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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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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

陳酥第二天起床後,發現家裏的阿姨在餐廳桌子上放了一部新手機,還告訴他是江總差人送來的。

陳酥打開來看,發現盒子裏還有自己那個手機殼同款的另一個顏色,心裏湧上一陣暖意。

江明煜就是這樣,人偶爾看著不怎麽正經,但是做起事來卻很體貼。

令他更沒想到的是,手機裏甚至是已經插好電話卡的,他剛吃完飯放下筷子,江明煜的電話就精準地撥了過來,像是預料到了他吃完早飯的時候一樣。

陳酥笑了笑,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已經把江明煜的電話號碼記下來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誰。

他把電話按了免提,平放在桌上,自己赤腳放在凳子上,兩手抱著膝蓋,帶著笑意開口:“早,謝謝你江明煜,你怎麽知道我吃過飯了。”

江明煜在平板上看著陳酥低下的頭,看他瘦弱的後背小動物一樣蜷在一起,很長的家居服下擺遮住膝蓋,削尖的下巴放在兩個膝蓋正中,心裏一片柔軟。

他沒說話,操縱其中一個攝像頭向陳酥轉過來,左右擺動著打招呼。

陳酥擡起頭,和攝像頭對視。

於是江明煜又看見了他略微添了些肉的臉頰,驚訝到圓溜溜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弄明白怎麽回事後彎起來的嘴角,哪裏都是溫柔的,讓江明煜想好好親親。

“擔心你,所以看了一眼餐廳裏的攝像頭,不算冒犯吧,小酥。”

江明煜很狡猾,先斬後奏 ,聽起來也毫無反省的意思。

陳酥搖搖頭,對著攝像頭漾開一個甜甜的笑,又舉起手機背面搖了搖:“不算,我很喜歡,你連這個IP也知道呀。”

當然知道,江明煜心想,小丈夫太小看自己了,自己可不是接受不了新鮮事物的老古板,他手機背面的這對男同CP,想當年他也是狂熱地看過漫畫的。

但是江明煜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的成熟男人人設,咳嗽了一聲,生硬地撒了個謊:“不是,是林秘書給買的,我形容了一下手機殼的樣子。”

話音剛落他就暗道一聲糟糕,果然,陳酥一聽就露出了敬佩的神情,嘴巴張成了圓溜溜的O型:“林秘書好厲害,這也能找到,這個手機殼很難買的!”

我買的,我買的,我買的。

江明煜磨著牙念了三遍。

人已經在公司的林秘書猛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天,疑惑地想今天也沒刮風,自己穿得薄嗎?

不過隔著手機屏幕通話,陳酥這次沒能及時判斷出江明煜的情緒,而是小小嘆了一口氣,眨巴眼瞧著人:“江明煜,兩天沒有一起吃早飯了,你要出差到什麽時候?”

江明煜猛翻手裏的工作計劃,恨不得現在就坐飛機回家。

“明天,這兩天的事實在不能再推了,我想多空出來幾天,和你到處逛逛的。”

“這樣呀,那我會在家等你的。”

陳酥不是很粘人的性格,恰到好處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兩個人自從認識以來,這已經是分開最久的一次了,陳酥磨磨蹭蹭從椅子上轉移到沙發上,最後還是江明煜被工作電話打斷,這才不得不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陳酥哀嚎著倒在了沙發上,臉埋進抱枕蹭來蹭去。

棉花糖在高處好奇瞧著主人,輕巧躍下,尾巴拍打著陳酥的腿,被陳酥抱進懷裏當成擦臉巾親了個遍。

一只胖乎乎的柔軟貓咪被親得咪咪直叫,翻過肚皮用兩只粉色肉墊的前爪抵住陳酥的下巴。

它的主人很少如此苦惱,好看的眉眼皺成了一團,像是很為難地揉著它的肚子。

“棉花糖,你說為什麽才這麽幾天,我就有點想他了。你會不會想?會不會覺得家裏少了個人?”

棉花糖聽不懂這些,低下頭和小主人碰碰額頭,溫馴地舔他的臉。

“你就知道吃,小笨蛋,你都多久沒和我一起睡了,這兩天他不在,你過來床上睡,好不好?”

陳酥托住貓的肚子,把它舉過頭頂,哎呦哎呦累得自己手腕酸痛。

棉花糖只有討食的時候最粘人,其他時候都是只極其有主見的小貓,以往沒搬來和江明煜一起住的時候,偶爾它還會跑來和陳酥一起睡覺,後來陳酥和江明煜住在一間主臥之後,棉花糖只在第一夜跳到陳酥床上看過一次,大都自己乖乖睡在貓窩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明煜對它太好了點,貓條和罐頭說給就給,貓一撒嬌就舉手投降,後來還專門騰了一個空房間給放貓爬架,各式各樣的貓窩看得陳酥都有點眼熱。

我們家棉花糖也算是嫁入豪門了。

陳酥用棉花糖的肉墊按住自己的胸口,試圖阻止那種難以理解的悸動,最後徒勞地放才吃過飯五分鐘的餓貓去自動投食器邊吃飯,自己起床準備出門上學。

他渾然不知,千裏之外的江明煜在會議上屢屢走神,好不容易回到主辦方訂的酒店後立刻倒進床上,兩只手捂住臉,崩潰地哀嘆道。

“我完蛋了,我染上愛情了。”

陳酥上完課回到寢室時,藺野就坐在椅子裏,聽見推門聲,他慢悠悠回頭來看,看清來人就把桌上的手機拿了起來。

今天藺野戴了眼鏡,那種令人不適的陰濕侵略感也隨之減弱了不少,昨天那個圖書館裏的狐貍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事老師最喜歡的成績優異理科男。

陳酥松了口氣,只把昨天藺野的表現當成他壓力太大的精神不正常之舉,對著對方擡了擡唇角,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

“謝謝你,藺同學,我昨天就在想,要是手機丟了就麻煩啦。”

藺野稍微揚了揚下巴,就在陳酥探身伸手的時候,把手腕朝上一擡,巧妙躲開了陳酥伸過來的手。

陳酥本來就是動勢,剛進門就伸手,整個身體都是向前的,這一下手落了空,就有些站不穩了。他踉蹌了一下,像從高處墜落的小貓一樣,爪子張開匆忙撐住了藺野的椅背維持平衡。

藺野又把手機往前一遞,似乎剛剛的動作只是無心之舉,還搖了搖頭。

“不用謝,我都說了,不用跟我客氣,小酥。”

陳酥定定地看著他,在他眼裏看見了坦蕩的笑。

“那位撿到手機的同學呢?藺同學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嗎?我也得和他說聲謝謝才行。”

藺野移開目光,把自己手機也摸出來了。

“嗯,我把他聯系方式推給你。”

不一會兒,陳酥收到了一條好友推送。

對方的名字叫Covet,頭像是一只蹲在掌心的文鳥,陳酥發送好友申請後,對方通過的很快,但是卻遲遲沒有回覆陳酥的道謝。

一直等到陳酥離開宿舍,坐在李叔車上的時候,才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

今天的李叔好像格外沈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嗓子不太舒服的樣子,陳酥上車的時候他就咳嗽了兩聲,聲音聽起來也和往常不太一樣。

陳酥上車的時候往駕駛座瞥了一眼,但是李叔戴了帽子,不怎麽看得清楚。

陳酥摸出手機,看到了來自Covet的回覆。

Covet:哎呀太客氣啦同學,撿到東西歸還失主是應該的嘛,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果然是性格很好的同學啊,陳酥暗暗感嘆了一聲,回覆了自己的名字,又禮貌詢問了對方的。

Covet:我叫林川,我想起來你了!我入學之前,就很幸運跟著一位朋友去看過一次美院的展覽,看到過你的作品,印象特別深刻!一幅油畫是不是,赤腳的男孩在雪地裏撈月亮,可惜我沒能考上美院,現在在學雕塑。

陳酥也有些驚喜,林川說的這幅作品確有其事,雖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是去年的事,但是對於真正的他來說,已經是上輩子的作品了。

那個時候他用來參賽的作品得到了老師的推薦,在送去參賽之前先放在了學校的展覽館裏。

他那個時候跟隨父親在杜家安頓下來還沒過多久,心情糟糕至極,但是還堅信只要自己勇敢面對生活,一切都會迎來轉機,那幅畫就是他的心情印證,赤腳的、踽踽獨行的少年只穿著單薄的襯衫,襯衫下擺像蝴蝶翅膀一樣向後飛揚,漫天大雪裏,在地上用手捧起月亮。

當時那幅畫據說被很多人讚嘆相當有意境,後來也拿到了很好的獎項,不過很快自己就休學了,而且拜周運晟所賜,精神狀態極具惡化,再也沒有關心過學校裏的事,自然也不知道這幅畫的下落。

陳酥想在想來,當時自己的老師應該會把畫寄到自己的住址的,不過自己那時早就不住在杜家了,電話也被周運晟換過,杜家裏無論是父親還是那些傭人,都絕對不會轉交寫有自己名字的包裹,那幅曾經傾註了自己無限熱愛,後來被命名為《玻璃魂》的作品,估計就被隨意放置在杜家的地下室裏積灰了。

他很高興有人還記得這幅畫,就想是一個自己上輩子也並非一事無成的印證一樣。

“雕塑也很好,那你還算是我的學弟了,等你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吧。”

Covet:好啊學長!!能和你做朋友真好,我先去上課啦,回聊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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