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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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九十一
九十一：
“小展。”於母看著他, “何必呢？”
於盛轉頭看他，也想問她何必呢？
這麽多年的家人，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
一定要在最後互相掰扯這些嗎？
他不想的，所以他已經一退再退了, 他退的沒有一點退路, 只想要一個新城，一個他答應了蘇清的新城, 可這都不能如願, 這都仿佛在他們眼裏是貪婪。
“你怎麽好意思？這麽多年, 你鳩占鵲巢還不夠嗎？現在走了，你竟然還什麽都想要, 你還要不要臉？！”於佳怒道。
“鳩？”於盛轉頭看他，“於佳，你告訴我，這個鵲巢是怎麽建立的？”
“當然是爸媽一起建立的。”
“不。”於盛看著他, “是我建立的。”
“滿口胡言！”於父氣道, “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滾出去！”
他說完, 也不知道是被氣到還是被嗆到，咳了起來。
“爸。”於佳關心的跑了過去。
秦煜翔眼眸看向面前的人，開口道，“差不多得了，於影帝你是公眾人物，這事如果傳出去, 怕是對你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於盛反問他，“你以為我們家是什麽樣的家庭？像成家那樣, 一出生就是豪門，就是有錢人, 什麽都不做就可以坐擁無數金銀珠寶？”
“這是於家，不是成家，你想的那些都不存在。”於盛殘酷道，“你是不是以為，如果你從小生長在這裏，你就會和我一樣，浩瀚的總裁是你，所有人看著的也是你？”
於盛輕哂了一聲，“不要做夢了，你沒那個本事。”
“你什麽意思？” 秦煜翔瞬間變了臉色，“你覺得我比你差。”
“我不需要覺得。”於盛看著他，眼裏是平靜而冷漠的不屑，“你本來就是。”
“我們同齡，如果你真的足夠出色，這個年紀，早已經應該有自己的成就，而不是需要認回親爹，以此來實現自己的躍升。”
秦煜翔登時站了起來，捏緊了拳頭，氣怒道：“少他媽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你不是於家的大少爺……”
“我也會功成名就。”於盛打斷了他的話，“我和你一樣，一樣是公立學校畢業，一樣沒有接受任何的貴族教育，甚至我比你多個累贅的弟弟要照顧，我不能隨心所欲的考自己想要的分數。可我依然考到了全市第三，你呢，你是多少？”
“你調查我？！”
秦煜翔咬牙切齒。
於盛搖頭，“我是調查我的親生父母。你認回了你的親生父母，那我的親生父母，也該還我了吧。”
秦煜翔楞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我父母已經走了，但是他們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輛車，這兩樣東西，你需要還給我。”
“你做夢！”秦煜翔恨道，“那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東西。”
“那是你爸媽，那這是什麽？”於盛轉頭看向於父於母。
秦煜翔再次楞住。
“你不是覺得我的一切都是偷了你的嗎？那現在，我們回歸自己本來該有的位置，你回到你的父母身邊，我也回到我父母那裏，公平合理，總不能你有兩個爸媽，我卻一個也沒有吧。”
秦煜翔看著他，沒法答應。
車子也就罷了，可是房子。
如果他把房子交出去，簡彬回來，還找得到他嗎？
“我給你錢。”秦煜翔道，“房子我給你折成錢。”
“我不要錢。”於盛看著他，“我就要房子。”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要回屬於我的東西，也算欺人太甚嗎？”於盛嘲諷道，“倒是你，這也想要那也想要，也未免太貪婪了些吧？”
“我只是……”
“你只是什麽？舍不得你的養父母留給你的財產，又想要親生父母現在的財產。”
“你叫了這麽久的秦煜翔，突然就改成了於翔，我的父母，你的養父母，這麽多年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吧？甚至你初高中不愛學習，他們還請了家教輔導你。怕你以後不好買房，賣了自己以前的房子，拿出所有積蓄，幫你換了套大房子，可你還是迫不及待的改成了‘於翔’，你就不怕他們九泉之下傷心嗎？”
“那是爸媽非讓我改的。”秦煜翔嘴硬道，“況且他們是我的爸媽，幫我買房幫我請家教不是應該的嗎？”
“爸媽非讓你改，你就改，你倒是很聽話。那為什麽不聽我爸媽的話好好學習，初高中的時候還要在學校打架，讓他們為你操心呢？因為我爸不是董事長嗎？因為他們沒有浩瀚嗎？”
於盛的語氣很輕，他看著面前的人，從容又淡定。
秦煜翔在這一刻意識到，他根本不在他的眼裏，他看不起自己，又或者說，他早已經位居高位，所以他說話也好做事也罷，都帶著那種上位者的氣度，不急不緩不緊不慢。
所以只有他在急躁，在生氣，於盛，從不為他而情緒波動。
“你很想要那個總監的位子吧，”於盛緩緩道，“或者說，很想要我坐的那個位子吧。可你如果不把我父母的遺產交出來，我不離開，不把位子讓出來，你怎麽代替我坐上去呢？”
“那本來就是於家的東西。”秦煜翔提醒自己要和他一樣，要淡定，但讓自己有氣度，可一開口，他就又做回了自己。
“那不是。”於盛微笑，“你父親沒有告訴你嗎？浩瀚在八年前差點破產，是我救活了它，最開始浩瀚主要經營的方向也不是現在這些，是我更改了方向，甚至，連你現在所站的地方，這棟別墅，也是四年前買的，是用我賺的錢買的。”
“沒有什麽是生來就應該的，我走到今天的地位，固然有運氣的加成，但更多的是我付出了努力，是我澆灌了心血，是從我願意費盡心思請我師兄幫忙，也是我願意拿‘於盛’的血去養著‘於展’，養著於家。”
“我為什麽要進娛樂圈？”於盛轉過頭，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因為我要為爸爸您的錯誤買單，因為爸爸您不夠敏銳，因為我想救這個家，如果爸爸您足夠優秀，我自然不用進娛樂圈，可偏偏您不是，您沒有那麽優秀，所以我只能自己站起來，承擔起在當年本不該屬於我的責任。”
“您沒有您想象的那麽優秀。”於盛殺人誅心，“您不如我，不如年輕時19歲的我，也不如現在的我。”
“好！好！好！”於父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兒子看不起他，他就知道，從來，他都覺得這個家是靠他一個人撐起來的！
他瞪著於盛，青筋暴起，“這就是你的真正的心裏想法是吧？！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看不起我！看不起你媽！看不起你弟弟！整個於家就你一個聰明人！就你一個有本事的！是嗎？！”
“不。”於盛搖頭，他說，“您忘了嗎？我不是您兒子？我不是於家人？您的兒子在這裏。”
他轉頭看向秦煜翔，“和您的另一個兒子一樣天真無邪，異想天開，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貪婪又無知。”
“你他媽……”秦煜翔捏著拳頭就朝於盛打去。
於盛握住了他的拳，反手將他按在了桌上。
他不喜歡動手，但不代表他不會動手。
於母驚呼一聲，“小展，你放手。”
“松手。”
於佳喊道，見他不動，他索性跑了過來，扒開了於盛的手。
“你怎麽這麽對我哥！”於佳怒道。
於盛聽著他這話，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還有剛剛，你怎麽能那麽和爸爸說話，你……”
“啪”的一聲。
於佳難以置信，他捂著自己的臉，擡頭看向於盛。
於盛看著他，眼裏是失望與於佳看不到的悲痛。
“這句話應該問你。”他冷聲道，“於佳，你怎麽能和我這麽說話？！”
從小到大，明明是他為於佳付出的最多，可是他卻最恨他。
哪怕是半路出現的秦煜翔這樣的哥哥，他也心甘情願的護著他，叫他哥，卻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從他眼前消失。
“你憑什麽和我這麽說話？”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這麽說話？”
於佳看著他的眼睛，在那一刻，看到了走馬燈般的他們的曾經。
看到了於盛曾經陪著他，保護他的瞬間。
他怔怔的，說不出話，從來，於盛就沒有打過他。
即使他知道自己給成寒下藥，氣得手都揚了起來，最後卻還是放了下去，只禁了他的足，把他送出了國。
可現在，他打了他，狠狠打了他。
像是有什麽東西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於佳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可能，確實要失去於盛這個哥哥了。
“看來今天是談不妥了。”
於盛收回手，看向面前的人，他在他們臉上看到了悲傷、憤怒、嫉恨和迷茫，唯獨沒有看到後悔、不舍、惋惜、留戀。
“那我就先走了，之後如果還有什麽事，可以聯系我的律師，對簿公堂，網上論戰，我都可以。甚至如果你們需要，我也可以幫忙聯系記者，財經類，娛樂類都可以。”
“今天的飯很不好吃，我不喜歡，所以以後不用再叫我回來吃飯，即使叫了，我也不會再回來。”
“浩瀚我會繼續管，於先生您如果想盡早掌握絕對的話語權，想盡早讓您的親生兒子坐上總監甚至總裁的位置，那就盡早答應我的要求，否則，瀚海還是我說了算，您的親生兒子最多，也還是只能當您的助理。”
“對了，”於盛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笑了笑，看向他父母，“昨天是我的生日？但我想應該沒有人在乎吧。”
於母在這一瞬感覺像被蟄了一下，她想說什麽，可於盛已經不想聽了。
他轉過身，往出走去。
“小展。”於母叫住了他，她說，“生日快樂。”
於盛回頭看他，眼裏是很淺的疲憊與哀傷。
“不需要了。”他說。
當過了那個時間點，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遲來的生日祝福不重要，遲來的補償也不重要。
於盛邁開腳步，離開了這自己生長了三十二年的家。
旭日當空，太陽將一切都曬得暖洋洋的。
難得冬日裏竟然有這麽明媚的陽光，於盛突然就想起了蘇清，這些日子裏唯一讓他感到慰藉的蘇清。
如果他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應該會很開心吧。
畢竟，他一直都在為他不值，一直都希望他走的時候可以帶走屬於他的東西。
於盛讓助理幫他定了回程的機票，重回了機場。
蘇清正在片場看著其他人演戲。
昨晚那段時間的悲傷與失望過去後，他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的命運只由他決定，不由其他任何人，只要他不願意，誰也不能把他當墊腳石！
胡越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他道，“你昨天把老板拉進臥室，是幹什麽了？”
怎麽進去的時候還挺精神的，出來的時候精氣神一下沒了。
總不能真是去告白吧？
他不是喜歡成總嗎？
“就……說了幾句話。”
“什麽內容？我能知道嗎？”
蘇清搖頭。
胡越：……這怎麽他還不能知道。
胡越更抓狂了！
他正抓狂著，就見於盛朝他們這邊走來。
胡越連忙戳了戳蘇清，提醒他，“老板來了。”
蘇清擡頭，看到於盛穿著黑色大衣，款款走到他的面前。
他一時有些尷尬。
昨晚他們那樣，算不歡而散嗎？
那現在他應該怎麽做呢？
蘇清想不太清楚，所以他先笑了笑，“老板好。”
“去幫我買瓶水。”於盛對胡越道。
胡越：……得，又是他不能知道的。
“好。”胡越站起身，走向了一旁。
於盛順勢在他的椅子上坐下。
蘇清：……
蘇清覺得他應該是從於家回來了，這會兒大概是要告訴他結果。
但他並不想聽。
“有存款嗎？”於盛問他。
蘇清：？？？
蘇清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是要和他說於家的事情嗎？怎麽是問他有沒有錢？
“嗯。”他輕聲道。
“借我一點。”
蘇清：？？？？
不是，大哥，你找我借錢？
咱們倆誰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啊！
然而他這個念頭剛剛誕生，就又意識到那是之前，現在，於盛被於家掃地出門，估計名下所有東西都被收了回去，可不是沒有存款，難怪得找他借錢。
真是的，他就說讓他把屬於自己的都帶走吧！
他不聽！
現在好了吧！
堂堂影帝，還要找他借錢！
“要多少啊？”蘇清問他。
“三百萬，有嗎？”於盛思忖道。
“當然沒有。”蘇清看他，“這才是我第二部戲，還有一半片酬壓著沒給呢，在這之前我就是個普通人，哪來的三百萬啊！”
於盛：……
“那，一百五十萬呢？”
“這倒是能湊出來。”蘇清道，“你什麽時候要啊？”
“你什麽時候方便。”
“今晚吧。”蘇清道，“我今天晚上，把錢打給你，你把你卡號給我一下。你卡號現在還能用吧？”
“當然。”
蘇清點了點頭，“那就行。”
“你也不問問我幹什麽？”
“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用途啊。”蘇清道。
於盛又不是什麽混吃等死的人，現在被掃地出門了，肯定得為以後考慮，不管這錢是為了發展他的演藝事業，還是他想拿去創業，反正都會被用在他未來的發展上，蘇清沒什麽可擔心的。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只要於盛不退圈，他下部戲就能輕輕松松賺回好幾個一百五十萬，根本不存在還不上錢的情況。
而就於盛這種性格，也幹不出借錢不還的事情。
所以蘇清根本不需要考慮。
反正他現在也不急需用錢，所以放銀行卡裏也是放，給於盛也是放，那還不如給於盛，省的他剛剛在自己家人哪裏經歷了失望，又在自己這裏再來一次。
於盛看著所當然的樣子，笑了起來，“你也不怕我借錢不還。”
蘇清：……
“老板，認清你現在的身份好嗎？”蘇清覺得他可真是小瞧自己，“就算你現在不是浩瀚的總裁了，你還是影帝呢，我是沒你聰明，但是我頭上頂的也不是榆木疙瘩。”
於盛被他這話給逗笑了，蘇清這頭上頂的何止不是榆木疙瘩，他的小腦子有時候還很機靈呢。
“誰告訴你我現在不是浩瀚的總裁了？”
蘇清：？？？！！！
“你現在難道不是和你們家談完了，所以回來了？”
“嗯。”
“那不就是了。”蘇清看他，“難道他們還會繼續讓你當公司的總裁？”
“他們不會，我就不能繼續當了嗎？”
蘇清看他，“可你不是決定接受他們的安排嗎？”
“那是之前。”
“那也就是說你回去後改想法了！”蘇清狂喜。
於盛看著他眼裏的喜悅，笑了起來，“是啊。”
“真的？”蘇清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於盛看著他這樣，只覺得自己好像也開心了起來。
“嗯。”
“太好了！”蘇清高興道。
於盛竟然改寫了自己的結局！
雖然他沒有覺醒，但是他也改變了自己的結局！
蘇清太高興了！
盡管這是一本書，但並不是說他們這些配角怎麽努力都沒用的，只要他們願意，他們還有有機會改寫自己的命運的！
於盛可以！
他一定也可以！
成寒，說不定也可以！
蘇清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由衷的快樂。
這種快樂並不只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於盛，為了每一個本應該是自己生命的主角卻莫名其妙成為別人的墊腳石的人。
“我請你吃飯！”他高興道，“老板你隨便選，錢我出。”
於盛看著他盛放在眼裏的光，他的眼睛閃耀的像是天上的星。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開心成這樣。
他當然知道蘇清會開心，但是他以為他的開心會和平常一樣，像是被導演誇獎，像是遇到了好的事情，像是吃到了喜歡的食物。
可是都不是。
這是他從未見過開心的恨不得身邊都開滿花散落一地光芒的蘇清，像是含苞待放的向日葵，突然綻開花苞，搖曳著太陽，釋放著自己的歡喜。
他是真的很開心。
很開心很開心。
於盛他不為什麽這麽開心，但是，他很喜歡。
還好他最後改變了主意，於盛想，不然，他就看不到這麽開心的蘇清了。
“所以，你的東西就還是你的？”蘇清確定道。
“嗯。”
“秦煜翔就算回去，也拿不到？”
“嗯。”
“老板你真是太棒了！”
蘇清一下子沒忍住，張開手抱了他一下。
於盛：……
於盛哭笑不得。
盡管他覺得蘇清這個擁抱沒有任何情感意義，只是單純的表達他的高興，但是也虧得成寒不在，不然，這成家小少爺說不定就得吃醋了。
他拍了拍他蘇清的肩膀，“這麽高興？”
蘇清收回手，坐直身子看他，“當然，本來那些就該是你的嘛。”
怎麽能白白便宜了簡彬和簡彬他老公？！
現在好了，秦煜翔雖然被認了回去，想躺，卻沒有贏，那簡彬說不定，也就不能躺贏了！
蘇清覺得簡直太開心了，以至於他現在根本就看不進去劇本。
“走，”他看著於盛，“我現在就請你吃飯。”
於盛：……
於盛勸他，“好歹等你經紀人回來。”
不然胡越這水買回來了，人卻不在了。
蘇清點頭。
等等，他突然想到，“不對啊，你現在什麽都還在，那你還問我借錢？”
於盛看他，“不可以嗎？”
“你又不缺錢。”
“所以不能借錢嗎？”
蘇清：“我就沒見過不缺錢還借錢的。”
“那你現在見到了。”於盛看他，“怎麽，你想反悔啊？”
蘇清搖頭，“那倒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怪。”
於盛輕笑，靠在了躺椅上。
上層變動，受苦的都是下面的人。
於盛演過很多戲，很多人，有為了錢上班喝到胃出血的社畜，也有為了讓孩子上學每天只吃一碗稀飯兩個饅頭的單身父親，他們的工資取決於公司，公司倒了，他們的生活只會更苦。
他的養父母並不在乎他離開後，浩瀚會怎麽辦？它的股票會怎麽變化？員工會怎麽想？最後公司出現問題，員工又該何去何從。
可是於盛在乎。
這裏面有許多老人，他們在當時最困難的時候沒有走，撐過了困難，走到了現在。
他們忠心，他們有能力，可他們現在的年紀已經不再具備優勢，一旦現在的船倒了，他們很難去登陸新的船。
所以於盛想再造一艘船，好給他們多一個選擇。
所以他問蘇清，有沒有三百萬，有了這三百萬，他就可以入股，成為他的合夥人之一。
可是蘇清沒有，他只有一百五十萬。
但是沒關系，反正他有錢，他可以給蘇清先借一百五十萬，然後當成是他借蘇清那一百五十的萬的利息，相互抵消。
所以他在見到蘇清的時候，問他有沒有存款，可不可以借給自己。
他想，如果蘇清拒絕，那就算了。
如果他願意，那他就給他一份驚喜。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於盛到底是有些疲倦，他想要信任，無條件的信任。
他不想再去解釋，再去陳述利害。
他當然知道，這很難，他的要求也很離譜。
可是他莫名覺得蘇清會答應，他可以做到。
事實證明，除卻他的家人，他在看人方面還是很準的。
蘇清果然沒怎麽多問的就答應了他。
於盛很開心。
他突然就覺得老天還是很公平的，他讓你在丟失一些人的時候，也會同時再擁有一些人。
“蘇清。”於盛開口道。
蘇清探過腦袋，“幹嘛？”
“謝謝。”於盛看著他，緩緩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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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小展。”於母看著他, “何必呢？”
於盛轉頭看他，也想問她何必呢？
這麽多年的家人，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
一定要在最後互相掰扯這些嗎？
他不想的，所以他已經一退再退了, 他退的沒有一點退路, 只想要一個新城，一個他答應了蘇清的新城, 可這都不能如願, 這都仿佛在他們眼裏是貪婪。
“你怎麽好意思？這麽多年, 你鳩占鵲巢還不夠嗎？現在走了，你竟然還什麽都想要, 你還要不要臉？！”於佳怒道。
“鳩？”於盛轉頭看他，“於佳，你告訴我，這個鵲巢是怎麽建立的？”
“當然是爸媽一起建立的。”
“不。”於盛看著他, “是我建立的。”
“滿口胡言！”於父氣道, “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滾出去！”
他說完, 也不知道是被氣到還是被嗆到，咳了起來。
“爸。”於佳關心的跑了過去。
秦煜翔眼眸看向面前的人，開口道，“差不多得了，於影帝你是公眾人物，這事如果傳出去, 怕是對你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於盛反問他，“你以為我們家是什麽樣的家庭？像成家那樣, 一出生就是豪門，就是有錢人, 什麽都不做就可以坐擁無數金銀珠寶？”
“這是於家，不是成家，你想的那些都不存在。”於盛殘酷道，“你是不是以為，如果你從小生長在這裏，你就會和我一樣，浩瀚的總裁是你，所有人看著的也是你？”
於盛輕哂了一聲，“不要做夢了，你沒那個本事。”
“你什麽意思？” 秦煜翔瞬間變了臉色，“你覺得我比你差。”
“我不需要覺得。”於盛看著他，眼裏是平靜而冷漠的不屑，“你本來就是。”
“我們同齡，如果你真的足夠出色，這個年紀，早已經應該有自己的成就，而不是需要認回親爹，以此來實現自己的躍升。”
秦煜翔登時站了起來，捏緊了拳頭，氣怒道：“少他媽得了便宜還賣乖，如果你不是於家的大少爺……”
“我也會功成名就。”於盛打斷了他的話，“我和你一樣，一樣是公立學校畢業，一樣沒有接受任何的貴族教育，甚至我比你多個累贅的弟弟要照顧，我不能隨心所欲的考自己想要的分數。可我依然考到了全市第三，你呢，你是多少？”
“你調查我？！”
秦煜翔咬牙切齒。
於盛搖頭，“我是調查我的親生父母。你認回了你的親生父母，那我的親生父母，也該還我了吧。”
秦煜翔楞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我父母已經走了，但是他們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輛車，這兩樣東西，你需要還給我。”
“你做夢！”秦煜翔恨道，“那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東西。”
“那是你爸媽，那這是什麽？”於盛轉頭看向於父於母。
秦煜翔再次楞住。
“你不是覺得我的一切都是偷了你的嗎？那現在，我們回歸自己本來該有的位置，你回到你的父母身邊，我也回到我父母那裏，公平合理，總不能你有兩個爸媽，我卻一個也沒有吧。”
秦煜翔看著他，沒法答應。
車子也就罷了，可是房子。
如果他把房子交出去，簡彬回來，還找得到他嗎？
“我給你錢。”秦煜翔道，“房子我給你折成錢。”
“我不要錢。”於盛看著他，“我就要房子。”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要回屬於我的東西，也算欺人太甚嗎？”於盛嘲諷道，“倒是你，這也想要那也想要，也未免太貪婪了些吧？”
“我只是……”
“你只是什麽？舍不得你的養父母留給你的財產，又想要親生父母現在的財產。”
“你叫了這麽久的秦煜翔，突然就改成了於翔，我的父母，你的養父母，這麽多年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吧？甚至你初高中不愛學習，他們還請了家教輔導你。怕你以後不好買房，賣了自己以前的房子，拿出所有積蓄，幫你換了套大房子，可你還是迫不及待的改成了‘於翔’，你就不怕他們九泉之下傷心嗎？”
“那是爸媽非讓我改的。”秦煜翔嘴硬道，“況且他們是我的爸媽，幫我買房幫我請家教不是應該的嗎？”
“爸媽非讓你改，你就改，你倒是很聽話。那為什麽不聽我爸媽的話好好學習，初高中的時候還要在學校打架，讓他們為你操心呢？因為我爸不是董事長嗎？因為他們沒有浩瀚嗎？”
於盛的語氣很輕，他看著面前的人，從容又淡定。
秦煜翔在這一刻意識到，他根本不在他的眼裏，他看不起自己，又或者說，他早已經位居高位，所以他說話也好做事也罷，都帶著那種上位者的氣度，不急不緩不緊不慢。
所以只有他在急躁，在生氣，於盛，從不為他而情緒波動。
“你很想要那個總監的位子吧，”於盛緩緩道，“或者說，很想要我坐的那個位子吧。可你如果不把我父母的遺產交出來，我不離開，不把位子讓出來，你怎麽代替我坐上去呢？”
“那本來就是於家的東西。”秦煜翔提醒自己要和他一樣，要淡定，但讓自己有氣度，可一開口，他就又做回了自己。
“那不是。”於盛微笑，“你父親沒有告訴你嗎？浩瀚在八年前差點破產，是我救活了它，最開始浩瀚主要經營的方向也不是現在這些，是我更改了方向，甚至，連你現在所站的地方，這棟別墅，也是四年前買的，是用我賺的錢買的。”
“沒有什麽是生來就應該的，我走到今天的地位，固然有運氣的加成，但更多的是我付出了努力，是我澆灌了心血，是從我願意費盡心思請我師兄幫忙，也是我願意拿‘於盛’的血去養著‘於展’，養著於家。”
“我為什麽要進娛樂圈？”於盛轉過頭，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因為我要為爸爸您的錯誤買單，因為爸爸您不夠敏銳，因為我想救這個家，如果爸爸您足夠優秀，我自然不用進娛樂圈，可偏偏您不是，您沒有那麽優秀，所以我只能自己站起來，承擔起在當年本不該屬於我的責任。”
“您沒有您想象的那麽優秀。”於盛殺人誅心，“您不如我，不如年輕時19歲的我，也不如現在的我。”
“好！好！好！”於父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兒子看不起他，他就知道，從來，他都覺得這個家是靠他一個人撐起來的！
他瞪著於盛，青筋暴起，“這就是你的真正的心裏想法是吧？！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這樣想的！看不起我！看不起你媽！看不起你弟弟！整個於家就你一個聰明人！就你一個有本事的！是嗎？！”
“不。”於盛搖頭，他說，“您忘了嗎？我不是您兒子？我不是於家人？您的兒子在這裏。”
他轉頭看向秦煜翔，“和您的另一個兒子一樣天真無邪，異想天開，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貪婪又無知。”
“你他媽……”秦煜翔捏著拳頭就朝於盛打去。
於盛握住了他的拳，反手將他按在了桌上。
他不喜歡動手，但不代表他不會動手。
於母驚呼一聲，“小展，你放手。”
“松手。”
於佳喊道，見他不動，他索性跑了過來，扒開了於盛的手。
“你怎麽這麽對我哥！”於佳怒道。
於盛聽著他這話，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還有剛剛，你怎麽能那麽和爸爸說話，你……”
“啪”的一聲。
於佳難以置信，他捂著自己的臉，擡頭看向於盛。
於盛看著他，眼裏是失望與於佳看不到的悲痛。
“這句話應該問你。”他冷聲道，“於佳，你怎麽能和我這麽說話？！”
從小到大，明明是他為於佳付出的最多，可是他卻最恨他。
哪怕是半路出現的秦煜翔這樣的哥哥，他也心甘情願的護著他，叫他哥，卻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從他眼前消失。
“你憑什麽和我這麽說話？”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這麽說話？”
於佳看著他的眼睛，在那一刻，看到了走馬燈般的他們的曾經。
看到了於盛曾經陪著他，保護他的瞬間。
他怔怔的，說不出話，從來，於盛就沒有打過他。
即使他知道自己給成寒下藥，氣得手都揚了起來，最後卻還是放了下去，只禁了他的足，把他送出了國。
可現在，他打了他，狠狠打了他。
像是有什麽東西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於佳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可能，確實要失去於盛這個哥哥了。
“看來今天是談不妥了。”
於盛收回手，看向面前的人，他在他們臉上看到了悲傷、憤怒、嫉恨和迷茫，唯獨沒有看到後悔、不舍、惋惜、留戀。
“那我就先走了，之後如果還有什麽事，可以聯系我的律師，對簿公堂，網上論戰，我都可以。甚至如果你們需要，我也可以幫忙聯系記者，財經類，娛樂類都可以。”
“今天的飯很不好吃，我不喜歡，所以以後不用再叫我回來吃飯，即使叫了，我也不會再回來。”
“浩瀚我會繼續管，於先生您如果想盡早掌握絕對的話語權，想盡早讓您的親生兒子坐上總監甚至總裁的位置，那就盡早答應我的要求，否則，瀚海還是我說了算，您的親生兒子最多，也還是只能當您的助理。”
“對了，”於盛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笑了笑，看向他父母，“昨天是我的生日？但我想應該沒有人在乎吧。”
於母在這一瞬感覺像被蟄了一下，她想說什麽，可於盛已經不想聽了。
他轉過身，往出走去。
“小展。”於母叫住了他，她說，“生日快樂。”
於盛回頭看他，眼裏是很淺的疲憊與哀傷。
“不需要了。”他說。
當過了那個時間點，一切也就都不重要了。
遲來的生日祝福不重要，遲來的補償也不重要。
於盛邁開腳步，離開了這自己生長了三十二年的家。
旭日當空，太陽將一切都曬得暖洋洋的。
難得冬日裏竟然有這麽明媚的陽光，於盛突然就想起了蘇清，這些日子裏唯一讓他感到慰藉的蘇清。
如果他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應該會很開心吧。
畢竟，他一直都在為他不值，一直都希望他走的時候可以帶走屬於他的東西。
於盛讓助理幫他定了回程的機票，重回了機場。
蘇清正在片場看著其他人演戲。
昨晚那段時間的悲傷與失望過去後，他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的命運只由他決定，不由其他任何人，只要他不願意，誰也不能把他當墊腳石！
胡越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他道，“你昨天把老板拉進臥室，是幹什麽了？”
怎麽進去的時候還挺精神的，出來的時候精氣神一下沒了。
總不能真是去告白吧？
他不是喜歡成總嗎？
“就……說了幾句話。”
“什麽內容？我能知道嗎？”
蘇清搖頭。
胡越：……這怎麽他還不能知道。
胡越更抓狂了！
他正抓狂著，就見於盛朝他們這邊走來。
胡越連忙戳了戳蘇清，提醒他，“老板來了。”
蘇清擡頭，看到於盛穿著黑色大衣，款款走到他的面前。
他一時有些尷尬。
昨晚他們那樣，算不歡而散嗎？
那現在他應該怎麽做呢？
蘇清想不太清楚，所以他先笑了笑，“老板好。”
“去幫我買瓶水。”於盛對胡越道。
胡越：……得，又是他不能知道的。
“好。”胡越站起身，走向了一旁。
於盛順勢在他的椅子上坐下。
蘇清：……
蘇清覺得他應該是從於家回來了，這會兒大概是要告訴他結果。
但他並不想聽。
“有存款嗎？”於盛問他。
蘇清：？？？
蘇清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是要和他說於家的事情嗎？怎麽是問他有沒有錢？
“嗯。”他輕聲道。
“借我一點。”
蘇清：？？？？
不是，大哥，你找我借錢？
咱們倆誰看起來像是有錢人啊！
然而他這個念頭剛剛誕生，就又意識到那是之前，現在，於盛被於家掃地出門，估計名下所有東西都被收了回去，可不是沒有存款，難怪得找他借錢。
真是的，他就說讓他把屬於自己的都帶走吧！
他不聽！
現在好了吧！
堂堂影帝，還要找他借錢！
“要多少啊？”蘇清問他。
“三百萬，有嗎？”於盛思忖道。
“當然沒有。”蘇清看他，“這才是我第二部戲，還有一半片酬壓著沒給呢，在這之前我就是個普通人，哪來的三百萬啊！”
於盛：……
“那，一百五十萬呢？”
“這倒是能湊出來。”蘇清道，“你什麽時候要啊？”
“你什麽時候方便。”
“今晚吧。”蘇清道，“我今天晚上，把錢打給你，你把你卡號給我一下。你卡號現在還能用吧？”
“當然。”
蘇清點了點頭，“那就行。”
“你也不問問我幹什麽？”
“你肯定有你自己的用途啊。”蘇清道。
於盛又不是什麽混吃等死的人，現在被掃地出門了，肯定得為以後考慮，不管這錢是為了發展他的演藝事業，還是他想拿去創業，反正都會被用在他未來的發展上，蘇清沒什麽可擔心的。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只要於盛不退圈，他下部戲就能輕輕松松賺回好幾個一百五十萬，根本不存在還不上錢的情況。
而就於盛這種性格，也幹不出借錢不還的事情。
所以蘇清根本不需要考慮。
反正他現在也不急需用錢，所以放銀行卡裏也是放，給於盛也是放，那還不如給於盛，省的他剛剛在自己家人哪裏經歷了失望，又在自己這裏再來一次。
於盛看著所當然的樣子，笑了起來，“你也不怕我借錢不還。”
蘇清：……
“老板，認清你現在的身份好嗎？”蘇清覺得他可真是小瞧自己，“就算你現在不是浩瀚的總裁了，你還是影帝呢，我是沒你聰明，但是我頭上頂的也不是榆木疙瘩。”
於盛被他這話給逗笑了，蘇清這頭上頂的何止不是榆木疙瘩，他的小腦子有時候還很機靈呢。
“誰告訴你我現在不是浩瀚的總裁了？”
蘇清：？？？！！！
“你現在難道不是和你們家談完了，所以回來了？”
“嗯。”
“那不就是了。”蘇清看他，“難道他們還會繼續讓你當公司的總裁？”
“他們不會，我就不能繼續當了嗎？”
蘇清看他，“可你不是決定接受他們的安排嗎？”
“那是之前。”
“那也就是說你回去後改想法了！”蘇清狂喜。
於盛看著他眼裏的喜悅，笑了起來，“是啊。”
“真的？”蘇清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於盛看著他這樣，只覺得自己好像也開心了起來。
“嗯。”
“太好了！”蘇清高興道。
於盛竟然改寫了自己的結局！
雖然他沒有覺醒，但是他也改變了自己的結局！
蘇清太高興了！
盡管這是一本書，但並不是說他們這些配角怎麽努力都沒用的，只要他們願意，他們還有有機會改寫自己的命運的！
於盛可以！
他一定也可以！
成寒，說不定也可以！
蘇清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由衷的快樂。
這種快樂並不只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於盛，為了每一個本應該是自己生命的主角卻莫名其妙成為別人的墊腳石的人。
“我請你吃飯！”他高興道，“老板你隨便選，錢我出。”
於盛看著他盛放在眼裏的光，他的眼睛閃耀的像是天上的星。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開心成這樣。
他當然知道蘇清會開心，但是他以為他的開心會和平常一樣，像是被導演誇獎，像是遇到了好的事情，像是吃到了喜歡的食物。
可是都不是。
這是他從未見過開心的恨不得身邊都開滿花散落一地光芒的蘇清，像是含苞待放的向日葵，突然綻開花苞，搖曳著太陽，釋放著自己的歡喜。
他是真的很開心。
很開心很開心。
於盛他不為什麽這麽開心，但是，他很喜歡。
還好他最後改變了主意，於盛想，不然，他就看不到這麽開心的蘇清了。
“所以，你的東西就還是你的？”蘇清確定道。
“嗯。”
“秦煜翔就算回去，也拿不到？”
“嗯。”
“老板你真是太棒了！”
蘇清一下子沒忍住，張開手抱了他一下。
於盛：……
於盛哭笑不得。
盡管他覺得蘇清這個擁抱沒有任何情感意義，只是單純的表達他的高興，但是也虧得成寒不在，不然，這成家小少爺說不定就得吃醋了。
他拍了拍他蘇清的肩膀，“這麽高興？”
蘇清收回手，坐直身子看他，“當然，本來那些就該是你的嘛。”
怎麽能白白便宜了簡彬和簡彬他老公？！
現在好了，秦煜翔雖然被認了回去，想躺，卻沒有贏，那簡彬說不定，也就不能躺贏了！
蘇清覺得簡直太開心了，以至於他現在根本就看不進去劇本。
“走，”他看著於盛，“我現在就請你吃飯。”
於盛：……
於盛勸他，“好歹等你經紀人回來。”
不然胡越這水買回來了，人卻不在了。
蘇清點頭。
等等，他突然想到，“不對啊，你現在什麽都還在，那你還問我借錢？”
於盛看他，“不可以嗎？”
“你又不缺錢。”
“所以不能借錢嗎？”
蘇清：“我就沒見過不缺錢還借錢的。”
“那你現在見到了。”於盛看他，“怎麽，你想反悔啊？”
蘇清搖頭，“那倒也不是，就是覺得有點怪。”
於盛輕笑，靠在了躺椅上。
上層變動，受苦的都是下面的人。
於盛演過很多戲，很多人，有為了錢上班喝到胃出血的社畜，也有為了讓孩子上學每天只吃一碗稀飯兩個饅頭的單身父親，他們的工資取決於公司，公司倒了，他們的生活只會更苦。
他的養父母並不在乎他離開後，浩瀚會怎麽辦？它的股票會怎麽變化？員工會怎麽想？最後公司出現問題，員工又該何去何從。
可是於盛在乎。
這裏面有許多老人，他們在當時最困難的時候沒有走，撐過了困難，走到了現在。
他們忠心，他們有能力，可他們現在的年紀已經不再具備優勢，一旦現在的船倒了，他們很難去登陸新的船。
所以於盛想再造一艘船，好給他們多一個選擇。
所以他問蘇清，有沒有三百萬，有了這三百萬，他就可以入股，成為他的合夥人之一。
可是蘇清沒有，他只有一百五十萬。
但是沒關系，反正他有錢，他可以給蘇清先借一百五十萬，然後當成是他借蘇清那一百五十的萬的利息，相互抵消。
所以他在見到蘇清的時候，問他有沒有存款，可不可以借給自己。
他想，如果蘇清拒絕，那就算了。
如果他願意，那他就給他一份驚喜。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於盛到底是有些疲倦，他想要信任，無條件的信任。
他不想再去解釋，再去陳述利害。
他當然知道，這很難，他的要求也很離譜。
可是他莫名覺得蘇清會答應，他可以做到。
事實證明，除卻他的家人，他在看人方面還是很準的。
蘇清果然沒怎麽多問的就答應了他。
於盛很開心。
他突然就覺得老天還是很公平的，他讓你在丟失一些人的時候，也會同時再擁有一些人。
“蘇清。”於盛開口道。
蘇清探過腦袋，“幹嘛？”
“謝謝。”於盛看著他，緩緩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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