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伺候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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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伺候大姑娘
一場秋雨過後, 涼意肅肅。
一輛懸掛著承德侯府徽識的馬車停在宮門口，一道穿著月白色裙衫，身披煙霞色披風的纖柔身影踩著馬凳下來。
宮門處, 早早受皇後囑托，等候在此的內侍連忙迎了過來，恭敬道, “沈大姑娘這邊請, 皇後娘娘為您備了轎攆。”
“多謝，”沈攸禮節周到地微微頷首, 隨著內侍的腳步, 上了轎攆。
因著昨日落雨，今日跑馬場去不了，齊昭顏耐不住性子, 便央著葉茗鈺再同她在昭陽宮裏玩投壺。
沈攸從轎攆上下來, 跟在內侍身後，穿過游廊來到院中時，正好聽到齊昭顏的一聲歡呼。
“耶！是有初！”
“娘娘, 沈大姑娘來了。”
內侍在涼亭外行禮，低聲提醒。
齊昭顏一聽, 扔了手裏的其他箭矢，飛快跑過來，“仙女姐姐！”
沈攸揚著唇笑開，張開手將她接住, “小殿下, 近來可安好？”
齊昭顏抱著她的脖子, 揚著下巴神采飛揚，“可好了！”
“就是有些無聊, ”她扁了扁嘴，又往沈攸身邊靠了靠，“若是仙女姐姐常來找我玩就好了。”
葉茗鈺就站在涼亭裏，手中還拿著箭矢，看著齊昭顏在沈攸身旁嚶嚶嚶撒嬌，笑出聲，“顏顏，再不回來，這一局就作罷了哦。”
齊昭顏立刻直起身，“母後，您耍賴！”
她好不容易投出有初這樣漂亮的開局。
葉茗鈺好整以暇地看她，“要繼續嗎？”
“繼續繼續！”齊昭顏拉著沈攸進了涼亭，“仙女姐姐，咱們一起。”
“好呀，”沈攸摸摸她的小臉蛋，欣然應下。
葉茗鈺和齊昭顏玩的投壺是四箭，齊昭顏投出的“有初”，指的是她這一局第一箭便順利投入。
之後還有三箭。
四箭投完，兩人各自計分，分值最高者獲勝。
齊昭顏好不容易得了個好開局，自然不願意就這麽作罷。
但在沈攸來之前，她已經輸給母後很多局了，心中盼著扳回一城，因此眼下一張肉嘟嘟的小臉板得嚴肅，如臨大敵一般。
沈攸和葉茗鈺瞧她如此認真，相視而笑。
葉茗鈺逗她，“顏顏，若這局你還是輸了，當如何？”
齊昭顏嘟著唇，有些不服氣，卻是很努力地順著葉茗鈺的話在想，要是自己輸了該怎麽辦。
須臾，她眼底一亮。
仰首看向葉茗鈺，欣喜道，“若是母後贏了，那今夜我就不偷偷給父皇開門！我....唔唔唔...”
話還未說完，嘴巴直接被葉茗鈺捂住。
沈攸一楞，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葉茗鈺臉頰微微泛紅，有些囧。
齊瑾承夜裏總要鬧她，她覺得煩了，就會躲到齊昭顏的昭陽宮留宿，母女倆相擁而眠。
可齊昭顏這個“小叛徒”，睡前答應得好好的，說即便齊瑾承過來昭陽宮要人，她也會和母後站在同一陣線上。
可實際上呢？
好幾次父女倆裏應外合，等到她醒來時，人已經被齊瑾承擁在懷裏。
齊昭顏年紀小，看到父皇總是黏著母後，只會覺得雙親感情甚篤。
可大人們哪兒有什麽不懂的。
眼下被齊昭顏這般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沈攸只後悔自己剛才為何沒將耳朵堵上。
不過葉茗鈺倒是豁達，在一陣臉頰泛紅之後，便將註意力重新落在投壺局上。
齊昭顏蹭到沈攸身邊，握住她的手，“仙女姐姐，你幫幫我好吧？”
沈攸笑，“可這是小殿下與娘娘的局。”
齊昭顏才不管那麽多，挨到葉茗鈺身邊撒嬌，幾句話便讓葉茗鈺同意由沈攸代替自己投壺。
“你這些鬼點子，若是念書時有這麽用心就好了。”
齊昭顏吐了吐舌頭，笑得眉眼彎彎，將手裏的箭矢遞給沈攸。
投壺對於沈攸來說並不難。
她身上煙霞色的披風取了下來，一身月白色裙衫，纖柔卻又堅韌，手執箭矢，那雙清澈幹凈的眸子在看向壺口時，滿是認真和慎重。
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抖，箭矢劃開一道優美的弧線，應聲入壺。
有終。
第四箭亦準確入壺。
“仙女姐姐好厲害！”
齊昭顏已經在一旁拍手，古靈精怪的模樣。
葉茗鈺笑，看向沈攸，“沈攸，你贏了。”
沈攸同樣回以一笑，“娘娘承讓了。”
她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巾帕，將手擦幹凈，陪同葉茗鈺在石桌邊坐下，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糕點和茶水。
葉茗鈺垂眸抿了口茶水，看著齊昭顏在深秋季節裏玩得微微出了汗，囑咐嬤嬤和宮女帶她入殿擦身換衣。
涼亭裏沒了小姑娘的嘰嘰喳喳，霎時安靜下來。
沈攸看向葉茗鈺，“娘娘昨日到侯府來，可是找我有什麽事？”
葉茗鈺放下手中的杯盞，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沒什麽事。”
“只是在這宮裏待得悶了，出宮走走，便想著到侯府找你。”
“昨日我是去巡底下的鋪子了，害娘娘白跑一趟。”
“巡鋪子？”葉茗鈺武將世家出身，名下亦有產業，只不過她從未將註意力放在這些上邊，“好玩嗎？”
沈攸想起與包雲秀的相遇，還有兩人努力籌備如意繡樓的開張，眼裏的光幹凈而又璀璨。
她笑著答道，“好玩，看著鋪子從無到有，再到穩定紅火，很有成就感。”
葉茗鈺不懂這些，但見她的神情，便知沈攸自己是投註了許多精力和心血在其中的。
說起這些時，眼底有光。
“沒想到你對經商這麽有見解。”
“談不上見解，”沈攸沒想隱瞞什麽，“只是覺得有的東西得攥在自己手中，才足夠踏實。”
這話葉茗鈺倒是十分讚同。
她笑著舉杯，輕輕同沈攸的碰了碰，“英雄所見略同。”
又感慨了句，“你和褚驍兜兜轉轉，也算是將這份感情又重新握回手中了。”
沈攸一楞，輕聲道，“娘娘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麽？”
葉茗鈺疑惑，“你們...你沒答應他？”
沈攸抿著唇，沒說話。
葉茗鈺終於明白，她似是想起了什麽，笑得揶揄。
“那日我聽皇上說，褚驍此次出城之前同他商議公務，瞧著心情不錯，以為是你們二人已經和好了。”
原來還沒有啊？
那褚驍心情好個什麽勁？
笑過之後，她神色正了正，又道，“不過你不答應他也是正常的。”
作為褚驍的朋友，她自然希望褚驍可以得償所願。
但若是站在同為女子的角度來看...
褚驍當初為了所謂的對沈攸好，便一意孤行地同她和離，如今卻又回來緊巴巴貼上來。
換成任何一個女子，都很難給他好臉色。
沈攸眼睫微斂，覆又擡眸，看向葉茗鈺，問道，“娘娘可否講一講，那四年的事？”
葉茗鈺眼底一亮，“當然。”
她很想說，只不過之前怕沈攸不想聽，所以從未開過這個口。
“褚驍同你說和離之事時，齊晤遴的人已經潛伏在清溪小鎮有一段時間了，”葉茗鈺似是想起什麽，“對了，那次清溪小鎮的集會，你在巷口摔倒，當時齊晤遴的人就在附近，褚驍怕洩露自己的行蹤連累到你，所以才沒回頭的。”
但後來，他派人去通知鄰居大娘，自己守在巷道的陰暗處，直至看到大娘找到沈攸，他才放心離開。
當初齊瑾承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葉茗鈺跟著他韜光養晦，後來他們終於和褚驍匯合，褚驍無意間說起沈攸時，臉上總會閃過難得一見的溫柔。
那時葉茗鈺和齊瑾承都以為，褚驍很快會帶著沈攸來到他們的駐地，向所有人介紹沈攸。
只是沒想到，後來局勢惡化，齊晤遴步步緊逼，褚驍的身份在暴露邊緣。
無奈之下，只能同沈攸提出和離。
雖說褚驍有他自己的苦衷，但一說到這件事，葉茗鈺還是忍不住站在沈攸的立場，想痛罵一頓褚驍。
男人啊。
只當自己是拯救蒼生的英雄，便可以什麽話都不說地固執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卻從未問過身邊之人的想法。
一想到這兒，葉茗鈺眼底似要噴出慍怒的火。
若是齊瑾承敢這樣，她定然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些，沈攸扯了扯唇角，“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意志。”
很簡單，不同道罷了。
葉茗鈺看向她，“那你如今是何想法？”
是何想法？
沈攸低低輕笑一聲。
她自己都不確定。
“順其自然吧。”
“那...”
葉茗鈺剛要開口，齊昭顏已經換好衣服，從寢殿裏出來。
小姑娘拎著裙擺一路小跑著過來，眉眼笑彎如月，很有感染力。
沈攸跟著揚起唇，漂亮的杏眸裏染上淺淺的笑意。
齊昭顏回來，兩人便止住了話頭。
之後，沈攸在昭陽宮同齊昭顏下了棋餵了魚，直至將近日落時分，小公主才依依不舍地看著她出宮。
申時末，馬車停在承德侯府門前。
沈攸在趙嬤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路往聞桂院去。
不過剛繞過月門，走近廊道，便聽得廊檐下綠蘿的聲音。
“你說，姑娘生辰快到了，要怎麽過比較好？”
“要不去食鼎坊？”
“食鼎坊？”紫藤笑，“你是不是饞那裏的新菜式了？”
綠蘿臉一紅，“你別瞎說！”
“姑娘許久沒過生辰了，今歲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番？”
紫藤斂了笑，亦十分認真思考起來，“可姑娘不喜大肆操辦。”
“那要不，就在聞桂院裏，咱們給姑娘過？”
“這個主意...”
沈攸從一旁走了出來，揶揄地將後半句接上，“這個主意怎麽樣？”
“姑娘，您回來了。”
兩個小丫鬟看到她回來，笑著來到她身邊，“姑娘，生辰禮可是大事。”
一旁的趙嬤嬤慈愛的目光落在沈攸身上，“姑娘想怎麽過？”
沈攸為老夫人守孝的那三年，生辰幾乎可以說是沒過過。
如今出了孝期，雖不至於大肆操辦，但總歸不能像之前那樣。
聞言，沈攸笑道，“我記著，生辰那日正好就是繡樓要將繡屏給勇安伯府驗貨的日子，我還是在繡樓待著便好。”
畢竟是那麽大一扇繡屏，又是勇安伯府的生意，謹慎小心些沒錯的。
綠蘿見她完全沒將自己的生辰當回事，嘟了嘟唇，“姑娘，這可是您的生辰禮。”
沈攸見她這樣，笑出聲，“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自己盼著日進鬥金的模樣了？”
話落，趙嬤嬤和紫藤亦跟著笑。
聞桂院裏，主仆四人雖然沒有討論出個最終結論，但談笑晏晏，氣氛輕和愉悅。
之後幾日，沈攸便是完全忘了自己生辰將至一般，日日到如意繡樓盯著繡屏的進度。
十一月初二。
初冬的暖陽溫和，驅散了些許寒意。
沈攸不在意生辰，但趙嬤嬤亦不想她就這麽平平淡淡過，因此一早起來忙活。
食桌上擺放著長壽面和壽糕，沈攸坐在桌旁，在她們三人期待又殷切的目光裏，將長壽面一點點吃完。
吃過長壽面和壽糕，於沈攸而言，這生辰便算是過了。
因此她漱過口後，就如同往日一般，帶著紫藤和綠蘿去如意繡樓。
侯府的馬車停在正門口，馬夫恭恭敬敬候在一旁，等著沈攸上馬車。
沈攸下了臺階，在踩上馬凳時，不經意間一瞥，只覺今日這個馬夫，好像瞧著比往日高大了許多。
但她沒有多想，正要收回目光，馬夫已經緩緩擡起頭。
赫然是褚驍。
日光熙和，落在男人那冷峻淩厲的面容上，在高挺鼻梁上投射出小小的陰影。
沈攸楞在原地，他已經上前，男人溫熱的掌心扶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今日便讓小的伺候大姑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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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沈攸禮節周到地微微頷首, 隨著內侍的腳步, 上了轎攆。
因著昨日落雨，今日跑馬場去不了，齊昭顏耐不住性子, 便央著葉茗鈺再同她在昭陽宮裏玩投壺。
沈攸從轎攆上下來, 跟在內侍身後，穿過游廊來到院中時，正好聽到齊昭顏的一聲歡呼。
“耶！是有初！”
“娘娘, 沈大姑娘來了。”
內侍在涼亭外行禮，低聲提醒。
齊昭顏一聽, 扔了手裏的其他箭矢，飛快跑過來，“仙女姐姐！”
沈攸揚著唇笑開，張開手將她接住, “小殿下, 近來可安好？”
齊昭顏抱著她的脖子, 揚著下巴神采飛揚，“可好了！”
“就是有些無聊, ”她扁了扁嘴，又往沈攸身邊靠了靠，“若是仙女姐姐常來找我玩就好了。”
葉茗鈺就站在涼亭裏，手中還拿著箭矢，看著齊昭顏在沈攸身旁嚶嚶嚶撒嬌，笑出聲，“顏顏，再不回來，這一局就作罷了哦。”
齊昭顏立刻直起身，“母後，您耍賴！”
她好不容易投出有初這樣漂亮的開局。
葉茗鈺好整以暇地看她，“要繼續嗎？”
“繼續繼續！”齊昭顏拉著沈攸進了涼亭，“仙女姐姐，咱們一起。”
“好呀，”沈攸摸摸她的小臉蛋，欣然應下。
葉茗鈺和齊昭顏玩的投壺是四箭，齊昭顏投出的“有初”，指的是她這一局第一箭便順利投入。
之後還有三箭。
四箭投完，兩人各自計分，分值最高者獲勝。
齊昭顏好不容易得了個好開局，自然不願意就這麽作罷。
但在沈攸來之前，她已經輸給母後很多局了，心中盼著扳回一城，因此眼下一張肉嘟嘟的小臉板得嚴肅，如臨大敵一般。
沈攸和葉茗鈺瞧她如此認真，相視而笑。
葉茗鈺逗她，“顏顏，若這局你還是輸了，當如何？”
齊昭顏嘟著唇，有些不服氣，卻是很努力地順著葉茗鈺的話在想，要是自己輸了該怎麽辦。
須臾，她眼底一亮。
仰首看向葉茗鈺，欣喜道，“若是母後贏了，那今夜我就不偷偷給父皇開門！我....唔唔唔...”
話還未說完，嘴巴直接被葉茗鈺捂住。
沈攸一楞，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葉茗鈺臉頰微微泛紅，有些囧。
齊瑾承夜裏總要鬧她，她覺得煩了，就會躲到齊昭顏的昭陽宮留宿，母女倆相擁而眠。
可齊昭顏這個“小叛徒”，睡前答應得好好的，說即便齊瑾承過來昭陽宮要人，她也會和母後站在同一陣線上。
可實際上呢？
好幾次父女倆裏應外合，等到她醒來時，人已經被齊瑾承擁在懷裏。
齊昭顏年紀小，看到父皇總是黏著母後，只會覺得雙親感情甚篤。
可大人們哪兒有什麽不懂的。
眼下被齊昭顏這般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沈攸只後悔自己剛才為何沒將耳朵堵上。
不過葉茗鈺倒是豁達，在一陣臉頰泛紅之後，便將註意力重新落在投壺局上。
齊昭顏蹭到沈攸身邊，握住她的手，“仙女姐姐，你幫幫我好吧？”
沈攸笑，“可這是小殿下與娘娘的局。”
齊昭顏才不管那麽多，挨到葉茗鈺身邊撒嬌，幾句話便讓葉茗鈺同意由沈攸代替自己投壺。
“你這些鬼點子，若是念書時有這麽用心就好了。”
齊昭顏吐了吐舌頭，笑得眉眼彎彎，將手裏的箭矢遞給沈攸。
投壺對於沈攸來說並不難。
她身上煙霞色的披風取了下來，一身月白色裙衫，纖柔卻又堅韌，手執箭矢，那雙清澈幹凈的眸子在看向壺口時，滿是認真和慎重。
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抖，箭矢劃開一道優美的弧線，應聲入壺。
有終。
第四箭亦準確入壺。
“仙女姐姐好厲害！”
齊昭顏已經在一旁拍手，古靈精怪的模樣。
葉茗鈺笑，看向沈攸，“沈攸，你贏了。”
沈攸同樣回以一笑，“娘娘承讓了。”
她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巾帕，將手擦幹凈，陪同葉茗鈺在石桌邊坐下，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糕點和茶水。
葉茗鈺垂眸抿了口茶水，看著齊昭顏在深秋季節裏玩得微微出了汗，囑咐嬤嬤和宮女帶她入殿擦身換衣。
涼亭裏沒了小姑娘的嘰嘰喳喳，霎時安靜下來。
沈攸看向葉茗鈺，“娘娘昨日到侯府來，可是找我有什麽事？”
葉茗鈺放下手中的杯盞，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沒什麽事。”
“只是在這宮裏待得悶了，出宮走走，便想著到侯府找你。”
“昨日我是去巡底下的鋪子了，害娘娘白跑一趟。”
“巡鋪子？”葉茗鈺武將世家出身，名下亦有產業，只不過她從未將註意力放在這些上邊，“好玩嗎？”
沈攸想起與包雲秀的相遇，還有兩人努力籌備如意繡樓的開張，眼裏的光幹凈而又璀璨。
她笑著答道，“好玩，看著鋪子從無到有，再到穩定紅火，很有成就感。”
葉茗鈺不懂這些，但見她的神情，便知沈攸自己是投註了許多精力和心血在其中的。
說起這些時，眼底有光。
“沒想到你對經商這麽有見解。”
“談不上見解，”沈攸沒想隱瞞什麽，“只是覺得有的東西得攥在自己手中，才足夠踏實。”
這話葉茗鈺倒是十分讚同。
她笑著舉杯，輕輕同沈攸的碰了碰，“英雄所見略同。”
又感慨了句，“你和褚驍兜兜轉轉，也算是將這份感情又重新握回手中了。”
沈攸一楞，輕聲道，“娘娘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麽？”
葉茗鈺疑惑，“你們...你沒答應他？”
沈攸抿著唇，沒說話。
葉茗鈺終於明白，她似是想起了什麽，笑得揶揄。
“那日我聽皇上說，褚驍此次出城之前同他商議公務，瞧著心情不錯，以為是你們二人已經和好了。”
原來還沒有啊？
那褚驍心情好個什麽勁？
笑過之後，她神色正了正，又道，“不過你不答應他也是正常的。”
作為褚驍的朋友，她自然希望褚驍可以得償所願。
但若是站在同為女子的角度來看...
褚驍當初為了所謂的對沈攸好，便一意孤行地同她和離，如今卻又回來緊巴巴貼上來。
換成任何一個女子，都很難給他好臉色。
沈攸眼睫微斂，覆又擡眸，看向葉茗鈺，問道，“娘娘可否講一講，那四年的事？”
葉茗鈺眼底一亮，“當然。”
她很想說，只不過之前怕沈攸不想聽，所以從未開過這個口。
“褚驍同你說和離之事時，齊晤遴的人已經潛伏在清溪小鎮有一段時間了，”葉茗鈺似是想起什麽，“對了，那次清溪小鎮的集會，你在巷口摔倒，當時齊晤遴的人就在附近，褚驍怕洩露自己的行蹤連累到你，所以才沒回頭的。”
但後來，他派人去通知鄰居大娘，自己守在巷道的陰暗處，直至看到大娘找到沈攸，他才放心離開。
當初齊瑾承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葉茗鈺跟著他韜光養晦，後來他們終於和褚驍匯合，褚驍無意間說起沈攸時，臉上總會閃過難得一見的溫柔。
那時葉茗鈺和齊瑾承都以為，褚驍很快會帶著沈攸來到他們的駐地，向所有人介紹沈攸。
只是沒想到，後來局勢惡化，齊晤遴步步緊逼，褚驍的身份在暴露邊緣。
無奈之下，只能同沈攸提出和離。
雖說褚驍有他自己的苦衷，但一說到這件事，葉茗鈺還是忍不住站在沈攸的立場，想痛罵一頓褚驍。
男人啊。
只當自己是拯救蒼生的英雄，便可以什麽話都不說地固執去做他認為對的事情。
卻從未問過身邊之人的想法。
一想到這兒，葉茗鈺眼底似要噴出慍怒的火。
若是齊瑾承敢這樣，她定然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這些，沈攸扯了扯唇角，“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意志。”
很簡單，不同道罷了。
葉茗鈺看向她，“那你如今是何想法？”
是何想法？
沈攸低低輕笑一聲。
她自己都不確定。
“順其自然吧。”
“那...”
葉茗鈺剛要開口，齊昭顏已經換好衣服，從寢殿裏出來。
小姑娘拎著裙擺一路小跑著過來，眉眼笑彎如月，很有感染力。
沈攸跟著揚起唇，漂亮的杏眸裏染上淺淺的笑意。
齊昭顏回來，兩人便止住了話頭。
之後，沈攸在昭陽宮同齊昭顏下了棋餵了魚，直至將近日落時分，小公主才依依不舍地看著她出宮。
申時末，馬車停在承德侯府門前。
沈攸在趙嬤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路往聞桂院去。
不過剛繞過月門，走近廊道，便聽得廊檐下綠蘿的聲音。
“你說，姑娘生辰快到了，要怎麽過比較好？”
“要不去食鼎坊？”
“食鼎坊？”紫藤笑，“你是不是饞那裏的新菜式了？”
綠蘿臉一紅，“你別瞎說！”
“姑娘許久沒過生辰了，今歲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番？”
紫藤斂了笑，亦十分認真思考起來，“可姑娘不喜大肆操辦。”
“那要不，就在聞桂院裏，咱們給姑娘過？”
“這個主意...”
沈攸從一旁走了出來，揶揄地將後半句接上，“這個主意怎麽樣？”
“姑娘，您回來了。”
兩個小丫鬟看到她回來，笑著來到她身邊，“姑娘，生辰禮可是大事。”
一旁的趙嬤嬤慈愛的目光落在沈攸身上，“姑娘想怎麽過？”
沈攸為老夫人守孝的那三年，生辰幾乎可以說是沒過過。
如今出了孝期，雖不至於大肆操辦，但總歸不能像之前那樣。
聞言，沈攸笑道，“我記著，生辰那日正好就是繡樓要將繡屏給勇安伯府驗貨的日子，我還是在繡樓待著便好。”
畢竟是那麽大一扇繡屏，又是勇安伯府的生意，謹慎小心些沒錯的。
綠蘿見她完全沒將自己的生辰當回事，嘟了嘟唇，“姑娘，這可是您的生辰禮。”
沈攸見她這樣，笑出聲，“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自己盼著日進鬥金的模樣了？”
話落，趙嬤嬤和紫藤亦跟著笑。
聞桂院裏，主仆四人雖然沒有討論出個最終結論，但談笑晏晏，氣氛輕和愉悅。
之後幾日，沈攸便是完全忘了自己生辰將至一般，日日到如意繡樓盯著繡屏的進度。
十一月初二。
初冬的暖陽溫和，驅散了些許寒意。
沈攸不在意生辰，但趙嬤嬤亦不想她就這麽平平淡淡過，因此一早起來忙活。
食桌上擺放著長壽面和壽糕，沈攸坐在桌旁，在她們三人期待又殷切的目光裏，將長壽面一點點吃完。
吃過長壽面和壽糕，於沈攸而言，這生辰便算是過了。
因此她漱過口後，就如同往日一般，帶著紫藤和綠蘿去如意繡樓。
侯府的馬車停在正門口，馬夫恭恭敬敬候在一旁，等著沈攸上馬車。
沈攸下了臺階，在踩上馬凳時，不經意間一瞥，只覺今日這個馬夫，好像瞧著比往日高大了許多。
但她沒有多想，正要收回目光，馬夫已經緩緩擡起頭。
赫然是褚驍。
日光熙和，落在男人那冷峻淩厲的面容上，在高挺鼻梁上投射出小小的陰影。
沈攸楞在原地，他已經上前，男人溫熱的掌心扶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今日便讓小的伺候大姑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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