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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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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認得。”

來不及躲避的殺手被穿成串,白羽遙召劍回手,說。

“那我就不用自表身份了。”

毒晝立馬認慫。他想回妖界,可一轉身,白羽遙到他眼前了。身後的殺手們不開眼,撲向白羽遙被一袖打翻。

白羽遙盯著毒晝。

“你跑什麽?方才追承祈不是追的挺起勁兒的嗎?打道回府多可惜。”

毒晝忐忑瞄了眼承祈,說。

“這是蛇貓兩族之事。若太子殿下貿然插手,於情理不合。”

白羽遙笑笑,道。

“如果我身在妖界,插手妖族戰事確有偏袒。可是我現在不在啊,你也不在。我們之間是...私人恩怨。”

毒晝後知後覺!!

原來一切都是白羽遙的編排,目的之一就是引他出來!

“......那請問殿下,我們之間、有什麽私人恩怨?”

白羽遙開門見山。

“竹亥和頌真,也是你口中的玖零叁和柒柒叁,這兩個人,我要了。”

毒晝緘默,幾息後道。

“他們可真是攀了好高的枝。殿下親口要人,我豈會不給?不過他們已然叛離了蛇族,人我交不出,還請殿下親自去找找吧。”

“找人不急。”

白羽遙把弦樂劍放在身前,當權杖倚著,說。

“急得是此二人的妖丹都被你的毒纏著。若毒不解,我要人何用?”

“殿下當真為難我了。牽制人的毒,又怎會練出解藥?況且我的毒本就無解,若殿下退而求次,要些延緩毒發的藥物,我倒能給。”

“不。我只要解藥。能讓他們徹底擺脫你的、解、藥。”

局面陷入僵持。

毒晝恨的要死也沒轍,道。

“行,既殿下開口,我回妖界後一定苦心鉆研,早日奉上。”

白羽遙說。

“想回去啊?可以,只要打得過我。”

“......殿下未免欺負人了。”

“不算~頂多算欺負蛇。”

毒晝快氣死了,咬牙道。

“殿下究竟想如何?”

“本殿下要你留在人間,什麽時候做出解藥,就什麽時候恢覆自由。”

白羽遙沒給他選擇的餘地。

同樣,最後放不放人,也不好說。

毒晝神色思索,直視白羽遙,笑道。

“好。”

“公子別信他!!”

竹亥從後面跑來,想提醒白羽遙毒晝詭計多端,卻不料毒晝趁機去抓承祈。

“!”

白羽遙右手一揮,弦樂劍瞬間變成白弦鞭纏住了毒晝胳膊。他沖過去擋住毒晝,反手將承祈扔出包圍圈。

承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被柳庭風穩穩接住。淩墨安問。

“你沒事吧?”

大家都在,頌真被曲蒼月救治後好多了。

“沒...”

承祈都分不出眼去看他,震驚盯著在殺手堆裏搏殺的白羽遙。那招式、那身手、那一鞭子抽飛十幾個人的力道。

“原來你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啊!!”

白羽遙瞥他一眼。

“你才一碰就碎!”

承祈懷疑貓生,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他可是一直把白羽遙當嬌娃娃看待!

“殿下的長相確實清秀了些,可並不柔弱。”

柳庭風調侃說。

“誤會大了吧。”

承祈瞅瞅他,道。

“你還站著,不去幫忙?”

“殿下說他很久沒打架了,不讓我幫。”

“......”

那邊白羽遙打的不過癮,索性用鞭子捆住毒晝,來回摔。邊摔邊念叨——

“叫你傷害頌真!叫你傷害頌真!...”

他覺得他護著的人斷一根頭發都是他無能。

周圍的殺手傻眼,聽白羽遙說。

“他回不去了。我不殺你們,你們自便。”

都是被脅迫的悲慘之人,誰也不願意為毒晝拼命。可是不拼命就得不到緩藥......有一人豁出去般丟了刀,剩下人見狀也紛紛退回了妖界。

白羽遙使勁摔!往地上摔、樹上摔、石頭上摔。

摔累了。還不解氣地甩了他幾鞭子。

“我最後問一遍。”

他薅起毒晝的頭發。

“解藥,能不能做?”

毒晝吐了口血,說。

“能。”

又忽地低笑。

“但我做了...你敢用嗎?”

白羽遙思考,道。

“你說的有理。”

旋即鞭縮成劍,頃刻抹了他的脖子。

“那你就去死吧。”

毒晝死不瞑目,現出原形——一條黑白相間的銀環蛇。曲蒼月撿起它說。

“回去提煉毒液,用蛇膽做引制藥,成或不成,我都要試試。”

她喜歡挑戰。

“羽遙,累壞了吧。”

淩墨安馬上給白羽遙捏手臂,心疼全寫臉上了。承祈也搞不懂在心疼什麽。

“墨安~我手疼~”

白羽遙舉起手掌,軟趴趴往人懷裏粘。

承祈沒眼看。問同樣無法直視的竹亥和頌真——

“這就是愛情?”

曲蒼月和柳庭風點頭。

“對!”

“......行吧。但咱能回去膩歪嗎?我一身的血,想洗洗。”

白羽遙牽住淩墨安的手,說。

“嗯,我們走。”

“殿下。”

頌真道。

“今日承蒙殿下與諸位相救,頌真感激不盡。只是我終為蛇族一員,不願居於凡間。蛇族首領雖死,但蛇族未亡,待戰亂停止,假以時日又會是一番新的景象。殿下,我要回去。”

“!頌真...”

竹亥拉住了他。

白羽遙沒有留人的理由。便從袖中拿出練好的緩藥,交給頌真,說。

“殺手組織建起來不易,即便換了首領,大概率也不會被解散或妥善安頓。解藥未有眉目。毒晝這條銀環死了,勢必還會出現下一條銀環。我將緩藥多練了幾顆。竹亥已經吃了,你也快吃了吧。”

頌真垂頭看著手裏的小黑瓶。

那是他當初給白羽遙送緩藥樣本的瓶子。

“怎麽不動?”

白羽遙道。

“不信我?”

頌真握緊瓶子,說。

“殿下知道我為何願意幫竹亥嗎?”

白羽遙答。

“因為搭檔情誼,因為你良心未泯。”

頌真搖搖頭。

“是因為他的眼睛。”

他轉過身,看著竹亥,碰了碰他的眼角。

“這樣知喜、知悲、知痛的眼睛......我曾經也有。”

眾人內心一顫。

頌真說。

“可殺手是不能有心的,更不能有情。所以我漸漸丟失了這樣一雙眼睛。我見過太多人在日覆一日的折磨中變成只會嗜血的工具。他們忘記了自己從前的樣子。”

“我也忘記過。”

“但當我再次看見竹亥...看見那個從破殼開始便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的玖零叁,我才驚覺、他變得那麽鮮活。”

竹亥有了一顆心。

是承祈和十一位哥哥用愛湊給他的,雖然他們並不知情。

“頌真,你別回去。”

竹亥要哭了。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一定會接納你的,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承祈也道。

“你說我們讓一把刀生出了活人的眼睛,那我們也不介意救一救你的眼睛。”

話是好笑的,更是認真的。

頌真卻不應,說。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白羽遙問。

“什麽事?”

頌真看向他道。

“殿下心善,放走那些殺手除立場問題外,一定還有憐憫。可即便位高至頂,也不可能救下世間所有悲慘之人。縱然殿下練出了解藥也無濟於事。”

白羽遙不語。

是的。不談立場,照經驗來看制作解藥最普通的材料是冥界的曼珠沙華。

頌真看了看手中緩藥,說。

“不是所有悲慘之人都有幸運的機會,但是總會有幸運的人。毒晝已死,組織若不想增加損失,必定派發緩藥。這份我就先不吃了。如果來日再遇見幸運的人,或許他需要我的幫助。”

“各位,就此別過。”

頌真去意已決。

白羽遙在他快踏進妖界入口時,喊道。

“你說的對,我救不了所有人。但倘若能練出解藥,我希望再多救一個你!頌真!好好活著!!”

頌真回頭望著他,笑了。

他也是幸運的。

他找回了自己。

眾人踏上歸程。星河奪目,叢林靜幽。

竹亥走著走著忽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說。

“公子,形石我撿回來了,還給你。”

被頌真捅死的竹亥是白羽遙用形石變的,也是去年變出假張譽的那塊。

“早知道有這用,我就該多向我舅舅要些,給頌真也變個假的,免得他受罪。”

白羽遙接過形石,耿耿於懷。

竹亥道。

“公子不必懊悔,就算有多餘的形石,頌真也不會同意。”

都是假的毒晝肯定察覺。

“唉......也不知舅舅和吳寒在仙界怎麽樣了。一點音信沒有,找還找不著。”

曲蒼月說。

“他們倒是找過我一次,我給煢煢摘了閃雷珠。那都好久以前的事兒了。欸?我記得沒過幾天你就把我揪去京都了。真可惜,差點就能碰見。”

承祈插話,問。

“我只想知道這形石那麽珍貴嗎?還帶回收的。”

白羽遙解釋道。

“不算特別珍貴,但只有我舅舅能練得出來,大多是神仙們想讓自家開了智的靈物快點化成人形、而去找他求。或者他游歷時遇到看著順眼的靈物,會給它一塊幫幫它。”

“當然給或不給、幫或不幫,很大程度取決於他上一覺睡得好不好。”

承祈玩笑說。

“有吳寒在,夏神一定能睡好。”

白羽遙跑去敲他的頭!

“不許調侃我舅舅。”

“哎呀你老實點。我跟你說這兒草叢繁多,指不定哪個裏就竄出條毒蛇來咬你一口。”

“咬也先咬你......”

六人嬉鬧著回了柏岱山。

竹亥悄悄溜進村子。承祈上山洗澡。白羽遙和曲蒼月在煉丹房裏研究“毒晝”。淩墨安抱著尋梅給兄長寫一月一封的家書。

柳庭風沒事幹,就在院子裏給藥園和菜園除草。

淩墨安寫完家書便睡覺了。

不知時辰。

他突然聽見曲蒼月尖叫一聲,大喊——

“蘭池卿你瘋了!!?快放開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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