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忘不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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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忘不掉她
兩個月後的春天, 急促的鼓點在話劇劇場中響起。
一個感情飽滿、哀婉而又輾轉的聲音，隨著鼓點一句句敲擊在聽眾的心坎。
“忘掉，忘掉你就不必忍受, 不必再痛苦。……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
劇團面試的舞臺很黑, 只有一束聚光燈從頭頂打下。
微塵在明亮中翻飛，為臺上的青年增添了一層神秘的朦朧色彩。
來自華國的黑發青年獨自站立在那兒，他清秀的容貌與姣好的體型盡數暴露在聚光燈下，可是此時此刻, 更引人註目的是他出色的臺詞功底與全然投入的肢體動作。
所有坐在臺下負責面試他的外國人, 此刻都看得入了迷。待到黎苗結束他的一輪面試表演, 臺下響起一片讚賞聲。
或許語言上的不同會讓眾人難以把握臺詞的具體內容，但劇作中所包含的感情卻是共通的, 不受到國界的限制。
“華國人還是太謙虛了, 這臺詞功底分明是非常過關的！”
“黎, 表現得太棒了！你一定會成為我們劇團的新星！”綠眼睛的劇團團長與另外幾位成員一齊鼓起掌來。
黎苗這段用心詮釋的獨白片段成功地調動起眾人的感官，團長激動得滿面紅暈, 甚至還有一位成員當下就拿出手帕擦拭起眼角沁出的淚水。他們被這場來自東方的經典劇目深深打動。
團長語氣高昂：“太棒了！如果這場戲還有位女主演與你搭檔就更完美了！”
聽到團長的玩笑話後, 劇團裏性格熱辣的朱迪當即便作勢要站上舞臺，見青年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與她保持禮貌社交距離後, 她大笑著坐下, 不住地誇讚黎苗青澀可愛。
團長主動上臺與黎苗握掌, 並宣布了他的面試結果。
“祝賀你, 我們商量後決定不再進行第二輪面試考核, 你用出色的表演打動了我們的每個人，恭喜你加入劇團！”
團長眨了眨他的綠色眼睛, 看到眼前這位表情總是帶著些淡淡憂郁的男孩，此時露出了一個可以算得上是開心的表情。
團長拍了拍黎苗的肩膀, 把他一路送到劇團大門。
“下周我會在小鎮廣場舉辦聯誼與巡游表演活動，屆時各國的許多優秀青年都會前來游玩和交流，請你一定要來。”
“黎，你真的很優秀，再自信一點！多笑笑！”
黎苗擦去臉上的汗水，沖和善的團長點點頭，隨後走出劇團。
他漫步於小鎮的路上，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那些不同於國內的建築風格。盡管已經出國散心兩個月了，他依然對自己落腳的這個常年有劇團與歌舞劇巡演駐紮的小鎮充滿了新奇感。
小鎮上沒有認識他的人，黎苗出門不用全副武裝，不用戴上墨鏡口罩，甚至也不用化妝。因為這些單純的當地人們也不會想到這位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人，竟會是華國前些時候風頭極盛的小頂流。
在為自己身心放假的這兩個月來，黎苗選擇以最自在的方式去體驗，去感受，他走過這座小鎮的每一條街巷，漸漸重拾那種遠離他已久的輕盈。
春日的雨絲飄落，微微沾濕了他的頭發。
黎苗的頭發蓄長了一些，已經可以柔順地垂落在肩膀。此時他身上褪去了娛樂圈新人的懵懂，多了一些熟透了的人夫氣質。
黎苗對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還毫無所覺。
不過若是叫他知道的話，他恐怕也只是會微微漲紅了臉，並且忍不住回味那些越瑛是如何在他身上留下烙印的畫面。
他很想她。
來到這裏的第二天，黎苗在拔掉國內電話卡前接到的最後一通電話是邵哥的。邵哥在黎苗解約後的這幾天裏交接好了手上的工作，並且把常言同托付給了公司裏另外一位業務能力也比較出眾的老經紀人。
“黎苗，我跟你一起走。”邵哥語氣艱澀，但說出口後心頭終於好受了很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對你發難卻無動於衷，公司那邊……該交接的工作都交接好了。對不起晚了幾天才聯系你。”
黎苗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起初是啞然，而後感動的情緒漸漸漫上來。他喉頭滾了滾，有些哽咽了。黎苗知道邵哥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有多麽可貴，又是多麽的不容易。
“邵哥，我剛剛落地國外，我……”
面對電話那端，舍棄了過去打拼好幾年的成績決定同自己一起離開，且再次成為了自己的經紀人的邵哥，黎苗措辭著，生怕讓他覺得失望。
“我最近這段時間的狀態可能不太適合工作……就當是讓我先逃避一下吧，就最多幾個月，我一定努力調整好狀態。”
“傻孩子，可以的，我又不是什麽不通人情的人，你就當是出門旅游了，正好散散心了。”
邵哥聽到黎苗在那頭小心翼翼地措辭，瞬間就對自己先前沒有盡快處理好公司交接事務的自己充滿了責備。瞧瞧，他把孩子都嚇成什麽樣了，一時間邵哥對黎苗充滿了濃濃的憐惜。
“那行，你先在外面好好逛一段時間，國內這邊的事情可以等我之後慢慢聯系你，咱們可以考慮開一間個人工作室。”
黎苗那時候聽到和工作相關的事情還是會下意識地有些想要逃避，他悶聲答應了。
想到一些本不屬於他的言論和行為，在留言的傳播中被套在自己身上，黎苗就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委屈。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外界給不出他回答，黎苗只能向內尋求答案。他最近徹底迷上了戲劇，迷上了這種講求真實性和現場感的藝術。
這仿佛如歌曲中所唱的那般情形。離開以後，對方的習慣和喜好，都已生長在自己身上。
在二人一同蝸居在家中追劇看戲的時日裏，黎苗曾經打印過一份經典愛情劇目的劇本臺詞，如今他終於有時間練習。
盡管它的女主角暫時缺席，變成了一場屬於他的獨角戲。
小鎮上最近常有劇團表演。在接連幾日的觀賞後，黎苗決定加前去面試，想要加入他們。
在沈浸式地觀劇與看戲中，黎苗曾有無數個時刻，都想到了那份被自己打印出來，離開時也從家中帶走了的話劇劇本。
劇團中的成員已經在黎苗這段時間日覆一日地準時觀演後對他臉熟起來。每當表演到愛情相關的劇目，他們便會看到這位長頭發的少年眼眸中變得霧蒙蒙的，似乎揉碎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於是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黎苗是剛被分手受了情傷，躲到這兒來療傷來了。在黎苗加入劇團後，成員們三天兩頭地努力幫黎苗介紹，試圖幫助他們這位新晉團寵盡快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
然而黎苗卻始終沒有回應過那些明裏暗裏地邀請與約會，他已經見過了最好的，再也看不上別人。更何況，他都心甘情願被越瑛開發成那樣了，怎麽可能再對其他人有感覺。
越瑛她最近怎麽樣了……會不會對自己的不辭而別感到生氣或是憤怒，又或是已經重新去找其他人了。
想到這個許久沒有從他口中喊出的名字，黎苗心緒浮動，微微有些走神，他有些後悔那天在把國內的電話卡取出前，沒再向邵哥打聽一下她的近況。
“黎！小心！”
正在同黎苗搭戲排練的朱迪猛然睜大了眼睛，快步上前卻依舊是來不及拉住黎苗的手臂。
站在舞臺邊緣踩空的黎苗摔下了舞臺。
這處舞臺不高，下面的臺面上鋪了木地板，黎苗這一下跌得並不重，只是正好碰到了先前曾經受過傷的腳腕，有些腫脹起來。
朱迪快速查看情況後揪起來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她趕緊喚來劇團的其他人將黎苗擡起來接受醫治。
“黎，怎麽這麽不小心？排練時不要走神呀。”朱迪蹙著眉頭，擔心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黎苗。
二人在近日的排練中漸漸熟悉，見多識廣的朱迪也透過黎苗身上那若有若無顯露出來的氣質大概猜出了黎苗有別於其他男人的特殊之處，無意識間早已把他當成小姐妹一般對待。
黎苗輕輕撥開臉頰上的頭發，面露尷尬。
現在全劇團似乎是都默認是他被女朋友甩了，卻不知道是他幼稚得連話都沒給對方留下一句，就這麽慘兮兮地自己偷偷跑出了國外。
當然不提分手，也是因為某種害怕與占有欲作祟，黎苗依然幻想著和越瑛擁有一些與其他人不同的聯系，並且不想主動斷掉。
聯誼與巡游表演活動即將到來，小鎮的廣場上漸漸熱鬧起來。各種發色與眸色的年輕劇作家與青年藝術者受邀前來交流游玩。
黎苗出院後坐在輪椅上，被朱迪推著參加聯誼活動。
“黎，你還是太青澀了，想要抓住女人的心，還是要大膽主動一點。”朱迪已經在聊天中得知了黎苗之前的生活經歷，並且對黎苗這種話沒說開就膽小跑路的行為加以小程度地譴責。
“我猜啊，你的女朋友剛開始一定是非常的猝不及防，她會很生氣！”見黎苗果真被自己這番話嚇到小臉慘白後，朱迪挑了挑眉，隨後話鋒一轉。
“但是吧，從你的敘述中，我能感覺出來她對你還是很有感情的，不要一味地逃避嘛。冷處理只會讓事件的程度升級，並不利於解決問題。”
朱迪笑著點開劇團的官方賬號遞給黎苗。
“說不定，她現在早已在趕來找你的路上了。”
黎苗茫然地接過手機，隨後在劇團的宣傳海報中看到了自己的側臉。他往後看了眼下面的評論區，顯然這條帖子已經有國內的粉絲刷到了，轉發和評論簡直是正在成爆發式增長。
“好久不見！老婆演話劇去了？！！”
“這是什麽劇團，感覺好專業啊，怪不得這個小愛豆最近都不上綜藝了，原來對演戲才是真愛。”
“什麽情況，我們編劇姐姐最近不還正在國內參加活動嗎，怎麽黎苗沒和姐姐在一起？”
評論的數量飛速上漲，黎苗起初有些害怕地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但漸漸的，這個距離也在縮短。
好像……大眾對他的觀感也不是完全的不可挽回麽。黎苗試著望下看了看，評論區根本沒有什麽人罵他，更多的都是路人的感慨和粉絲表達著想念的話語。
黎苗莫名覺得鼻子一酸，原來自己逃避了那麽久、不敢面對的輿論風波早已過去。
殊不知，這兩個月裏，身在國內的所有人都被越瑛的果敢手段震住了，單是那些胡亂造謠的營銷號都被越瑛告倒閉了一大批。
朱迪推著心情明顯轉好的黎苗，在正舉辦著活動的廣場上逛了逛。廣場上人很多，他們都沒有註意到一個黑發黑眼的女生在猛然一怔後快步跟上了他們。
應黎苗的要求，朱迪把他推回劇場，隨後率先回去休息了。
從人聲喧嘩之處再次回到空蕩蕩的、說話都有回音的劇場，黎苗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友善的評論，心頭一時間有些激動。
他覺得自己似乎多了些回去面對的勇氣，他好想她。
黎苗再次背誦起那段曾在面試時被他演繹的話劇獨白——
“忘掉，忘掉你就不必忍受，不必再痛苦……”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
他感情飽滿、哀婉而又輾轉的聲音再次在昏暗的劇場中響起，傳進路過之人的耳膜。
“但是我決定不忘掉她。”
這一次，他日思夜想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劇場外輕輕駐足。
越瑛望著前方那個半邊身子都隱沒在劇場裝置下的青年，發出一聲嘆息。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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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的春天, 急促的鼓點在話劇劇場中響起。
一個感情飽滿、哀婉而又輾轉的聲音，隨著鼓點一句句敲擊在聽眾的心坎。
“忘掉，忘掉你就不必忍受, 不必再痛苦。……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
劇團面試的舞臺很黑, 只有一束聚光燈從頭頂打下。
微塵在明亮中翻飛，為臺上的青年增添了一層神秘的朦朧色彩。
來自華國的黑發青年獨自站立在那兒，他清秀的容貌與姣好的體型盡數暴露在聚光燈下，可是此時此刻, 更引人註目的是他出色的臺詞功底與全然投入的肢體動作。
所有坐在臺下負責面試他的外國人, 此刻都看得入了迷。待到黎苗結束他的一輪面試表演, 臺下響起一片讚賞聲。
或許語言上的不同會讓眾人難以把握臺詞的具體內容，但劇作中所包含的感情卻是共通的, 不受到國界的限制。
“華國人還是太謙虛了, 這臺詞功底分明是非常過關的！”
“黎, 表現得太棒了！你一定會成為我們劇團的新星！”綠眼睛的劇團團長與另外幾位成員一齊鼓起掌來。
黎苗這段用心詮釋的獨白片段成功地調動起眾人的感官，團長激動得滿面紅暈, 甚至還有一位成員當下就拿出手帕擦拭起眼角沁出的淚水。他們被這場來自東方的經典劇目深深打動。
團長語氣高昂：“太棒了！如果這場戲還有位女主演與你搭檔就更完美了！”
聽到團長的玩笑話後, 劇團裏性格熱辣的朱迪當即便作勢要站上舞臺，見青年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與她保持禮貌社交距離後, 她大笑著坐下, 不住地誇讚黎苗青澀可愛。
團長主動上臺與黎苗握掌, 並宣布了他的面試結果。
“祝賀你, 我們商量後決定不再進行第二輪面試考核, 你用出色的表演打動了我們的每個人，恭喜你加入劇團！”
團長眨了眨他的綠色眼睛, 看到眼前這位表情總是帶著些淡淡憂郁的男孩，此時露出了一個可以算得上是開心的表情。
團長拍了拍黎苗的肩膀, 把他一路送到劇團大門。
“下周我會在小鎮廣場舉辦聯誼與巡游表演活動，屆時各國的許多優秀青年都會前來游玩和交流，請你一定要來。”
“黎，你真的很優秀，再自信一點！多笑笑！”
黎苗擦去臉上的汗水，沖和善的團長點點頭，隨後走出劇團。
他漫步於小鎮的路上，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那些不同於國內的建築風格。盡管已經出國散心兩個月了，他依然對自己落腳的這個常年有劇團與歌舞劇巡演駐紮的小鎮充滿了新奇感。
小鎮上沒有認識他的人，黎苗出門不用全副武裝，不用戴上墨鏡口罩，甚至也不用化妝。因為這些單純的當地人們也不會想到這位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人，竟會是華國前些時候風頭極盛的小頂流。
在為自己身心放假的這兩個月來，黎苗選擇以最自在的方式去體驗，去感受，他走過這座小鎮的每一條街巷，漸漸重拾那種遠離他已久的輕盈。
春日的雨絲飄落，微微沾濕了他的頭發。
黎苗的頭發蓄長了一些，已經可以柔順地垂落在肩膀。此時他身上褪去了娛樂圈新人的懵懂，多了一些熟透了的人夫氣質。
黎苗對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還毫無所覺。
不過若是叫他知道的話，他恐怕也只是會微微漲紅了臉，並且忍不住回味那些越瑛是如何在他身上留下烙印的畫面。
他很想她。
來到這裏的第二天，黎苗在拔掉國內電話卡前接到的最後一通電話是邵哥的。邵哥在黎苗解約後的這幾天裏交接好了手上的工作，並且把常言同托付給了公司裏另外一位業務能力也比較出眾的老經紀人。
“黎苗，我跟你一起走。”邵哥語氣艱澀，但說出口後心頭終於好受了很多，“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對你發難卻無動於衷，公司那邊……該交接的工作都交接好了。對不起晚了幾天才聯系你。”
黎苗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起初是啞然，而後感動的情緒漸漸漫上來。他喉頭滾了滾，有些哽咽了。黎苗知道邵哥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有多麽可貴，又是多麽的不容易。
“邵哥，我剛剛落地國外，我……”
面對電話那端，舍棄了過去打拼好幾年的成績決定同自己一起離開，且再次成為了自己的經紀人的邵哥，黎苗措辭著，生怕讓他覺得失望。
“我最近這段時間的狀態可能不太適合工作……就當是讓我先逃避一下吧，就最多幾個月，我一定努力調整好狀態。”
“傻孩子，可以的，我又不是什麽不通人情的人，你就當是出門旅游了，正好散散心了。”
邵哥聽到黎苗在那頭小心翼翼地措辭，瞬間就對自己先前沒有盡快處理好公司交接事務的自己充滿了責備。瞧瞧，他把孩子都嚇成什麽樣了，一時間邵哥對黎苗充滿了濃濃的憐惜。
“那行，你先在外面好好逛一段時間，國內這邊的事情可以等我之後慢慢聯系你，咱們可以考慮開一間個人工作室。”
黎苗那時候聽到和工作相關的事情還是會下意識地有些想要逃避，他悶聲答應了。
想到一些本不屬於他的言論和行為，在留言的傳播中被套在自己身上，黎苗就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委屈。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外界給不出他回答，黎苗只能向內尋求答案。他最近徹底迷上了戲劇，迷上了這種講求真實性和現場感的藝術。
這仿佛如歌曲中所唱的那般情形。離開以後，對方的習慣和喜好，都已生長在自己身上。
在二人一同蝸居在家中追劇看戲的時日裏，黎苗曾經打印過一份經典愛情劇目的劇本臺詞，如今他終於有時間練習。
盡管它的女主角暫時缺席，變成了一場屬於他的獨角戲。
小鎮上最近常有劇團表演。在接連幾日的觀賞後，黎苗決定加前去面試，想要加入他們。
在沈浸式地觀劇與看戲中，黎苗曾有無數個時刻，都想到了那份被自己打印出來，離開時也從家中帶走了的話劇劇本。
劇團中的成員已經在黎苗這段時間日覆一日地準時觀演後對他臉熟起來。每當表演到愛情相關的劇目，他們便會看到這位長頭發的少年眼眸中變得霧蒙蒙的，似乎揉碎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於是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黎苗是剛被分手受了情傷，躲到這兒來療傷來了。在黎苗加入劇團後，成員們三天兩頭地努力幫黎苗介紹，試圖幫助他們這位新晉團寵盡快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
然而黎苗卻始終沒有回應過那些明裏暗裏地邀請與約會，他已經見過了最好的，再也看不上別人。更何況，他都心甘情願被越瑛開發成那樣了，怎麽可能再對其他人有感覺。
越瑛她最近怎麽樣了……會不會對自己的不辭而別感到生氣或是憤怒，又或是已經重新去找其他人了。
想到這個許久沒有從他口中喊出的名字，黎苗心緒浮動，微微有些走神，他有些後悔那天在把國內的電話卡取出前，沒再向邵哥打聽一下她的近況。
“黎！小心！”
正在同黎苗搭戲排練的朱迪猛然睜大了眼睛，快步上前卻依舊是來不及拉住黎苗的手臂。
站在舞臺邊緣踩空的黎苗摔下了舞臺。
這處舞臺不高，下面的臺面上鋪了木地板，黎苗這一下跌得並不重，只是正好碰到了先前曾經受過傷的腳腕，有些腫脹起來。
朱迪快速查看情況後揪起來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她趕緊喚來劇團的其他人將黎苗擡起來接受醫治。
“黎，怎麽這麽不小心？排練時不要走神呀。”朱迪蹙著眉頭，擔心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黎苗。
二人在近日的排練中漸漸熟悉，見多識廣的朱迪也透過黎苗身上那若有若無顯露出來的氣質大概猜出了黎苗有別於其他男人的特殊之處，無意識間早已把他當成小姐妹一般對待。
黎苗輕輕撥開臉頰上的頭發，面露尷尬。
現在全劇團似乎是都默認是他被女朋友甩了，卻不知道是他幼稚得連話都沒給對方留下一句，就這麽慘兮兮地自己偷偷跑出了國外。
當然不提分手，也是因為某種害怕與占有欲作祟，黎苗依然幻想著和越瑛擁有一些與其他人不同的聯系，並且不想主動斷掉。
聯誼與巡游表演活動即將到來，小鎮的廣場上漸漸熱鬧起來。各種發色與眸色的年輕劇作家與青年藝術者受邀前來交流游玩。
黎苗出院後坐在輪椅上，被朱迪推著參加聯誼活動。
“黎，你還是太青澀了，想要抓住女人的心，還是要大膽主動一點。”朱迪已經在聊天中得知了黎苗之前的生活經歷，並且對黎苗這種話沒說開就膽小跑路的行為加以小程度地譴責。
“我猜啊，你的女朋友剛開始一定是非常的猝不及防，她會很生氣！”見黎苗果真被自己這番話嚇到小臉慘白後，朱迪挑了挑眉，隨後話鋒一轉。
“但是吧，從你的敘述中，我能感覺出來她對你還是很有感情的，不要一味地逃避嘛。冷處理只會讓事件的程度升級，並不利於解決問題。”
朱迪笑著點開劇團的官方賬號遞給黎苗。
“說不定，她現在早已在趕來找你的路上了。”
黎苗茫然地接過手機，隨後在劇團的宣傳海報中看到了自己的側臉。他往後看了眼下面的評論區，顯然這條帖子已經有國內的粉絲刷到了，轉發和評論簡直是正在成爆發式增長。
“好久不見！老婆演話劇去了？！！”
“這是什麽劇團，感覺好專業啊，怪不得這個小愛豆最近都不上綜藝了，原來對演戲才是真愛。”
“什麽情況，我們編劇姐姐最近不還正在國內參加活動嗎，怎麽黎苗沒和姐姐在一起？”
評論的數量飛速上漲，黎苗起初有些害怕地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但漸漸的，這個距離也在縮短。
好像……大眾對他的觀感也不是完全的不可挽回麽。黎苗試著望下看了看，評論區根本沒有什麽人罵他，更多的都是路人的感慨和粉絲表達著想念的話語。
黎苗莫名覺得鼻子一酸，原來自己逃避了那麽久、不敢面對的輿論風波早已過去。
殊不知，這兩個月裏，身在國內的所有人都被越瑛的果敢手段震住了，單是那些胡亂造謠的營銷號都被越瑛告倒閉了一大批。
朱迪推著心情明顯轉好的黎苗，在正舉辦著活動的廣場上逛了逛。廣場上人很多，他們都沒有註意到一個黑發黑眼的女生在猛然一怔後快步跟上了他們。
應黎苗的要求，朱迪把他推回劇場，隨後率先回去休息了。
從人聲喧嘩之處再次回到空蕩蕩的、說話都有回音的劇場，黎苗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友善的評論，心頭一時間有些激動。
他覺得自己似乎多了些回去面對的勇氣，他好想她。
黎苗再次背誦起那段曾在面試時被他演繹的話劇獨白——
“忘掉，忘掉你就不必忍受，不必再痛苦……”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
他感情飽滿、哀婉而又輾轉的聲音再次在昏暗的劇場中響起，傳進路過之人的耳膜。
“但是我決定不忘掉她。”
這一次，他日思夜想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在劇場外輕輕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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