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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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第41章
“只要你與那人和離, 我們還可以重新來過，只要你願意，我們就當作這一切從未發生過好不好？”
“只要你願意。”
我滴個天尊老爺, 簡直炸裂！景蓁聽得眼珠子差點沒跳出來，連忙屏氣凝神, 掩在旁邊的一片竹林裏, 扒著樹縫兒打眼去瞧, 然後就看見兩個當事人的真面目, 還是倆熟人, 恪親王府小王爺趙宏和張珍珠。
張珍珠都無語了：“……我願意不了一點。”
“趙宏，我和我夫君, 我們很相愛。”
趙宏：“可是我愛你, 我現在才發現我是真的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張珍珠一點都不感動：“別說了，沒得叫人聽著惡心。”
“你怎麽這般絕情？”
“珍珠你和離吧，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就當……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好不好？”
趙宏一邊說著, 上前就來拉扯張珍珠。
“啊~別過來！”
“滾開！”
“珍珠，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我一定對你很好很好……”
竹林令一隅，最先來此處的蕭鳳山，再不想能在此處, 見到自己的死對頭趙宏如此精彩的一幕。
此刻沖出去嘲弄趙宏一番？那不是便宜了趙宏？他有更帶勁兒的註意。
正此時，蕭鳳山一錯眼瞧見旁邊竹林裏，隱隱約約有個人影兒, 抓耳撓腮的，蕭鳳山當即撿起一顆石子, 擡手擲出。
石子沒有任何意外的擊中“唔~”一聲悶哼，瞬間引起假山那邊趙宏的警覺：“誰？哪個雜碎？給我滾出來！”
蕭鳳山趁亂轉身離開。
景蓁正想法子怎麽解救張珍珠呢，突如其來莫名其妙，好死不死被一顆飛來的石子打中。
看趙宏都被人發現了，還不忘死死攥住張珍珠，往自己這個方向過來，景蓁壓著嗓子，當即變成一副男聲：“糾纏人家有夫之婦，還攛掇人和離跟他好，真是好不要臉！”
撂下這句話，景蓁撒丫子就跑。
身後，趙宏滿臉狠厲：“好好好！有種！我叫你小子想好死都難。”
“雜碎，給我站住！”
“今兒，我定要讓你嘗嘗剝皮抽筋的滋味！”
“你別跑~”
景蓁要是不跑，那才是腦子有坑，腳下倒騰飛快，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響起一個冷若寒冰的男聲：“小王爺要對誰剝皮抽筋？”
然後，景蓁就見迎面過來一人，當看到一張清俊無儔的熟悉俊臉，景蓁就差沒掉眼淚兒了。
“別怕。”陸濟疾步上前，挺身將景蓁護在身後。
緊跟著，趙宏鉗著張珍珠也到了，當趙宏看到陸濟，面色不覺一變：“怎麽是你？”
而張珍珠瞧見陸濟、景蓁，則是想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越發掙紮起來：“陸相公，景家妹妹救我~”
可趙宏如何肯放手，一邊死死鉗制住張珍珠，一邊看向陸濟：“陸相公，我可沒得罪過你~”所以不要在這給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景蓁揪著陸濟的衣裳，陸濟端出一個溫和的笑，直視趙宏，不怒而威不容置疑：“放開。”
“陸以馳你……”趙宏頓時氣勢就弱了下去。
然而還不待趙宏將人放開，“他們就在前面！”蕭鳳山領著探花郎宋文遠，後面跟著張有慶、張有餘幾個張珍珠的弟兄，疾步而來。
“娘子！”宋文遠跑在最前頭，當看見自己娘子被趙宏拉扯著，登時三步並作兩步沖上來，一拳捶在趙宏臉上，當即動手解救下張珍珠。
宋文遠：“娘子別怕，我來了！”
張珍珠眼淚撲漱漱往下掉，一下撲到宋文遠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宋文遠！”趙宏挨了一記吃痛非常，又見宋文遠、張珍珠夫妻二人這般，如何能忍？
宋文遠安慰自家娘子兩句，將人松開，看向對面怒火滔天：“趙宏你無恥！”
趙宏往地上啐了一口：“來呀孫子！”陸濟……自己就不說了，難道自己一個堂堂親王府小王爺，還怕他宋文遠不成？
然後，兩人就扭打在一起，兩人拳腳相加的同時，嘴也沒閑著。
趙宏：“宋文遠，今兒我就弄死你！”
宋文遠：“趙宏你以為你是誰？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姓宋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跟我掙？”
“趙宏你是真夠賤的！上趕著做姘頭，可惜我家夫人只愛我。”
“你還癡人做夢？想我們恩愛夫妻和離？你還要不要臉？”
“你放屁，你才是插足的那一個！”
“你就是茅房裏膈應人的蛆~”
“你才是餓久了，看到什麽都搶的野狗~”
……
蕭鳳山來時的路上，已然將事情大致同宋文遠他們說了。
景蓁、陸濟閃到一邊，默默瞧兩人拳拳到肉，句句戳心窩子，看得出雙方都想至對方於死地。
一番下來，很明顯趙宏的拳腳功夫更勝一籌，占據上風，不過，張有慶、張有餘兄弟幾個如何會幹看著自己妹夫吃虧，說是拉架，可沒少下暗手。
如此這般，可是叫蕭鳳山大大看了回趙宏的笑話。
景蓁瞧蕭鳳山那樣子，再結合剛才的情形，哪裏還不明白剛才朝自己丟石子的就是他。
見景蓁揉自己胳膊，陸濟出口詢問情況，景蓁活動兩下直道無礙，陸濟何等聰明絕頂，掃了眼一旁的蕭鳳山，不必說問，當即便將事情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
蕭鳳山也一直留意著景蓁這邊，此時如何還不曉得，之前被自己推出去擋箭牌之人便是景蓁。
蕭鳳山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然而，景蓁、陸濟兩人轉身便就離去。
蕭鳳山扭頭往正打架打得熱鬧的趙宏，身上踹了一腳，一張漂亮得分外惹人的臉上，一雙丹鳳眼中滿是陰鷙，都怨趙宏！自己再沒想到，那人會是景蓁……
陸濟之前從宮人那裏聽說，景蓁被蕭太後請去的消息，遂辭了元祥帝過來。
兩人並肩行於禦花園，陸濟便問起此事，景蓁將慈寧殿的情形說了，陸濟將蕭太後賞的紅瑪瑙手串，拿在手中細細端祥，隨即神色一凝：“是紅麝香珠。”
若將這是紅麝香珠手串，當做紅瑪瑙手串佩戴，女子這輩子怕是再無可能孕育子嗣。
景蓁雖早有心裏準備，聞言還是不由心驚，果然，蕭太後沒那麽好心送自己東西。
陸濟不由分說，自顧將紅麝香珠手串收起，道：“等回去，我叫人給你，尋一條一模一樣的紅瑪瑙手串。”
此等陰司物件，萬不能沾染。
景蓁自是求之不得：“好。”
此事暫且揭過，花木蓁蓁，和風煦煦，曜日燦燦，人心情也變得輕快開心起來。
景蓁、陸濟兩人一路相伴，遇到風景就賞，碰上熱鬧就湊，自有一番悠然歡愉、舒心暢意。
期間，還撞見趙玉顏、蕭月容在吵架，而兩人看到景蓁、陸濟過來，當即換了一副模樣，上來同陸濟搭話，見陸濟態度禮貌疏離，她們隨將目光看向景蓁。
趙玉顏皺眉問：“景蓁你怎麽跟陸相公一塊游玩？”
蕭月容也擰著眉：“是啊，你為什麽會跟以馳哥哥在一起？”
景蓁：“很奇怪嗎？”
趙玉顏、蕭月容異口同聲：“奇怪，說。”
景蓁眨眨眼：“就~在路上遇見，很自然的就走在一起了啊~”
而旁邊的陸濟則是溫聲喚道：“蓁蓁，我們走吧。”
“就來~”景蓁答應一聲，兀地朝趙玉顏、蕭月容做了個鬼臉，隨即扭頭同陸濟轉身離去。
趙玉顏都氣笑了：“嘿，她這是什麽意思？”
蕭月容嘴角抽動：“眼裏沒人兒了是不是？”
趙玉顏：“呵呵~我看她就是故意接近陸相公。”
蕭月容：“哼，存心勾引以馳哥哥是吧？”
“真是個狐媚子 ！”
“狐貍精！”
……
兩人一通輸出，繼而又看向對方。
趙玉顏：“你在那兒口無遮攔什麽？”
蕭月容：“你做什麽罵景蓁，罵得那麽難聽？”
一時，兩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玉容：“呵呵~自己明明心裏也慪得要死，這會兒偏又跳出來裝做好人，陸相公又不在，咱也不知道這做戲給誰看呢？”
蕭月容也來氣了：“我做戲？趙玉顏，剛剛是誰罵景蓁，罵得最狠，你可真會倒打一耙，你可真是一百步還笑五十步。”
……
兩人誰也不讓誰，又是一通撕。
景蓁、陸濟這邊廂，接著就遇見了洪靈玉、陸淺等，幾人湊在一處嬉鬧玩笑，游逛半晌，之後眾人一同回返紫宸殿。
人員到齊，景蓁還見到好些面孔，有刑部右侍郎蔣石磊、其妻韓大娘子、其女蔣安兒、其子蔣康。
禮部侍郎吳剛、府上大娘子、吳小娘子兄弟姊妹，侍禦史林清。
中書省給事中周魁、夫人池大娘子，戶部尚書方正、袁大娘子，尚書左丞孫文正、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汪行雲、汪四小娘子等。
壽康伯馬雄、伯爵夫人宋大娘子、馬姑娘馬如意，慶郡公孟大虎、其妻蘇大娘子、其女孟翠蘭、其母老封君方氏。
寧遠侯李玄廣，齊國公長子施勇、三子施耐、老封君崔氏、國公夫人盧大娘子、七小娘子施霞等，武安侯劉章，官家的母族魏國公府魏國公霍應、六姑娘霍香君一眾等。
還有就是榮國公府蕭俊傑、蕭鳳山、蕭月容，開封府尹皇室宗親瑞王趙源、瑞王妃李氏，恪親王府恪親王趙雲升、恪親王妃沈氏、小王爺趙宏、靜和縣主趙玉顏，端王趙基、端王飛妃尤氏等。
不久之後，元祥帝和洪老太師、逸王趙安、蕭太後、蕭貴妃、孟舒妃等到來，眾人上前行禮。
一時眾人入席落座，舞樂起。
宮人魚貫呈上繡花高饤八果壘：花紅、方頂柿、香櫞、玉石榴、無花果、花木瓜、陳公梨、胭脂桃。
樂仙幹果子叉袋兒十二種：炒白果、林檎幹、膠棗、梨條、查條、圓眼、松子、榛子、核桃、棗圈、香蓮、荔枝。
縷金香藥十盒：官桂花兒、白術人參、水龍腦、使君子、白豆蔻、梔子花、甘草花兒、丁香、朱砂圓子、珍瑰。
蜜煎十二品：荔枝好郎君、瓏纏桃條、香蓮事件、得藥葡萄、櫻桃煎、嘉慶子、糖霜玉蜂兒、水晶皂兒、雕花金桔、青梅荷葉兒、纏棗圈、紅消兒。
砌香鹹酸十二道：麝香甘蔗、沈香藕花、灌香耦、香藥韶姜、砌香櫻桃、砌香萱草拂兒、雜絲梅餅兒、香藥木瓜、椒梅、香藥藤花、棗箍荷葉餅兒、松黃餅。
脯臘十味：算條、皂角鋌、乾鹹豉、荷包旋、波絲姜豉、野味臘、海臘、玉板鲊、糟瓜齏、銀魚鲊。
垂手八盤子：荔枝、枇杷、金桔、小橄欖、榆柑子、鹽官棗、水晶李、紫楊梅。
少時，又有切時果八盤子：花木瓜、蜜林檎、香瓜、小西葫、西瓜、陳公梨、溫柑、義塘甜瓜。
接著又是蜜餞、砌香鹹酸各十二種，瓏纏果子十二味，並十樣脯臘。
如此這般，稍後待元祥帝同眾人略言一番，宮宴正式開始。
宮人們再次魚貫而入呈菜禦廚精心烹制的佳肴。
第一盞是三鮮筍炒鵪子、還元腰子。
第二盞是柰香新法雞、五味杏酪鵝。
第三盞是酒炊淮白魚、柰香盒蟹。
第四盞是繡吹羊、三色肚絲羹。
第五盞是蓮花鴨簽、灸鵪子脯。
第六盞是葷素簽、紅絲水晶膾。
第七盞是煎炙獐、旋切魚膾。
第八盞是南炒鱔、紅熬鳩子。
第九盞是香螺炸肚、清供野味。
第十盞是辣熬蘆雞、油炸魴魚。
第十一盞是兩熟鯽魚、姜燥子赤魚。
第十二盞是潤熬獐肉炙、紫蘇蝦。
第十三盞是豝兒江魚膾、群鮮羹。
第十四盞盞蒸羊、爐焙雞。
景蓁今兒算是見識了，這宮宴就是宮宴，菜肴做法極致考究精美自不必說。
連盛菜的器具都多是水晶盤子、琉璃盞、瑪瑙碗，旁的不說，只擺在那兒就是流光溢彩美輪美奐，讓人賞心悅目。
景蓁下箸不停，勢要將所有菜肴都嘗個便，正用的香甜，呈菜的宮人又來了。
第十五盞是八糙鵪子、百味韻羹。
不想就聽“啪嗒”一聲琉璃盞跌碎，宮人連聲求饒，那百味韻羹全撒在了陸濟衣袍上。
“陸濟！”
“以馳！”
“大哥哥！”
“陸大人~”
……
景蓁離得最近，也是一個沖上去的，她剛剛可是淺嘗了一口，那百味韻羹可是燒嘴的，這要是燙到，非得起燎泡不可：“如何？陸濟你燙到沒有？”
說著就掏出帕子，然而下一刻，景蓁就被隨後趕來的趙玉顏、蕭月容一把推開，一群圍在陸濟跟前，七嘴八舌的關切詢問。
景蓁……轉而順勢伸手試了試地上殘存的琉璃盞盞壁，不由唇角噙上一抹笑，居然是溫的，自己默默爬起來。
陸濟看著懟到自己面前的十幾條帕子，沖眾人禮貌淺淡一笑，然後轉頭望向外圍的景蓁，長臂一伸，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便捏住少女手中的帕子，輕輕一扯。
帕子劃過手心，拂過指腹，抵達心底。
景蓁雙眸猛然睜大，仿若一朵、兩朵、三朵……一片花兒，在心田猝然綻放。
陸濟看向她一眼，然後，回頭泰安自若擦拭自己的衣衫。
眾人……
這邊的動靜，自然也引得元祥帝和洪老太師側目，陸濟朝兩人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衣袍汙了自然是要換的，隨之出來兩個宮人，都道要帶陸濟去更衣，言語間竟是起了爭搶的架勢，趙玉顏、蕭月容一臉希冀的望著陸濟，等陸濟做決定。
陸濟靜靜看著，淡聲開口：“倒是不必勞煩倆位。”
話落，元祥帝跟前的一個小黃門，笑呵呵來到近前：“還是小的跟去服侍吧，往常都是小的在跟前使喚。”
朝廷官員若遇緊急公務，或當值輪班，或伴駕太晚，或官家為顯親近、恩賞，不免有留宿宮中的。
而面前這個元祥帝身邊的小黃門，就是負責陸濟在宮中留宿起居的。
陸濟朝眾人輕輕頷首，隨即同小黃門出了紫宸殿。
景蓁悠悠然坐回自己座位，繼續品嘗百味韻羹。
趙玉顏、蕭月容瞪她一眼，又轉頭看向彼此，真是邪了門了，這回又跟對方想的一樣的招兒。
兩人誰也看不慣誰，沖對方翻了個大白眼，氣哼哼甩袖也回了自己位置。
這邊廂，旁邊的洪靈玉湊過來，見鬼兒似的瞧著景蓁：“蓁兒，你跟陸大叔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景蓁被好友瞧得有些不自在：“呵呵~我們鄰裏鄰居的，景府和陸府，就同和洪府一樣，都是通家之好，自是熟的，呵呵~”
“哦~”洪靈玉似笑非笑瞅了景蓁一眼，倒是換了旁的話題。
須臾，殿中有一瞬的安靜，眾人擡頭望去，只見一清絕身姿翩然而至，面若冠玉清俊無雙，行動似玉樹臨風，只覺朗月入懷、清風拂面，似乎連那三千墨發都發著光，陸濟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陸相公~”
“陸相公回來了~”
……
不少人竊竊私語，陸濟溫和笑笑算是同眾人打過招呼，重新回到自己位置落座，接著側目看向身旁，對上一雙瀲灩春江、顧盼生輝的眸子。
景蓁笑意盈盈，眉眼彎彎，一側唇角扯起：“溫的。”
陸濟聞言燦然一笑：“嗯。”
聰明人無需多言，有些事便就心照不宣，陸濟掃了眼旁邊，含笑言：“就是可惜了這百味韻羹，未嘗半口便都敬了衣衫。”
景蓁秀眉微挑，當即指著自己跟前還剩的半盞百味韻羹，沖陸濟道：“我這還有，要不你拿碗過來，我給你盛一碗？”
下一刻，修長大手便將一只瑪瑙碗，遞了過來，陸濟輕笑一聲：“珍饈當前，自當一嘗。”
景蓁一楞，隨即颯然一笑，然後，陸濟就如願得到了那百味韻羹，斯斯文文的執起湯匙，慢條斯理的品嘗起來。
景蓁見著一幅活色生香的如玉公子品羹圖，分外賞心，格外悅目：“陸濟你~你新換的這身衣服挺好看的呀~”
陸濟微擡頭，噙笑道：“哦，是嗎？這樣說來，那我倒是要勞小妹再多做幾件了。”
上首，元祥帝同洪老太師把酒言歡，蕭太後和蕭貴妃姑侄含笑說著什麽，下首恪親王趙雲升視線越過眾人，目光深深望著蕭太後。
旁邊，恪親王妃沈氏錯眼瞧見自家夫君的模樣，臉上笑意頓時全無，卻又不能發作，只暗暗剜了蕭太後一眼，恨恨罵了聲老狐貍精。
同樣察覺這一幕的，還有榮國公蕭俊傑，恪親王趙雲升那點子心思，蕭俊傑如何能不清楚？
暗罵一句：真他.娘.的膈應人！
蕭俊傑起身上前，剛好隔斷恪親王趙雲升的視線，朝上首見禮，言說有一寶物要獻於蕭太後。
隨後呈上一顆雞蛋大小的珍珠。
“嘶~”場上頓時一陣抽氣聲，眾人皆嘆為觀止，讚不絕口。
蕭太後一見如此寶物乍生歡喜，又聽眾人如此艷羨恭維，臉上的喜色那是掩也掩不住，心道：哥哥果然到底是念著自己的，也不枉自己這麽些年，為娘家所做的一切。
“嗯~兄長有心了！”
榮國公跟著說了幾句親熱話，隨又向元祥帝進獻了一套文房四寶：宣州紫毫筆、松煙墨、蜀紙、端州紫石硯，孤本、名家字畫、珍貴古玩擺件等。
接著則是給蕭貴妃蕭花容的，十二件的大玉川先生、汝窯青瓷膽瓶一對兒、汝窯青釉玉壺春瓶一對兒、定窯白瓷劃花蓮紋梅瓶一對兒、建盞兩套、金杯、玉蝶、定州紅瓷碗等。
更有那紅羅、蜀錦、緙絲、仙紋綾、北珠、寶石、發釵、步搖等頭面首飾等，金銀器皿、金裸子、銀裸子等等。
流水兒一樣的東西奉上，饒是景蓁都看得眼花繚亂，旁的且先不論，這榮國公府不愧是當初資助高祖皇帝軍餉，打天下的，果然豪富。
眾人咂舌不已，而榮國公蕭俊傑則看著高位上，自己笑顏如花的大女兒蕭貴妃蕭花容，十分滿意。
之前總有人背後議論自己大女兒，妝奩釵環件件珠翠華貴，錦衣華服不見重樣，頓頓珍饈美味，吃穿用度奢華靡費，時常超出後宮份例。
今兒他就當著眾人的面，擺擺榮國公府的闊氣，什麽奢華靡費？他蕭俊傑的女兒，生來就是富貴命，就算是日日吃金喝銀，他們榮國公府也供得起，看往後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
而恪親王趙雲升又如何不曉得蕭俊傑的心思，既然蕭俊傑叫自己不痛快，自己又如何會叫他自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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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與那人和離, 我們還可以重新來過，只要你願意，我們就當作這一切從未發生過好不好？”
“只要你願意。”
我滴個天尊老爺, 簡直炸裂！景蓁聽得眼珠子差點沒跳出來，連忙屏氣凝神, 掩在旁邊的一片竹林裏, 扒著樹縫兒打眼去瞧, 然後就看見兩個當事人的真面目, 還是倆熟人, 恪親王府小王爺趙宏和張珍珠。
張珍珠都無語了：“……我願意不了一點。”
“趙宏，我和我夫君, 我們很相愛。”
趙宏：“可是我愛你, 我現在才發現我是真的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張珍珠一點都不感動：“別說了，沒得叫人聽著惡心。”
“你怎麽這般絕情？”
“珍珠你和離吧，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就當……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好不好？”
趙宏一邊說著, 上前就來拉扯張珍珠。
“啊~別過來！”
“滾開！”
“珍珠，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我一定對你很好很好……”
竹林令一隅，最先來此處的蕭鳳山，再不想能在此處, 見到自己的死對頭趙宏如此精彩的一幕。
此刻沖出去嘲弄趙宏一番？那不是便宜了趙宏？他有更帶勁兒的註意。
正此時，蕭鳳山一錯眼瞧見旁邊竹林裏，隱隱約約有個人影兒, 抓耳撓腮的，蕭鳳山當即撿起一顆石子, 擡手擲出。
石子沒有任何意外的擊中“唔~”一聲悶哼，瞬間引起假山那邊趙宏的警覺：“誰？哪個雜碎？給我滾出來！”
蕭鳳山趁亂轉身離開。
景蓁正想法子怎麽解救張珍珠呢，突如其來莫名其妙，好死不死被一顆飛來的石子打中。
看趙宏都被人發現了，還不忘死死攥住張珍珠，往自己這個方向過來，景蓁壓著嗓子，當即變成一副男聲：“糾纏人家有夫之婦，還攛掇人和離跟他好，真是好不要臉！”
撂下這句話，景蓁撒丫子就跑。
身後，趙宏滿臉狠厲：“好好好！有種！我叫你小子想好死都難。”
“雜碎，給我站住！”
“今兒，我定要讓你嘗嘗剝皮抽筋的滋味！”
“你別跑~”
景蓁要是不跑，那才是腦子有坑，腳下倒騰飛快，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響起一個冷若寒冰的男聲：“小王爺要對誰剝皮抽筋？”
然後，景蓁就見迎面過來一人，當看到一張清俊無儔的熟悉俊臉，景蓁就差沒掉眼淚兒了。
“別怕。”陸濟疾步上前，挺身將景蓁護在身後。
緊跟著，趙宏鉗著張珍珠也到了，當趙宏看到陸濟，面色不覺一變：“怎麽是你？”
而張珍珠瞧見陸濟、景蓁，則是想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越發掙紮起來：“陸相公，景家妹妹救我~”
可趙宏如何肯放手，一邊死死鉗制住張珍珠，一邊看向陸濟：“陸相公，我可沒得罪過你~”所以不要在這給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景蓁揪著陸濟的衣裳，陸濟端出一個溫和的笑，直視趙宏，不怒而威不容置疑：“放開。”
“陸以馳你……”趙宏頓時氣勢就弱了下去。
然而還不待趙宏將人放開，“他們就在前面！”蕭鳳山領著探花郎宋文遠，後面跟著張有慶、張有餘幾個張珍珠的弟兄，疾步而來。
“娘子！”宋文遠跑在最前頭，當看見自己娘子被趙宏拉扯著，登時三步並作兩步沖上來，一拳捶在趙宏臉上，當即動手解救下張珍珠。
宋文遠：“娘子別怕，我來了！”
張珍珠眼淚撲漱漱往下掉，一下撲到宋文遠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宋文遠！”趙宏挨了一記吃痛非常，又見宋文遠、張珍珠夫妻二人這般，如何能忍？
宋文遠安慰自家娘子兩句，將人松開，看向對面怒火滔天：“趙宏你無恥！”
趙宏往地上啐了一口：“來呀孫子！”陸濟……自己就不說了，難道自己一個堂堂親王府小王爺，還怕他宋文遠不成？
然後，兩人就扭打在一起，兩人拳腳相加的同時，嘴也沒閑著。
趙宏：“宋文遠，今兒我就弄死你！”
宋文遠：“趙宏你以為你是誰？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姓宋的，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跟我掙？”
“趙宏你是真夠賤的！上趕著做姘頭，可惜我家夫人只愛我。”
“你還癡人做夢？想我們恩愛夫妻和離？你還要不要臉？”
“你放屁，你才是插足的那一個！”
“你就是茅房裏膈應人的蛆~”
“你才是餓久了，看到什麽都搶的野狗~”
……
蕭鳳山來時的路上，已然將事情大致同宋文遠他們說了。
景蓁、陸濟閃到一邊，默默瞧兩人拳拳到肉，句句戳心窩子，看得出雙方都想至對方於死地。
一番下來，很明顯趙宏的拳腳功夫更勝一籌，占據上風，不過，張有慶、張有餘兄弟幾個如何會幹看著自己妹夫吃虧，說是拉架，可沒少下暗手。
如此這般，可是叫蕭鳳山大大看了回趙宏的笑話。
景蓁瞧蕭鳳山那樣子，再結合剛才的情形，哪裏還不明白剛才朝自己丟石子的就是他。
見景蓁揉自己胳膊，陸濟出口詢問情況，景蓁活動兩下直道無礙，陸濟何等聰明絕頂，掃了眼一旁的蕭鳳山，不必說問，當即便將事情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
蕭鳳山也一直留意著景蓁這邊，此時如何還不曉得，之前被自己推出去擋箭牌之人便是景蓁。
蕭鳳山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然而，景蓁、陸濟兩人轉身便就離去。
蕭鳳山扭頭往正打架打得熱鬧的趙宏，身上踹了一腳，一張漂亮得分外惹人的臉上，一雙丹鳳眼中滿是陰鷙，都怨趙宏！自己再沒想到，那人會是景蓁……
陸濟之前從宮人那裏聽說，景蓁被蕭太後請去的消息，遂辭了元祥帝過來。
兩人並肩行於禦花園，陸濟便問起此事，景蓁將慈寧殿的情形說了，陸濟將蕭太後賞的紅瑪瑙手串，拿在手中細細端祥，隨即神色一凝：“是紅麝香珠。”
若將這是紅麝香珠手串，當做紅瑪瑙手串佩戴，女子這輩子怕是再無可能孕育子嗣。
景蓁雖早有心裏準備，聞言還是不由心驚，果然，蕭太後沒那麽好心送自己東西。
陸濟不由分說，自顧將紅麝香珠手串收起，道：“等回去，我叫人給你，尋一條一模一樣的紅瑪瑙手串。”
此等陰司物件，萬不能沾染。
景蓁自是求之不得：“好。”
此事暫且揭過，花木蓁蓁，和風煦煦，曜日燦燦，人心情也變得輕快開心起來。
景蓁、陸濟兩人一路相伴，遇到風景就賞，碰上熱鬧就湊，自有一番悠然歡愉、舒心暢意。
期間，還撞見趙玉顏、蕭月容在吵架，而兩人看到景蓁、陸濟過來，當即換了一副模樣，上來同陸濟搭話，見陸濟態度禮貌疏離，她們隨將目光看向景蓁。
趙玉顏皺眉問：“景蓁你怎麽跟陸相公一塊游玩？”
蕭月容也擰著眉：“是啊，你為什麽會跟以馳哥哥在一起？”
景蓁：“很奇怪嗎？”
趙玉顏、蕭月容異口同聲：“奇怪，說。”
景蓁眨眨眼：“就~在路上遇見，很自然的就走在一起了啊~”
而旁邊的陸濟則是溫聲喚道：“蓁蓁，我們走吧。”
“就來~”景蓁答應一聲，兀地朝趙玉顏、蕭月容做了個鬼臉，隨即扭頭同陸濟轉身離去。
趙玉顏都氣笑了：“嘿，她這是什麽意思？”
蕭月容嘴角抽動：“眼裏沒人兒了是不是？”
趙玉顏：“呵呵~我看她就是故意接近陸相公。”
蕭月容：“哼，存心勾引以馳哥哥是吧？”
“真是個狐媚子 ！”
“狐貍精！”
……
兩人一通輸出，繼而又看向對方。
趙玉顏：“你在那兒口無遮攔什麽？”
蕭月容：“你做什麽罵景蓁，罵得那麽難聽？”
一時，兩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玉容：“呵呵~自己明明心裏也慪得要死，這會兒偏又跳出來裝做好人，陸相公又不在，咱也不知道這做戲給誰看呢？”
蕭月容也來氣了：“我做戲？趙玉顏，剛剛是誰罵景蓁，罵得最狠，你可真會倒打一耙，你可真是一百步還笑五十步。”
……
兩人誰也不讓誰，又是一通撕。
景蓁、陸濟這邊廂，接著就遇見了洪靈玉、陸淺等，幾人湊在一處嬉鬧玩笑，游逛半晌，之後眾人一同回返紫宸殿。
人員到齊，景蓁還見到好些面孔，有刑部右侍郎蔣石磊、其妻韓大娘子、其女蔣安兒、其子蔣康。
禮部侍郎吳剛、府上大娘子、吳小娘子兄弟姊妹，侍禦史林清。
中書省給事中周魁、夫人池大娘子，戶部尚書方正、袁大娘子，尚書左丞孫文正、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汪行雲、汪四小娘子等。
壽康伯馬雄、伯爵夫人宋大娘子、馬姑娘馬如意，慶郡公孟大虎、其妻蘇大娘子、其女孟翠蘭、其母老封君方氏。
寧遠侯李玄廣，齊國公長子施勇、三子施耐、老封君崔氏、國公夫人盧大娘子、七小娘子施霞等，武安侯劉章，官家的母族魏國公府魏國公霍應、六姑娘霍香君一眾等。
還有就是榮國公府蕭俊傑、蕭鳳山、蕭月容，開封府尹皇室宗親瑞王趙源、瑞王妃李氏，恪親王府恪親王趙雲升、恪親王妃沈氏、小王爺趙宏、靜和縣主趙玉顏，端王趙基、端王飛妃尤氏等。
不久之後，元祥帝和洪老太師、逸王趙安、蕭太後、蕭貴妃、孟舒妃等到來，眾人上前行禮。
一時眾人入席落座，舞樂起。
宮人魚貫呈上繡花高饤八果壘：花紅、方頂柿、香櫞、玉石榴、無花果、花木瓜、陳公梨、胭脂桃。
樂仙幹果子叉袋兒十二種：炒白果、林檎幹、膠棗、梨條、查條、圓眼、松子、榛子、核桃、棗圈、香蓮、荔枝。
縷金香藥十盒：官桂花兒、白術人參、水龍腦、使君子、白豆蔻、梔子花、甘草花兒、丁香、朱砂圓子、珍瑰。
蜜煎十二品：荔枝好郎君、瓏纏桃條、香蓮事件、得藥葡萄、櫻桃煎、嘉慶子、糖霜玉蜂兒、水晶皂兒、雕花金桔、青梅荷葉兒、纏棗圈、紅消兒。
砌香鹹酸十二道：麝香甘蔗、沈香藕花、灌香耦、香藥韶姜、砌香櫻桃、砌香萱草拂兒、雜絲梅餅兒、香藥木瓜、椒梅、香藥藤花、棗箍荷葉餅兒、松黃餅。
脯臘十味：算條、皂角鋌、乾鹹豉、荷包旋、波絲姜豉、野味臘、海臘、玉板鲊、糟瓜齏、銀魚鲊。
垂手八盤子：荔枝、枇杷、金桔、小橄欖、榆柑子、鹽官棗、水晶李、紫楊梅。
少時，又有切時果八盤子：花木瓜、蜜林檎、香瓜、小西葫、西瓜、陳公梨、溫柑、義塘甜瓜。
接著又是蜜餞、砌香鹹酸各十二種，瓏纏果子十二味，並十樣脯臘。
如此這般，稍後待元祥帝同眾人略言一番，宮宴正式開始。
宮人們再次魚貫而入呈菜禦廚精心烹制的佳肴。
第一盞是三鮮筍炒鵪子、還元腰子。
第二盞是柰香新法雞、五味杏酪鵝。
第三盞是酒炊淮白魚、柰香盒蟹。
第四盞是繡吹羊、三色肚絲羹。
第五盞是蓮花鴨簽、灸鵪子脯。
第六盞是葷素簽、紅絲水晶膾。
第七盞是煎炙獐、旋切魚膾。
第八盞是南炒鱔、紅熬鳩子。
第九盞是香螺炸肚、清供野味。
第十盞是辣熬蘆雞、油炸魴魚。
第十一盞是兩熟鯽魚、姜燥子赤魚。
第十二盞是潤熬獐肉炙、紫蘇蝦。
第十三盞是豝兒江魚膾、群鮮羹。
第十四盞盞蒸羊、爐焙雞。
景蓁今兒算是見識了，這宮宴就是宮宴，菜肴做法極致考究精美自不必說。
連盛菜的器具都多是水晶盤子、琉璃盞、瑪瑙碗，旁的不說，只擺在那兒就是流光溢彩美輪美奐，讓人賞心悅目。
景蓁下箸不停，勢要將所有菜肴都嘗個便，正用的香甜，呈菜的宮人又來了。
第十五盞是八糙鵪子、百味韻羹。
不想就聽“啪嗒”一聲琉璃盞跌碎，宮人連聲求饒，那百味韻羹全撒在了陸濟衣袍上。
“陸濟！”
“以馳！”
“大哥哥！”
“陸大人~”
……
景蓁離得最近，也是一個沖上去的，她剛剛可是淺嘗了一口，那百味韻羹可是燒嘴的，這要是燙到，非得起燎泡不可：“如何？陸濟你燙到沒有？”
說著就掏出帕子，然而下一刻，景蓁就被隨後趕來的趙玉顏、蕭月容一把推開，一群圍在陸濟跟前，七嘴八舌的關切詢問。
景蓁……轉而順勢伸手試了試地上殘存的琉璃盞盞壁，不由唇角噙上一抹笑，居然是溫的，自己默默爬起來。
陸濟看著懟到自己面前的十幾條帕子，沖眾人禮貌淺淡一笑，然後轉頭望向外圍的景蓁，長臂一伸，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便捏住少女手中的帕子，輕輕一扯。
帕子劃過手心，拂過指腹，抵達心底。
景蓁雙眸猛然睜大，仿若一朵、兩朵、三朵……一片花兒，在心田猝然綻放。
陸濟看向她一眼，然後，回頭泰安自若擦拭自己的衣衫。
眾人……
這邊的動靜，自然也引得元祥帝和洪老太師側目，陸濟朝兩人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衣袍汙了自然是要換的，隨之出來兩個宮人，都道要帶陸濟去更衣，言語間竟是起了爭搶的架勢，趙玉顏、蕭月容一臉希冀的望著陸濟，等陸濟做決定。
陸濟靜靜看著，淡聲開口：“倒是不必勞煩倆位。”
話落，元祥帝跟前的一個小黃門，笑呵呵來到近前：“還是小的跟去服侍吧，往常都是小的在跟前使喚。”
朝廷官員若遇緊急公務，或當值輪班，或伴駕太晚，或官家為顯親近、恩賞，不免有留宿宮中的。
而面前這個元祥帝身邊的小黃門，就是負責陸濟在宮中留宿起居的。
陸濟朝眾人輕輕頷首，隨即同小黃門出了紫宸殿。
景蓁悠悠然坐回自己座位，繼續品嘗百味韻羹。
趙玉顏、蕭月容瞪她一眼，又轉頭看向彼此，真是邪了門了，這回又跟對方想的一樣的招兒。
兩人誰也看不慣誰，沖對方翻了個大白眼，氣哼哼甩袖也回了自己位置。
這邊廂，旁邊的洪靈玉湊過來，見鬼兒似的瞧著景蓁：“蓁兒，你跟陸大叔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景蓁被好友瞧得有些不自在：“呵呵~我們鄰裏鄰居的，景府和陸府，就同和洪府一樣，都是通家之好，自是熟的，呵呵~”
“哦~”洪靈玉似笑非笑瞅了景蓁一眼，倒是換了旁的話題。
須臾，殿中有一瞬的安靜，眾人擡頭望去，只見一清絕身姿翩然而至，面若冠玉清俊無雙，行動似玉樹臨風，只覺朗月入懷、清風拂面，似乎連那三千墨發都發著光，陸濟一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快看，陸相公~”
“陸相公回來了~”
……
不少人竊竊私語，陸濟溫和笑笑算是同眾人打過招呼，重新回到自己位置落座，接著側目看向身旁，對上一雙瀲灩春江、顧盼生輝的眸子。
景蓁笑意盈盈，眉眼彎彎，一側唇角扯起：“溫的。”
陸濟聞言燦然一笑：“嗯。”
聰明人無需多言，有些事便就心照不宣，陸濟掃了眼旁邊，含笑言：“就是可惜了這百味韻羹，未嘗半口便都敬了衣衫。”
景蓁秀眉微挑，當即指著自己跟前還剩的半盞百味韻羹，沖陸濟道：“我這還有，要不你拿碗過來，我給你盛一碗？”
下一刻，修長大手便將一只瑪瑙碗，遞了過來，陸濟輕笑一聲：“珍饈當前，自當一嘗。”
景蓁一楞，隨即颯然一笑，然後，陸濟就如願得到了那百味韻羹，斯斯文文的執起湯匙，慢條斯理的品嘗起來。
景蓁見著一幅活色生香的如玉公子品羹圖，分外賞心，格外悅目：“陸濟你~你新換的這身衣服挺好看的呀~”
陸濟微擡頭，噙笑道：“哦，是嗎？這樣說來，那我倒是要勞小妹再多做幾件了。”
上首，元祥帝同洪老太師把酒言歡，蕭太後和蕭貴妃姑侄含笑說著什麽，下首恪親王趙雲升視線越過眾人，目光深深望著蕭太後。
旁邊，恪親王妃沈氏錯眼瞧見自家夫君的模樣，臉上笑意頓時全無，卻又不能發作，只暗暗剜了蕭太後一眼，恨恨罵了聲老狐貍精。
同樣察覺這一幕的，還有榮國公蕭俊傑，恪親王趙雲升那點子心思，蕭俊傑如何能不清楚？
暗罵一句：真他.娘.的膈應人！
蕭俊傑起身上前，剛好隔斷恪親王趙雲升的視線，朝上首見禮，言說有一寶物要獻於蕭太後。
隨後呈上一顆雞蛋大小的珍珠。
“嘶~”場上頓時一陣抽氣聲，眾人皆嘆為觀止，讚不絕口。
蕭太後一見如此寶物乍生歡喜，又聽眾人如此艷羨恭維，臉上的喜色那是掩也掩不住，心道：哥哥果然到底是念著自己的，也不枉自己這麽些年，為娘家所做的一切。
“嗯~兄長有心了！”
榮國公跟著說了幾句親熱話，隨又向元祥帝進獻了一套文房四寶：宣州紫毫筆、松煙墨、蜀紙、端州紫石硯，孤本、名家字畫、珍貴古玩擺件等。
接著則是給蕭貴妃蕭花容的，十二件的大玉川先生、汝窯青瓷膽瓶一對兒、汝窯青釉玉壺春瓶一對兒、定窯白瓷劃花蓮紋梅瓶一對兒、建盞兩套、金杯、玉蝶、定州紅瓷碗等。
更有那紅羅、蜀錦、緙絲、仙紋綾、北珠、寶石、發釵、步搖等頭面首飾等，金銀器皿、金裸子、銀裸子等等。
流水兒一樣的東西奉上，饒是景蓁都看得眼花繚亂，旁的且先不論，這榮國公府不愧是當初資助高祖皇帝軍餉，打天下的，果然豪富。
眾人咂舌不已，而榮國公蕭俊傑則看著高位上，自己笑顏如花的大女兒蕭貴妃蕭花容，十分滿意。
之前總有人背後議論自己大女兒，妝奩釵環件件珠翠華貴，錦衣華服不見重樣，頓頓珍饈美味，吃穿用度奢華靡費，時常超出後宮份例。
今兒他就當著眾人的面，擺擺榮國公府的闊氣，什麽奢華靡費？他蕭俊傑的女兒，生來就是富貴命，就算是日日吃金喝銀，他們榮國公府也供得起，看往後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
而恪親王趙雲升又如何不曉得蕭俊傑的心思，既然蕭俊傑叫自己不痛快，自己又如何會叫他自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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