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厲母氣得目眥欲裂，撲過來就是幾記響亮的耳光，打得裴明玹兩耳嗡嗡，身子踉蹌。

“爛貨！給我滾！”

紅腫臉頰傳來火辣辣的痛楚，他卻像是沒感覺，固執地，一字一頓說著：“玄哥，我沒有……”

我沒有做這種事，沒有背叛你！

你能不能信我這一次？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活過來……

他帶著最後的期待看向厲湛玄，只一眼就置身於冰天雪地。

厲湛玄往日充滿寵溺的眼裏是毫不掩飾的嫌惡之色！

“不要把自己的沒有廉恥推到別人身上。”

裴明玹張了張嘴，身體抖得像篩糠，百口莫辯。

又來了，明明……明明不是他的錯，但他卻沒證據證明自己的無辜。

他要怎麽辦？他能怎麽辦？

他腿一軟跪在地上，祈求道：“厲伯伯，我沒有不自愛！您相信我……”

厲父嘆息道：“明玹，你錯得太離譜，厲伯伯這次真的幫不了你了。好自為之吧。”

裴明玹低下頭，用力攥緊拳，手腕傳來的痛，仍舊壓制不住心臟要龜裂的痛。

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隱去，天邊烏雲翻湧。

大雨說來就來。

厲母沈著臉將厲父推進屋裏，朝裴明玹嘶吼道：“趕緊給我滾！別臟了我厲家的地！”

厲湛玄面上覆滿冰霜，一言不發跟裴明玹擦肩而過，帶走他身上僅有的溫度。

所有人都進屋了，獨留裴明玹站在院中。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像是鞭子抽到身上。

他緊緊咬著唇，直直跪著，這是他該受的懲罰。

這雨來得正好，但願能洗去他的臟……

厲父到底心軟，想叫裴明玹進來，厲母一瞪眼，歇斯底裏地咆哮傳出門外。

“那只是他的苦肉計！我話放在這，裴明玹想進這個門，除非我死！”

裴明玹身子猛地一顫。

是啊……他臟，他名裂，身敗，早就配不上厲湛玄了。

他就連活著都是浪費。

腳邊，堆得像座小山的東西，是他在厲家的全部，衣服、畫具、日常用品……

還有他的那些畫，被雨一淋，很快糊成面目全非。

可能他用過的東西都是臟的，就連厲湛玄曾送他的珠寶，也一點不留都被收拾好扔了出來。

當初他被厲伯伯從孤兒院裏接過來的時候，只帶著一個小背包，裏面是出生證明和一個洋娃娃。

厲家真是待他不薄的。

是他，是他自己辜負了他們。

都是自己的錯。

除了身上裹著的厲湛玄的風衣，裴明玹沒有帶走任何厲家給的東西。

他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厲湛玄高大的身形隱在窗簾後，註視著裴明玹瘦弱的背影。

心像是被刺蟄了下，微微作痛。

然而想到前世裴明玹絕情的嘴臉，心又冷硬起來。

他曾把他捧在手上，精心寵愛，而他的回報是什麽？

街頭。

雨停了，裴明玹狼狽不堪，眼神呆滯，如同游魂般飄蕩著。

“沐城首富厲家剛剛發出聲明，將解除婚約。概因聯姻對象裴明玹，昨夜涉嫌……”

裴明玹一怔，就看到百貨大樓的LED巨幕上，放著自己衣衫不整的照片。

盡管臉部打了馬賽克，依舊不堪入目。

“啊——！”

裴明玹捂著頭，撕心裂肺地哀嚎了一聲，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輛轎車停在他身邊，車窗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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