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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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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把玩

黎陽衣是西戎人, 他從小就沒有什麽大抱負大追求。

他出生於尋常百姓人家,父母過世家道中落後他就在重商重利的西戎城中隨便找了個邊陲小城開了間茶鋪糊口。

他第一次在茶鋪看到青姚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後來得知青姚在這城中當上了楚館老板,黎陽衣隱隱覺得這只是一層幌子,但深處的東西他也不願意細想。

想那麽多做什麽?不如翻個身繼續睡覺。

眼下他這西戎城中的閑人卻猝不及防地被青姚坑了一把。

哎, 黎陽衣感受著馬車的顛簸在心裏嘀咕。

他最初知道拓跋蒼木與沈玉竹身份的時候, 也的確驚惶過,甚至現在都還沒什麽實感。

......他怎麽就跟這兩個大人物坐在一輛馬車上了?

但他們還真與黎陽衣從小見到的所謂了不得的西戎富商都要不同, 他們一點架子也沒有。

全然沒有因為不敬就會挨巴掌的霸道刁橫。

這個對比讓黎陽衣原本緊繃的情緒逐漸放松, 但又生起一絲荒謬之感。

這兩個人也太隨和了, 顯得那些西戎富商都像是狗仗人勢的玩意兒。

不過這麽說來也的確是,西戎富商們背後不也靠著朝廷麽。

*

沈玉竹是有點困, 但也沒有困到在馬車內就能睡著的程度。

他推了推拓跋蒼木摟在腰上的胳膊,小聲提醒他, “在外面別摟摟抱抱的,不成體統。”

黎陽衣暗地裏豎著的耳朵動了動,欲蓋彌彰地說了句,“我什麽也看不到。”

沈玉竹看著黎陽衣背對著他們恨不得立即掀開車簾跳下去的背影笑了一聲。

“黎老板不必拘束, 此番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才會委屈你與我們同乘一輛馬車。”

黎陽衣連連擺手,意識到背對著殿下說話不好, 他又勉強將身子側過來了些。

“殿下千萬別客氣,叫我名字就好, 我不委屈, 只是昨日青姚那丫頭沒與我交代清楚, 我禮數不周怠慢了殿下與首領。”

黎陽衣手裏緊緊握著那把折扇, 也不敢打開, 渾身上下都寫著膽戰心驚這幾個字。

沈玉竹無奈地收回視線,罷了, 現在說了讓他別害怕也沒用,再多相處片刻比什麽都好。

這時,前面的車簾忽然掀起一角,一道敏捷的身影迅速躥了進來。

林青風一屁股就坐在黎陽衣的身邊,將他被迫往裏擠了擠。

“我昨晚將解藥偷偷放到了礦山上的井水裏,那些人喝完就都沒事了,那石頭我也交給了青姚,她說會親手給胖丫。”

林青風是守在馬車行走的半路才上來的,確保沒人看到。

林青風交代完,擡眼看向眼前這個陌生青年,他咧嘴一笑,“你就是那個被我們忽悠了的茶鋪老板吧?”

“......”這話讓黎陽衣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他只能短促地發了個音,“啊。”這沒禮貌的老頭又是誰啊?

林青風十分自來熟,他當即感動地雙手握住黎陽衣的手。

“黎老板你真是個大好人啊,你明知道此行危險,卻還是願意幫我們進入都城!”

不,他不知道危險!黎陽衣使勁把手往回抽,可眼前這老頭竟然力氣這麽大,他的手紋絲不動,“啊哈哈,您客氣了。”

林青風習慣性地給他把了個脈,“黎老板,你年紀輕輕的往後可要多走動走動,久坐不利於養生。”

“敢問您是......”

黎陽衣總算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看著眼前的老頭,謹慎地詢問對方的身份,會把脈,這人應該就是個尋常醫者吧。

林青風剛說完別人不能久坐,他自己卻立即坐沒坐相地斜躺在馬車內。

他將腰側的布袋子扯了扯,調整了一下位置,“我啊?你興許沒說過,我是南蠻的那個神醫,早年我在外面行走江湖的時候救了一個差點斷氣的病人。”

“那人是個說書的,我救了他之後他就出於感激到處說有關於我的故事,久而久之,南蠻神醫的名頭就這麽出來了。”

說到這裏,林青風嘀咕了幾句,“你別說,這麽一宣揚,在南蠻封山以前,來找我治病的人還挺多的,那時候還讓我賺了一筆。”

*

黎陽衣僵硬地扭過脖子,他強忍著擦拭雙手的沖動。

南蠻......那個詭譎神秘的避世之地?

南蠻神醫他也聽說過,但與他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術相比,他用毒的能力也是天下皆知,傳言被他碰一下,可能就會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尤其之前南蠻神醫被追殺的時候,傳聞神醫直接用毒針刺入殺手的身體,那些人就當場倒地化為血水。

所以......為什麽他身旁這個老頭居然就是南蠻神醫啊。

是了,能跟在殿下與首領身邊的,又哪來什麽普通人,敢情這一車隊真正普通的就他一個。

黎陽衣心如死灰,他要跳馬車。

*

拓跋蒼木坐著的時候,手總是不能閑下來。

他以前最喜歡將長刀橫置身前,擦拭那刀刃。

就像猛獸捕獵前會將自己的利爪磨得更加尖銳,拓跋蒼木也會對他的兵器多幾分愛護。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只要沈玉竹在他的身邊,他閑不下來的手要麽時不時地玩玩對方的頭發,要麽就會把玩沈玉竹的手指。

拓跋蒼木的手輕輕松松就能將沈玉竹的兩只手裹住。

粗糙深色的手指緩緩插入他的指縫,如此幾遍後細白的手指就會被磨出一點淡淡的紅暈。

沈玉竹都被他玩得手指有些發疼,當即掙動了幾下,有外人在他又不好說拓跋蒼木,只能小聲道。

“別玩了。”

輕軟的語調只能勾起拓跋蒼木心底的惡劣,他好喜歡看殿下拿他沒辦法,只能無可奈何縱容他的模樣。

拓跋蒼木勾唇,仍舊不聽,有恃無恐地再次十指緊扣住他的手,在手心裏翻來覆去地把玩。

沈玉竹深吸口氣,抽也抽不動,動靜太大又會引起馬車內那兩個人的註意,他可不想在這裏丟人。煩人的家夥。

在林青風與黎陽衣看不到的地方,沈玉竹狠狠地擰了拓跋蒼木手背幾下解氣。

*

“黎老板,這要進都城的商隊可有什麽需要註意的地方沒有?”林青風無聊得緊,想起來正事便問。

黎陽衣突然聽見有人問話,連忙坐直身子,“倒也沒有什麽特別需要的註意,只是有一些默認的規矩,諸如到了都城就得去商會記個名。”

“西戎幾大商賈世家目前的掌舵人也會在商會出現,到時候要記得去拜訪一下,也是為了在他們面前露個臉,總歸是個機會,萬一就被記住了。”

沈玉竹與林青風都忍不住在心裏想,怎麽事這麽多。

“還有一點,”黎陽衣撓了撓頭,“各商隊到達都城後,衣食住行都是商會那邊置辦,但得交錢,錢越多吃住的也就越好,要是錢不多,住茅草屋也是有可能的。”

黎陽衣露出點囊中羞澀的笑容。

“也不知道殿下與首領這次出行帶了多少金銀,我這茶鋪是小本生意,拿不出那麽多的錢財。”

沈玉竹聞言,默默與拓跋蒼木對視一眼,他們身上也沒錢。

北狄本就缺錢,陳澤那邊還在摸索如何經商,沈玉竹和親帶來的那一筆錢財也被賽罕拿去給北狄精打細算的用。

真要說起來,他們也許比黎陽衣還要囊中羞澀。

見沈玉竹與拓跋蒼木都各自沈默,黎陽衣臉上的表情逐漸絕望。

“......殿下與首領真的一點也沒有帶在身上嗎?那神醫呢?”

林青風一臉笑意地抖了抖衣袖,“兩袖青風,我自然什麽也沒有。”

黎陽衣愁眉苦臉地拿出懷裏揣著的錢袋掂了掂,這點分量想要安頓他們這麽一隊人顯然是不夠的。

沈玉竹看著他憂愁的表情,“這商會就不能通融一下嗎?若是不給,他們難道還能將我們趕出去不成?”

黎陽衣收起錢袋,搖了搖頭,“殿下有所不知,他們雖然不會將我們趕出去,但我們商隊的名字就會被記掛在商會的黑名單上,之後的生意也就不會再和我們做了。”

“而且每年去往都城的商會都只多不少,各個老板為了機會都會砸大量金銀錢財進去,擠破腦袋只為了一個機會,因為交付的錢越多,住的地方離那些掌舵人就越近,這都是都城裏心照不宣的規矩。”

“我雖不知你們要做什麽,但料想住得離商會越近,能打聽到的消息也就越多。”

黎陽衣有時候也很煩西戎這些破規矩,西戎本就靠生意起家,但這麽一來,好像沒錢的貧苦百姓就不該活在西戎了似的。

但他沒辦法打破這規矩,就只能躲在邊陲小城,守著他那小茶鋪過日子。

*

聽到他如此說,沈玉竹點點頭,“這也確實是個問題,若是現在快馬加鞭讓哈日朗去北狄取錢來想必也來不及了。”

林青風也在思索,睡茅草屋他可不願意。

“南蠻離西戎倒是還算近,不如我去找族長一趟,讓她支援點應急的錢財?”

黎陽衣看著他們商量,心想偌大個北狄和南蠻竟然都湊不出個進商會的錢來。

他正暗自在心裏感概的時候,馬車門簾的一角又被掀開。

一個身量瘦削的蒙面人坐上了馬車。

黎陽衣正走著神,當即被嚇了一跳,“啊!你誰啊!”

青姚摘下面巾,白了他一眼,“你叫什麽叫,這裏就你最不穩重。”

“青姚你怎麽跟過來了?”黎陽衣疑惑地看著她,“你昨日也沒說啊?”

青姚打了個響指,表情很是得意,“我當然是給你們送錢來了,就知道你們準備不齊全,這不,還得看我的吧。”

林青風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來,但看殿下和首領臉上又沒有絲毫意外,“你們是商量過了嗎?”

“沒有,”拓跋蒼木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沈玉竹的手指,“但是猜得到。”

青姚本就是四皇子安插到西戎打聽消息的,北狄首領與六殿下隱姓埋名來到西戎探查這種大事,她自然也會跟上來看熱鬧。

*

到了夜晚,他們一行人在路邊的客棧安頓下來。

沈玉竹下了馬車就將拓跋蒼木的手甩開。

拓跋蒼木知道殿下這是惱了,只能悶聲跟上。

房門一關以後,拓跋蒼木就貼了過去,“殿下我錯了。”

沈玉竹低頭瞧著通體泛紅的手,簡直沒一處能看。

他冷笑一聲,上前幾步,彎腰將榻上枕頭拿起,轉身就砸在拓跋蒼木的身上。

“今晚你若是不把你手上那破繭給磨了,以後就別想上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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