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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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第71章
餘人……
皇宮垂拱殿外, 副都知王福喜將淑妃孟柔，攔在外面，臉上掛著笑, 嘴上說著客氣話：“哎呦~官家正忙呢，吩咐了誰也不見, 孟娘子就別難為小的了~”
自打上次孟耀祖在捶丸大會上受傷, 淑妃孟柔向元祥帝一番哭訴, 明裏暗裏要元祥帝懲治榮國公府。
元祥帝就開始冷落她, 這不淑妃就幾次三番尋來, 想要覆寵，求見不成, 淑妃只好扯出一張笑臉, 道：“王副都知，這是本位親手做的雪霞羹，如此就有勞你呈給官家了。”
王福喜笑呵呵接過，滿口應承。
正此時：“福喜，我哥哥在做什麽呢？”卻是逸王趙安帶著大黃, 風風火火而來，漫不經心問道，腳下不停，直直就往裏面去。
王福喜看到來人，一張老臉兒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哎呦~逸王爺來了, 官家剛才還念道呢，逸王爺快裏面請……”
王福喜說著就引著逸王趙安，往殿內而去。
身後, 淑妃那個氣啊！不是剛剛還說官家正忙，誰都不見嗎？怎麽這會兒就巴巴的請了趙安進去？
淑妃扭頭撈著服侍的女官, 暗暗掐人撒氣，然後也只得轉身回往自己宮殿。
垂拱殿內，元祥帝摸著大黃的狗頭，將淑妃送來的雪霞羹順手賞了下面人。
逸王趙安湊近元祥帝：“嘿嘿嘿~哥哥，我想吃尚食局做的炙羊肉了~”
繼而又涎著一張臉，開口：“哥哥順帶把做炙羊肉的那廚子給我唄，回頭，我把人往廣進樓一放，到時候廣進樓的炙羊肉，絕對又是一道招牌菜，嘿嘿嘿~”
這出兒惹得元祥帝一通笑罵，最後還是隨了趙安的心意，沒法辦，誰叫眼前這貨兒是自己親弟弟呢。
又說了一陣子話，到了飯點下，禦膳擺下，兄弟二人同桌共食，不過有逸王趙安在，席上倒是比八個人都熱鬧。
期間，大黃則悄悄出了垂拱殿，順著道兒溜達著來到後宮。
後宮，承暉殿。
“娘子多少用一些吧~”
“娘子最近都清減了不少……”
女史冬兒同一眾伺候的女史、嬤嬤苦頭婆心的勸蕭貴妃蕭花容進食，然蕭貴妃卻實在沒胃口。
說來，蕭貴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最近老是食欲不振，白天精神恍惚，夜裏總做噩夢，還時不時心口針紮似的疼，然而待那陣兒過去，就又跟沒事人一樣。
太醫也瞧不出什麽，只說多半是夜裏休息的不安穩，開了方子，現在只吃著安神藥。
接著，一小黃門進來，將之前垂拱殿外發生的事情同蕭貴妃一說，蕭貴妃登時嗤笑：“哎呀，真真是笑死個人！”
“孟柔那個浪冒煙的賤人，還想挑唆著官家整治我弟弟，為她那一無是處紈絝弟弟出氣？想瞎了心！”
“論家世，我娘家榮國公府爵位高於她娘家慶郡公府，且認真說出來，她不過是慶郡公府二房出身，等將來分家，慶郡公爵位跟他們二房有什麽關系？她父親不過是一個芝麻小官。”
“論容貌，她？呵呵~放眼整個東京，也就我妹妹、那景蓁、還有洪靈玉、左相家汪小娘子，她們幾個，還能同本位比上一比，孟柔這個浪蹄子她也配和我爭……”
如此一番下來，蕭貴妃心情甚為愉悅，竟是強吃下半盞小雞元魚羹，蕭貴妃剛用帕子擦了嘴，這邊廂一女史一臉帶笑進來，道：“娘子，奴婢瞧著逸王爺的大黃往咱們宮裏來了。”
蕭貴妃聞言，喜形於色：“不準攔著，也別叫人驚著它。”
官家看重胞弟逸王，連著帶逸王養得狗都愛屋及烏，大黃時長被逸王趙安帶著進宮，且那大黃著實可愛通人性，蕭貴妃見過之後，是以也十分稀罕。
“娘子放心，這宮裏誰不認識逸王的大黃，咱們都省的。”
話音剛落，大黃就顛兒顛兒地跑進來，蕭貴妃眼前一亮，上前兩步去摸大黃的狗頭，毛茸茸的手感真不錯，大黃似乎也很喜歡蕭貴妃，狗尾巴搖得飛起。
蕭貴妃見了更是歡喜，忙叫人拿了肉食來餵大黃，大黃吃飽後又跑到院子裏，蕭貴妃索性叫人擡了椅子，坐在院子裏，看女史、黃門同大黃玩。
然而沒一會兒，蕭貴妃就覺精神不濟，恍恍惚惚閉上了眼，剛要睡過去，耳邊忽然響起女史冬兒盡量壓抑的惶恐聲音：“娘子醒醒，娘子快看看大黃刨出了啥？”
蕭貴妃被擾了好眠，心底不悅，不過還是掙紮著起身隨著冬兒去看，大黃在地上刨了個洞，此時變成了一只泥狗，只一雙狗眼清澈中又透著些許呆蠢，看了叫人不禁莞爾一笑。
然而待蕭貴妃往洞裏一看，卻是再也笑不出來。
洞裏有一巴掌大的木偶，木偶上刻畫著不明符咒，胸口插著鐵釘，上面竟是釘著她的生辰八字。
蕭貴妃只覺頭發發麻：“快去垂拱殿，請官家過來。”
消息遞到垂拱殿，元祥帝和逸王殿下一同趕來，待看到那臟東西後，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然後，有天使到知秋街，急召陸濟、景承進宮。
半個時辰後，垂拱殿內，元祥帝和一眾心腹皆匯聚在此。
景承看著那木偶，給出定論：“官家，這是厭勝之術！”
殿內眾人雖早有猜測，如今經司天監少監景承認定，還是不免心驚。
厭勝之術啊！曾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丟了性命，歷朝歷代就是皇帝、太子、皇子、皇後沾者，沒有一個能得好下場的。
是以歷朝歷代嚴禁厭勝之術，大宋更是早有明令：厭勝之術觸者死，滿門連坐。
元祥帝面黑如墨，看向景承：“景卿可能解？”
景承略一思索：“回官家，雖有些棘手，但好在施術不久，臣倒也勉強可破此術。”
眾人這才心下稍松，魏國公霍應上前，言說如今有妖人在宮中行此邪術，請立即搜檢各處，以確保元祥帝萬金之體安康。
魏國公霍應身為元祥帝的親娘舅，這皇宮裏，誰死他都不在意，只他外甥官家趙宣，不能出任何意外。
很快，就有人去辦此時。
景承準備離開去處理木偶鎮物，陸濟悄悄過來將其拉住，小聲叮囑道：“此物陰邪，澤銘當心，若實在棘手，就去尋你師父清玄真人，切莫逞強。”
景蓁很是感動，撞了陸濟一下，咧嘴道：“行，以馳，好兄弟，我省的了~”
景承沖陸濟眨眨眼，自己師承清玄真人，盡得正統道家傳承，如今這等厭勝之術，破解起來那就跟玩似的。
然而厭勝之術，事設禁忌，如此要命之事，自然不好輕輕巧巧擡手就成，免得……
且他之前在官家面前那麽一說，也顯得自己賣力，這也是他們司天監的為官之道。
陸濟當即會意，不再說什麽。
皇城司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一夜的時間，事情就有了結果，先是拿了蕭貴妃承暉殿裏幾個有機會下手的女史、黃門，皇城司的刑訊輪番一上，就是鐵嘴也撬開了。
其中兩人招供，是淑妃身邊的女史找到他們，挾持了他們家人，又許重利，叫他們幫著將那臟東西趁人不註意的時候，埋在了承暉殿的院子裏。
然後敖曠順藤摸瓜，很快就查到根兒上，起因還是為著之前玉泉皇莊捶丸大會上，比試時孟耀祖技不如人被蕭鳳山所傷，然後幾番慶郡公府都沒有討回來。
這方老封君一品誥命，貫來是個唯我獨尊的，如何見得自己寶貝金孫受這樣的委屈。
而慶郡公府二房申大娘子也是個疼兒入命的，平日裏在慶郡公府囂張撥扈慣了，只當自己是慶郡公府的當家主母，如何能肯叫自己兒子吃下這大虧。
於是乎，倆婦人一合計，就悄悄找到淑妃，唆使淑妃施下折厭勝之術，謀算著治死蕭貴妃。
淑妃盤算此計若成，一來可以為自己親弟弟孟耀祖出氣，二來可以為自己除去大敵，說不得往後自己還能爭一爭中宮之位。
退一步講，就算此法不成，反正神不知鬼不覺，也沒什麽損失。
淑妃被說動，如此娘兒仨便定下計策，並著手實施。
與此同時，慶郡公府，方老封君居所正堂。
大房、二房之人皆聚於此，堂內氣氛劍拔弩張。
方老封君看仇人一般，看著大兒子孟大虎：“不中用的東西，你既然這般沒有擔當，就把爵位讓給你二弟，免得叫祖宗蒙羞！”
“除了比你二弟早生兩年，你樣樣不如你二弟，也有臉霸著爵位？”
“你若還有孝心，就把爵位讓給你二弟，待將來你二弟再把爵位傳給耀祖，咱們慶郡公府勢必要在耀祖手裏興盛起來的。”
“這話你別不信，你的進哥兒武夫一個，就算能全須全尾的戍邊回來，我看他前程也有限的很，如何比得上耀祖？耀祖是個有造化的……”
方老封君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叫爵位落到二兒子頭上，不管不顧，什麽紮心說什麽。
孟二牛則在旁邊孝子似的，又是遞茶，又是拍背，道：“母親消消氣兒，有什麽好好跟大哥說，沒得氣壞了身子，再叫大哥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這話看似勸人，卻實是敲邊鼓，孟大虎只覺膈應無比。
大房孟翠蘭手裏的帕子扯的死緊，心裏又氣又急，只求父親能頂住壓力，大房的蘇大娘子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孟大虎冷笑一聲：“真是我的好二弟，裝得跟個人似的，壞人都叫旁人做，你既得了好名聲，又得了實惠，其實你最不是東西！”
“若大的慶郡公府都叫你們弄了去，尤不知足，還惦記我們大房的爵位？今兒我就告訴你們，只要我這個正統的承爵人不點頭，任憑你們百般算計，皆不中用。”
“還有，我勸母親莫要偏心太過，逼急了我，索性我就不要這臉面，咱們就鬧到官家跟前，求官家為我支持公道，咱們分家。”
分家？分家後二房就要從慶郡公府搬出去，從此便是旁支，方老封君如何肯？當即捂著胸口直叫喚自己難受、怕是活不成了雲雲。
孟大虎見此立時慌了手腳，孟翠蘭、蘇大娘子都快瘋了，又來這一套，回回都是這樣，可偏偏孟大虎就是個實打實孝順的，每每被拿捏。
孟翠蘭咬牙叫人去請太醫。
此間，方老封君、二房又用盡手段，想要逼迫大房就範，正鬧著，管家狗攆似的跑進來稟告，說是皇城司的人持刀仗劍把慶郡公府給圍了。
眾人大驚，不帶問明具體情況，敖曠同元祥帝身邊的副都知王福喜便長驅直入，闖了進來。
王福喜說明來意：慶郡公府夥同淑妃，在宮闈行厭勝之術，合該立即滿門抄斬，然官家仁厚，不欲行不教而誅之事，特準慶郡公孟大虎，明日往大朝會上自辯。
不管堂上眾人如何晴天霹靂，王福喜、敖曠一行人傳罷旨意，轉身離開，慶郡公府被皇城司的團團把守，任何人不得進出。
一時，孟大虎從心神劇震中，回過神來，目次欲裂，看向方老封君：“母親做了什麽？”
方老封君此時呆楞楞的，孟大虎隨看向二房，見弟妹申大娘子神色慌張，眼神躲閃，孟大虎上去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恨聲道：“賤人，你們到底做了什麽，說！”
二房申大娘子半輩子養尊處優，壓大房一頭，突然挨這一巴掌，本想破口大罵，但看到孟大虎那駭人的目光後，第一次沒敢造次，捂著臉哭天搶地把事情經過說了。
聽罷，孟大虎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再瞧自家二弟孟二牛，神色滿是害怕惶恐卻無驚訝，孟大虎：“孟二牛，此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孟二牛：“……大哥哥，我~我也是後來才發覺的，我也攔過她們，可是沒能攔住。”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說這樣不清不楚的話，若沒孟二牛這個二房的主事人默許，就憑婆娘兩個，如何敢行這般要命的事。
孟大虎仰天長笑，繼而猛然一頓：“既然沒有冤枉咱們，那咱們就一塊死吧！”
方老封君聞言回過神來，“噔噔噔”上前一把扯住孟大虎的衣襟：“什麽一塊死，你是家裏的承爵人，出了事情自然要你擔著，必須保住你二弟、保住耀祖和宮裏娘娘，就說~就說是你豬油懵了心，硬逼著娘娘……”
她話未說完，“噗”一聲，孟大虎噴出一口心頭血，方老封君被噴了一臉血沫子。
見大兒子直直暈死過去，方老封君抹了一把臉上血，還要上來撕扯：“你趕現在挺屍？趕快起來……”
孟翠蘭這一刻心都涼了，再也顧不得其他，跑上去一把推開她的好祖母，在一眾人或驚愕、或震驚的眼神中厲聲道：“都給我閉嘴！”
“我爹爹今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別想跑，我叫你們全都給我爹爹陪葬。”
“官人，你可別嚇我啊！”蘇大娘子撲到孟大虎身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
孟翠蘭轉身，拔出堂上供著的祖宗用過的寶劍，擡手往二房申大娘子旁邊的陪房家的脖子上一抹，頓時血流如註，那人捂著脖子“噗通”一聲倒在地，一會兒功夫就歸了西。
孟翠蘭望著堂上眾人，發狠道：“有誰再膽敢來逼迫我爹爹，也不用等到明天，我孟翠蘭現在就送他，去底下見祖宗。”
說罷，不理眾人如何駭然，當即喚人將孟大虎擡回大房的院子。
之後，孟翠蘭又拿了銀子，來求看守的皇城司之人幫忙給請個郎中，下面的人將事情報給敖曠，敖曠自是了解剛才正堂發生的事，略一思量，便叫人行了方便。
看過郎中，開了藥方，抓了藥，孟翠蘭親自給父親熬了藥餵下，待父親睡下，又叫大房之人死死把住院子，不讓居心叵測之人靠近。
而方老封君和二房之人，也不知是被嚇住了，還是想通了，倒是也再過來搗亂。
之前，厭勝之術一出，蕭貴妃蕭花容就叫人給榮國公府通了信兒，道明自己懷疑是淑妃所為，結果出來，果然是慶淑妃，如此還能善了？
第二日大朝會。
得知厭勝一事，滿朝文武群情激奮，承暉殿中蕭貴妃蕭花容，對外一副要死的架勢，而榮國公府蕭俊傑、蕭鳳山父子，端王趙基及其黨羽，死咬此事的同時，又翻出往日慶郡公府往許多惡行，力求將慶郡公府給按死。
而慶郡公府承爵人孟大虎都已經嚇傻了，只道自己並不知情，一個勁兒的磕頭喊饒命、求開恩。
朝上倒也有人為孟大虎說話。
慶郡公府的交親朋故舊、恪親王府的勢利等一些官員，為其開口求情：“官家，皇城司已然查明，厭勝之術是慶郡公府二房所為，大房並不知情，求官家網開一面。”
“孟大虎這人窩囊的緊，聽說慶郡公府被那位方老封君把持著，那位方老封君偏心小兒子，竟是叫二房當家主做，而承爵的大房在府上幾乎無立錐之地，簡直是叫人聞所未聞。”
“官家，這孟大虎明顯做不了慶郡公府的主，雖說也有治家不嚴、失察之罪，可到底罪不至死。”
“官家……”
然後就有人跳出來說慶郡公府大房、二房同氣連枝的話，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這時，龍椅上的元祥帝，給下方敖曠投去一個眼神，接著一直未開口的敖曠，便爆出慶郡公府販賣大宋百姓到外國做奴隸之事。
並呈上皇城司查到證據、以及其中涉案官員的名單，當然後面也說了一句，經皇城司查明此皆是慶郡公府二房所為，大房並不知情。
登時，朝堂就炸了，榮國公府、端王府更加瘋狂，叫囂著將慶郡公府滿門抄斬。
而剛才還為慶郡公府說情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
倒是李玄廣站了出來：“官家，慶郡公府犯下大罪，原本合該滿門抄斬，可他家到祖上底五代忠烈，且大房的兒子孟進，如今還在西鐵羅為我大宋戍邊苦熬。”
“若是趕盡殺絕，怕是會寒了邊境將士們的心啊。”
生死一線，孟大虎也反應過來，一把扯上陸濟的衣角，連連作揖：“求陸相公幫我說說情，救我一救，救我一救啊……”
陸濟嘆一聲，出班道：“官家，或可叫大房、二房分家，到底是五代忠烈之後，看在其祖上功績的份上，不若給留條血脈吧。”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管是哪方陣營，捫心自問倒都覺得陸濟這個提議可以接受，就是榮國公府、端王府等也不似先前那樣激烈反對。
之後，元祥帝頒下聖旨：慶郡公府夥同淑妃在宮闈施行厭勝之術，並有慶郡公府販賣大宋百姓於外國為奴之事。
罪不容誅，淑妃賜白綾，孟方氏褫奪誥命，抄家滅門，然念大房於此種種並不知情，沒有參與其中。
官家感念其先祖之功，留下大房一支血脈，責令其分家，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以爵位來抵，除去孟大虎慶郡公爵位，從此貶為庶民。
孟大虎痛哭流涕，高呼皇恩浩湯。
之後，赫赫揚揚幾代的慶郡公府，便再不覆存在。
景蓁倒是從執行者皇城司趙九、周興那裏得知了更多細節。
原說自那一日大朝會罷，孟大虎回到慶郡公府。
皇城司已經在抄了家，慶郡公府的人都被趕在一處，孟大虎將朝上情況一說，滿堂的人見狀都傻了。
不說上上下下如何的驚恐憤恨妒，方老封君第一個跳出來，大罵孟大虎不孝，二房之人也徹底不要了臉皮。
還嚎上了，張口就說什麽要是老郡公若還在世，他們家就是再犯一百件這樣的事，誰又敢拿他們家如何。
又說什麽骨肉至親，孟大虎身為承爵人就該將事情扛下來，要判也該判大房的罪，大房才是正統，不行就大家一起死，大房休想撇開他們。
方老封君，不對，現在是孟方氏，一會兒拿頭撞墻，一會兒又喊身上難受。
若是以往，這番鬧騰下來，孟大虎多半就會心軟，然而這一次，孟大虎拂開女兒孟翠蘭的擋護，對上孟方氏：“母親，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胡咧咧什麽？”孟方氏被這樣問，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你的屈心的孽障，沒造化的種子，你自然是我親生。”
孟大虎接著又問：“我既也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那母親為何自小待我就沒個好臉色，為何偏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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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人……
皇宮垂拱殿外, 副都知王福喜將淑妃孟柔，攔在外面，臉上掛著笑, 嘴上說著客氣話：“哎呦~官家正忙呢，吩咐了誰也不見, 孟娘子就別難為小的了~”
自打上次孟耀祖在捶丸大會上受傷, 淑妃孟柔向元祥帝一番哭訴, 明裏暗裏要元祥帝懲治榮國公府。
元祥帝就開始冷落她, 這不淑妃就幾次三番尋來, 想要覆寵，求見不成, 淑妃只好扯出一張笑臉, 道：“王副都知，這是本位親手做的雪霞羹，如此就有勞你呈給官家了。”
王福喜笑呵呵接過，滿口應承。
正此時：“福喜，我哥哥在做什麽呢？”卻是逸王趙安帶著大黃, 風風火火而來，漫不經心問道，腳下不停，直直就往裏面去。
王福喜看到來人，一張老臉兒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哎呦~逸王爺來了, 官家剛才還念道呢，逸王爺快裏面請……”
王福喜說著就引著逸王趙安，往殿內而去。
身後, 淑妃那個氣啊！不是剛剛還說官家正忙，誰都不見嗎？怎麽這會兒就巴巴的請了趙安進去？
淑妃扭頭撈著服侍的女官, 暗暗掐人撒氣，然後也只得轉身回往自己宮殿。
垂拱殿內，元祥帝摸著大黃的狗頭，將淑妃送來的雪霞羹順手賞了下面人。
逸王趙安湊近元祥帝：“嘿嘿嘿~哥哥，我想吃尚食局做的炙羊肉了~”
繼而又涎著一張臉，開口：“哥哥順帶把做炙羊肉的那廚子給我唄，回頭，我把人往廣進樓一放，到時候廣進樓的炙羊肉，絕對又是一道招牌菜，嘿嘿嘿~”
這出兒惹得元祥帝一通笑罵，最後還是隨了趙安的心意，沒法辦，誰叫眼前這貨兒是自己親弟弟呢。
又說了一陣子話，到了飯點下，禦膳擺下，兄弟二人同桌共食，不過有逸王趙安在，席上倒是比八個人都熱鬧。
期間，大黃則悄悄出了垂拱殿，順著道兒溜達著來到後宮。
後宮，承暉殿。
“娘子多少用一些吧~”
“娘子最近都清減了不少……”
女史冬兒同一眾伺候的女史、嬤嬤苦頭婆心的勸蕭貴妃蕭花容進食，然蕭貴妃卻實在沒胃口。
說來，蕭貴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最近老是食欲不振，白天精神恍惚，夜裏總做噩夢，還時不時心口針紮似的疼，然而待那陣兒過去，就又跟沒事人一樣。
太醫也瞧不出什麽，只說多半是夜裏休息的不安穩，開了方子，現在只吃著安神藥。
接著，一小黃門進來，將之前垂拱殿外發生的事情同蕭貴妃一說，蕭貴妃登時嗤笑：“哎呀，真真是笑死個人！”
“孟柔那個浪冒煙的賤人，還想挑唆著官家整治我弟弟，為她那一無是處紈絝弟弟出氣？想瞎了心！”
“論家世，我娘家榮國公府爵位高於她娘家慶郡公府，且認真說出來，她不過是慶郡公府二房出身，等將來分家，慶郡公爵位跟他們二房有什麽關系？她父親不過是一個芝麻小官。”
“論容貌，她？呵呵~放眼整個東京，也就我妹妹、那景蓁、還有洪靈玉、左相家汪小娘子，她們幾個，還能同本位比上一比，孟柔這個浪蹄子她也配和我爭……”
如此一番下來，蕭貴妃心情甚為愉悅，竟是強吃下半盞小雞元魚羹，蕭貴妃剛用帕子擦了嘴，這邊廂一女史一臉帶笑進來，道：“娘子，奴婢瞧著逸王爺的大黃往咱們宮裏來了。”
蕭貴妃聞言，喜形於色：“不準攔著，也別叫人驚著它。”
官家看重胞弟逸王，連著帶逸王養得狗都愛屋及烏，大黃時長被逸王趙安帶著進宮，且那大黃著實可愛通人性，蕭貴妃見過之後，是以也十分稀罕。
“娘子放心，這宮裏誰不認識逸王的大黃，咱們都省的。”
話音剛落，大黃就顛兒顛兒地跑進來，蕭貴妃眼前一亮，上前兩步去摸大黃的狗頭，毛茸茸的手感真不錯，大黃似乎也很喜歡蕭貴妃，狗尾巴搖得飛起。
蕭貴妃見了更是歡喜，忙叫人拿了肉食來餵大黃，大黃吃飽後又跑到院子裏，蕭貴妃索性叫人擡了椅子，坐在院子裏，看女史、黃門同大黃玩。
然而沒一會兒，蕭貴妃就覺精神不濟，恍恍惚惚閉上了眼，剛要睡過去，耳邊忽然響起女史冬兒盡量壓抑的惶恐聲音：“娘子醒醒，娘子快看看大黃刨出了啥？”
蕭貴妃被擾了好眠，心底不悅，不過還是掙紮著起身隨著冬兒去看，大黃在地上刨了個洞，此時變成了一只泥狗，只一雙狗眼清澈中又透著些許呆蠢，看了叫人不禁莞爾一笑。
然而待蕭貴妃往洞裏一看，卻是再也笑不出來。
洞裏有一巴掌大的木偶，木偶上刻畫著不明符咒，胸口插著鐵釘，上面竟是釘著她的生辰八字。
蕭貴妃只覺頭發發麻：“快去垂拱殿，請官家過來。”
消息遞到垂拱殿，元祥帝和逸王殿下一同趕來，待看到那臟東西後，兩人齊齊變了臉色。
然後，有天使到知秋街，急召陸濟、景承進宮。
半個時辰後，垂拱殿內，元祥帝和一眾心腹皆匯聚在此。
景承看著那木偶，給出定論：“官家，這是厭勝之術！”
殿內眾人雖早有猜測，如今經司天監少監景承認定，還是不免心驚。
厭勝之術啊！曾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丟了性命，歷朝歷代就是皇帝、太子、皇子、皇後沾者，沒有一個能得好下場的。
是以歷朝歷代嚴禁厭勝之術，大宋更是早有明令：厭勝之術觸者死，滿門連坐。
元祥帝面黑如墨，看向景承：“景卿可能解？”
景承略一思索：“回官家，雖有些棘手，但好在施術不久，臣倒也勉強可破此術。”
眾人這才心下稍松，魏國公霍應上前，言說如今有妖人在宮中行此邪術，請立即搜檢各處，以確保元祥帝萬金之體安康。
魏國公霍應身為元祥帝的親娘舅，這皇宮裏，誰死他都不在意，只他外甥官家趙宣，不能出任何意外。
很快，就有人去辦此時。
景承準備離開去處理木偶鎮物，陸濟悄悄過來將其拉住，小聲叮囑道：“此物陰邪，澤銘當心，若實在棘手，就去尋你師父清玄真人，切莫逞強。”
景蓁很是感動，撞了陸濟一下，咧嘴道：“行，以馳，好兄弟，我省的了~”
景承沖陸濟眨眨眼，自己師承清玄真人，盡得正統道家傳承，如今這等厭勝之術，破解起來那就跟玩似的。
然而厭勝之術，事設禁忌，如此要命之事，自然不好輕輕巧巧擡手就成，免得……
且他之前在官家面前那麽一說，也顯得自己賣力，這也是他們司天監的為官之道。
陸濟當即會意，不再說什麽。
皇城司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一夜的時間，事情就有了結果，先是拿了蕭貴妃承暉殿裏幾個有機會下手的女史、黃門，皇城司的刑訊輪番一上，就是鐵嘴也撬開了。
其中兩人招供，是淑妃身邊的女史找到他們，挾持了他們家人，又許重利，叫他們幫著將那臟東西趁人不註意的時候，埋在了承暉殿的院子裏。
然後敖曠順藤摸瓜，很快就查到根兒上，起因還是為著之前玉泉皇莊捶丸大會上，比試時孟耀祖技不如人被蕭鳳山所傷，然後幾番慶郡公府都沒有討回來。
這方老封君一品誥命，貫來是個唯我獨尊的，如何見得自己寶貝金孫受這樣的委屈。
而慶郡公府二房申大娘子也是個疼兒入命的，平日裏在慶郡公府囂張撥扈慣了，只當自己是慶郡公府的當家主母，如何能肯叫自己兒子吃下這大虧。
於是乎，倆婦人一合計，就悄悄找到淑妃，唆使淑妃施下折厭勝之術，謀算著治死蕭貴妃。
淑妃盤算此計若成，一來可以為自己親弟弟孟耀祖出氣，二來可以為自己除去大敵，說不得往後自己還能爭一爭中宮之位。
退一步講，就算此法不成，反正神不知鬼不覺，也沒什麽損失。
淑妃被說動，如此娘兒仨便定下計策，並著手實施。
與此同時，慶郡公府，方老封君居所正堂。
大房、二房之人皆聚於此，堂內氣氛劍拔弩張。
方老封君看仇人一般，看著大兒子孟大虎：“不中用的東西，你既然這般沒有擔當，就把爵位讓給你二弟，免得叫祖宗蒙羞！”
“除了比你二弟早生兩年，你樣樣不如你二弟，也有臉霸著爵位？”
“你若還有孝心，就把爵位讓給你二弟，待將來你二弟再把爵位傳給耀祖，咱們慶郡公府勢必要在耀祖手裏興盛起來的。”
“這話你別不信，你的進哥兒武夫一個，就算能全須全尾的戍邊回來，我看他前程也有限的很，如何比得上耀祖？耀祖是個有造化的……”
方老封君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叫爵位落到二兒子頭上，不管不顧，什麽紮心說什麽。
孟二牛則在旁邊孝子似的，又是遞茶，又是拍背，道：“母親消消氣兒，有什麽好好跟大哥說，沒得氣壞了身子，再叫大哥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這話看似勸人，卻實是敲邊鼓，孟大虎只覺膈應無比。
大房孟翠蘭手裏的帕子扯的死緊，心裏又氣又急，只求父親能頂住壓力，大房的蘇大娘子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孟大虎冷笑一聲：“真是我的好二弟，裝得跟個人似的，壞人都叫旁人做，你既得了好名聲，又得了實惠，其實你最不是東西！”
“若大的慶郡公府都叫你們弄了去，尤不知足，還惦記我們大房的爵位？今兒我就告訴你們，只要我這個正統的承爵人不點頭，任憑你們百般算計，皆不中用。”
“還有，我勸母親莫要偏心太過，逼急了我，索性我就不要這臉面，咱們就鬧到官家跟前，求官家為我支持公道，咱們分家。”
分家？分家後二房就要從慶郡公府搬出去，從此便是旁支，方老封君如何肯？當即捂著胸口直叫喚自己難受、怕是活不成了雲雲。
孟大虎見此立時慌了手腳，孟翠蘭、蘇大娘子都快瘋了，又來這一套，回回都是這樣，可偏偏孟大虎就是個實打實孝順的，每每被拿捏。
孟翠蘭咬牙叫人去請太醫。
此間，方老封君、二房又用盡手段，想要逼迫大房就範，正鬧著，管家狗攆似的跑進來稟告，說是皇城司的人持刀仗劍把慶郡公府給圍了。
眾人大驚，不帶問明具體情況，敖曠同元祥帝身邊的副都知王福喜便長驅直入，闖了進來。
王福喜說明來意：慶郡公府夥同淑妃，在宮闈行厭勝之術，合該立即滿門抄斬，然官家仁厚，不欲行不教而誅之事，特準慶郡公孟大虎，明日往大朝會上自辯。
不管堂上眾人如何晴天霹靂，王福喜、敖曠一行人傳罷旨意，轉身離開，慶郡公府被皇城司的團團把守，任何人不得進出。
一時，孟大虎從心神劇震中，回過神來，目次欲裂，看向方老封君：“母親做了什麽？”
方老封君此時呆楞楞的，孟大虎隨看向二房，見弟妹申大娘子神色慌張，眼神躲閃，孟大虎上去一巴掌甩在她臉上，恨聲道：“賤人，你們到底做了什麽，說！”
二房申大娘子半輩子養尊處優，壓大房一頭，突然挨這一巴掌，本想破口大罵，但看到孟大虎那駭人的目光後，第一次沒敢造次，捂著臉哭天搶地把事情經過說了。
聽罷，孟大虎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再瞧自家二弟孟二牛，神色滿是害怕惶恐卻無驚訝，孟大虎：“孟二牛，此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孟二牛：“……大哥哥，我~我也是後來才發覺的，我也攔過她們，可是沒能攔住。”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說這樣不清不楚的話，若沒孟二牛這個二房的主事人默許，就憑婆娘兩個，如何敢行這般要命的事。
孟大虎仰天長笑，繼而猛然一頓：“既然沒有冤枉咱們，那咱們就一塊死吧！”
方老封君聞言回過神來，“噔噔噔”上前一把扯住孟大虎的衣襟：“什麽一塊死，你是家裏的承爵人，出了事情自然要你擔著，必須保住你二弟、保住耀祖和宮裏娘娘，就說~就說是你豬油懵了心，硬逼著娘娘……”
她話未說完，“噗”一聲，孟大虎噴出一口心頭血，方老封君被噴了一臉血沫子。
見大兒子直直暈死過去，方老封君抹了一把臉上血，還要上來撕扯：“你趕現在挺屍？趕快起來……”
孟翠蘭這一刻心都涼了，再也顧不得其他，跑上去一把推開她的好祖母，在一眾人或驚愕、或震驚的眼神中厲聲道：“都給我閉嘴！”
“我爹爹今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別想跑，我叫你們全都給我爹爹陪葬。”
“官人，你可別嚇我啊！”蘇大娘子撲到孟大虎身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
孟翠蘭轉身，拔出堂上供著的祖宗用過的寶劍，擡手往二房申大娘子旁邊的陪房家的脖子上一抹，頓時血流如註，那人捂著脖子“噗通”一聲倒在地，一會兒功夫就歸了西。
孟翠蘭望著堂上眾人，發狠道：“有誰再膽敢來逼迫我爹爹，也不用等到明天，我孟翠蘭現在就送他，去底下見祖宗。”
說罷，不理眾人如何駭然，當即喚人將孟大虎擡回大房的院子。
之後，孟翠蘭又拿了銀子，來求看守的皇城司之人幫忙給請個郎中，下面的人將事情報給敖曠，敖曠自是了解剛才正堂發生的事，略一思量，便叫人行了方便。
看過郎中，開了藥方，抓了藥，孟翠蘭親自給父親熬了藥餵下，待父親睡下，又叫大房之人死死把住院子，不讓居心叵測之人靠近。
而方老封君和二房之人，也不知是被嚇住了，還是想通了，倒是也再過來搗亂。
之前，厭勝之術一出，蕭貴妃蕭花容就叫人給榮國公府通了信兒，道明自己懷疑是淑妃所為，結果出來，果然是慶淑妃，如此還能善了？
第二日大朝會。
得知厭勝一事，滿朝文武群情激奮，承暉殿中蕭貴妃蕭花容，對外一副要死的架勢，而榮國公府蕭俊傑、蕭鳳山父子，端王趙基及其黨羽，死咬此事的同時，又翻出往日慶郡公府往許多惡行，力求將慶郡公府給按死。
而慶郡公府承爵人孟大虎都已經嚇傻了，只道自己並不知情，一個勁兒的磕頭喊饒命、求開恩。
朝上倒也有人為孟大虎說話。
慶郡公府的交親朋故舊、恪親王府的勢利等一些官員，為其開口求情：“官家，皇城司已然查明，厭勝之術是慶郡公府二房所為，大房並不知情，求官家網開一面。”
“孟大虎這人窩囊的緊，聽說慶郡公府被那位方老封君把持著，那位方老封君偏心小兒子，竟是叫二房當家主做，而承爵的大房在府上幾乎無立錐之地，簡直是叫人聞所未聞。”
“官家，這孟大虎明顯做不了慶郡公府的主，雖說也有治家不嚴、失察之罪，可到底罪不至死。”
“官家……”
然後就有人跳出來說慶郡公府大房、二房同氣連枝的話，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這時，龍椅上的元祥帝，給下方敖曠投去一個眼神，接著一直未開口的敖曠，便爆出慶郡公府販賣大宋百姓到外國做奴隸之事。
並呈上皇城司查到證據、以及其中涉案官員的名單，當然後面也說了一句，經皇城司查明此皆是慶郡公府二房所為，大房並不知情。
登時，朝堂就炸了，榮國公府、端王府更加瘋狂，叫囂著將慶郡公府滿門抄斬。
而剛才還為慶郡公府說情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
倒是李玄廣站了出來：“官家，慶郡公府犯下大罪，原本合該滿門抄斬，可他家到祖上底五代忠烈，且大房的兒子孟進，如今還在西鐵羅為我大宋戍邊苦熬。”
“若是趕盡殺絕，怕是會寒了邊境將士們的心啊。”
生死一線，孟大虎也反應過來，一把扯上陸濟的衣角，連連作揖：“求陸相公幫我說說情，救我一救，救我一救啊……”
陸濟嘆一聲，出班道：“官家，或可叫大房、二房分家，到底是五代忠烈之後，看在其祖上功績的份上，不若給留條血脈吧。”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一下子安靜下來，不管是哪方陣營，捫心自問倒都覺得陸濟這個提議可以接受，就是榮國公府、端王府等也不似先前那樣激烈反對。
之後，元祥帝頒下聖旨：慶郡公府夥同淑妃在宮闈施行厭勝之術，並有慶郡公府販賣大宋百姓於外國為奴之事。
罪不容誅，淑妃賜白綾，孟方氏褫奪誥命，抄家滅門，然念大房於此種種並不知情，沒有參與其中。
官家感念其先祖之功，留下大房一支血脈，責令其分家，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以爵位來抵，除去孟大虎慶郡公爵位，從此貶為庶民。
孟大虎痛哭流涕，高呼皇恩浩湯。
之後，赫赫揚揚幾代的慶郡公府，便再不覆存在。
景蓁倒是從執行者皇城司趙九、周興那裏得知了更多細節。
原說自那一日大朝會罷，孟大虎回到慶郡公府。
皇城司已經在抄了家，慶郡公府的人都被趕在一處，孟大虎將朝上情況一說，滿堂的人見狀都傻了。
不說上上下下如何的驚恐憤恨妒，方老封君第一個跳出來，大罵孟大虎不孝，二房之人也徹底不要了臉皮。
還嚎上了，張口就說什麽要是老郡公若還在世，他們家就是再犯一百件這樣的事，誰又敢拿他們家如何。
又說什麽骨肉至親，孟大虎身為承爵人就該將事情扛下來，要判也該判大房的罪，大房才是正統，不行就大家一起死，大房休想撇開他們。
方老封君，不對，現在是孟方氏，一會兒拿頭撞墻，一會兒又喊身上難受。
若是以往，這番鬧騰下來，孟大虎多半就會心軟，然而這一次，孟大虎拂開女兒孟翠蘭的擋護，對上孟方氏：“母親，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胡咧咧什麽？”孟方氏被這樣問，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你的屈心的孽障，沒造化的種子，你自然是我親生。”
孟大虎接著又問：“我既也是母親的親生兒子，那母親為何自小待我就沒個好臉色，為何偏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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