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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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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知道怕了?”

夏油傑的手指勾在我頭發的發尾, 像玩貓尾巴似的,隨意地卷了卷。

而我幾乎是被他圈在懷裏的。

只有保持背部挺得筆直,才勉強不會碰到他的身體。

……太近了。

四面八方都是酒氣和潮氣, 還有他身上的熱氣。

這個狀態下, 我已經判斷不出他到底有沒有喝醉了。

“我只是想玩玩……教主您的手機。”我用非常無辜的語氣辯解道, “因為我沒有手機。”

我過去擁有過兩只手機,第一只是夏油傑在平安夜送我的禮物, 他叛逃之後, 那只手機也被處理掉了, 第二只是空蟬給我買的, 方便聯絡, 後來抵押給了雲咲作車費。

森鷗外留給我的是一串數字,應該是電話號碼, 要想聯系他,也必須要擁有一只屬於自己的手機。

按照現在的情況, 只要我開口, 夏油傑什麽都會給我買。

“想玩?”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沙沙的啞。

“嗯, 想玩!”所以, 要給我買嗎?

“那就借你玩吧。”夏油傑拿起手機, 又放回了我的手上, “但不要亂刪我的東西。”

……怎麽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難道他看到森鷗外給我遞小紙條了?

“謝謝教主。”

我接過手機,他饒有興味地盯著我看,我也只能假模假樣地研究起來。

不能再直接去翻備忘錄了, 目的性太明確。

先翻翻相冊吧。

一點開相冊, 我就楞住了。

他有三個相冊,一個放他的自拍照, 相冊名叫“宇宙第一帥”。一個放菜菜子美美子姐妹花的照片,相冊名叫“丫頭們”。

最後一個相冊,未命名。但相冊裏,都是我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我讀書時的照片。

一張張青春鮮妍的笑臉,記錄了我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甚至還有用手機拍下的小學畢業照,那時候還沒有手機,留下的都是相片,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他到底轉存了幾次。

我想起了我的第一只手機,我所擁有關於初戀的照片,不比夏油傑少,但最後我讓五條悟幫我全部刪除了。

並且沒有備份。

我沒想過給自己留下念想,因為我知道我沒有後路。

此刻,我的心裏翻湧起一種怪異的情緒,鬼使神差般的,我按下了刪除相冊的按鈕。

‘確定刪除未命名相冊?’

——刪除。

指尖點向最後的‘刪除’時,左耳的耳垂突然被含住了,手指一抖,堪堪地按在了‘取消’鍵上。

窄小的包間裏,昏暗的燈光下,清晰可辨的是唇齒廝磨、舔舐的聲音。

面前的玻璃窗上,映照出他低垂的眉目。

這一眼的夏油傑看上去格外溫馴,猶如收起利爪的犬科動物。

他含的還挺專註。

……太、太不知羞恥了!

我重重地磕了一下牙齒,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臉上。

“夏!油!傑!”

包間外喧鬧的聲音也在同一時間靜止了。

隔著簾子,我都能想象到別人朝這裏投來好奇又關註的視線。

“你要不要臉?!”

相比於氣成竄天猴的我,被揍的夏油傑顯得十分淡定。

“是你不乖啊。”他揉了揉自己的臉,一副他才是受害者的口吻說道,“早說了不要亂刪我的東西。”

“那你也不能——”我詞窮,艱難地舉證他的罪行,“不能張嘴就咬啊,我又不是咒靈!”

遇到咒靈祓除成咒靈球然後張嘴吞就算了,遇到人也這樣?

我的臉已經紅得發燙了,偏偏我又沒有喝酒,無法給自己找借口——不,我這絕對是氣的。

真是氣死我了!

“哈哈哈哈。”夏油傑突然大笑起來,“你可比咒靈處理起來棘手多了。”

沒有人喜歡被和咒靈放在一起比較。

我越是生氣,他就越是開心。

可惡!我一定要找到可以戳痛他的地方。

“夏油傑你的眼睛真小。”

“哦。”他滿不在意地托腮,甚至瞇起了眼睛,“我還可以更小一點,你看,是不是只有兩條縫了?”

……天,他都學會自黑了。

“五條悟的咒術比你強多了。”

繼續刺激。

“沒錯呢,悟確實比我強。”夏油傑感慨道,“如果我有悟那樣的實力,實現理想會比現在輕松許多。”

……完全沒有被刺激到。

“夏油傑——”

“鈴溪呀,你還有什麽覺得能氣到我的話,盡管說。”夏油傑偏頭微笑,“只要你能氣到我,我就把這只手機送給你。”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攥著他的手機,琢磨著能傷他自尊的話。而他的手指,就搭在我的發尾處,一下又一下的卷著玩。

“說不出來了吧?”

“夏油傑,連你在內,我一共交往過七任男朋友。”

他的手指停住了。

“然後呢?”

他的聲音也沒剛才那般愉悅了。

我猶豫了片刻,傷敵一千,要自損八百,但我寧願同歸於盡,也不想讓敵方過於囂張。

好,豁出去了!

“這七個人裏,你是最短的,技術也是最差的。”

……這完全是胡扯的,因為後面六個男朋友,都沒有發展到doi的程度,所以根本就沒辦法比較。

但是,這句話確實有效果。

發尾被狠狠拽了一下,我疼得齜牙咧嘴,在玻璃窗照見的畫面裏,我看到夏油傑臉上的笑容盡數消失,臉色也因為我的挑釁而變得十分難看。

有種下一秒就要掐死我的趨勢。

“源鈴溪,你給我閉嘴。”

我縮了縮脖子,乖乖閉上了嘴。

已經踩到他的高壓線了,我不能再往前蹦了,雖然很想火上澆油,但我還不至於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氣到不行的夏油傑酒也不喝了,我要店門口自動販賣機裏的兔子玩偶,他也拒絕給我買,哼了一聲說:“沒錢了。”然後就直接帶我回荼蘼教了。

回程時他沒有用剛來時乘坐的鶴咒靈,而是召喚出了一只嘴巴很大的鳥,他把我扔進了鳥嘴裏,自己則坐在了翅膀上。

和來之前的待遇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過,也有一件好事發生。

因為我的那句話氣到了夏油傑,他沒有拿回自己的手機,默認是送給我了。

我沒敢刪他的照片,但是我把待機畫面換了,換成了一張系統自帶的,沒有人物的風景照。

老實說,我嫉妒著高一時期的源鈴溪,所以不想看到她。

再翻到備忘錄時,第二條關於源光溪的記錄已經不見了。

第一條是夏油傑覆寫的我的詩歌,第二條變成了記錄他那些同伴生日的便簽。

我都要懷疑是我之前眼花了。

【關於普通人改造術師的可行性分析報告】。

真的存在過嗎?

我打開到垃圾箱,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按照道理說,源光溪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已經把所有關於那項實驗的資料都消除了。

夏油傑又是從哪裏扒拉出來的呢?

如果他剛才沒有喝醉,他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個?如果他喝醉了——

不可能。

如果他喝醉了,就不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刪除那條記錄了。

目標逐漸變得明晰起來,卻衍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夏油傑到底在想什麽?

森鷗外說可以幫幫我,他要幫我什麽?

江戶川亂步說的小心殺人魔,殺人魔又是誰?

以及,雲咲和夏油傑的關系。

前者說後者殺了她的兄長,可是她在教裏卻過得相對自由,而夏油傑也提醒過我,離雲咲遠一點。

整個荼蘼教裏,說實話的可能只有賢治一個人。

我抱緊了賢治,愈發惆悵。

“鈴,你怎麽了?不高興嗎?”

他正在吃薯片,遞過來也想讓我吃一口。

“賢治啊,無論何時,你都要堅定自我。”我想了想,按照他的性格和頭腦,以後或許會吃虧,但盡管如此,我也希望他一直保持著率真的性格,“相信別人,也相信自己。狡猾就不必繼承下去了,活在算計裏,人會累。”

賢治不是很能聽懂我的話,懵著臉點了點頭:“好!我會的!我要和夏油爸爸去游泳了,鈴幫我把鴨子找出來。”

夏油爸爸。

……服了。

夏油傑洗腦的本事是一天比一天強,又不知道怎麽勸說了賢治,後者對他的稱呼竟然變成了“夏油爸爸”。

從“小眼睛叔叔”到“夏油叔叔”,再到“夏油爸爸”,這個過程,兩個月都沒到。

我給賢治找出了四只塑料小鴨子,荼蘼教裏有個很大的游泳池,但除了教主和姐妹花,並沒有人敢去使用。

夏天是適合游泳的季節——雖註定與我無緣。

因為我不會游泳。

“鈴,你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玩?”

賢治在水裏狗刨了一陣,甩了甩頭上的水,試圖引誘我下水,“水裏可涼快了。”

不遠處,菜菜子和美美子正穿著漂亮的泳衣,在玩水上皮球。

我坐在池邊,玩著手機說:“我不是小孩子,我不玩水——”

“她是旱鴨子。”

夏油傑的直白令我咬牙切齒,我轉過頭剛想嘲諷他,瞥見他胸口的字樣時,又憋住了。

當初寫名字時,我就覺得寫得很醜,但時隔多年,再次親眼見到時,更覺得奇醜無比,像一道道扭曲了身體的蜈蚣,纏繞在他的皮膚上。

他的肌肉線條很漂亮,身材堪稱完美,因而更顯得那個名字礙眼,糟蹋了他無暇的身體。

好在等他抽掉頭上的丸子時,長發散開,擋在了胸口,遮住了那些不堪入眼的字跡。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他。

嘩——

泳池濺起水花。

夏油傑竟然故意從我的旁邊跳下去,弄了我一身水。

而後他撩了撩沾濕的長發,站在水裏,眼從低處看著我:“不會游泳,你可以套個泳圈。”

“……”

“夏油大人,來玩球啊!”菜菜子叫他。

“好,來了!”

夏油傑和賢治一組,菜菜子和美美子一組,四個人開心地玩起了水上皮球。

我拒絕當他們的裁判,坐在水邊,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心卻不在這裏。

腦中不知不覺又浮現出了森鷗外給我的那串數字。

我原先以為是個電話號碼。

但在撥的時候,才發現數位不對。

要麽是他寫錯了,要麽是他給我的不是電話號碼。

前者我無能為力,後者還能思考一番。

到底是什麽呢?

森鷗外是目睹過我和夏油傑兩次去他那裏的人。

他說可以幫幫我,那麽他是反對夏油傑陣營的人嗎?

‘好熱……’

頭頂的太陽要將我曬化了,我在露天泳池裏仰起頭,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今天我沒吃早飯,夏油傑給我買的營養液,被我偷偷倒了。

低血糖麽?

森鷗外的那串數字在我的眼前放大又縮小。

逐漸與日光融為了一體。

最終,我眼前一黑,一頭栽進了泳池。

……

再次有意識時,我睜開眼睛,看到了灰色的天花板,窗邊掛著的是充當風鈴的小咒靈。

這是我的房間。

嘴巴裏麻麻的,有點甜。

我記得我之前喝的是礦泉水,不可能是甜味的。

話說回來,森鷗外給的那串數字,我猜到是什麽了。

並不是電話號碼,排列組合後,是一個地址。

“夏油爸爸,你這裏寫的是什麽啊?”

我假裝沒醒,瞇著眼睛,看到賢治指著夏油傑的胸口問。

他只套了一件純色的襯衫,沒有扣上紐扣。

“這個啊……”他在喝水,聽到這個問題後,移開了杯子,杯口和嘴唇的接口處牽出一道細細的銀絲,唇紅齒白,似笑非笑,配上那一頭沒有幹透,略微淩亂的長發,看上去有種難言的性感。

然後他用十分溫柔的口吻對賢治說道:“當然是你媽媽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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