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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古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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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古怪的感覺

“避子藥。”

三個字擲地有聲。

沈攸說完, 房間裏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綠蘿根本來不及驚訝為何鎮國公會在自家姑娘房中,只能端著漆盤站在屏風之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

沈攸才開口, “端進來吧。”

“是,”綠蘿應了聲,挪著小碎步將湯藥端進來, 覆又飛快小碎步挪出去。

門再度關上。

褚驍坐在床榻邊, 目光定定落在那晚黑乎乎的湯藥上。

眼底晦暗不明,喉間酸澀難擋。

他很想勸她別喝這碗避子藥, 對身體不好。

可他何來的資格?

他已然在計劃著沈風院該如何添置家具, 可卻獨獨忘了,她不會因為這一樁意外親密而改變任何想法。

“沈攸...”

褚驍低低開口,擡眸看向她, 眼底很濕, 還帶著失落和黯然,“其實你可以不用喝的。”

他默了默,想起昨夜回到國公府後的事情, 欲言又止。

想直接說出來,又怕她聽了會羞赧成怒。

沈攸以為他是想借此再說兩人關系的事, 想也不想就伸出手端藥,卻被他握住。

男人微一用力,直接將她拉進懷裏,長臂扣緊她的後腰, 附在她耳邊, 低聲說了一句話。

“轟”的一下。

沈攸一張臉紅得徹底。

她一把推開他, 不覆往日清雅沈靜的神態,梗著脖子反駁, “...洗了也不保險。”

“這藥還是得喝。”

話落,她再度伸手,端過藥碗,直接仰首飲盡。

避子藥溫度正宜,可苦得厲害,沈攸秀眉緊蹙,險些就要吐出來。

下一瞬,唇邊便抵過來一小塊桂花山楂脯。

她楞了楞,褚驍已經騰出指尖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張開嘴,果脯便入了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腔中彌漫開,果脯還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一下便將湯藥的苦壓了下去。

沈攸眉眼間終是松了些。

她看著褚驍將藥碗放回漆盤上,用放在一旁的巾帕擦了擦適才撚過果脯的指尖,動作自然得好像這是在沈風院、他自己的屋子裏頭一樣。

眼前的這一幕有些恍惚,與當初清溪小鎮的某些時刻重疊。

那是她去到清溪小鎮的第一年。

那兒的冬天和臨安城的完全不同,濕冷、陰寒,即使出了太陽,那寒冬臘月裏的寒氣也無孔不入地往人的骨頭縫裏鉆,尤其是下雨的時候。

沈攸不適應,一場冬雨過後,便受了寒。

燒得迷迷糊糊之際,只感覺身旁有個大暖爐。

她緊緊抱住,將臉頰貼在暖爐上邊,就這麽安安穩穩地睡過一夜。

直至清晨醒來,她才知曉,原來沒有什麽所謂的暖爐,她抱著的,是褚驍這個大活人。

且還是以一個極其奇怪的姿勢。

幾乎整個人都趴到他懷裏,腦袋枕著他的胸膛,耳邊是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她一張臉霎時紅了個徹底。

而褚驍早已經醒了,見她睜開眼,動作自然地探手去摸她額間的溫度,確認她已經退燒,自己便直接起了床。

沈攸躺了一日一夜,骨頭都要躺化了,跟在他身後也想起床。

可剛有動作,衣服換到一半的褚驍已經回身,將正要坐起來的她又塞回被窩裏,劍眉微蹙,“病還沒好,不要起來。”

他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神情是慣常的冷淡,側臉鋒利硬朗,像是有些不悅。

沈攸抿了抿唇,聽話地躺回去。

她記得很清楚。

那日是大晴天,清晨冬日的陽光透過窗牖傾灑進來,將男人淩厲的臉部線條柔和了幾分。

那時她的心底是甜滋滋的。

覺得雖然他不愛說話,語氣也生硬,可卻會照顧生病的自己一日一夜。

她以為,兩人的關系會越來越好,卻沒想到,最終一盆冷水兜頭潑了過來。

記憶回籠,沈攸看向他的目光都變得冷淡了許多。

許是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褚驍朝她靠近,“怎麽了?”

“還有哪裏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想起自己有正事要問他。

“我聽說,西山的山匪,前段時間又劫了一隊商隊?”

褚驍為她掖被子的動作一頓,有些好奇她為何突然問到這個,卻也沒有對她隱瞞什麽,“是。”

“西山的匪患不除,往來百姓商客便難有安寧。”

西山在臨安城的西邊,離臨安城其實還有段距離。

齊晤遴在位的那幾年,不管百姓死活,西山山匪便是從那時候變得猖獗。

齊瑾承登基之後,西山附近的州府曾幾次派兵去剿過匪,但雖不至於沒有收獲,卻始終未能將他們消滅幹凈。

前段時日,聽聞他們死灰覆燃,一出手便直接滅了一隊欲進京的商隊,足足數十人。

這麽大的事,臨安城裏的百姓自然也聽說了。

齊瑾承亦同褚驍商議過此事。

只是西山地形覆雜,易守難攻,若是想要一舉剿滅匪患,須得想個萬全之策。

但這事也拖不得,最晚在年前,西山的山匪必然是要清剿幹凈的。

“怎麽突然問這個?”

褚驍借著說話的機會,不動聲色往她那邊挪了挪。

沈攸抿了抿唇,小心謹慎地擡眸看他,試探著問道,“西山剿匪,應該刻不容緩吧?”

話音一落,褚驍像是察覺到什麽。

男人凜冽的黑眸微閃,隨即了然地看向她,“想問什麽,直接問吧。”

“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打算何時剿匪?”話剛問出口,她倏覺這樣問不太好,又補了一句,“涉密的話,你不說也沒關系。”

“有關系,”他上半身微微前傾,道,“從今往後,我在你這兒,沒有秘密。”

“你想知道什麽,我全都告訴你。”

沈攸定定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褚驍徹底靠過來,雙臂撐在她身側,話沒有說得很直白,卻將她想要的信息全都告知了。

“得讓臨安城和西山周圍的百姓們過個好年才行,你說是吧。”

沈攸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原本心裏頭初初勾勒的計劃,在這一刻幾乎成形。

褚驍似是看透她所想,長臂一伸,將她虛虛攏進懷裏,低聲道,“你想做什麽便去做。”

“我說過,你可以利用我。”

男人清冽的氣息猛然侵襲過來,抱住她時,扣著她的後頸讓她靠在他肩膀上。

沈攸突然有些慌張,“你不問我要做什麽?”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事關西山匪患,你不怕我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他緩緩收緊手臂,兩人靠得更近。

像是在不動聲色間,一點點瓦解她對於兩人之間相觸距離的抗拒。

“做不好的事情也沒關系,”他掌心貼著她的腦袋,順著她的黑發輕撫,聲音裏難得多了幾分揶揄,“你只管去做。”

“我倒是有點期待,你所說的不好的事情,指的是什麽。”

“褚驍...”沈攸下意識動了動,“你不用這樣的。”

察覺到她似要掙開他,褚驍長臂收得更緊,高大的身軀環抱住她。

低首,埋在她頸側,嗅她頸間的香。

沈攸醒來後便沒下過床,身上僅著單衣,眼下被他團團攏抱住,裏衣便由寬松變得貼身,將姑娘姣好的曲線完整勾勒出來。

香軟玲瓏在懷,褚驍一顆心被填得飽滿暖漲,悶著聲道,“沈攸,你不能提裙不認人。”

“我...”沈攸拒絕的話哽在喉間,到底是無法像之前那樣冷靜果決地說出口。

但褚驍仍是害怕她推開自己,拉過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摸索,“昨日你分明也是喜歡的。”

說罷,他甚至想要拉開衣襟,帶著她的手往裏逡巡。

沈攸大驚失色,話都結巴了,“...你你...做什麽?”

男人高挺的鼻梁在她頸窩處蹭了蹭,熱息浮動,像是要蠱惑她一樣,“我不介意以色侍你。”

但凡只要是她喜歡的,他有的,他都願意給。

他看得出,沈攸至少對他這副皮囊,還是欣賞的。

兩人的關系到了如今,他亦不在乎什麽臉面了,只要能留在她身邊,怎麽樣都好。

沈攸被他這句大膽發言弄得耳根子發燙,擡手推他,卻沒推動,只得道,“堂堂鎮國公,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

“你給我這個機會嗎?”

他終是松開她些許,目光灼灼盯著她看。

那雙狹長漆黑的眸子裏湧動著明顯的期待,亮得驚人。

沈攸頭皮發麻,有些沒反應過來,明明剛才兩人還在說正事,怎麽眼下就成了這樣?

“以色侍人...”她本能地咽了咽口水,視線難以控制地落在他適才弄得微微淩亂的領口上。

男人身軀結實緊勁,肌理流暢,這一身墨色勁衣之下,壘塊分明,線條利落。

確實是她欣賞且喜歡的類型。

沈攸腦子裏的思緒有難得的遲鈍,甚至某一瞬間覺得他的提議不錯。

可隨之又被心頭湧上的一種古怪的感覺所占據。

見她沒有回答,褚驍又靠了過來,像只示忠的大型獸犬一般,高大的身軀壓低,目光黏糊糊地跟隨著她。

沈攸輕咳一聲,推著他的腦袋,將彼此的視線錯開,“褚驍,你該回去了。”

聽到她趕人,褚驍下意識去看她房間角落裏的更漏。

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松開了些。

沈攸趁機從他懷裏逃離,聽到他說,“刑查司有個案子,我會離開臨安城幾日。”

“沈霖琿的事,我知你心中自有打算,但他今日挨了你的打,不會善罷甘休,這幾日切記小心些。”

這道理沈攸亦懂,認真點了點頭。

深秋的夜,即使門窗闔上,也能隱約聽到屋外的風聲。

時間已經很晚。

褚驍站起身,目光仍舊黏在她身上。

很想討個離別的親吻,卻也知曉這是不可能的。

男人高大的身軀擋去些許燭火的光亮,沈攸抱著被子,將自己藏進被窩之中,甕聲甕氣道,“幫我把外間的燭火滅一下。”

她不想喊紫藤綠蘿進來,自己也已經懶得下床了。

褚驍聽話地離開床邊,不多時,外間的燭火被熄滅。

他又返回,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這才從後窗一躍離開。

窗牖打開又關上,房裏徹底安靜下來。

床榻邊似乎還留有男人幹凈清冽的氣息,沈攸不知想起什麽,舉起自己的左手,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直將自己看得臉頰微微發紅,這才閉上眼。

然而不過一會兒,她又倏地睜眼。

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心中那種古怪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了。

當初在清溪時,他明明什麽也不會,只會一個勁埋頭苦幹而已,為什麽昨日在木屋裏,居然...有那麽多花樣?

這四年裏,褚驍他是不是有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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