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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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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

“你說啥!!?”

承祈道。

“妖王和王後要來找我?!”

萬影點頭,說。

“是的少主。少主一個多月前斬殺蛇族首領,助主上快速平息了戰亂。現今族中只有些瑣事急需處理。主上和夫人不日便可抽身前來。”

承祈二話不說,起身往外走。

白羽遙忙攔住他,道。

“你去哪兒啊?”

“出去躲躲。”

“能躲哪兒去?能躲多久?他們怎麽說也是你的生身父母,無論如何都要見一面啊。”

“哎呀我不想見!”

承祈抓狂。

“他們肯定要帶我回去演一出認祖歸宗的戲碼。我不願意。再者他現在抽不開身、派萬影先來傳信兒是幾個意思啊?讓我做好準備迎接?”

萬影急道。

“少主誤會了!主上是怕突然來訪引起少主反感,一時沖動做出些傷害自己的事,並非擺架子。”

承祈狠起來可是連妖丹都封。道。

“他不出現我就不會反感了。你回去告訴他,他敢來我就敢抹脖子,勸他再生一個,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胡鬧!!”

淩墨安氣極,訓斥道。

“承祈,耍小孩子脾氣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何況你是在戰亂中不慎遺失,你的父母沒有對不起你。我理解你不想離開的心。你可以選擇回去,也可以選擇不回,但唯獨不能逃避。”

“我沒想到你會不懂如此淺顯的道理。拿生命去威脅給你生命的人,說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話。你可對得起自己?!”

承祈腦中嗡鳴。

像得了失心瘋的人驟然清醒,無措又羞愧。

白羽遙打圓場說。

“好了好了都不氣。承祈就是一時口不擇言,墨安說的句句在理他肯定明白。我們先冷靜冷靜,晚點再談也不遲哈。”

“哼!”

淩墨安坐下。

承祈眼眶濕紅,看了他片刻後視線落地,出去了。

萬影憂愁目送。

又對白羽遙和淩墨安躬身,道。

“萬影代主上夫人、先行謝過二位殿下對少主的陪伴和教導。我人微言輕。煩請兩位殿下幫忙勸說。十八年分離,夫人真的對少主思念至極。”

白羽遙道。

“放心吧。承祈雖生性驕傲,但絕非不明事理。且先讓他自己想想。”

萬影行禮、告退。

白羽遙坐到淩墨安身邊,說。

“行了~嘴上再狠,心裏還不是舍不得承祈。”

朝夕相處十八載,怎舍離去?

“唉!”

淩墨安重重嘆了口氣。

“舍不得又能如何。人家父母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兒子回家,我還能‘霸占’承祈一輩子?那時間可長。”

妖族少主又何嘗不是日後的妖王?

統領一界、造福一方的責任生來就要背負,不論在何處成長。

“承祈必然也有自己的不舍和顧慮。”

白羽遙說。

“你晚些時候去看看,最起碼先讓他過了心中與父母相見的坎兒。回或不回都是後話。”

淩墨安靜默半晌,道。

“還是你去吧。”

“呦,拉不下臉啊?”

“不是。我是覺得你比我更像承祈的朋友。他對你,會比對我能敞開心扉。”

“王爺”與“白羽遙”兩個稱呼之間隔著不同情感。雖然承祈和淩墨安關系更近,卻也有著本質疏離。

白羽遙黃昏時分找到承祈。

倆人坐在山坡上,觀著日落,喝著酒。

“王爺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一家人生什麽氣。”

承祈喃喃。

“一家人...”

白羽遙道。

“對,不管你作何選擇,咱都是一家人。”

“......”

承祈一陣沈默,說。

“我知道不能一直纏著你們。畢竟日後你倆回天庭,我沒法兒跟。也清楚我的父母很在乎我,否則萬影不會照顧我七年。”

“可怎麽說呢...”

他喝口酒,感受著照在身上的餘暉一點點褪去,慢慢變冷。

“我就是想再等等。等幾十年後,竹子他們都壽終正寢了再回去。這幫兄弟奔著我來,我不能半路扔下他們。”

幾十年對妖來講不算什麽。卻是凡人一生。

白羽遙言。

“其實墨安也在惦記他們。”

承祈看向他,聽他道。

“今日現狀、從前始料未及,墨安組建十二暗衛時不曾想自己能遠離朝堂,更不曾想會成神。”

“養他們一世容易。”

“難的是該用什麽方式去養。環山三城重建順利。等監督任務結束,墨安就沒有指令再給他們了。屆時他們會作何感想?”

承祈想了想,說。

“都是鐵骨錚錚、重情重義的漢子,絕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白拿俸祿。也確實不便再留王爺身邊。王爺是不是...動了遣散之意?”

白羽遙也喝一口酒,道。

“竹亥就不說了。只論剩下那十一人,最大的三十六歲,最小的二十歲。浪跡天涯、無牽無掛的江湖客,甘願舍棄自由投身朝廷,被主子的規矩管著。承祈,若非有你,不知他們會多不自在。”

“暗衛做到底就只有‘一死’。”

“墨安放走他們。不管他們是各奔東西,還是繼續聚在一起。墨安皆能夠保證他們衣食無虞。刀光劍影的日子過久了,未必不想安穩下來。”

承祈垂著頭,太陽落盡了才開口,說。

“我還在,他們不會走的。”

“這就要看你了。”

白羽遙拍拍他肩膀,道。

“人因你而來,自當也因你而去。無論你回不回妖界,他們都該由你來勸離。”

此題無解。

承祈想跟淩墨安和兄弟們一起生活。偏偏淩墨安和兄弟們不能生活在一起。

加之父母找來...

這不是一個取舍問題。

“那就告訴他們,說我找到了爹娘,想歸家過平淡日子。王爺與你隱居山林,不需要暗衛了。”

白羽遙盯著他問。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承祈將酒水一飲而盡,說。

“既然分離無法避免,那就好好道個別。況且我現在回了妖界我爹也不可能讓我擔什麽大任。我就三天兩頭往外跑唄。”

白羽遙輕笑,道。

“是這麽個理兒。”

在妖的身份下,時間與距離都不成問題。只是承祈把自己腦筋繞死了,才搞得像不覆再見。

承祈忽然道。

“如果我要找你們,你們回了天庭也必須下來。”

“呵~”

淩墨安在他身後發笑。

“!王爺?”

承祈呆楞看著人走來。又見白羽遙從懷中拿出傳音葉,便知自己的話全被偷聽了。

“你們真無聊...”

淩墨安沒接話,在承祈另一側坐下,說。

“經過深思熟慮,我認為你對我的稱呼十分生疏。而且我早向哥哥交回了所有權力,徒剩‘恒王’空名而已。承祈,別再喚我‘王爺’了。”

承祈別別扭扭瞧他,別別扭扭問。

“那喚你什麽?”

淩墨安道。

“喚哥哥,怎麽樣?”

承祈張了張嘴。

“......”

又張了張嘴。終自暴自棄往後一躺,說。

“我叫不出來。”

白羽遙笑道。

“現在叫不出來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就算日後我和墨安回了天庭,只要你想我們了,我們立馬下來。”

承祈用手墊著後腦,眼神不斷在倆人間晃悠。

“你們能保證?”

淩墨安一楞,問。

“何有此疑?”

承祈說。

“我的懷疑在‘立馬’二字。畢竟天界時辰不對。你倆要是做起興了,撂我在底下等個三五年,我找誰說理去?”

白羽遙與淩墨安對望一眼,問。

“做什麽?”

“!!做!...”

承祈猛地坐直,可怎麽也不能把“愛”這個字連著說出口。

“嗯?”

白羽遙眨了眨眼,頗顯無知。

承祈見狀又倒了下去,道。

“別裝單純。你回不去了。”

從前不開竅的懵懂好奇是無法偽裝的。更別說承祈親“耳”經歷過。

“我真不懂你說的是什麽...是這樣嗎?啵~”

淩墨安和白羽遙默契親嘴。

“啊啊啊你倆煩死了!”

承祈“狂怒”。他躺在中間,看得不能再清楚了。

白羽遙笑他。

“又不是沒看過,耳朵這就紅了?”

承祈咬牙說。

“我是替你倆害臊。瞅瞅你把我原本端莊持重的王!...勾成什麽樣兒了?像話嗎?!”

淩墨安撇開臉。

白羽遙哼笑,也躺在山坡上,說。

“他樂意。”

月亮高高掛起。

夜闌風靜。三人閑聊完就躺在那裏曬月亮。承祈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時趕上太陽換班 。

他揉揉眼,發現自己蓋著被。再一轉頭——淩墨安和白羽遙離他一丈遠,相擁而眠,睡得正香。

“......”

承祈毫不留情地把他們喊醒。

三人收拾妥當後下山。昨晚定好了,淩墨安借著巡視重建任務、把十二暗衛聚全,讓承祈道別。

柏岱村中的竹酉竹戌趕忙裝點行囊。

竹亥隱約明白了。

但沒提及。有說有笑的同承祈策馬到泉楓城,見了竹辰竹巳竹未竹申。

兄弟相聚總有嘮不完的話。

淩墨安講完正事,扔給承祈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讓他們自己去玩。

承祈真高興啊。

又想到綏城已恢覆如初,剩下的五個兄弟都在沅城,不必北上就更高興了。

歌舞清酒,插科打諢。

眾人玩了大半天。

待回到客棧。承祈見自己房間亮著燈,以為是淩墨安和白羽遙在裏頭。

卻不想一開門——

桌案前坐著個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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