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明玹恢覆意識，就先聞到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

他倏地想起那個可怖的畫面，恐懼地睜開眼，看到自己兩只手都包紮著厚厚的石膏！

“我的手！”

“明玹，冷靜點。”厲湛玄按住他，撫著他驚惶慘白的臉，“你還活著是最重要的。”

裴明玹腦子嗡的一下！

他看向一旁的醫生，臉上一片慘白：“醫生，我的手還能畫畫嗎？”

“這……裴先生，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恢覆到正常是不可能的。”

裴明玹想尖叫，想哀嚎，但話到嘴邊只餘無力的暗啞。

“不，這不是真的……”

這一定是個噩夢！他只是還沒醒！

裴明玹痛苦地喘息著，這一刻就連呼吸都是折磨。

不一會兒，手部的麻藥過了，裴明玹痛得開始痙攣。

不止身體的痛，更是希望破滅的痛……

“沒了，全沒了……”

“明玹，你還有我。”厲湛玄欣賞著裴明玹眼裏的希冀頃刻化為死灰，嘴上如何深情，眼裏就如何冷清。

厲父趕來醫院，老淚縱橫，直言對不起救命恩人。

裴明玹只得打起精神安慰他。

而厲母更加幸災樂禍，對裴明玹的嫌棄溢於言表。

兩個月後。

裴明玹怔怔看著電視上意氣風發舉辦個人畫展的甄垚，眼眶發紅。

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疤痕、扭曲變形的醜陋手腕，覆建根本沒有進展！

厲湛玄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護工董嫂在勸說：“裴先生，你應該多休息，避免用手過度……”

進門就看到裴明玹拿著鉛筆，倔強地不發一言，不停在紙板上畫著。

他走到他身邊，看到他畫出很多歪歪扭扭的線條。

董嫂恭敬地叫道：“厲總……”

又憐憫地看向裴明玹，如今他連拿筷子吃飯都不利索，還想什麽畫畫？

還好有厲少，一如既往，不離不棄。

裴明玹沒有察覺厲湛玄的到來，像是魔怔了，手腕抽痛還是不肯停下，一次次畫著。

不會的，他怎麽可能連一條直線也畫不出？

只是無論試多少次，手都不受控制，滿紙亂七八糟的線條，畫得還不如初學繪畫的孩童。

裴明玹的手一松，鉛筆滑落下去，徹底崩潰。

“我是個廢人了……”

“明玹。”一只大手撫上頭頂，厲湛玄低沈的聲音響起。

他俯視著他，真是個小可憐，成了殘廢後，那個宋白榆都沒來看過他。

這一世他提前防備，現在宋家正在焦頭爛額中。

裴明玹仰頭看著厲湛玄，他悲劇人生僅剩的、唯一的支柱。

“玄哥，你有一周沒來了……”

是不是嫌棄我了？

他不敢問。

厲湛玄看透他的忐忑不安，不緊不慢拋出一顆糖。

“明玹，我在籌備我們的婚禮，你永遠是我的王子。”

聞言，裴明玹的眼裏綻放出微微光亮，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不能畫畫也罷，他還有厲湛玄。

“玄哥，我只有你了，你抓緊我，不要松手。”

厲湛玄答應著，閉上眼，掩住那裏面令人心驚的冷。

裴明玹出院，就收到相熟的富家少爺邀約，要給他開個告別單身派對。

他本想婉拒，但架不住對方的熱情，就當散散心。

派對地點選在了一個KTV，參加的人寥寥無幾。

裴明玹笑得很勉強，沒幾個人願意跟他做朋友了。

那位少爺笑盈盈將一杯橙汁遞給他，“明玹，祝你和厲少百年好合。”

裴明玹不由露出感激之色，喝了幾口，沒註意到對方眼底有抹詭異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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