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封獻允坐立不安，什麽姿勢都無所適從似的。

他從沒這麽緊張過。

門被推開，他的眼神滯住了，活似石像，望妻石。

良辰，活生生的良辰。

雖然還是一貫的清瘦，但不是因為病弱，他重生了，新生了，體內有著蓬勃的生命力。

白良辰也恍如隔世。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封獻允眼眶發熱，定定的看著他，不舍得眨眼，聲音發顫。

“這次是真的好了，再也不會……是嗎？”

白良辰點點頭，應該是吧，他會好好保重的。

雖然前面二十餘年的歲月總是低谷居多，但好在來了個峰回路轉。

“為什麽，不告訴我？”封獻允終於問出了自己知道真相後的困擾，“你還是不信我，所以選擇獨自承受……”

白良辰笑了，帶著幾分慘淡，慢慢在沙發上坐下，眼睛卻游移著，就是不看封獻允。

“不，我不是不信你，我是太清楚，你會怎麽做。你會帶我回封家，跟你的父母要錢。而你的父母討厭我，要麽會拒絕你，要麽會以此為條件，讓你離開我。”

“第一種，我如果因此耽誤病情，將會造成你對家人解不開的恨。第二種，不管我能不能治好，也會讓你怨懟家人。任何一種，我都不想看到。”

“我最怕的是，病要是治不好，讓你看著我死去，會是多麽殘忍。獻允，我舍不得……”

封獻允眼裏積蓄已久的淚終於流了下來。

他得到了答案，應該高興的，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答案嗎？

良辰對他的愛從沒變過，做什麽都是為他著想，他愛他這麽多。

可是越是確定，為什麽心底越是空落？

“重逢的時候，你隨時能告訴我，卻任由我誤會。”

“因為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好了。”白良辰淡淡的說著，“你也看到了，這病不過兩年就覆發了。要不是哥哥及時找到我，這次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覆發是因為我，我只想著報覆你，害你苦了兩年。”封獻允慢慢靠近他，鼓足了勇氣，在他面前蹲下，仰首泣道：“良辰，我欠你……”

白良辰撫上他的臉，指節沾染濕意，卻覺得燙手。

“沒有，都是我的選擇，是我瞞著你。而且，就算沒有跟你結婚，我也不會好過啊。沒有你，我怎麽好過得起來？”

“獻允，我其實也很自私。在我離開的三年，你沒有開始新的戀情，我會覺得高興。你逼我結婚，我明明很願意，卻還要裝作不情願，演起來很辛苦的。”

“怕就怕我的病是不定時炸彈，我不敢說，甚至不敢生孩子。我怕對孩子有影響，也怕因為懷孕，病情發生變化。”

“對不起，我不敢說，我放任你不快樂，放任你誤會，胡思亂想。其實你也在被折磨，我也欠你……”

封獻允抓著白良辰的手，緊緊貼著自己的臉，搖了搖頭。

“不是的，你沒有欠我，良辰，原諒我，原諒我……是我幼稚，我不夠成熟，學不會放手，這輩子都學不會對你放手，還找了杜小瑀來氣你。”

“我的身心從沒背叛過你，他也沒有懷孕，是我雇了他幫我演戲刺激你。良辰，怪我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害了你。我差點就害死你了！”

白良辰呆滯半晌，才有些好笑又發酸的說出一句：“那杜小瑀真是個好演員，他說什麽你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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