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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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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編發

拓跋蒼木做決定的時候向來不管別人死活,更何況在他看來,這個決定沈玉竹不會有什麽意見,畢竟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如他所想,沈玉竹確實沒有什麽意見,才怪。

只是這些稱得上龜毛潔癖的東西跟性命安危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沈玉竹披散著頭發,沒精打采地靠坐在床上,盡量維持著平和的表情,“同住的話,應該不會太長時間吧。”

時間太長,他怕他堅持不住。

光是想想要和拓跋蒼木這個野蠻人同住他就頭皮發麻。

雖然拓跋蒼木是他名義上的......但如果拓跋蒼木睡覺打呼磨牙,那他真是一晚上都堅持不了。

管他是自己的什麽人呢!

*

很可惜,沈玉竹委婉的意思拓跋蒼木並沒有理解,唯一明白的賽罕礙於首領在場也只能裝傻。

“你放心,在他們徹底消停前,你可以和我一直住在一處。”

拓跋蒼木看向沈玉竹,在燭火的映照下,對方細碎的發絲輕掃在頰邊,襯著發亮的黑眸,像只乖順安靜的小羊羔。

今晚遇刺,他應該嚇壞了吧。

拓跋蒼木摩挲著指腹,他不擅長安慰,只低聲道,“你睡吧,我今夜會守在此處。”

在他說話的時候,極有眼力見的賽罕已經離開了帳篷。

沈玉竹目光觸及到拓跋蒼木受傷的那只手,心上一軟。

他還記得拓跋蒼木擋在他身前的情形。

在板凳上睡一晚自是不可能舒服,沈玉竹掀開被子,拍拍身側的位置。

“過來躺著睡吧。”

拓跋蒼木沈默著估量了自己的身高,沈玉竹身量纖瘦,他們二人勉強可以躺下,但不可避免的會擦碰到。

沈玉竹見他面色凝重,以為是他手掌上的傷口崩開。

若是留下病根,以後如何舞刀弄劍?

沈玉竹連忙坐起身,“怎麽了,是傷口裂開了嗎?”

拓跋蒼木的安危就是他的任務,如果對方出事,這個世界再次崩塌,後果系統雖然並未對他言明,但料想也很嚴重。

拓跋蒼木看見他鞋也不穿就要下榻,連忙出聲制止,“不是,我只是在猶豫我的外袍。”

方才打鬥時,拓跋蒼木的外衣上濺上了幾滴血跡。

沈玉竹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外衣臟了脫下來就好了。”

拓跋蒼木還是沒動,他看著沈玉竹身上雪白的褻衣,目光游移了一瞬後坦白道,“我沒有裏衣。”

“咳咳咳。”沈玉竹幹咳幾聲,以此掩飾自己的震驚。

怎麽會有人不穿褻衣?

仔細看來確實。

拓跋蒼木藏藍色外衣的衣領下就是蜜色的肌膚,再往下就是一小片惹人遐思的陰影。

沈玉竹別扭地偏過頭,這北狄人還真是不知檢點。

沈默又古怪的氣氛在帳篷裏蔓延。

拓跋蒼木看出了沈玉竹的不自在,他知道中原人在乎規矩,思索片刻後擡步。

“我還是在椅子上將就一晚就好。”

事實上他睡地上也沒有什麽所謂,只是若是這樣說,沈玉竹恐怕又要困惑地睜大眼,還要努力裝作自然的樣子。

此話一出,他看到沈玉竹果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拓跋蒼木何其敏銳,早已看出他對於自己受傷一事的在意和愧疚。

太過善良的人無法在這裏生存。

在他與賽罕談完話後,本該再同沈玉竹說道幾句,警戒他對任何人都不可放松警惕,但見到對方後,拓跋蒼木又後悔了。

沈玉竹的幹凈純潔何其難得,就像他雖貴為皇子,卻願意幫助明明只是初次見面的北狄人卓拉一樣。

哪怕身處淤泥,人也總是向往著美好。

拓跋蒼木也不能免俗。

他承認他也許並不討厭這位,自身難保卻過分善良的殿下。

*

沈玉竹尚且不知自己在拓跋蒼木的眼裏已經變成了又傻又天真的漂亮笨蛋。

他內心掙紮了片刻,拓跋蒼木救了他,現在嫌棄對方豈不是很有恩將仇報的嫌疑。

“沒關系,你脫掉外衣上來躺著吧,我已經休息過了。”

沈玉竹決定把床鋪讓給更需要它的拓跋蒼木。

拓跋蒼木聞言有些意外,他表情無奈地擡了擡手,“多謝殿□□諒,不過我單手無法解開腰帶。”

他左手的紗布滲出血跡,沈玉竹連忙道,“你先別動了。”

他披了件外衣走到拓跋蒼木身前,低頭研究他的腰帶。

“我來試試。”

沈玉竹伸手拽上腰帶垂下的布帶,不成章法的舉動讓腰帶好像越拽越緊。

沈玉竹蹙眉,不信自己連個小小的腰帶都解不開。

他手上動作的幅度大起來,肩上披著的外衣滑落,拓跋蒼木連忙擡手按住。

但他的力道向來收不住,按著沈玉竹的肩膀就將人往懷裏帶。

*

感受到沈玉竹噴灑在衣領出的呼吸,拓跋蒼木的肌肉瞬間緊繃,他將人扶起後迅速轉身,“......我去找賽罕。”

說來也巧,就是這麽個轉身的動作,牽在沈玉竹手裏的一根腰帶就這麽被輕松扯開。

拓跋蒼木的衣襟也隨即散開。

這下自然不用再出去找賽罕了,拓跋蒼木轉身的時候,沈玉竹正好擡手將他的衣服脫下。

“這還是我第一次伺候人。”沈玉竹小聲嘀咕著,拎著外衣搭在椅子上。

他剛把衣服搭上,帳篷裏的燭火就熄滅了。

門簾緊閉的帳篷瞬間漆黑一片。

“拓跋蒼木?”沈玉竹試探的開口,他夜間視力不好,此時茫然地眨了眨眼。

*

黑暗中的拓跋蒼木深吸口氣,試圖壓制體內莫名的躁動。

他幽藍色的眼睛清楚地看著沈玉竹的一舉一動,連帶著對方的不安。

他啞聲,“別擔心,是燭火熄滅了。”

*

沈玉竹松了口氣,剛經歷了刺殺,方才突然熄滅的燭火讓他心裏驚了一下。

“原來如此,那我去找找火折子。”沈玉竹摸索著前進。

他的胳膊被身旁的拓跋蒼木扶住,“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拓跋蒼木的意思是不用找了嗎?沈玉竹疑惑地被他拽著胳膊往榻邊走。

“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外面擦拭下身子再進來。”

沈玉竹坐在榻上,感覺到拓跋蒼木的腳步聲隨著掀起門簾的聲音遠去。

他想不通,既然拓跋蒼木看得見,幹嘛不把火折子遞給他?

黑暗中極容易醞釀睡意,還沒等他想明白,松懈下來心神就睡著了。

*

“......都蘭,你不會後悔做出的這個決定。”

“賽罕,你和我年歲相當,別總用教訓的口吻對我說話。”

......

帳篷外傳來交談的聲音,沈玉竹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帳篷頂端的花紋。

現在是幾時了?天亮了嗎?拓跋蒼木呢?

沈玉竹掀開門簾,帳篷外的兩人還在繼續。

“欸你,罷了,總之最好就在三日內快些搬來。”

“知道,這點事用不著你教我。”都蘭聽到動靜,轉頭看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帶著笑意。

“殿下醒了嗎?是不是我們將你吵醒的?”

沈玉竹搖頭,想到帳篷裏只有自己一個人,他不放心地問道,“拓跋蒼木哪去了?”

“殿下剛醒來就要找首領啊。”

都蘭打趣地笑道,“首領在跟人交代事情,殿下怎麽不穿戴好再出來。”

沈玉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著,頭發也沒梳,他臉頰泛紅,不好意思地看著這位慈愛的老人。

“讓您見笑了,我不太會......”

自小這類穿戴梳洗之事,沈玉竹從未做過,他的身邊有柳青上下打點著,什麽心也不操。

眼下柳青不在,十指不沾陽春水、生存動手能力幾乎沒有的沈玉竹就顯得窘迫起來。

“是老身疏忽了,殿下不介意的話,老身來侍候你穿戴。”

都蘭理解地看向沈玉竹,跟著他走進帳篷。

沈玉竹連忙擺手,“這怎麽使得!”

他怎麽能勞煩老人家伺候他,沈玉竹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賽罕也不幫他解圍,只是笑瞇瞇地站在一旁。

“殿下不必在意,都蘭梳發的手藝很好,她喜歡照顧孩子。”

都蘭拉著沈玉竹坐下,“是啊,殿下在老身眼裏,可不就是個孩子。”

話雖如此,沈玉竹看著銅鏡裏的自己,還是頗為羞赧。

“那就多謝您了。”

都蘭拿起梳子為沈玉竹理順長發,她看著鏡中人的容顏,突然道,“殿下想不想試試北狄的辮發?”

*

北狄的辮發?

那種將頭發紮成小辮,綴上各色珠寶的辮發麽?

因為上一世常年呆在深宮的緣故,沈玉竹對新鮮的事總是有著強烈的好奇。

他眼眸微動,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著,“不過我的衣服可能會讓頭發顯得不倫不類。”

都蘭拍拍他的肩膀,“這有何難,難道我們北狄還缺殿下這身衣服嗎?”

行事速來果決的都蘭當即為沈玉竹找來合身的北狄服裝,並親自為他梳洗打扮。

*

拓跋蒼木牽著馬走到沈玉竹的帳篷附近,料想他應當已經起來了。

他剛走到帳篷外,帳篷的門簾就從裏面被掀開。

沈玉竹身穿繡著繁覆圖案的紅色衣裳,衣領處一圈雪白的絨毛,更襯得容貌姝麗。

腰間系著一圈金色腰帶,上面墜著的銀飾與玉石,走起路來叮鈴作響。

他的脖子上帶著紅瑪瑙與珍珠串成的項鏈,在陽光的折射下絢麗奪目。

纖細的手腕上帶著寶石手鐲,擡袖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沈玉竹見拓跋蒼木一直看著他,忍不住擡手碰了碰的發辮上的珍珠,“我穿這個是不是很奇怪?”

他擡手時碰歪了脖子上的項鏈。

拓跋蒼木垂眸為他扶正,“......沒有,很適合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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