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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黑色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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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黑色囚籠

墓穴是提前就打好的,只需要按時下葬就足夠。

下雨帶來了一些難度,泥土變得濕潤而泥濘,好在人很多,把棺材買入墓穴中,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江聽晚琥珀色的眼眸顯得有幾分冷漠,喪事草草結束,本來也沒多少人真正是為了吊唁而來,為了攀上江家這層關系,更是耗費心思,更不好搞定的……江聽晚是真的很難相處。

看似左右逢源嬉皮笑臉,實際上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任何的喜好。

男人嘛,而且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年,是最躁動不安的年齡,所渴望渴求的,無非只有那幾種。

依然有源源不斷的人想要往江聽晚身邊湊,江聽晚垂眸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經不早了。

雨勢逐漸減小,天色依然暗沈。

車成長龍,一扇扇黑傘,在雨幕中構成奇異的場景,這陣仗有點大,看起來像是電視節目中會上演的那種。

“江聽晚,你見星月了嗎?”池星洲越過重重人群,撐著傘走到江聽晚面前,如江南煙雨般的俊美面容,在此時也不免多了一些質問的語氣,他的眼瞳很黑、如同粘稠的黑水,扣著傘柄的那只手蒼白,就連青筋也如同山脈一般,他神色沈重,“見他了嗎?”

“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沒有跟你一起走嗎?”江聽晚微微一怔,哪怕平等看不起任何人,但是他對池星洲的態度一直都不錯,不管怎麽說,有私情也好,他們總歸是一家人,如果池星月一直被蒙在鼓裏,那麽日後,總是免不了要和池星洲接觸,掩蓋著些許心虛,些許焦灼。

這和他想象中似乎有點不一樣,他原本以為,池星月應該是跟著池星洲離開,或者沈雲白。

哪怕互相看不對眼,該出場的人這種面子總是會給的。

沒有跟著池星洲離開……那會去哪裏?

江聽晚濃黑的眼簾猶如黑潮,電光火石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猜測,猜測池星月有可能的去處,容晚亭沒有出現在現場,從追悼廳出來後,只讓人送了一對青花瓷的古董,就離開。沈雲白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至於剩下的人,都短暫出現過再次消失。

容晚亭……溫竹鶴……宋時頌……江覺……池星洲,沈雲白。

“沒有?”池星洲定定看著江聽晚,試圖從江聽晚的臉上窺出撒謊的痕跡。

面前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看起來吊兒郎當又萬分沈穩,光是隨便一站都能讓那些商海浮沈數十載的老人噤聲,是最不容小覷的一個人。

江聽晚倏然笑了。

“不在,何必互相揣測呢,你是星月的哥哥,我是星月的好哥們,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好哥們?你是指,與我枕星眠?可摘星月否?星月單純,你不正是利用的這一點嗎?是的,何必互相揣測呢。”

“要是不那麽單純就好了,我也是這樣想,可是明示到這個地步,他還是不明白。”

“單純而遲鈍算是一種自我保護,不然被騙著竿也搞不明白,是嗎”

池星洲今天穿著罕見的深黑色西裝,氣質溫潤又帶著渾然天成的郁氣,他說這種話時,眼角眉梢斂著些許笑意,反倒讓江聽晚略微詫異地挑眉。

不管什麽時候,都能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得很好,不會被任何人察覺,二代圈子裏他也是讚譽最多的那一個,如同端方君子,不然也不會騙池星月十幾年,所有人都知道池星洲這人大概是個弟控,把池星月寵得跟眼珠子似的,任何能夠進入池星月社交圈子的人無一例外都被認真挑選過,看似在一定程度上池星月足夠自由,但在背後,那只看不見的、操控的大手卻沒有人發現。

如果……

江聽晚薄唇扯出一個淡淡嘲諷的笑意。

如果他也不是經歷過這麽多次的循環,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發現,恐怕也會認為池星洲只是一個普通的、占有欲有點強但是為了池星月好的弟弟。

“現在不打算繼續裝下去了?”江聽晚彎了彎眼睛,仔細看起來,表情居然和池星月愈發靠近。

池星洲微笑:“這話更應該送給你自己才對,你打算什麽時候才不繼續裝下去?在星月面前偽裝,打著朋友的名義忍耐很不舒服吧?”

如出一轍的溫和表情,只不過是披著溫和皮囊的妖而已。

一只在晚上會把人皮剝下來認真描繪,在白日重新披上的妖。

池星月這樣鈍感的人被這種會偽裝的人騙這麽多年好像也很正常。

江聽晚笑著搖搖頭,琥珀色的眼眸認真看向池星洲:“洲哥,以後你還要看著我和池星月百年好合,所以,你現在的所有冒犯性的話我都可以不計較,你會眼睜睜看著我和池星月就這麽一輩子,對嗎?”

“好了,我現在還有點事,就不配聊了。”江聽晚唇邊的淡笑在一瞬間收斂,看向一旁穿著制服的青年,“小唐,帶小池總去吃飯。”

他說著,卻在扭頭的瞬間,眼底只剩下寒冷一片。

蕭瑟的秋雨落滿送秋山,葉片有些開始發紅,遠山被一層深重的霧氣所繚繞,像是古人畫中的山水。

江聽晚坐在駕駛位,撥通一個電話號碼:“查查池星洲和池家人的血緣。”

掛斷電話,江聽晚把油門踩到底。

山路十八彎,實際上由於江家歷代的墓園就在這山上,修了很寬敞平整的路,可這邊山高,且險峻,因而顯得一彎連著一彎。

另外幾個人都不在。

沒有任何人比江聽晚更加知道他們的秉性,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會對池星月下手。

到底,是誰呢?

*

“沒有落地窗,沒有高樓大廈,就在這裏嗎?”池星月雙手扶著腰,眼看著男人一瞬不瞬地盯著電腦屏幕在看,他帶著平光眼鏡,為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鋒利感,像是星際電影中,服務於高科技的天才科學家。

漆黑的杏眼中不由得帶著幾分懷疑。

正常情況下,在不太純潔的青花魚中,辦公場景會出現的情節也很有限。

譬如,辦公桌下面,上演唇舌和嬰臂的大戰。

譬如,落地窗前,撐著玻璃的兩只手無力滑落又被按上去,而外面,則是車水馬龍,茫茫人海。

譬如,巨大的辦公桌上,是洇濕的文件和被推弄得亂七八糟的文件。

再譬如,突然推門而入的助理,和桌下的某人。

……

但很顯然,現在的場面絕對不屬於上面任何一種情況。

臺燈的燈光照亮桌子,池星月拖著長長鎖鏈站在宋時頌身邊,他現在感覺……這人肯定是不太尊重他的。

為什麽?

為什麽把他千方百計搞到這裏來,卻無事發生。

為什麽?

為什麽鎖鏈都戴上了,還這麽溫和。

難道不舉?難道只是為了走劇情?

池星月秀美的眼眸中逐漸多了崩壞的表情,實在不是說他有多麽渴望這種事情的發生,在親自經歷了那樣的夢境以後還能表現得很平靜的人少之又少,但凡經歷了那種東西的洗腦,根本就走不出來。從此的惡毒聯想是無窮無盡的。

池星月感覺他就是一只海綿,黃色的,吸水性強,而且不斷汲取著外界的知識。

在做好了一切的心裏鋪設後,設想中的事情卻沒有發生。

池星月認為,宋時頌有點不尊重人。

拜托,他可是大美人。

怎麽能夠這麽無動於衷?

“你在想什麽?給你機會,讓你逃離?”宋時頌聲音淡淡,他扣著池星月纖細的手腕,稍微用了點力氣,池星月整個人栽倒在他腿上,屁股挨著對方的大腿,池星月受了驚,感受著從他腿上傳來的奇異觸感。

池星月下意識要起身,卻又被緊緊按著,“別躲。”

“我有點怕給你腿壓斷咯。”池星月硬著頭皮開口,他既害怕真的坐壞宋時頌的雙腿,又怕對方只是在裝病……

這樣好的醫療條件,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療專家都服務於他,養一支世界上最拔尖水平的醫療團隊對宋時頌來說根本就不是事情。池星月害怕得知真相後,最後被蒙在鼓裏的人只剩下他一個。

“你不會比車重。”蒼白俊美的面龐近在咫尺,小心翼翼貼在池星月的側臉上。

池星月的全身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發光源,總是在源源不斷散發著熱量,臉頰軟而細膩,只有真正靠近,才能感受到沈寂的心臟躍動的弧度。

砰。

砰。

池星月一動也不敢動,他能感覺到身後人的反應,只能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和瘋子其實沒什麽好說的,就像是給自己身上裝上了一個不穩定的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有被引燃爆炸的風險,千萬別惹毛,也不要斤斤計較。

池星月感覺自己正在和一條蛇親近,一雙手環著他的腰肢,很緊、很緊。

就這樣以一種不太好的姿勢被釘在宋時頌被車撞壞的雙腿上,黑下來的電腦屏幕清晰映著兩個人依偎的畫面,對比池星月的僵硬,宋時頌顯然樂在其中。

池星月現在反而有些好奇,按理說,股票們都是小心謹慎的性格(雖然他不知道,但是標簽如此),怎麽可能會被車撞到,從意氣風發到現在的模樣。

池星月小時候因為生病,被關在病床上兩三天就受不住。

那麽這樣呢?

要一直待在輪椅上,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中,好像前路黑暗,沒有指路明燈,一切都昏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光束照進來。人,會崩潰吧?

池星月問出自己的問題:“你在這種環境下,真的不會絕望嗎?”

“你在心疼我?是在心疼我?”宋時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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