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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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108章
然後, 就見陸濟的眼皮動了。
喜堂之上，景蓁剛要夫妻交拜，執安一陣風似的跑來, 大氣都不待喘勻，便揚聲急道：“大郎君醒了！”
此話宛如天籟, 景蓁豁然起身拔腿往外沖去, 一路狂奔, 終於來到地方, 急急切切擡眼望去, 就見床榻上的人兒果真醒了！
陸濟看到來人，伸出手虛弱喚道：“蓁蓁~”
“陸濟！”景蓁當即撲上去握住那只大手：“陸濟~你終於醒了, 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眼淚猶如決堤一般往外流, 景蓁嚎啕大哭。
“不作數，全都不作數……”陸濟攥著景蓁的手，眉頭皺得死緊，卻是蹦出這麽一句。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跟在後面趕來的王大娘子聽到這話, 喜極而涕忙道：“不作數，不作數，今兒這婚禮本就是權宜之計，自然是不作數的。”
陸懷民老淚縱橫，一個勁兒的點頭：“對對對~”
陸濟強自輕輕拭去景蓁臉上的淚水, 深深望著眼前少女，柔聲道：“我的蓁蓁如何能受這般委屈？我要八擡大轎十裏紅妝，風風光光的迎你入門。”
景蓁淚珠子串成線的往下砸, 將臉埋在溫軟真實的大手裏，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個字：“嗯~”
清玄真人給陸濟把過脈, 重新開了方子，一時，陸濟到底是受了致命傷，精神有所不濟，喝罷藥睡下。
恍恍惚惚間，絲竹鼓樂吹吹打打，大紅喜字、紅帷幔、紅喜堂，滿目的紅。
仙女兒一般的小娘子，一襲紅嫁衣被人引至堂上，旁邊卻沒有新郎，這時忽然冒出來一只大公雞。
司禮詠唱：“一拜天地~”
景蓁猶如失了智似的，同那只大公雞齊齊拜向天地臺。
“不要！”
司禮接著唱賀：“二拜高堂~”
景蓁轉回身來面向堂上坐的陸懷民、王大娘子，那只大公雞也被擺弄得面向二老，景蓁屈身下跪，一個頭磕在地上，同那只“咯咯”交的公雞拜了高堂。
“不要不要！”
然而在場的人全都無動於衷，景蓁呈上媳婦茶。
“父親、母親不要！”
根本不管用，陸懷民、王大娘子接過茶吃下。
司禮還在繼續：“夫妻對拜~”
“不要，不要，蓁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聲嘶力竭的叫喊，依舊無濟於事，司禮話落，景蓁同那只公雞對面而立，眼看著這一拜就要拜下。
“不要！”陡然一聲大叫，陸濟猛然從夢中驚醒。
這般動靜，一群人“刺啦”一下立時圍了上來。
“陸濟！”
“以馳！”
“大哥哥！”
……
醒來的陸濟一臉的驚慌，伸手想要抓住什麽，跟著口中大喊著“蓁蓁~”惶急的在人群裏搜尋夢中少女的身影。
景蓁聽到陸濟呼喊她，立時上來一把握住陸濟的手：“我在，我在這兒，陸濟你是身上難受？餓了？渴了？還是夢魘了？”
陸濟牢牢抓住眼前少女的手，一瞬不瞬的看著景蓁，生怕她跑了似的：“我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沒事，沒事，夢都是反的，夢裏的壞事，在現實中都會變成好事。”景蓁輕聲安慰。
陸濟這才漸漸平覆下來。
清玄真人過來給陸濟看傷，待換過藥，景蓁再進來時，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陸濟微喘著氣，額頭布著細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然重新換了幹爽的。
景蓁上得前來，掏出帕子輕輕為陸濟拭汗，眼淚就不覺得一勁兒往外冒。
陸濟見此慌了手腳：“沒事，我沒事，斯哈~我不疼，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景蓁又哭又笑的點頭：“嗯。”
倆人說了陣子話，一時陸濟面上顯出幾分倦態之色，景蓁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睡吧，睡著長傷口，好得快~”
“嗯。”陸濟眼皮已經開始打架，卻死死抓著景蓁的手：“別走。”
景蓁：“好，我不走。”
陸濟這才滿意，緩緩閉上眼睛睡去。
景蓁細細瞧看面前之人，似要將其印在腦子裏，輕聲低喃：“好好睡吧，我不走，我哪裏都不去，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似乎是聽到景蓁的言語，夢中的陸濟唇角浮其一抹笑，睡得越發安穩。
精心調養之下，陸濟的身子一日好過一日，陸、景兩府一掃陰霾，兩府中又有了笑聲。
景蓁轉頭去找了敖曠，無他，陸濟不能就這麽白從鬼門關走一遭，她要知道五岳觀降香行刺案的幕後指使，她要知道是誰害的陸濟。
敖曠只道皇城司尋著蛛絲馬跡，在五岳觀降香行刺案後，隱約嗅到恪親王府的影子，然而當時場上似乎還有另外一小股勢力，似乎是專門沖陸濟來，陸濟就是險些喪命其手。
如此，景蓁縱有萬般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叫敖曠有眉目了一定告知自己，回頭她自己又著人追查幕後真兇。
最近一段時間，白天，景蓁幾乎長在朝硯軒，如今陸濟的傷，漸漸好得七七八八，景蓁也重新有了笑摸樣，變回了以往的歡脫性子。
這一日，陸濟半倚在臨窗榻上，臉色雖還有些發白，卻難掩玉質卓然，修長白皙的手中此刻捧著一卷書來看，倒是越發有種文弱俊書生的味道。
景蓁就坐在旁邊直勾勾瞧著他，等瞧夠了，一把將陸濟手裏的薅過來，陸濟當即看來：“蓁蓁，別鬧。”
這話聽著倒是一本正經。
景蓁隨手嘩啦啦翻著書本，奇道：“這書有這麽好看？”
陸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是嗎？”景蓁挑眉：“可是陸濟你這好半天，書都拿反了呢~”
景蓁說著“哈哈”笑得簡直樂不可支，越發起了壞心腸：“哎呀呀~我們陸大郎當真是天賦異稟，倒著也能看書？喏~看吧~”
說著還將書又搡到陸濟面前。
陸濟握住那本書，用上暗勁兒一扯，景蓁驚呼一聲，下一刻便就落入陸濟懷裏。
陸濟長臂一伸圈上少女纖細腰肢，低笑一聲，道：“既被蓁蓁識破，那便不裝了。”
聞言，景蓁搭在陸濟肩頭的手，伸向那冠玉俊臉，左碰碰、右拍拍，唇角噙笑，一雙瀲灩美眸滿是得意。
“蓁蓁~”陸濟直直望著少女，低語輕喚一聲，清俊面龐慢慢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彼此肌膚上，就當陸濟的唇要印上景蓁額頭時，好死不死，門口響起執安破鑼般的喊聲：“郎君，藥熬好了！”
景蓁立馬從陸濟懷中彈開，慌手慌腳坐回原先的位置。
陸濟……咬著牙沖門口道：“進來。”
執安得令顛兒顛兒的入內，臉上笑嘻嘻：“郎君、景小娘子，藥一熬好我就送來了。”
陸濟給執安投去一個眼神，執安眼珠子一轉，放下藥碗一溜兒煙離開。
“咳咳~”景蓁假嗽兩聲，藕節似的指尖碰了碰藥碗，有些燙，於是十分賢惠的拿起旁邊的調羹攪和，須臾，沖陸濟道：“這下剛剛好，可以喝了。”
聞言，陸濟伸手接過，一仰頭“噸噸噸”眨眼間全部灌了下去，這叫最不耐煩喝苦汁子的景蓁看得滿是敬佩。
陸濟放下藥碗，眉頭皺起，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景蓁：“怎麽藥很苦嗎？”
陸濟搖頭：“不全是。”
景蓁這下奇了：“恩？”
陸濟藏星的眸子，目光灼灼直直盯著面前少女，幽幽道：“還~意猶未盡。”
意猶未盡？待景蓁明白過來陸濟指的什麽，耳畔再次傳來陸濟那十分動聽的嗓音：“好蓁蓁，藥好苦，給我些甜頭~”
下一刻，溫潤柔軟的唇瓣就印了上來。
溫柔繾綣，激情澎湃，試探追逐，勾勾纏纏，神靈出竅飄飄悠悠，美妙不可言，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
景蓁鼓著腮，擠著眼：“……陸濟！”
陸濟掏了帕子於景蓁擦嘴，緊跟著從旁邊小幾上的果盤裏，捏了一顆糖霜玉蜂兒，送到少女口中。
滿嘴苦味的景蓁嘗到甜頭，頓時眉眼舒展，瞥陸濟一眼：“算你還有良心。”
陸濟隨即將幾碟果子都拉倒跟前，纏棗圈、荔枝好郎君、荔枝蓼花、蜜煎金橘、蜜煎櫻桃、雕花梅球兒等等，換著樣兒的餵給景蓁。
景蓁吃得嘴裏、心裏都叫一個甜滋滋，也拿了果子餵陸濟，兩人你餵我，我餵你，不知不覺幾碟果子就見了底。
養傷期間，陸濟閑來還寫了之前答應景蓁的上林賦，寫了七八遍，壘起來一摞厚，景蓁歡喜不已，專門尋了香樟木的小箱子存放。
陸濟身子大好，“風回雲斷雨初晴，返照湖邊暖覆明。”（出自唐白居易《南湖早春》）
雨過天晴，景府，湖中，一條烏棚小船飄飄悠悠，蕩入藕花深處。
烏篷船上，陸濟折下一支荷花送到景蓁面前，好看的薄唇輕啟，笑吟：“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李商隱這首《贈荷花》此時正是應景，讚花，也讚人。
景蓁伸手接過，放在鼻尖輕嗅：“嗯~好聞。”
少女巧笑倩兮，膚白勝雪、麗質天成，端得是人比花嬌：“那我就投桃報李。”
說著，景蓁從身後摸出一支笛子，橫於唇邊，下一刻，歡樂的曲子躍然響起，荷叢中飛起一灘鷗鷺。
笛聲如泉水一般遂心流淌，婉轉悠揚，一曲湊罷，語音繞耳，景蓁笛挽了個笛花，端得是灑脫不羈，顧盼神飛。
陸濟直楞楞望著眼前少女，仿佛被勾了魂似的，玉面蕩笑，朝少女伸出手。
景蓁將自己的手搭上，陸濟立時握住，跨步拉近兩人距離，滿眼歡喜道：“我的蓁蓁，當真是樣樣都拿得出手。”
這話嘛~景蓁就聽得十分舒坦，不過卻又惡趣味陡生：“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陸濟不假思索。
景蓁：“那~我的女紅和廚藝怎麽說？”
陸濟：……
景蓁斜楞著陸濟，掙開他的手：“呵~原來都是哄我的，陸濟你個騙子。”
陸濟豁然一笑，如春山映皓月，重新拉過景蓁的手，軟言溫語道：“蓁蓁，你總要給世上旁的女子留條活路啊~”
“哈哈哈~”景蓁登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晃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仰著俏臉，美眸彎成月牙：“陸濟，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你說話很好聽！”
陸濟做思考狀，繼而道：“有。”
“有？”景蓁追問：“是誰？”
“嗯~有朝中同僚，有親戚長輩，有知交好友，有同輩……”陸濟掰著指頭，如數家珍。
直聽得景蓁作勢打他，兩人嬉鬧玩笑，景蓁摘了荷葉頂在頭上，搖晃兩下又嫌不牢固，便將荷葉中間挖去，如此套在腦袋上正正合適，自己戴還不過癮，又整了給陸濟套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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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濟看到來人，伸出手虛弱喚道：“蓁蓁~”
“陸濟！”景蓁當即撲上去握住那只大手：“陸濟~你終於醒了, 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眼淚猶如決堤一般往外流, 景蓁嚎啕大哭。
“不作數，全都不作數……”陸濟攥著景蓁的手，眉頭皺得死緊，卻是蹦出這麽一句。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跟在後面趕來的王大娘子聽到這話, 喜極而涕忙道：“不作數，不作數，今兒這婚禮本就是權宜之計，自然是不作數的。”
陸懷民老淚縱橫，一個勁兒的點頭：“對對對~”
陸濟強自輕輕拭去景蓁臉上的淚水, 深深望著眼前少女，柔聲道：“我的蓁蓁如何能受這般委屈？我要八擡大轎十裏紅妝，風風光光的迎你入門。”
景蓁淚珠子串成線的往下砸, 將臉埋在溫軟真實的大手裏，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個字：“嗯~”
清玄真人給陸濟把過脈, 重新開了方子，一時，陸濟到底是受了致命傷，精神有所不濟，喝罷藥睡下。
恍恍惚惚間，絲竹鼓樂吹吹打打，大紅喜字、紅帷幔、紅喜堂，滿目的紅。
仙女兒一般的小娘子，一襲紅嫁衣被人引至堂上，旁邊卻沒有新郎，這時忽然冒出來一只大公雞。
司禮詠唱：“一拜天地~”
景蓁猶如失了智似的，同那只大公雞齊齊拜向天地臺。
“不要！”
司禮接著唱賀：“二拜高堂~”
景蓁轉回身來面向堂上坐的陸懷民、王大娘子，那只大公雞也被擺弄得面向二老，景蓁屈身下跪，一個頭磕在地上，同那只“咯咯”交的公雞拜了高堂。
“不要不要！”
然而在場的人全都無動於衷，景蓁呈上媳婦茶。
“父親、母親不要！”
根本不管用，陸懷民、王大娘子接過茶吃下。
司禮還在繼續：“夫妻對拜~”
“不要，不要，蓁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樣！”聲嘶力竭的叫喊，依舊無濟於事，司禮話落，景蓁同那只公雞對面而立，眼看著這一拜就要拜下。
“不要！”陡然一聲大叫，陸濟猛然從夢中驚醒。
這般動靜，一群人“刺啦”一下立時圍了上來。
“陸濟！”
“以馳！”
“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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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陸濟一臉的驚慌，伸手想要抓住什麽，跟著口中大喊著“蓁蓁~”惶急的在人群裏搜尋夢中少女的身影。
景蓁聽到陸濟呼喊她，立時上來一把握住陸濟的手：“我在，我在這兒，陸濟你是身上難受？餓了？渴了？還是夢魘了？”
陸濟牢牢抓住眼前少女的手，一瞬不瞬的看著景蓁，生怕她跑了似的：“我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沒事，沒事，夢都是反的，夢裏的壞事，在現實中都會變成好事。”景蓁輕聲安慰。
陸濟這才漸漸平覆下來。
清玄真人過來給陸濟看傷，待換過藥，景蓁再進來時，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陸濟微喘著氣，額頭布著細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然重新換了幹爽的。
景蓁上得前來，掏出帕子輕輕為陸濟拭汗，眼淚就不覺得一勁兒往外冒。
陸濟見此慌了手腳：“沒事，我沒事，斯哈~我不疼，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景蓁又哭又笑的點頭：“嗯。”
倆人說了陣子話，一時陸濟面上顯出幾分倦態之色，景蓁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睡吧，睡著長傷口，好得快~”
“嗯。”陸濟眼皮已經開始打架，卻死死抓著景蓁的手：“別走。”
景蓁：“好，我不走。”
陸濟這才滿意，緩緩閉上眼睛睡去。
景蓁細細瞧看面前之人，似要將其印在腦子裏，輕聲低喃：“好好睡吧，我不走，我哪裏都不去，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似乎是聽到景蓁的言語，夢中的陸濟唇角浮其一抹笑，睡得越發安穩。
精心調養之下，陸濟的身子一日好過一日，陸、景兩府一掃陰霾，兩府中又有了笑聲。
景蓁轉頭去找了敖曠，無他，陸濟不能就這麽白從鬼門關走一遭，她要知道五岳觀降香行刺案的幕後指使，她要知道是誰害的陸濟。
敖曠只道皇城司尋著蛛絲馬跡，在五岳觀降香行刺案後，隱約嗅到恪親王府的影子，然而當時場上似乎還有另外一小股勢力，似乎是專門沖陸濟來，陸濟就是險些喪命其手。
如此，景蓁縱有萬般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叫敖曠有眉目了一定告知自己，回頭她自己又著人追查幕後真兇。
最近一段時間，白天，景蓁幾乎長在朝硯軒，如今陸濟的傷，漸漸好得七七八八，景蓁也重新有了笑摸樣，變回了以往的歡脫性子。
這一日，陸濟半倚在臨窗榻上，臉色雖還有些發白，卻難掩玉質卓然，修長白皙的手中此刻捧著一卷書來看，倒是越發有種文弱俊書生的味道。
景蓁就坐在旁邊直勾勾瞧著他，等瞧夠了，一把將陸濟手裏的薅過來，陸濟當即看來：“蓁蓁，別鬧。”
這話聽著倒是一本正經。
景蓁隨手嘩啦啦翻著書本，奇道：“這書有這麽好看？”
陸濟：“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是嗎？”景蓁挑眉：“可是陸濟你這好半天，書都拿反了呢~”
景蓁說著“哈哈”笑得簡直樂不可支，越發起了壞心腸：“哎呀呀~我們陸大郎當真是天賦異稟，倒著也能看書？喏~看吧~”
說著還將書又搡到陸濟面前。
陸濟握住那本書，用上暗勁兒一扯，景蓁驚呼一聲，下一刻便就落入陸濟懷裏。
陸濟長臂一伸圈上少女纖細腰肢，低笑一聲，道：“既被蓁蓁識破，那便不裝了。”
聞言，景蓁搭在陸濟肩頭的手，伸向那冠玉俊臉，左碰碰、右拍拍，唇角噙笑，一雙瀲灩美眸滿是得意。
“蓁蓁~”陸濟直直望著少女，低語輕喚一聲，清俊面龐慢慢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彼此肌膚上，就當陸濟的唇要印上景蓁額頭時，好死不死，門口響起執安破鑼般的喊聲：“郎君，藥熬好了！”
景蓁立馬從陸濟懷中彈開，慌手慌腳坐回原先的位置。
陸濟……咬著牙沖門口道：“進來。”
執安得令顛兒顛兒的入內，臉上笑嘻嘻：“郎君、景小娘子，藥一熬好我就送來了。”
陸濟給執安投去一個眼神，執安眼珠子一轉，放下藥碗一溜兒煙離開。
“咳咳~”景蓁假嗽兩聲，藕節似的指尖碰了碰藥碗，有些燙，於是十分賢惠的拿起旁邊的調羹攪和，須臾，沖陸濟道：“這下剛剛好，可以喝了。”
聞言，陸濟伸手接過，一仰頭“噸噸噸”眨眼間全部灌了下去，這叫最不耐煩喝苦汁子的景蓁看得滿是敬佩。
陸濟放下藥碗，眉頭皺起，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景蓁：“怎麽藥很苦嗎？”
陸濟搖頭：“不全是。”
景蓁這下奇了：“恩？”
陸濟藏星的眸子，目光灼灼直直盯著面前少女，幽幽道：“還~意猶未盡。”
意猶未盡？待景蓁明白過來陸濟指的什麽，耳畔再次傳來陸濟那十分動聽的嗓音：“好蓁蓁，藥好苦，給我些甜頭~”
下一刻，溫潤柔軟的唇瓣就印了上來。
溫柔繾綣，激情澎湃，試探追逐，勾勾纏纏，神靈出竅飄飄悠悠，美妙不可言，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開。
景蓁鼓著腮，擠著眼：“……陸濟！”
陸濟掏了帕子於景蓁擦嘴，緊跟著從旁邊小幾上的果盤裏，捏了一顆糖霜玉蜂兒，送到少女口中。
滿嘴苦味的景蓁嘗到甜頭，頓時眉眼舒展，瞥陸濟一眼：“算你還有良心。”
陸濟隨即將幾碟果子都拉倒跟前，纏棗圈、荔枝好郎君、荔枝蓼花、蜜煎金橘、蜜煎櫻桃、雕花梅球兒等等，換著樣兒的餵給景蓁。
景蓁吃得嘴裏、心裏都叫一個甜滋滋，也拿了果子餵陸濟，兩人你餵我，我餵你，不知不覺幾碟果子就見了底。
養傷期間，陸濟閑來還寫了之前答應景蓁的上林賦，寫了七八遍，壘起來一摞厚，景蓁歡喜不已，專門尋了香樟木的小箱子存放。
陸濟身子大好，“風回雲斷雨初晴，返照湖邊暖覆明。”（出自唐白居易《南湖早春》）
雨過天晴，景府，湖中，一條烏棚小船飄飄悠悠，蕩入藕花深處。
烏篷船上，陸濟折下一支荷花送到景蓁面前，好看的薄唇輕啟，笑吟：“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
李商隱這首《贈荷花》此時正是應景，讚花，也讚人。
景蓁伸手接過，放在鼻尖輕嗅：“嗯~好聞。”
少女巧笑倩兮，膚白勝雪、麗質天成，端得是人比花嬌：“那我就投桃報李。”
說著，景蓁從身後摸出一支笛子，橫於唇邊，下一刻，歡樂的曲子躍然響起，荷叢中飛起一灘鷗鷺。
笛聲如泉水一般遂心流淌，婉轉悠揚，一曲湊罷，語音繞耳，景蓁笛挽了個笛花，端得是灑脫不羈，顧盼神飛。
陸濟直楞楞望著眼前少女，仿佛被勾了魂似的，玉面蕩笑，朝少女伸出手。
景蓁將自己的手搭上，陸濟立時握住，跨步拉近兩人距離，滿眼歡喜道：“我的蓁蓁，當真是樣樣都拿得出手。”
這話嘛~景蓁就聽得十分舒坦，不過卻又惡趣味陡生：“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陸濟不假思索。
景蓁：“那~我的女紅和廚藝怎麽說？”
陸濟：……
景蓁斜楞著陸濟，掙開他的手：“呵~原來都是哄我的，陸濟你個騙子。”
陸濟豁然一笑，如春山映皓月，重新拉過景蓁的手，軟言溫語道：“蓁蓁，你總要給世上旁的女子留條活路啊~”
“哈哈哈~”景蓁登時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晃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仰著俏臉，美眸彎成月牙：“陸濟，有沒有人給你說過你說話很好聽！”
陸濟做思考狀，繼而道：“有。”
“有？”景蓁追問：“是誰？”
“嗯~有朝中同僚，有親戚長輩，有知交好友，有同輩……”陸濟掰著指頭，如數家珍。
直聽得景蓁作勢打他，兩人嬉鬧玩笑，景蓁摘了荷葉頂在頭上，搖晃兩下又嫌不牢固，便將荷葉中間挖去，如此套在腦袋上正正合適，自己戴還不過癮，又整了給陸濟套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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