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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你睡一個女人,我找十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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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退後幾步,整個人跌在衛闕的懷裏,他上前來抱我,表情有些尷尬,“抱歉啊黎憫,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而黎憫聽了這句話,卻聽出了另外的意思,他冷笑一聲,我實在是受不了,倒在衛闕懷裏狠狠深呼吸幾口氣,伸手抓住他的衣服,我說,“帶……我走。”

衛闕的瞳仁狠狠縮了縮,他擡頭看了看黎憫和虞晚眠,又看了看我,最終用力嘖了一聲,跟提小雞崽兒似的把我拎起來,再一次把我夾在臂彎裏。我有點吃不消這個富二代另類的摟小姑娘方法,頭重腳輕被他提著,我說,“你……能把我當人嗎?別把我當包。”

“你喝多了思維挺發散的。”衛闕做完簡短的點評,又沖著黎憫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那……我不打擾你了,我把她送回去。”

黎憫冷漠的眼神幾乎可以凍結我的血液,可我現在渾身上下都在沸騰著,再也沒辦法被他冰冷的視線所壓制,我說,“沒事兒啊,你帶我回家也行,反正我沒有家。”

黎憫冷笑一聲,“祝貪,喝多了腦子不正常?”

我沖他笑,“黎憫,我先前挺不正常的,現在我醒了,我覺得我挺正常的。”

他沒說話,目光兇狠,上前想抓我,被我躲開,我說,“虞晚眠還吹著冷風呢,你們進去吧,打擾到你們了,不好意思啊。”

黎憫忍著怒意喊我一聲,“祝貪!你腦子清楚點!”

“我清楚得很!”

我也跟著大喊一聲,隨後抓著衛闕的衣服,往後退,夜風裏我紅了眼睛,擡頭時看到黎憫臉上強忍著什麽似的,我愉悅地笑了,隨後沒說話,轉身就走。

衛闕摟著我防止我摔倒,一邊摟一邊匆忙應了聲,“黎憫,你先回去吧!我把她送回去……”

黎憫沒說話,虞晚眠站在原地扯扯他的袖子,他看著我被衛闕塞進車裏,隨後車子發動離開他們家門口,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冷風中他的睡衣被吹起了一角,身體冷得就如同封在冰窖中一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只是走了一個祝貪而已,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虞晚眠在一邊輕聲道,“黎憫?我們上樓去吧?”

黎憫沒動。

虞晚眠在一邊小聲說道,“祝貪真是陰魂不散,酒喝多了還要帶著別的男人上門撒潑。”

黎憫的眼神更冷了。

“不過看她那副樣子,不僅像喝多了,更像是被人下藥了。”

話音剛落,黎憫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他終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狠狠抓住虞晚眠的衣領,失聲道,“你說什麽?”

虞晚眠笑了笑,“她看著像是被人下藥了,下藥了還想著要勾引你,真是夠惡心的。”

宛如一道雷當空劈下,他站在原地,風從他身軀穿過,帶起森然的寒意……

黎憫猛地回神,擡頭那一瞬間,眼神宛若殺人刀……

******

衛闕幫我在雅詩閣開了個房間,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幫我脫掉了高跟鞋,我擡手遮住臉,我說,“幫我……開空調。”

衛闕起身去按中央空調,我在後面補了一句,“開16度。”

“操。”衛闕轉過身來,粗喘著氣,“你瘋了吧?”

我沖他冷笑,“那不然呢?我現在渾身都燙,你最好別碰我,你一碰我我就受不了。”

我們兩個人這樣僵持對視許久,衛闕咬著牙罵了一聲,滴滴滴就把空調溫度開到最低,我又順手順腳使喚他,我說,“幫我……浴缸裏放冷水。”

衛闕一腳踹在床頭櫃上,“我是你保姆還是怎麽的!”

我瞇眼笑了,“那要不你現在給我一個解決方案,我乖乖聽你的話。”

衛闕也笑了,他笑起來跟黎憫不一樣,黎憫不笑的時候又高冷又不好搭訕,笑起來就妖孽似的不善,但是衛闕不一樣。

他笑起來眼睛都在發亮。

笑完他耷拉下嘴角,單膝壓在床沿邊,伸手擡起我的下巴。

我眼睛都紅了,眼尾上挑帶著平時都沒有的嫵媚,衛闕手指顫抖著,“媽的,真騷。”

我笑了一聲伸手去摟他的脖子,下一秒身體被人重重壓住,衛闕攀身而上的時候,男人的滾燙體溫緊隨而來,將我包裹住。

我仿佛一條缺水的魚,在瀕臨窒息的邊緣被人救下,他唇舌吻上我的那一瞬間,藥性在身體裏徹底爆炸開來。

我覺得我大腦一片漿糊,耳邊嗡嗡作響,甚至分不清楚自己是誰。

「先別縱容我的貪婪,又無處安放我的勇敢。」

衛闕在我耳邊喊我一聲,激起我全身的顫栗,腦海裏似乎出現一雙臉,臉的主人有一雙清冷得過分的眼。

衛衣被推上胸口,我破碎地嗚咽,又哭又叫,全身都發紅,摟著衛闕的手開始發抖,我想停下,黎憫,我有點後悔了……

「我不願只在平靜的時刻與你貪杯,最好千夫所指天崩地毀。」

而他卻用力扣住我,察覺到我的害怕,笑著將我的衣服褪下,“剛開始的時候不是很要強嗎?”

我無處可逃,“放過我。”

“……晚了。”男人低吼一聲,伸手解自己上身的襯衫,一顆一顆,仿佛是故意慢動作放給我看一般,我盯著他紅了眼,全身上下被燒得滾燙,手指無力攥緊了床單。

「我無法又無天,借一步相偎,只給你看我軟肋。」

肌膚相貼的時候我狠狠哆嗦著,最終還是跨不過心裏的那道坎,哭喊著,“不要了,停下。”

衛闕強硬地抓著我,我想逃,被他死死按在床上,我聽見他粗啞的聲音,仿佛被下藥的不是我是他——

「想要痛得清醒時被壺溫柔灌醉,不記得過去的自己是誰。」

我無助地喊了一聲,“黎憫。”

衛闕像是被人扇了一個耳光,用力捏著我的下巴,將我的頭狠狠擡起來,我見到他那張精致的臉,以及那雙沸騰的眼睛。

不像,一點兒都不像。

「冒險也當夢游,不在乎對錯,只在乎你給的歸所。」

我忽然間像是明白過來一個道理,歇斯底裏地笑起來,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身體發燙,理智抽離,我又哭又笑,衛闕盯著我很久,低頭再次吻住我。

我咬破了他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裏肆意游走,閉上眼睛,身體覆蓋上男人的氣息。

「如果萬種溫順謙卑,也逃不過是非。不如就做,叛逆的人吧,即便可悲可啐。」

那天夜裏我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我夢見黎憫將我壓在床上用各種語言羞辱,夢見他曾經對我做過的所有姿勢,夢見……他最後冷著眼對我說去死。

一夜夢醒,天光大亮,我醒過來的時候,口幹舌燥。

我睜著眼,一臉麻木空白地望著房間的頂部,隨後我起身,被子從我身上滑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我手臂上的痕跡。

大腦嗡的一聲,如同一枚炸彈在我耳邊炸開,我神色恍惚,隨後猛然驚醒!!

翻身下床,身體酸軟地讓我差點跪在床邊,我扶著床沿跌坐下來,動作讓衛闕轉醒,男人轉過臉來,俊臉上有兩片重重的……黑眼圈。

我嚇了一跳,心說不是吧,昨天晚上我這麽狠,辣手摧花把人家都睡出黑眼圈來了?

衛闕抱著被子,從床的另一邊咕嚕咕嚕滾到我這邊來,隨後探出腦袋看著坐在地上的我,說,“你……醒的挺早。”

我尷尬地笑了笑,“吵到你了?”

衛闕毫不給情面,“豈止啊……”

我咽了咽口水,“那個,大家都是成年人,衛少不需要我給你留下什麽吧?還是說,要我給你一張支票,您自個兒填個數字?”

衛闕暴怒,一個枕頭沖我丟過來,“那他媽是我的臺詞!何況我們昨天晚上沒做啊!”

我了然地點點頭,“哦,原來以前衛少就是這樣大手筆的,等會,你說什麽?”

衛闕帶著兩個熊貓眼點點頭,“是啊,爸爸被你折騰得不想動了,黎憫以前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我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我昨天做了什麽?!”

“……喊了八百遍的黎憫。”衛闕從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手來,將我拽上床,我跌進被子中央,他掀開來將我塞入他懷中,摟著我說,“哎嘛……還是沒醉的時候比較順眼……”

我冷汗都被他剛才第一句話激得全身都是,我說,“你先說仔細,我昨天幹什麽了?”

衛闕閉著眼,“喊黎憫了。”

“還有呢?”

“喊黎憫我操你媽了。”

“……還有呢?”

“喊黎憫你活該斷子絕孫,垃圾癟三臭渣男,老娘要給你戴綠帽子。”

“……繼續。”

“不過你罵完又哭了,說‘我跟你也沒啥關系,我哪來的臉說給你綠帽子呢,你根本不在意不是嗎?’。然後說完又開始罵m的臭男人,嫖娼打女人的都是渣男,渣男都是狗,不得好死。”

“……你臺詞記得挺牢啊。”

“那你他媽一句話重覆能罵十多遍,我不記牢我就是腦子有問題……”衛闕煩躁地嘖了一聲,“還帶拳打腳踢的,我操,我昨天都快被折騰得暈過去了,按著你好好睡覺,結果快睡著的時候你又跳起來,夢游似的繼續把黎憫一頓罵,我做夢都給你嚇醒了……”

“哦……”我一臉懵逼,“打疼你沒啊?”

衛闕沖我笑笑,“打疼了你帶我去醫院?”

“沒錢。”我幹脆利落地說,“疼你就忍著吧。”

“……”衛闕被我的理論怔到了,“你這女人怎麽這麽無情,我昨天好歹用手幫你……”

“臥槽衛闕你可他媽快閉嘴吧!”

我捂住臉,太羞恥了!太羞恥了!羞恥度爆表!!!!

衛闕樂了,“喲!臉紅了!我以為你昨天抱著壯士一去兮不覆還的心讓我帶你走呢!”

我語無倫次,“我……我受刺激……”

“我知道。”衛闕把我收緊,將下巴放在我肩膀上,“你喜歡黎憫,我知道。所以我沒做,你等下去哪,我送你。”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腦子裏只剩下他那句我喜歡黎憫。

我不斷地問自己,我喜歡黎憫嗎?

原來這種心情是喜歡嗎,那種恨不得他去死,那種恨不得和他一並死了同歸於盡的心情是喜歡嗎?

怎麽會有這麽扭曲的喜歡呢……?

我從他懷裏鉆出來,認認真真道了個歉,“抱歉勾引你了,但我不想負責。”

說的一臉坦然,臉上寫著“欺世渣女”四個字。

衛闕楞了,反應過來罵了一聲,“你怎麽!這麽無情!!!!好歹還……一夜情過一場呢!”

“那不算一夜情!”我說,“那是我被下藥了,而且不是沒做嗎!”

“那也差不多了啊!”衛闕過來摟我,“四舍五入不就是做了嗎?”

我被他氣笑了,“那你怎麽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跟你結婚了呢?”

“……”衛闕捏捏我的臉,“結婚?你想過嗎?”

我一臉驚恐,“你別纏上我!我很煩這種男人的!”

“……”衛闕怒了,幹脆一腳踹開被子,“不睡了!”

我轉過臉看他,富二代赤裸著身子弓著腰爬起來,臉上帶著兩個黑眼圈,啪的一下拍在床單上,“氣死老子了!我要退貨!把你送回黎憫那裏!”

我不想跟他在同一個房間裏多待,巴不得舉雙手雙腳讚成。

******

……半小時後。

我站在黎憫家門口一臉尷尬,“哦對哦,他和虞晚眠都還在。”

“關我啥事兒。”衛闕睨著我,“你又不對我負責,我對你負責幹什麽?”

你聽聽這話說得像是被我欺騙感情的小處男一樣!

說完還順手幫我摁了門鈴,只可惜,沒人來開門。

我們在門口等了有二十來分鐘,衛闕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一大早把我送來都沒趕上吃早飯,於是他一踹門,罵罵咧咧往回走,“吃早飯去,你還有別的地方能去嗎?”

這話說的我一陣恍惚,我還有別的地方能去嗎?

能啊……我能去的地方可多了,黎憫家,程千綰家,再不濟還有個樓晏臨家呢……

哪兒都能去啊……哪兒都,不是我的家。

我報了程千綰家裏的地址,衛闕搜索了地圖隨後拉開車門,我坐進他的跑車裏,見他低著臉發動車子,我有些茫然。

從黎憫家裏出來後,我似乎真的無家可歸。

低低笑了一聲,想什麽呢,說的跟我之前有家可歸似的。

愛而不得的又不止我一個,可是每一個大概都比我難過。

而我只是麻木,是那種失望到盡頭的麻木。

我閉上眼睛,靠著車椅子休息,腦海裏全部都是和黎憫的過去,我想找點能夠讓我喜歡上他的溫情出來,卻發現壓根沒有。

我和他,永遠都在互相刺傷。

原來人真的可以是被馴養的。

我睜開眼睛,衛闕還在開車,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夾著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我下意識喊了聲,“抽煙別抽那麽猛。”

“閉嘴。”衛闕瞇著眼睛,“別說話,不抽煙我現在開著車都能睡過去。”

“……”我當真不說話了,繼續閉上眼睛休息,等到再次到了程千綰家裏後,已經是十幾分鐘過去了。

衛闕下車,將煙頭丟在地上,我們走進小區裏,涼風吹在臉上,將我那些恍惚的情緒全都吹走了,我心裏寒意更甚,黎憫啊,你瞧瞧你這個人,走了還能讓我那麽難過。

可是走到程千綰那棟樓的時候,我腳步楞了。

我在那棟樓下看到了那輛眼熟的三叉戟,車牌號碼是囂張的四個八,又飛揚,又跋扈。

衛闕也楞了,表情變得有些覆雜,不知道是喜還是怒。

黎憫坐在車裏,明顯看到了一大早回到程千綰樓下的我們兩個。

衛闕拖著我走近了,我才看到他車門邊上一地的香煙蒂。

黎憫和衛闕不同,黎憫抽煙沒癮,更多時候,他是拒絕讓自己放縱在抽煙的念頭裏的。

我望著他,擡頭墜入他眼裏的深淵,寒意包裹住我全身,我覺得我快溺死在他那雙又痛又快的眼睛裏。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我覺得自己身體在顫抖,是啊,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和黎憫,互相傷害的快感和痛意,將我的理智一並吞沒。

10歲時我在孤兒院和黎憫半夜偷一瓶可樂打得頭破血流,後來一起銷毀證據,第二天我們不約而同的栽贓嫁禍,指認了另一個人。那個時候,我們沒有任何交流聯系。

12歲時我為了被大戶人家收養,抓住機會不惜沖上馬路推開即將被撞的祝懷,拿命搏來好感;而黎憫拿走癡傻的胖九的信物登門入黎家,從此,我是鳩占鵲巢的祝家千金,他是李代桃僵的黎家少爺。

18歲成人禮我被祝懷一夜摧毀,身敗名裂被趕出門,整整兩年,我流浪到謝茵身邊,被杜老六抓進皇家花園。

19歲末,我初夜被黎憫拍下,從此成為他的情婦。

20歲的夏末,黎憫要我幫他勾引虞淵,得到虞淵的底細和弱點。

20歲的初秋,我被黎憫的好兄弟帶走,黎憫站在我住的地方樓下,沈默地抽了一地的煙。

往事從我腦海裏分分秒秒掠過,直到回溯到現在這一刻,這一秒。我笑了,笑得很美,我說,“早上好,黎少。”

黎憫的瞳仁深得望不到盡頭,他從車裏走出來,冷漠的五官如同我記憶中深刻而又凜冽,看著他的臉,大白天的,我卻覺得自己分明在黑夜。

他看著我和衛闕並排走過來的場景,瞇眼,冷笑了一聲。

衛闕張了張嘴巴,發現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麽。

哥,我昨天把你女朋友,呸,前女友帶回去了?

哥,我發誓我真沒和她上床。就是除了上床的別的都做了。

哥……那我,現在把她拿來還給你?

衛闕的臉色五彩斑斕的,他這算不算是給黎哥帶了個帽子啊……也不算吧?黎哥昨天晚上也有人陪不是嗎……分……分手了應該不算吧?那要是萬一黎哥一生氣沖到隔壁市把他們家一窩端了最後和他同歸於盡怎麽辦……

然而黎憫視線從衛闕臉上平淡無波地掠了過去,最後放在我身上。

倏地,化作一片森然的寒意。

我渾身震了震,我說,“你來這兒幹什麽?”

“跟你有關系麽?”

黎憫車旁邊一地的煙頭證明他在這兒呆的時間並不短,我怔怔地盯著那一地的煙灰發楞。

隨後,我喉間酸澀,我說,“黎憫,你在等我嗎?”

黎憫勾唇冷笑,沒有回答。

我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隨後跟衛闕道別,“我到家了,感謝你送我回家。”

走開衛闕身邊,我來到黎憫面前,指尖微微顫抖著,就被我幹脆握成了一個拳。

我說,“既然你不是來找我的,那我先上去了,黎少您忙吧。”

轉身,我拉開了樓下的大門,黎憫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穿透力將我死死釘在原地——“祝貪,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手段。”

刀子一般的眼神刺在我背後,疼得我捂著胸口慘笑一聲。可是我沒轉過頭,心尖如同滾過刀刃,脈搏跳動得鮮血淋漓,一片狼藉。

我說,“黎憫,你也小看了你自己。”

我沒說話,拉開門就進去,隨後將大門在自己背後用力摔上,似乎這樣就可以把那些傷人的攻擊擋下來一般,我窩囊地逃進房子裏,沖進臥室將自己悶頭蓋住。

我狠狠喘了口氣,身體都在哆嗦,我覺得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模糊,眼淚變成一個個暈染的光圈將我的視線染作一片朦朧的水色,我躲在被子裏,劇烈顫抖著。

劇烈顫抖著。

隨後,我哀嚎嘶吼出聲,如同一個困獸,用著天地間只剩下我一個人的絕望。

此時此刻我才發覺自己的心情,被祝懷刺傷的時候不知道,被Mary不經意問起的時候不知道,被衛闕帶走的時候不知道,被虞晚眠刺激的時候也不知道——

直到在家樓下見到等了一夜的黎憫的時候,我才發現的心如同那一地的香煙被燃燒成灰。

我想,我愛他。

真可悲,我愛他。

我們互相仇視才讓這一切維持平衡,他逼我,我刺他,可是我認輸了。

黎憫才是贏家,而我不是,我做不到他那般無情。

他可以輕而易舉就丟掉我,而我卻不能,真是可惜。

我捂著被子不斷地發著抖,直到房間裏傳來細微的腳步聲,直到那腳步聲來到我床邊。

我顫抖著說,“綰綰,我以為你白天出去了……”

身上的被子被人一下子掀開,我差點尖叫一聲,擡起頭的時候,對上黎憫那張冷漠的臉。

心頭一顫,我說,“你怎麽進來的?”

黎憫笑了,“這個問題很愚蠢,我上次是怎麽進來的?”

我帶著哭腔說,“你他媽上輩子是賊吧?翻墻都順手順腳的!”

黎憫將我按在床上,他說,“是啊,我們都是賊。”

我們抓在手心裏的東西,都是不擇手段偷來的。

他看到我脖子上的吻痕,眼神不著痕跡地陰下來,沖我咧嘴笑了笑,但我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張開獠牙撲上來吸幹我身上的血。

他說,“和衛闕做了?”

我臉色慘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你昨天被人下藥了?”

我無語倫次。只能沈默。

見我這樣不說話的態度,黎憫微微有些失去了耐心,將我的下巴擡起來,強迫我對著他,說道,“裝啞巴是沒有用的,祝貪,你要是樂意,我可以讓你一輩子都不能開口說話。”

心上重重一疼,我登時就笑出來了,之前眼角的淚還沒幹,掛在我臉上,像個小醜,我說,“是啊,你有什麽做不到呢?黎憫,這世界上還有你不能割舍的嗎?”

“有啊。”豈料黎憫輕輕松松就回答了,他坐在我床邊,冷漠而又麻木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眼睛卻冷得驚人,他盯著我,“除了我和我的野心,別的我什麽都能割舍。祝貪,你在我這兒的確是特殊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你可以用這份特殊來恃寵而驕。”

這是黎憫第一次如此坦白地剖開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來跟我說話,卻依舊帶著能傷人的力度,將我重重擊傷。

我想,黎憫,我到底還是不如你心狠。

“是啊,我當然知道了。”我摸了一把臉,指腹觸及到一片溫熱液體,我觸電般收回手指,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我說,“你舍棄我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一丁點兒都看不出我們倆睡了大半年呢!”

黎憫瞇著眼打量我,輕聲道,“祝貪,你永遠都學不乖。”

“我學不乖,是啊,從去年到現在,我吃了你多少個巴掌了?”我笑著掩著胸口,“你說過多少傷人的話?我怎麽也想不明白,我對不起太多人,唯獨沒有欠你的。可是你卻比任何人,傷我都要深。”

黎憫伸手撫摸著我的臉,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在他眼睛裏看到了變態一般的深情,我們之間這段已經扭曲斑駁的感情啊,到底要如何終結呢?

黎憫喃喃著,聲音不大,事實上,他從進來後聲音就一直不大,只有我一個人在歇斯底裏,在瘋在魔,聲音大能證明什麽呢,只能證明自己心底有多疼有多慌張罷了。

他說,“祝貪,不是你自己給我的這個機會嗎?”

昨日重現一般,我覺得我又看到了那日泳池裏的我和他。

他眼裏出現了一種被壓抑著隨後漸漸變作一片瘋狂的情緒,冰涼的指腹摸著我的臉龐,帶起我一陣顫抖。他在我耳邊喃喃著,如同魔鬼的低吟,用最暧昧的語氣,將我打入深淵,“祝貪,你不是愛死了……這樣被我踐踏的感覺嗎?”

“你不是,拼了命在配合我,在成全我操縱你嗎?”

「什麽愛啊恨啊欲望啊,這些臺詞無非就圖個愉悅,

較真時說也貼切,就如同毀滅的咒文。」

瞳孔驟然緊縮間,我心臟深處漫上來劇烈的刺痛,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盯著黎憫的瞳孔。——盯住它,我便在他眼裏看到了整個世界都在傾塌,都在破碎,都在分崩離析的,毀滅性的快感。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吻我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脫光了衣服貼上來的,我被他抱在懷裏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身處地獄,卻如同在飛向天堂。

我們之間的感情,又惡心,又齷齪,又惡毒,又無恥。

惡人和人渣之間的相互對峙,薄情寡義和悲觀主義的彼此綁架,我懂得你有多少惡心和下三濫,就有多被你的惡心和下三濫吸引。

哪怕我們這輩子到後來表面上光鮮靚麗了結了一切,哪怕我們後來彼此另組家庭另延後代,偶然街上重逢那一刻,也還是想不管不顧跟著對方走,放下一切再來一場鮮血淋漓的歡愛,最後結束的時候彼此笑罵一句——

“你的惡心,一如當年。”

我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我曾經有段日子,一度覺得,自己需要被人救贖,需要光,需要空氣和水。直到我墮入深淵盡頭,我才發現,我只是這樣想著而已,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往更深處墜落。

「什麽愛啊恨啊,這些話語脫口而出,又將如何。

較真其實很恐怖的,切實地活著才是真理。」

黎憫進入的時候很疼,我喘著氣喊了一聲,兩眼無聲放空,他沒有回答我,只是自顧自己發洩著,我樂意承受他的怒意,被當做玩具一般恥辱的快感將我全身包裹,他抓著我的手按過頭頂,下一秒我們對視。

都在彼此眼裏看到了對方醜陋又美麗的表情。

「成年人要守得住秘密。」

「——秘密是,我愛你?」

「誰知道呢。」

******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下午四點,轉過頭看到黎憫躺在我身邊,他臉很白,垂著眼睛,碎發落下來,顯得很安靜。

一旦那雙眼睛睜開,就會覺得具有壓迫性——他太冷了,毫無人氣。

我嘆了口氣,渾身酸痛地翻個身,這個動作就驚醒了黎憫,他過來摟住我,不說話,將我按在他懷裏。

我說,“……你要在程千綰家裏睡多久?”

黎憫沈默好久總算說話了,“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我是她同學,再說了我被你趕出門,所以住在她家不算過分吧?”

“……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去樓晏臨家裏睡?”

我笑了,“因為樓晏臨的斯文敗類和你一模一樣,我怕我把持不住。”

黎憫沒說話。

又是過了好久,他才幽幽地說,“祝貪,這世界上沒人和我一樣。”

我聽見他低笑一聲,“誰敢像我這樣這麽臟呢?”

我想,我也是的。

我們又睡了一覺,直到天黑,直到我們推門出去正好對上回家的程千綰,她穿著運動服尖叫一聲,“臥槽!祝貪!這是怎麽回事!”

此時此刻我口中那個性騷擾的腦殘房東正站在我身邊,一臉慵懶而又漫不經心的氣質,弓著腰給程千綰打了聲招呼——打招呼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掀。

我餘光註意到程千綰已經又沖過去撿起了門口角落的掃把,我大喊一聲,“女俠住手!”

再說了要真打起來你這破掃把也頂不上屁用啊!

程千綰抓著掃把大喊,“祝貪!你別怕!你過來!我保護你!”

我護著黎憫,我說,“你別揍他!”

“你是不是被他的皮囊迷暈了?!”程千綰怒吼,“你是抖M變態啊!是非不分嗎!快過來!別和那腦殘站一塊!”

我摸摸鼻子,“你下手輕點,我等下就過來。”

黎憫冷笑一聲,“你跟她說我什麽?”

我說,“我房東。”

“……”黎憫沈默一會笑得更開心了,“房東?”語氣仿佛將這兩個字含在舌尖輾轉把玩,隨後他瞇眼笑看我,“祝貪,我真小看了你編故事的能力。”

我沖他笑,“黎少不是知道我滿口都是謊話嗎?”

所以你知道我哪一句話是可信的嗎?

有時候,我連自己都能騙過去。

黎憫冷笑,上前抓著我的手臂,“告訴她,我是誰。”

我背上都是冷汗,看著程千綰疑心大起的眼神,我咬咬牙,再一次做了個驚人的決定——

“對不起綰綰,他……他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黎先生從酷炫狂拽吊炸天的表情變成了一臉懵逼,扭過臉來看我。

我擠眉弄眼對著程千綰笑,“前幾天是我們鬧變扭……”

“你怎麽不早說?”

程千綰放下掃把,“你們之間吵架怎麽不跟我說一聲……演電視劇似的……”

我說,“不大想讓你知道我談戀愛了……”

黎憫看我影後一般的演技,冷笑兩聲。

“……你這人真無聊……”程千綰上前來,幹脆大方地和黎憫道了個歉,“抱歉啊帥哥,先前不知道你是我們家祝貪的前男友,不過現在你倆矛盾應該解決了吧?”

程千綰眼神瞄了瞄我脖子上的吻痕,意味深長。

我被她這個眼神看得心裏發毛,忙不疊加地點頭,“好了好了。”

豈料黎憫斯斯文文白白凈凈一笑,沖我瞇眼咧嘴,跟個陽光大男孩似的,“好了就搬回去吧。”

“……”黎憫這他媽是個奧斯卡影帝啊!變臉能力比起她來簡直有過之無不及啊!

程千綰不知道幫什麽忙,就沖進我房間幫我打理行李,最後將我的行李箱往門外一丟,直接丟給我,“我幫你打包好了,你可以滾蛋了。”

我懵逼。我說程千綰,你這就要趕我走?

程千綰翻了個白眼,“快走!每天夜裏還要等你回家煩死了,你昨天又夜不歸宿了吧?”

夜不歸宿四個字一出,一對冰冷的視線投在我臉上。

我笑得尷尬,拎著行李箱,程千綰把我整個人往外推,推出門隨後幹凈利落地拍拍手,皮笑肉不笑喊了聲再見,直接嘭的一聲沖我摔上了門。

擦!我這都交的什麽朋友!

黎憫在一邊高深莫測看著我,“回家?”

這兩個字激起我內心一片驚濤駭浪,但我表情還是不變,我說,“我再回去,尷尬嗎?”

“尷尬什麽?”

“虞晚眠……不是要來嗎?”

“我昨天就讓她回去了。”

黎憫雙手插兜往瑪莎拉蒂走去,“帶上行李,滾過來。”

我一邊跟著他,一邊支支吾吾地小聲嚷嚷,“知道我的好了吧,現在要我回去了吧……”

黎憫轉身目光似笑非笑看著我。

“……垃圾渣男就是犯賤。”超小聲嚷嚷。

“祝貪。”黎憫總算把腳步一停,“你是覺得我聽不見嗎?”

我改了臉色,“沒有啊黎少,您耳聰目明,冰雪聰明!”

黎憫又是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我昨天沒跟虞晚眠上床,你走後我就把她送回去了。”

似乎是在解釋什麽。

然而——我哦了一聲,什麽意思啊,不就是我不來你們也順水推舟嗎,刻意解釋幹什麽,說的自己跟正人君子似的。你多下三濫我還能不知道?

放好行李我坐回座位上,我看著黎憫發動車子隨後踩下油門,他說,“祝貪,你最近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就著風聲,我將聲音送了出去,“是啊,離了你,我越活越開心。”

“那還真不好意思,我把你帶回來。”黎憫笑了笑將油門踩得更深了,一下子車速飛快,將我的頭發吹得瘋狂亂舞,我說,“這次帶回去能不能不要那麽對待我了,黎憫,我們彼此扯平好嗎?”

我這句話實在是太小心翼翼,甚至風一吹都能吹散,我不知道黎憫有沒有聽見,或者說,他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畢竟推卸責任真的很舒服。

沈默好久,耳邊只有風聲進來,我以為自己剛剛那句話似乎是錯覺的時候,黎憫開口說話了。

他聲音冰冷,透著風帶著寒意鉆進我的耳朵,如同冰冷的鋼針一點一點推進,密密麻麻遍布痛楚,我甚至懷疑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或許都忘了跳動。

飛速奔馳的跑車在公路上劃過一道漂亮而又淩厲的寒光線條,隨後一閃而過轉瞬即逝,風聲颯颯夾雜著不知道是誰的嘆息輕輕在我耳邊打著轉兒擦過去。

初秋已經有些涼意,微微吹起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我被風吹得迷了眼,不知道為什麽連同眼前的一片景色都跟著模糊,視野仿佛天旋地轉,腦海裏只剩下他剛才那句話——

他說,“祝貪,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大概也只能糾纏一個月了。下個月我要訂婚了,和虞晚眠。”

祝不安 說:

「おとなは秘密を守る。」成年人要守得住秘密。——「おとなの掟」成人法則/【四重奏】

嘗試在文中如同插入劇情歌一般舞臺劇的敘述方式~畢竟重口味狗男女的血腥愛情故事要夠華麗夠濃烈才夠有味道。

三觀不正所以引起您的看文不適在這裏先道個歉,您不喜歡可以選擇取消不讓自己煩心哦,因為我……不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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