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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大姐今天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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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一覺睡醒,第二天黎憫就又準時在門口催命一樣敲門。

唐衣揉著眼睛去開門的時候,看見黎憫又是一楞,渾身一個激靈,“咦?您……?您怎麽又來了?”

黎憫沒說話,直接往裏擠,手裏還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來到我房間門口的時候,唐衣在他背後小聲說道,“哥,我姐她還在……睡覺呢……”

黎憫用眼神看了他一眼,意思是,我還不知道還是怎麽樣啊?

唐衣咕嘟一下咽了咽口水,趕緊回到自己房間把門關上。

媽的那個眼神太可怕了!就跟自己親哥似的帶著殺氣!

我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房間裏有人進來,我趴在枕頭上喊了一聲,“臭小子,不是和你說了沒事別來姐姐房間嗎,男女有別……”

“他平時也會進你房間?”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來的時候,我錯愕了一下,緊跟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

像是懷疑自己在做夢一樣,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最後確認,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一覺睡醒,黎憫怎麽就來我房間了?

不對啊,這是我的房子啊,不是他那棟別墅啊!他怎麽來的這麽熟練自然就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黎憫冷笑一聲,“還沒睡醒?”

我搖搖頭,“睡醒了……黎少,您找我有事啊?”

黎憫手裏還拎著東西,一把丟過來,“給你買了些面包。”

我目瞪口呆看著這位二世祖如同被人附了身一般的行為。

我說,“黎少,您這是……在關心我啊?”

黎憫說,“這他媽看著是在虐待你嗎?”

我說,“您平時都虐待我,我覺得您現在特別玄幻。”

黎憫腦袋裏那根神經一下子崩斷了!

他臉色冰冷地大步走過來,單膝壓在我的床沿,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吃!都給老子吃光!”

這樣才滿意是不是?

他眼裏翻出殺氣來盯著我,我從他臉上看出了這個意思。

我小雞仔一樣抖了抖,“黎少……我,我吃……”

我在黎憫刀子一樣的目光註視下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臉,他像是背後靈一樣,用陰森的目光盯著我,直到我吃完了他帶來的早飯,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他才把視線收回去。

我這人一定是賤的,剛才人家好好地跟我說話我不聽,非得把他惹急了。

真可怕,簡直不是人,王八蛋黎少不是人!

吃完飯他看了我一眼,隨後將雙手交叉在一起,擺出要和我談話的意思。我左看右看,發現唐衣還躲在自己房間裏,才放松了心情,看著他。

黎憫說,“謝京沒事。”

我一口氣總算放了下去,沒事就行,只要不是謝京就行。

那麽這節小拇指是誰的都跟我沒關系了,祝懷和黎憫,唐為動不了,謝茵謝婷,我就無所謂了。隨便是誰都行。

我喘了口氣,甚至開始慶幸。

唐為想警告我,卻不知道這節斷指對我已經失去了威懾力。

然而我剛喘完氣,黎憫就繼續開口道,“不過謝京這段日子過得很苦。”

我大腦裏嗡的一聲響,我說,“怎麽了?”

“杜全聯合著杜老六一並找了他們家麻煩,現在謝婷被逼著做了一筆高利貸的擔保人,五十萬。那人跑了,謝婷差點被賣進去。”

我重重一拍桌子,我說,“怎麽回事?”

“估計是上次的事情沒完。”

黎憫從兜裏掏出一根煙,當著我的面開始抽,他吞吐著煙霧,對著我瞇起眼睛。

似乎有一瞬間,我從他眼裏看到了迷離的旖旎。

他說,“吃飽了嗎?吃飽了走,我帶你去算賬。”

******

黎憫開著他那輛囂張的瑪莎拉蒂帶我去了南匯,那裏邊看著都是居民樓,實則裏面棟棟都是賭坊。推進去就能看到擺著一架打魚機,裏面還有百家樂,線上的線下的各式各樣都有,在這平安無事日子的偽裝下,這座城市茍延殘喘著它腐爛的心臟。

黎憫在路上告訴我,謝婷坐完月子回去後,家裏又被人端了一次,謝京想找人幫忙的,但是因為我之前在醫院裏說不想再管他們了,就硬生生忍住沒找我。

杜全老婆被我打傷的錢算在了他們頭上,甚至一口氣要了二十萬。

謝京急得沒辦法,又不敢找我,謝婷倒是有骨氣,看見謝京就差沒去當鴨子了,直接走出來扛了。打通了社會上人的關系,幫忙做了一筆五十萬的單子。要是成了,她能抽到流水,能還一點是一點,要是沒成,借錢的人跑了,數額就全都堆到了謝婷的頭上。

謝婷空有一身傻膽子,沒有腦子。

果然被騙了。

現在被騙的那筆高利貸有五十萬,加上杜全他們要的二十萬,一共七十萬。家裏天翻地覆,沒日沒夜在湊錢。

我覺得謝茵現在也挺有意思的,換做以前,她肯定丟下謝婷和謝京就跑了。

謝婷幾個所謂的小姐妹更有意思,當初還說大家是好閨蜜呢,結果謝婷問人家借錢,她們說沒有,一毛不拔。

謝婷說,“我當初怎麽對你們的?”

喬依依說,“我們是好姐妹沒錯,但你家裏有債不能把我們拖下水啊!”

劉香說,“你姐姐或許有錢呢?”

謝婷冷笑,“她會給我們錢就奇怪了,她巴不得和我們脫離關系呢。”

喬依依說,“她當初還肯來救你呢,嘖嘖,做雞的人就是殘忍。現在你是她妹妹,出事了,居然不幫你。”

謝婷反手就是一個巴掌打過去,“老娘的姐姐老娘能罵,是他媽你們能罵的嗎?把Gi的背包都還給我!”

喬依依和劉香開始和她打鬧,“臭不要臉的!送人的東西還能要回去!”

“不給!想得美!”

……

我坐在黎憫車上,聽著黎憫把謝茵他們現在的情況告訴我,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隨後我按下車窗,路邊風呼呼地灌進我的眼裏來。

我看著黎憫坐在我旁邊單手開車,臉上掛著天塌下來都不動聲色的表情,半睜的眼睛慵懶地睨著前方,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

風從窗外吹進來,把我頭發吹得群魔亂舞,我壓下在風中飛揚的發絲,側著臉看他。

黎憫側著半邊臉,他臉很白,很幹凈。我一直都覺得他和那種小說裏面形容的霸道總裁不大一樣,就是他的五官沒有那麽濃墨重彩的妖孽,什麽精美絕倫帥得車見車爆胎那種。

他冷漠極了,鼻梁高挺,嘴唇菲薄,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就這麽放在白凈的臉上,跟模特似的,帶著要死不活的笑氣,世界毀滅了估計照樣還是半笑不笑的。

這樣的人很危險,因為他幾乎沒有心。

他什麽都可以畏懼,所以才什麽都不畏懼。他什麽都可以失去,所以才什麽都不怕失去。

黎憫身上帶著一股無所謂重來不重來的,破罐子破摔的,對這個世界塑料一般的愛情。

他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也不管別人的想法,也不管現狀如何。不悲不喜,不急不躁,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爭著搶著,將野心無限放大著。

這看起來好像很溫柔,卻實則殘忍至極,很安詳,卻又很悲傷。

我把他剛剛和我說的那些話統統都忘了,到後來時間回溯,卻又急切地在十幾分鐘前停下。

腦海裏剩下那句他說,吃飽了嗎?吃飽了走,我帶你去算賬。

我笑著哭了出來。

這人生啊,怎麽就這麽難呢。

黎憫過來看我一眼,略微疑惑地說,“怎麽了?”

我吸吸鼻子說,“著急。”

黎憫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我註意到那只手表,好像是半年前他順路帶我去商場的時候看下的,還問我蛇皮表帶的好看還是銀色的好看。

我當時說,暴發戶適合戴金色的。

他當時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個巴掌扇在我臉上,扇完還替我揉揉,笑得極狠,“不會說人話就學狗叫,比較適合你。”

我沒哭,但是現在想起來真是有一種……恍如隔年的感覺。

黎憫開車開了半小時,我就在他車上回憶了半小時的過去,後來他在南匯一條步行街上停下,姿勢頗有腔調地拽了一把手剎,停車。

跟我說,“到了,裏面走五分鐘,有個賭場,那個人就是讓謝婷做擔保的人。我查了一下,那筆單子就是他們演的戲,就是為了讓謝婷跳進來。”

我說,“杜老六和杜全一起?”

他說,“對的,杜老六原本是這裏出來的,給杜全當過手下。”

我笑了一聲,“找死的人都一塊了。”

黎憫沒說話,我說,“就我們兩個嗎?”

黎憫笑了笑,“夠了啊,你還要什麽?”

我說,“你怎麽不多帶點小弟,看著有氣勢。”

黎憫說,“那我等下喊尉嬴他們過來?”

我笑了,“堂堂尉少能給我做小弟,也是不虧啊。”

黎憫也笑了,我半身探入他車內,摸索著。

他說,“幹什麽?”

我從他車兜裏翻出兩副墨鏡,打開來一副架在自己臉上。我說,“這樣看著像大姐大嗎?”

黎憫也戴上墨鏡給我鼓鼓掌,不過為什麽我戴墨鏡那麽裝逼,人家戴墨鏡就跟明星似的氣場滿滿呢?

他陪我小孩子一樣演戲,“像,像土老板家裏的臭婆娘。”

我今天穿的是馬丁靴,又方便跑又增高,黎憫鎖上車,將車鑰匙收入口袋裏。他今天裏面套了一件襯衫,外面穿著一件薄薄的披風外套,西裝褲下兩條大長腿就這麽亮瞎人眼,踩著一雙巴黎世家的襪子鞋,沖我挑釁地笑了笑,“大姐今天我們砍誰?”

我說,“砍你!”

******

蔚藍天空,涼風四起,我和黎憫並肩走入小巷,推開一個樓道的門,門口有人守著,提防是便衣警察,對我們說了一句話。

“來玩的?”

黎憫演技簡直去當演帝了,他眼皮掀起來懶懶地看了人家一眼,下一秒直接一腳踹在人家肚子上。

“我你都不認識?”

那氣勢十足地像道上某個大哥。我心說我今天還是別沖前面了,扮演一個馬仔,不,大哥的妞兒吧。

那個人遞給黎憫一罐紅牛,明明是被踹的,卻連連說著“請進請進。”

我跟著黎憫進去的時候,看到了最外面客廳擺著一面電視,上面是各個角度的監控錄像視頻,一旦有警察過來,隨時隨地都可以發現。加上門口還有觀察放人的,這地方儼然已經形成一整套自己的體系。

黎憫走進來的時候,沒人認得他,不過人家也不敢輕易地上前,畢竟這邊每天都有新血液進來,有的人背後強大的很,黎憫這種就屬於一看就不簡單的。

我跟在他後面,踩著馬丁靴,摘下墨鏡,從兜裏掏出香煙來,“各位哥哥不來一根嗎?”

“喲,這妞兒水靈啊。”

“這位兄弟,你帶來的嗎?”

黎憫沒說話,也摘了墨鏡笑了一聲,“我聽了全哥的介紹過來玩兩把的。你們這兒怎麽玩啊?”

“喲,是個爽快人啊。”

我分了一圈香煙,一路上有三個人摸了摸我的臉,喘著氣道,“這小姑娘真嫩,還是個大學生吧?”

黎憫在一邊沙發上坐下了,我就過去坐在他大腿上,“人家只跟著黎爺的,你們別這樣。”

“哦喲喲,還害羞了,哈哈。”

“騷浪賤的,看著又青春,真帶勁。”

房間裏都是男人和陪著的女人,荷官一邊發牌一邊有人往她胸裏塞錢。大紅唇,濃眼線,艷俗無比。

煙霧繚繞,酒水和汗水混合著這幫道上的人的口氣在這個房間裏彌漫。有人卷了一根葉子過來要往我嘴裏塞,黎憫笑了一聲擡了一下胳膊,幹脆利落的手腕直接擋住了那人遞過來的手,他說,“這位爺是?”

那人一看黎憫這動作,面上掠過一絲不爽的表情,但是又忌憚他的身份沒好發作,說了一句,“黎爺,剛那姑娘是這麽喊你吧?看你模樣像是新來的,我是這兒的二老板。這是昨天到的狠貨,你嘗嘗?”

黎憫笑著接下葉子,混著煙草叼住,自己點燃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這姑娘,剛入圈呢,嫩的很,我怕我們嚇壞她。”

說完吸了一了口,悠悠吐出煙來,二老板擠著肥胖的臉笑了,黎憫也道貌岸然地笑了,兩人越笑越大聲,越笑越險惡,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哈哈哈,黎爺這是心疼女人了。”二老板在我旁邊坐下,“來,玩兩把,給我們小姐買個什麽狗騎的口紅!”

Gi:……你有本事再念一遍狗騎!

二老板說,“黎爺今兒個單槍匹馬來,是有點難贏啊,要不,讓我給你抽點流水?”

黎憫飛著葉子,模樣像極了社會敗類,搖頭晃腦地說,“不不不,不用,爺今兒就是過來看看的,我不是老板,哪能抽成呢。二老板要是信得過我,飛蒼蠅的時候可以壓在我頭上。”

二老板露出一口黃牙咧嘴笑了,“好!就壓你!”

我偷偷問黎憫,“錢夠嗎?萬一輸了怎麽辦?”

黎憫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啊。我對這個二老板有點摸不準套路,沒準……玩不過他。”

我說,:“你媽!你做事怎麽這麽不靠譜?葉子飛多了腦子不正常?”

黎憫沖我傻笑,“很爽的,不過你不能試,真要試試的話我回頭給你找軟點帶甜味的californilndica,純植物。這他媽北極之光,太……太飛了。”

我說,“你接著飛,人家擺牌了。”

黎憫眼神都迷幻了,抓著我的手,抓過去在嘴唇上親了一下,說,“過去幫我看牌面。”

我說,“你都讓給我做?”

黎憫笑了笑,輕聲道,“你是大姐大。”

我沒說話,手心滲出冷汗,站起來靠近賭桌,黎憫在身後和二老板兩個人傻笑,其餘人一看見是我站上來,都紛紛吹口哨。

“小姐姐,會玩嗎?”

“別被嚇壞啊。”

“我們這荷官都比不上你。”

“黎爺混哪兒的啊,妞帶出來都這麽嫩。”

黎憫在背後大笑著,“皇家花園呀!”

“哎喲!頂級的天堂啊,當年人間一號沒了以後就剩下皇家花園了啊。”

我臉色有些緊張,荷官看向我的時候,冷笑了一聲。

荷官發牌是很重要的,牌發的好了,人家贏了,給你的小費就是一疊一疊的整百元給的。發的不好,惹得客人發怒了,當場直接把你手砍下來的都有。

而荷官,自然也是最方便出老千的人。

我看到她嘴角的冷笑的時候,就覺得事情可能不妙了,黎憫現金沒帶多少,這要是輸光了,我們不但七十萬賺不回本,還可能……有生命危險。

但是二老板壓錢在我們身上,荷官應該不敢讓二老板輸太多吧?

我咬牙,死死攥緊了拳頭,身後黎憫喊我,“祝貪。”

我沒回。

他上頭了,喘了口氣,瞇眼喊了聲,“寶貝兒!”

我猛地一個轉頭,我說,“你幹什麽?”

他說,“別緊張。”

他瞳孔渙散,唇角帶著僵硬的笑,“你別緊張,好好替我翻牌。”

二老板在一邊傻笑,“黎爺真疼她。嘿嘿嘿。”

長得好看的人,抽大麻都和長得醜的人不一樣。

黎憫這副模樣,渙散而又爛漫的樣子,漂亮的小白臉上寫滿騷氣,估計男人看了都想睡他。

我笑了笑,我說,“黎少,錢賺來五五分怎麽樣?”

“真貪心。”黎憫又上頭飄著,喃喃道,“都是你的,拿走!”

“喲!黎爺豪氣啊!”

“不得了!”

對面荷官看我的眼神更兇了。

牌面一張張發到我這裏的時候,我手心又滲出了冷汗,一輪下來第一把果然輸了,輸掉了十萬塊,我和黎憫說,數字會不會太大了?

黎憫說,祝貪,雖然我不是那種無腦的霸道總裁,但你他媽十萬塊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然後下一把加註加註的時候,我把所有的蒼蠅都吸引到了我這裏來。

我算了算,總共在我面前的籌碼是五十萬。

我這副牌是同花順,雖然是很小的456同花順,但是還是要賭一吧,翻開牌的時候,我自己都有點不敢去看對方。

小說裏那種一擲千金從容不迫都是假的,只有你真實出現在賭場裏,手中握緊籌碼的時候,你才知道,那些錢在你心裏分量有多重。

牌面被翻開的時候,我險險贏了一把,黎憫在後面說,“豹子和金順有喜錢,你再加把勁啊。”

這模樣完全是不打算自己上場了,看來都要我來出手。

半小時後。

黎憫目瞪口呆看著我桌子上贏回來的籌碼,臉上墨鏡都歪了,看樣子也從葉子裏醒過來了,他說,“祝貪,你是在演電視劇嗎?”

“嗯?”

我勾唇微笑,“jackpot。”【累計賭註】

“對面的小哥哥似乎想要跟我玩一筆大的呢。”

短短半小時,我已經從最開始的慌張變成了意氣風發興致勃勃,宛如拉斯維加斯賭場中充滿野心的貴婦。

這是一場互相出老千的賭局,黎憫裝作不參與,卻坐在身後觀看著他們。

他觀看的,不是他們的牌面,也不是他們的點數,而是同樣的,觀察著他們出老千時互相對暗號的過程。

隨後與我小動作互相溝通,到目前為止,他們的作弊手段還是相當低劣,比如說特定的暗號手勢,比如說特意在某張牌背面塗抹上與荷官同顏色的口紅……男人對於口紅不在意,女人卻敏銳無比。

我和黎憫看穿了他們所有的小動作,同時這些動作也在提醒著我他們自身的真實牌面。

我輕笑一聲,對著他們嬌媚地笑了笑,“哥哥們還玩嗎?”

先前已經有人來付過一輪支票,八十萬的本金連帶贏回來的支票被黎憫折起來放入上衣口袋。

他笑得頗為放蕩不羈,“看來今天我比較洋啊。”

他上前摟住我的腰,“下次和尉嬴他們打麻將的時候,記得坐在我旁邊。估計我還能再洋下去。”

我面上笑著說著好,心裏卻猛地一緊。

黎憫摟著我的腰的時候,手指用力在我腰側按了按,隨後我用餘光瞟了眼荷官。

只見荷官和其餘人也在對暗號,眼神似乎不約而同沈了沈,彼此點頭,我心中一驚——這他媽是要不讓我們走出去了!

黎憫笑著再次摘下臉上的墨鏡,擁著我開始漸漸往外走,“各位,我今天就玩到這裏了,感謝你們的豪氣……”

話還沒說完,身後有人掄起棍子沖黎憫打來!

然而黎憫就像是後腦上有眼睛一樣,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閃身側了過去,棍子從空中揮舞而過帶著一陣風吹動我的劉海,那個人因為一棒甩空,借著力道人往前傾。下一秒被黎憫狠狠擡腿一腳踹到了桌子底下!

打鬥聲響起,內屋的人一下子都沖了出來!

黎憫丟掉墨鏡,摟著我說,“的確該帶點人的。”

我說,“那要不跑吧?”

黎憫居然笑了,媽的這人渣一本正經笑起來還他娘的賊帥。

“我們又不是光來贏錢的,是來算賬的啊!”

說完他就從地上撿起那根棍子,手腕翻轉間棍子被他握在手裏,二老板為首的人拿著刀棍,沖著黎憫眼睛都在發著寒光。

“打!”

黎憫原地起跳飛起就是一腳,當著第一個沖過來的人的腦門一腳狠狠踩下去,直接在半空中把人家臉朝地踩到地上,完了他一把拎起那個人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起來摔向二老板——

“攔!攔住他!”

“哎喲臥槽!他丟了個什麽過來!臥槽!怎麽是我們自己人?!”

“快幫二老板!”

一群人朝著鐵棍沖我過來,我心說我躲不起我還跑不起嗎,小姐姐我今天穿的衣服正好打群架還他媽正好打完逃跑呢!

於是一閃身躲開人家的拳頭,順路裝了一下白蓮花,“為什麽連我都欺負,我是無辜的。”

揍我的人楞了楞,末了這小毛子紅了臉,沖我說道,“不好意思啊美女,那……那要不,你過來我們這邊?”

黎憫在我背後喊我,“你媽!祝貪你敢過去,老子腿都給你打斷!”

我渾身一個哆嗦,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腳狠狠踹向那人的襠部——

“我操——!!”

一聲慘叫響起,我頭也不回地跑向黎憫身邊,一邊跑我一邊又想笑,我說,“大哥,咱今天還砍人嗎!”

大哥說,“逃命要緊啊!剛那幾下都是我裝逼的,這麽多人,打不過啊!”

黎憫一邊說著,一邊瞄了眼我的背後,怒吼一聲,“蹲下!”

我咻的一下原地蹲下,黎憫又是淩空飛起一腳對著一人的臉踹過去,那個人被他踹掉兩顆門牙,落在地上的時候還翻了幾個圈滾出去老遠。

黎憫落回地上緩沖一會,頭也不回拉起蹲在一邊的我,我們在狹小的巷子裏跑著,背後有人砸東西沖著我們一陣陣砸過來。

哐當一聲,一個狗盆子砸在黎憫背上。

我唏噓道,“謔,這幫人是真著急了啊。”

黎憫臉色鐵青,連連爆粗口,“娘希匹,還好我之前給尉嬴他們發了個短信……”

我說,“你都跟誰學的啊!”

黎憫說,“高中的時候長太帥被一幫小混混嫉妒,老找我麻煩,後來就去學打架了。”

我又問,“那後來呢?”

黎憫說,“後來發現混混頭兒原來是個死基佬,欺負我因為他喜歡我,我把他揍了一頓他從此再沒敢出現。”

黎爺,您的高貴冷艷人設崩了啊!

兩個人跑到巷子口,剛想沖出去,拐角幾個等著埋伏的人舉著鋼管沖過來,黎憫動作機靈踹飛一個,我沒來得及躲開,一鋼管就砸在我背上。

我喊了一聲,黎憫眼都紅了,轉身抓住那個人的脖子,高擡手肘狠狠撞向他的後腦勺,隨後一腳將他踩在墻上。

我一邊捂著傷口一邊說,“算了,我們撤吧。”

黎憫沒聽,踩著那個人,抓著他的頭將他整張臉砸向墻壁,重重一聲悶響!!

我聽見那人發出一聲慘叫,後面到的幾個都被黎憫嚇軟了腿,有膽子小的直接鋼管都拿不穩了,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黎憫沒說話,就是瞇眼笑了一聲。

然後又抓著人的頭發將他砸向墻壁!

我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血珠在那人的臉和墻壁撞擊的一瞬間從接觸面飛濺出來的痕跡,隨後落在黎憫腳邊,零零星星的濺了一地。

黎憫抓著那人的頭發拎著他起來的時候,那人臉上已經都是血,鼻子的形狀已經歪了,鼻孔處已經不能用流鼻血這種不痛不癢的詞語來形容了——而是真的要用噴湧而出的濃濃的血水來形容,甚至冒著密密麻麻的血泡,就真的像是火山口爆發一樣。

那人翻著白眼,只剩進氣沒有出氣。

二老板又喊了一幫人,估計是從外面來的,直接將我們包圍住,黎憫說,“祝貪,到我身邊來。”

「造一次奮不顧身的勇,望一眼烙驚鴻,再一瞬寂黑匆匆。」

我從地上撿起鋼管,忍著背上的疼,一步步走到黎憫旁邊。

我用鋼管重重砸了一下墻壁,圍著我們的人就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後退幾步,渾身一抖看著我們。

我笑了,黎憫也笑了,他說,“你挺有那麽點兒大姐大的氣勢。”

隨後他將之前自己揍的那個人從墻上撕下來,拎著他的身體重重丟向包圍住我們的人,他說,“看準時機,趁著他們接人,跑!”

那一瞬間,我就真的跟著黎憫跑了起來。

踏著耳後呼呼而過的狂風,捉著他驚艷萬分的瞳孔,我覺得周遭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甚至開始緩慢起來,被人放成了一格一格的動作畫面,如同電影慢鏡頭一般從我眼中切檔而過——

身邊有人一棍子甩過來的時候,我反手用自己手中的鋼管狠狠一擋——!!

錚的一聲響,我虎口被震得發麻,隨後感覺另一只手被人拽了一把,黎憫反手拉住我,將我整個人抱在了懷裏。

「不似飛鳥難捕歇又逃籠,非螻蟻沙蟲。君當敬我。」

“抱緊我!”

他喊了我一聲,就原地跳了起來,身後有人跟著起跳用鋼管去敲他,只是下一秒黎憫身體一縮,單手攀住了路邊一扇處於一樓和二樓之間的窗戶,我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他便空出另一只手握成拳頭,砸向那扇破舊的窗戶!

一聲清脆的巨響響起,那一瞬間黎憫縮回手本能將手按在我腦袋上,然後把我腦袋按進他懷裏,“小心碎玻璃!”

碎玻璃落了我們身下一地,甚至攻擊到了不少追著我們來的人,黎憫對我說,“上去!”

我手腳並爬在他懷裏亂蹬,隨後伸手爬進窗戶,理清了周圍的碎玻璃,沖他伸出手,“我拉你上來!”

“不用!”

黎憫笑了一聲,放開手直接從高處跳了下去,我大喊了一聲,“黎憫!”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真的像在放電影,我看著黎憫跳了下去,細長的身影落入他們的包圍圈,他撿起一根甩棍,握在掌心,用力向下甩了甩,甩棍就伸出三節長來。

下面一片叫喊聲,我有時候甚至不能捕捉黎憫的身影,一整顆心都被吊在嗓子眼晃來晃去。直到我聽到了遠處馬達的轟鳴聲——

幾秒後,一輛踩著油門沖過來的保時捷從人群中撞出一條血路,直直開向這邊的中心!

保時捷天窗被人打開,衛闕笑得及其欠扁從副駕駛座探出頭來,“餵餵餵,黎少,您還活著嗎?”

一根甩棍飛向保時捷的天窗,衛闕罵了一聲,“操,暗箭難防!”

黎憫從人群中脫身而出,保時捷直接熄火,穩穩當當停在他面前。

葉天叼著葉子坐在駕駛座上,沖著渾身掛彩的黎憫擺擺手,“喲黎少,又見面了。”

黎憫上去一把將他從駕駛座上拉下來,“怎麽才來,媽的,老子都快被人打死了。”

“飛葉子飄了會……”

葉天慢悠悠地說了一句,隨後看了眼身後,“還有更慢的家夥呢……”

只見尉嬴的蘭博基尼和福臻的邁凱倫囂張而又騷炮地沖進人群,屁股後面還跟一群滴嘟滴嘟亮著警燈的警車。

打架鬥毆的人一看見警察就嚇軟了腿,想跑的時候發現原本的小巷子另一端也被警察堵了起來!

一開始,被堵的人是我和黎憫。

現在,被堵的人是他們自己!

我在上面沖黎憫甩手,“餵!把我弄下來!”

黎憫在下面,身上都是臟的,風衣早就亂了,他沖我張開手臂,他說,“下來吧。”

「若你張臂擁我墜深淵,我躍步從容。」

我還是沒猶豫,從一樓和二樓的窗戶之間一躍而下。

和黎憫砸了個滿懷。

葉天說,“完了,你媳婦兒估計又得住我醫院一段時間了。”

我摟著肚子,我說,“真的,黎憫,我肚子又疼了。”

黎憫臉一陣黑一陣白,“臥槽,我兒子!我兒子!”

我在他懷裏,疼得哆哆嗦嗦的,卻仰頭沖他笑出了聲。

******

再一次醒來是在第二天晚上,我一覺睡到天黑,看向右邊是病房的窗戶,黎憫不在。

扭頭看向左邊,發現左邊還有張病床,跟我挨得很近,黎憫正睡著,另一只手掛著點滴。

我看了看他身上也沒啥大傷口,似乎就臉上劃開了一道口子,松了口氣。

轉念一想黎憫要是知道自己臉上劃開一道口子估計得氣瘋。

半小時後,黎憫也醒了,他睜眼看到我在另一邊的床上玩手機,就撐著腦袋坐起來,嗓子微啞,問了我一句,“幾點了?”

我說,“晚上十點多。”

黎憫嘶了一聲,“餓了。”

我說,“喊葉天去給我們買點夜宵?”

黎憫同意了這一奴隸葉天的好建議。

半小時後,葉天頂著黑眼圈拎著茶餐廳的點心進來,長腿一勾,從門後面勾出一張折疊的桌子,然後一只手拎夜宵一只手拿桌子,把東西都放到我們床胃。

哐當一聲把夜宵砸在上面。

“大半夜非要吃什麽點心……”葉天把我們兩個人掛藥水的桿子挪過來,我和黎憫也跟著坐過去,紛紛坐在床尾當凳子,葉天走出門去,把他的坐騎——帶滾輪的椅子從辦公室吱嘎吱嘎開了過來,隨後在我們面前坐下——

“皇帝皇後們,可以吃了。”

我和黎憫拿起筷子點點頭。

葉天說,“你再努力一點,多蹦個幾次極,孩子都可以蹦掉了,不用我出手。”

我沒說話。

黎憫說,“那還要你這個醫生幹什麽用。”

葉天說,“你這是歪理。”

黎憫說,“對,我說的就是歪理,你能拿我怎麽樣。”

葉天沒話說了。

許久他才說一句,“黎少太不是東西了,泡到妞了就把兄弟放一邊,太不是東西了。”

黎憫當做沒聽見。

聽到我們倆醒的消息,幾個好朋友都趕了過來,尉嬴和衛闕帶著福臻一塊來到我病房裏,沖我笑笑,“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

“哎喲……”

福臻在那邊搖頭晃腦,“好久不見啊祝貪妹妹。”

我沖他咧咧嘴,“好久不見啊小福子。”

福臻白凈的臉一拉,拉得老長,“你喊誰小福子呢。”

“哦!小福子長大了,現在是福大帥哥行嗎。”

我給他夾了一個蝦蛟,“快吃。”

福臻一邊吃一邊嘖嘖感慨,“想當初,我們這群人裏面,最疼祝貪的非祝懷莫屬了!這個妹控狂魔,別人一動他妹妹,就跟動他祖宗十八代一樣,到處提防別的男人勾搭祝貪——”

“沒想到啊沒想到……”福臻搖搖腦袋,“沒想到最後娶了祝貪的是黎憫啊。”

黎憫笑笑,福臻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藏得夠深啊黎大少,這麽久都深藏不露的,最後的贏家啊。”

黎憫說,“去你媽的,你要不就是眼紅我。”

福臻怪叫道,“哎喲喲喲,怎麽說話了這是?和祝貪領了證開始嘚瑟了是不是?”

黎憫翻他兩個白眼,我在一邊和衛闕偷偷地聊天。

衛闕說,“你真和黎憫結婚了?”

我說,“結婚還能有假啊?”

衛闕說,“操,這麽快,都不給你姘頭我一點反應的時間。”

我樂了,“我不介意的,你要給黎憫戴綠帽啊,你敢嗎?”

衛闕縮縮脖子,壓低聲音道,“不敢不敢,我怕被他弄死!”

祝不安 說:

若你回身邀我闖冥殿,我笑覆天宮。——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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