發上，鐵箍一般的胳膊死死鎖住身下的人，卻不敢有什麽進一步的逾越動作，只是難耐地看著對方，連眼睛都濕了：“雨哥……”
被那雙漆黑澄澈的眼睛，那樣極度渴求地看著，傅雨城鬼使神差一般，竟然脫口而出：“小漠，我們做吧。”
白漠楞住了。那副傻傻的樣子，幾乎有點可愛了。
“傻瓜。”傅雨城輕笑著搖了搖頭。
他一向是個行動力絕佳的人，既然說出了口，就要馬上付諸行動。他不等白漠回答，伸手就把對方攬了過來，然後行雲流水一般，從那光潔的額頭，一路密密吻了下去。
白漠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是兇狠而狂熱地回應起來。
兩人熱烈地糾纏了一會兒，傅雨城的動作，忽然微微一頓。他察覺到了對方的某種意圖，腦子有點發懵。
他稍微推開白漠，語氣有些不確定：“小漠，難道你想……”
此時此刻，白漠連眼珠的顏色都變深了，那種急欲將對方拆吃下腹的表情，幾乎有些猙獰。傅雨城接連推了他兩把，他才極其勉強地停了下來，輕喘道：“雨哥，怎麽了？”
一向鎮定自若的傅雨城，此時幾乎有些手足無措。白漠在他面前，一向十分乖巧柔順，有時候還很害羞，非常容易臉紅，一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樣子……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被人……
哪怕陸醒說了那些混賬話，他也只當對方存心想羞辱自己，從來沒有當回事，更沒有往心裏去。
可是白漠剛才，分明是想要……
傅雨城覺得腦子有點亂，下意識地又推了對方一把。
白漠見他忽然推拒起來，不禁有些著急：“怎麽了？我哪裏沒有做好嗎？”
傅雨城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心中左右為難，極其矛盾地掙紮了許久，而青年的神色，逐漸由渴求、急切、疑惑，最後變成了極度的失望。
見傅雨城許久不吭聲，白漠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極其失落地垂下眼眸，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扯起毯子給對方蓋上：“你要是不願意，不用這樣勉強自己。”
傅雨城垂眸沈默了片刻，忽然豁出去了，狠狠把對方往自己身上一拽。
……
傅雨城緊緊閉著眼睛，青年那種要命的熱情，讓他幾乎有些戰栗了。他一向從容自如，此時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簡直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自制力，才讓自己不至於一把推開對方，落荒而逃。
這種慌亂感的由來，不僅僅是因為位置關系……更是因為，傅雨城一向是個極其強勢的人，交出控制權這種事情，讓他非常緊張，而且沒有安全感。
白漠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張雪白的臉龐漲得透粉，連聲音都不穩了：“可，可以了嗎？”
傅雨城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自欺欺人地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無力地啞聲罵道：“別他媽問我這種問題……”
白漠深深凝望著身下的人，似乎想把對方此時此刻的模樣，仔仔細細記在心中。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傅雨城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同時狠狠咬住牙關，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發出什麽難堪的聲音。
青年已經溫柔到了極點，幾乎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猶如對待一件價值連城而極其易碎的水晶藝術品。但傅雨城並沒有好過到哪裏去，那種極其羞恥的感覺，讓他簡直戰栗不已……他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心甘情願地……他一定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時間漫長而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漠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聲音嘶啞得可怕：“……你在發抖。”
到了這種時候，青年連眼睛都泛紅了，光潔的額頭上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但還是苦苦忍耐著，不敢有什麽進一步的舉動：“你沒事吧？”
傅雨城的腦子已經燒得混混沌沌，羞窘得幾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自暴自棄一般道：“少，少他媽廢話……繼續。”
……
清冷的月光從落地窗投了進來，起居室的沙發劇烈晃動著……天旋地轉之間，傅雨城感覺到對方的汗水不斷甩落下來……那種滾燙的溫度，讓他有種被灼傷的錯覺。
白漠幾乎有些失控了：“雨哥，雨哥……”
傅雨城整個人止不住地發著抖，連罵人的聲音都在打顫：“小兔崽子，閉，閉嘴，別瞎叫喚！”
青年委屈地抿了抿唇，而後狠狠吻了下去。
又過了許久，傅雨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稀裏糊塗中又被翻了個身……白漠忽然微微一頓，聲音有些遲疑：“你這裏，真的有顆痣。”
傅雨城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青年的呼吸沈重了一瞬。
他沈默了片刻，而後忽然低下頭，極其兇狠地咬住了對方的後頸……傅雨城暈暈沈沈之中，也搞不清這小子又在鬧什麽別扭，整個人猶如驚濤駭浪裏的一葉小舟，被洶湧的巨浪撞擊得幾乎破碎……
沙發被弄得一團糟，白漠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又從臥室折騰到浴室裏，傅雨城連最後一點身為“兄長”的威嚴，都喪失殆盡了，睫毛被生理性的淚水糊成一片，原本悅耳低沈的聲音破碎不堪，甚至丟臉地帶上了哭音：“小漠，夠了……”
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白漠已經完全失控了，原本雪白冷淡的面孔，此時幾乎有些扭曲，平日裏的乖巧羞澀早就扔到了爪哇國裏：“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
傅雨城極其費力地睜開眼睛，腦子還有些昏沈。
他仿佛被某種可怕的重型武器狠狠碾壓了一遍，整個人都有種快散架的虛脫感覺，可是身體卻很清爽，並沒什麽粘膩感，顯然已經被仔細清理過了。
“你醒了。”白漠趴在他身邊，聲音小小的，神色還有些扭捏，和昨晚仿佛不是一個人。
傅雨城沒吭聲，連腸子都悔青了——他被這小子平時乖巧羞澀的模樣，騙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見他不說話，白漠也不介意，漆黑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
傅雨城被看得臉熱，有些尷尬，又有些別扭，便翻身背對著青年。按他以往的經驗，只要自己冷下臉，這小子就會可憐巴巴地走開，蹲在角落裏畫圈圈。
結果，今天這招不靈了。沒過一會兒，傅雨城就覺得頸側一熱，對方又湊過來挨挨蹭蹭了。
片刻之後，傅雨城忍無可忍地翻過身，啞聲罵道：“白漠，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會兒？！昨天晚上，你差點沒把我……”
他頓了頓，沒好意思說下去。
他能說什麽？說這小子差點沒把自己折騰死？
白漠的耳朵迅速泛紅了，連眼神都游移起來：“昨晚，我不是故意那樣的。我，我忍不住……而且，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也有責任，你要對我負責……”
傅雨城瞪著他，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裏。
或許因為有了肌膚之親，白漠見傅雨城生氣，也不怎麽害怕了，反而湊過來抱著他，低下頭不斷地親他。
兩人黏糊了一會兒，青年又猶猶豫豫地開了口：“雨哥，你覺得……怎麽樣？”
傅雨城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麽怎麽樣？”
“就，就是……”白漠有些不好意思，連聲音都變小了，“那個啊。”
“……不怎麽樣。”傅雨城冷酷無情道。
白漠呆了呆：“怎麽會？我好喜歡的。而且，你後來也……”
傅雨城只覺得老臉一陣滾燙，忍不住把羽毛枕頭摔在對方腦袋上：“別胡說八道！”
白漠把枕頭撥開，忽然明白了什麽：“你害羞了？”
傅雨城噎住了，隨即氣急敗壞道：“大白天的，不準說這些！”
白漠看著對方那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難以自控地翹起了嘴角，一雙漆黑的眼睛裏，全然是濃烈得化不開的炙熱愛意。
而後，他忽然道：“雨哥，你喜歡我嗎？”
傅雨城楞了楞。
白漠從來沒有問過這種問題，他也從來沒想過該如何回答。
憐愛？愧疚？疼惜？感動？這些情緒……自然是有的。
可是……他真的能夠給予對方，同樣熾烈的感情嗎？
他能嗎？
或許，按照另一條命運軌道，隨著兩人的相處，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最終也可以給予青年，同樣的感情。
可是現在，他註定要辜負對方了。
見傅雨城許久不吭聲，白漠抿了抿唇，輕聲道：“以前，我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因為我知道，你一定答不上來……你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排不到前面。”
“我一直纏著你，想跟你有進一步的關系……我只不過是，必須要確定一些什麽，才不至於那麽……難捱。”他把下巴搭在傅雨城肩膀上，小貓一般輕輕蹭著，“現在，你的事情都辦完了，你也承諾了我，我們可以慢慢來。我會更加努力的，你一定會喜歡我的。”
傅雨城垂下眼眸，沒有回答。
他覺得自己心底，仿佛壓了一塊沈甸甸的大石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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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白漠還沒有回來。
這裏是白漠自己的小房子, 距離白薔薇宮很有一段距離。不久前，傅雨城還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開塔之前, 他曾經考慮過，讓白漠搬進宮裏住。但是，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搬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今天, 傅雨城來到這裏, 是想要跟白漠說清楚——就像他的母親，榮絮所說的那樣, 快刀斬亂麻。
白薔薇宮人多眼雜，鬧出太大的動靜也不好，所以傅雨城選擇了這個地方, 跟白漠攤牌。
人造月亮升起來了, 在落地窗前灑落一地薄紗般的清光。
傅雨城垂眸看著那片清冷的月光, 心亂如麻。
他該怎麽開口？
他又能怎麽開口？
傅雨城當然看得出來，白漠一直很擔心。他擔心自己坐上這個位置，就不要他了……自己曾經丟下過他一次, 而這一次，又要丟下他了。
白漠他……他會怎麽想？
傅雨城正胡思亂想著,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而後“砰”的一聲, 門被推開了。
白漠幾步走到沙發前，風塵仆仆的俊美臉龐上，是遮掩不住的歡喜：“我看到屋裏有燈，就猜到是你……”
他不等傅雨城回答，就一把將人摟住，又把臉埋在對方頸窩裏，悶悶道：“我這次去執行任務，整整兩個星期，都沒見到你……我好想你。”
傅雨城被對方緊緊抱著，有些無力地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想說些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白漠抱了他一會兒，似乎察覺到了某些異樣，便松開了手，神色略微有些忐忑：“怎麽了？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雨城幾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只能逃避一般，盯著地上那片清冷的月光。
白漠有些著急，又道：“到底怎麽了？”
傅雨城沈默了許久，還是說不出口。
他想，再等兩天吧。
就兩天。
既然打定了主意，傅雨城便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批了太多文件，有點累。我好些天沒見到你了，想著你今天回來，就過來看看。”
白漠盯著他，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的喜悅幾乎掩蓋不住：“你特地來看我？”
看著他那副歡喜的樣子，傅雨城心中有些難受，臉上卻若無其事地笑道：“怎麽，不準我來？難不成，你在家裏藏了人？”
白漠頓時急了：“沒有！怎麽可能！”
傅雨城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白漠馬上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忍不住嘟噥道：“你又逗我。你明明知道，我心裏只有你一個……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喜歡其他人。”
他趴在傅雨城身上，聲音越來越低，有些笨拙，又有些害羞。
傅雨城揉了揉對方濃密柔滑的頭發，心裏有些茫然。
白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漆黑的眼睛非常明亮，雪白的臉蛋泛著一點粉，嘴唇的顏色很幹凈。
傅雨城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低下頭，輕輕碰了碰那張嘴唇。
傅雨城向來非常繁忙，很少主動尋求親熱。白漠睜大了眼睛，只稍微楞了一瞬，便惡狠狠地加深了這個吻，熱情得幾乎讓人招架不住。
過了許久，兩人終於分開，都有些氣喘籲籲。
白漠把傅雨城壓在沙發上，鐵箍一般的胳膊死死鎖住身下的人，卻不敢有什麽進一步的逾越動作，只是難耐地看著對方，連眼睛都濕了：“雨哥……”
被那雙漆黑澄澈的眼睛，那樣極度渴求地看著，傅雨城鬼使神差一般，竟然脫口而出：“小漠，我們做吧。”
白漠楞住了。那副傻傻的樣子，幾乎有點可愛了。
“傻瓜。”傅雨城輕笑著搖了搖頭。
他一向是個行動力絕佳的人，既然說出了口，就要馬上付諸行動。他不等白漠回答，伸手就把對方攬了過來，然後行雲流水一般，從那光潔的額頭，一路密密吻了下去。
白漠反應過來之後，幾乎是兇狠而狂熱地回應起來。
兩人熱烈地糾纏了一會兒，傅雨城的動作，忽然微微一頓。他察覺到了對方的某種意圖，腦子有點發懵。
他稍微推開白漠，語氣有些不確定：“小漠，難道你想……”
此時此刻，白漠連眼珠的顏色都變深了，那種急欲將對方拆吃下腹的表情，幾乎有些猙獰。傅雨城接連推了他兩把，他才極其勉強地停了下來，輕喘道：“雨哥，怎麽了？”
一向鎮定自若的傅雨城，此時幾乎有些手足無措。白漠在他面前，一向十分乖巧柔順，有時候還很害羞，非常容易臉紅，一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的樣子……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被人……
哪怕陸醒說了那些混賬話，他也只當對方存心想羞辱自己，從來沒有當回事，更沒有往心裏去。
可是白漠剛才，分明是想要……
傅雨城覺得腦子有點亂，下意識地又推了對方一把。
白漠見他忽然推拒起來，不禁有些著急：“怎麽了？我哪裏沒有做好嗎？”
傅雨城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心中左右為難，極其矛盾地掙紮了許久，而青年的神色，逐漸由渴求、急切、疑惑，最後變成了極度的失望。
見傅雨城許久不吭聲，白漠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極其失落地垂下眼眸，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扯起毯子給對方蓋上：“你要是不願意，不用這樣勉強自己。”
傅雨城垂眸沈默了片刻，忽然豁出去了，狠狠把對方往自己身上一拽。
……
傅雨城緊緊閉著眼睛，青年那種要命的熱情，讓他幾乎有些戰栗了。他一向從容自如，此時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簡直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自制力，才讓自己不至於一把推開對方，落荒而逃。
這種慌亂感的由來，不僅僅是因為位置關系……更是因為，傅雨城一向是個極其強勢的人，交出控制權這種事情，讓他非常緊張，而且沒有安全感。
白漠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張雪白的臉龐漲得透粉，連聲音都不穩了：“可，可以了嗎？”
傅雨城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自欺欺人地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無力地啞聲罵道：“別他媽問我這種問題……”
白漠深深凝望著身下的人，似乎想把對方此時此刻的模樣，仔仔細細記在心中。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傅雨城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同時狠狠咬住牙關，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發出什麽難堪的聲音。
青年已經溫柔到了極點，幾乎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猶如對待一件價值連城而極其易碎的水晶藝術品。但傅雨城並沒有好過到哪裏去，那種極其羞恥的感覺，讓他簡直戰栗不已……他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心甘情願地……他一定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時間漫長而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漠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聲音嘶啞得可怕：“……你在發抖。”
到了這種時候，青年連眼睛都泛紅了，光潔的額頭上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但還是苦苦忍耐著，不敢有什麽進一步的舉動：“你沒事吧？”
傅雨城的腦子已經燒得混混沌沌，羞窘得幾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自暴自棄一般道：“少，少他媽廢話……繼續。”
……
清冷的月光從落地窗投了進來，起居室的沙發劇烈晃動著……天旋地轉之間，傅雨城感覺到對方的汗水不斷甩落下來……那種滾燙的溫度，讓他有種被灼傷的錯覺。
白漠幾乎有些失控了：“雨哥，雨哥……”
傅雨城整個人止不住地發著抖，連罵人的聲音都在打顫：“小兔崽子，閉，閉嘴，別瞎叫喚！”
青年委屈地抿了抿唇，而後狠狠吻了下去。
又過了許久，傅雨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稀裏糊塗中又被翻了個身……白漠忽然微微一頓，聲音有些遲疑：“你這裏，真的有顆痣。”
傅雨城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青年的呼吸沈重了一瞬。
他沈默了片刻，而後忽然低下頭，極其兇狠地咬住了對方的後頸……傅雨城暈暈沈沈之中，也搞不清這小子又在鬧什麽別扭，整個人猶如驚濤駭浪裏的一葉小舟，被洶湧的巨浪撞擊得幾乎破碎……
沙發被弄得一團糟，白漠直接把人抱了起來，往樓上的臥室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又從臥室折騰到浴室裏，傅雨城連最後一點身為“兄長”的威嚴，都喪失殆盡了，睫毛被生理性的淚水糊成一片，原本悅耳低沈的聲音破碎不堪，甚至丟臉地帶上了哭音：“小漠，夠了……”
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白漠已經完全失控了，原本雪白冷淡的面孔，此時幾乎有些扭曲，平日裏的乖巧羞澀早就扔到了爪哇國裏：“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
傅雨城極其費力地睜開眼睛，腦子還有些昏沈。
他仿佛被某種可怕的重型武器狠狠碾壓了一遍，整個人都有種快散架的虛脫感覺，可是身體卻很清爽，並沒什麽粘膩感，顯然已經被仔細清理過了。
“你醒了。”白漠趴在他身邊，聲音小小的，神色還有些扭捏，和昨晚仿佛不是一個人。
傅雨城沒吭聲，連腸子都悔青了——他被這小子平時乖巧羞澀的模樣，騙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見他不說話，白漠也不介意，漆黑的眼睛亮亮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
傅雨城被看得臉熱，有些尷尬，又有些別扭，便翻身背對著青年。按他以往的經驗，只要自己冷下臉，這小子就會可憐巴巴地走開，蹲在角落裏畫圈圈。
結果，今天這招不靈了。沒過一會兒，傅雨城就覺得頸側一熱，對方又湊過來挨挨蹭蹭了。
片刻之後，傅雨城忍無可忍地翻過身，啞聲罵道：“白漠，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會兒？！昨天晚上，你差點沒把我……”
他頓了頓，沒好意思說下去。
他能說什麽？說這小子差點沒把自己折騰死？
白漠的耳朵迅速泛紅了，連眼神都游移起來：“昨晚，我不是故意那樣的。我，我忍不住……而且，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也有責任，你要對我負責……”
傅雨城瞪著他，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裏。
或許因為有了肌膚之親，白漠見傅雨城生氣，也不怎麽害怕了，反而湊過來抱著他，低下頭不斷地親他。
兩人黏糊了一會兒，青年又猶猶豫豫地開了口：“雨哥，你覺得……怎麽樣？”
傅雨城沒明白他的意思：“什麽怎麽樣？”
“就，就是……”白漠有些不好意思，連聲音都變小了，“那個啊。”
“……不怎麽樣。”傅雨城冷酷無情道。
白漠呆了呆：“怎麽會？我好喜歡的。而且，你後來也……”
傅雨城只覺得老臉一陣滾燙，忍不住把羽毛枕頭摔在對方腦袋上：“別胡說八道！”
白漠把枕頭撥開，忽然明白了什麽：“你害羞了？”
傅雨城噎住了，隨即氣急敗壞道：“大白天的，不準說這些！”
白漠看著對方那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難以自控地翹起了嘴角，一雙漆黑的眼睛裏，全然是濃烈得化不開的炙熱愛意。
而後，他忽然道：“雨哥，你喜歡我嗎？”
傅雨城楞了楞。
白漠從來沒有問過這種問題，他也從來沒想過該如何回答。
憐愛？愧疚？疼惜？感動？這些情緒……自然是有的。
可是……他真的能夠給予對方，同樣熾烈的感情嗎？
他能嗎？
或許，按照另一條命運軌道，隨著兩人的相處，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最終也可以給予青年，同樣的感情。
可是現在，他註定要辜負對方了。
見傅雨城許久不吭聲，白漠抿了抿唇，輕聲道：“以前，我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因為我知道，你一定答不上來……你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排不到前面。”
“我一直纏著你，想跟你有進一步的關系……我只不過是，必須要確定一些什麽，才不至於那麽……難捱。”他把下巴搭在傅雨城肩膀上，小貓一般輕輕蹭著，“現在，你的事情都辦完了，你也承諾了我，我們可以慢慢來。我會更加努力的，你一定會喜歡我的。”
傅雨城垂下眼眸，沒有回答。
他覺得自己心底，仿佛壓了一塊沈甸甸的大石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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