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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裂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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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裂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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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X1945 無日月】

某時某刻都把吳邪累的想要做個夢中夢,他只能憤憤不平的踹著弓。然後一言不發的給對方一個後背,生悶氣。

有一次弓做的太厲害了,花樣弄得羞恥,都把吳邪弄哭了。那次吳邪不小心脫口說,以後再也不來了。

弓因這句話整個人都蒙了,吳邪也知道說錯了話,趕緊去親吻弓,連連道歉、連撒嬌都用上了,割地賠款什麽花樣都讓對方弄,這才把弓給從崩潰邊緣拉回來。

歡好的時光容易讓人忘記所處的悲慘世界,吳邪怎麽能忘記,對於對方來說,不再相遇,這比死刑還殘忍。因為對於吳邪來講,他也只有這幻夢公子,這人是他的愛人。穿越時光,虛擬而真實存在的戀人。

三十五歲男人如狼似虎,吳邪深刻的感受到了。服了,連連告饒,本就吳儂軟語的腔調聲音嬌的滴出蜜糖,承諾著以後再也不會說弓是老年人。

“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弓親著吳邪汗濕的肩頭。

吳邪準確的把自己的生日說給弓聽,“你要這個做什麽的?”

弓搖著頭笑著就是不說。

吳邪伸手去摸弓的臉,揪著弓的臉頰,大有你不說我就不放手的架勢。

“好吧,好吧。我只是想…”弓沈吟了一會兒把吳邪抱在懷裏接著說,“吳邪,我們結婚吧。”

“啊?”吳邪把兩個人擁抱的距離稍微拉開,看著張啟山,“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呀。”

吳邪想了想他和弓的關系,按弓這個老頑固的時間點,就等於洞房都入了。該做的都做了,一樣都沒少。

“我說,我們,結婚吧。”弓又說了一次,他無法和他親愛的青年吳邪對視,可不代表不能釋放情思和愛意,“死後,我們葬在一起。你若願意,我會吩咐後人遷你入我祖墳。你若不願,我亦可以吩咐後人入你們吳家祠堂。”

吳邪忽然反應過來弓在說什麽,心神震蕩,微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覆。黑暗太黑了,吳邪伸出手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嘴上卻開玩笑,“按你的話說,我可不算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你那兒有哪個本事,起了我的棺槨,進你家的祖墳。”

“也許我就有這個本事呢?”弓喉頭很酸,他還能給對方什麽,什麽都沒有,除了說出口的話,“你的長輩,我沒去拜會,也不知如何拜會。論禮數,此時提出並不周全。沒過六禮,沒有禮堂,沒有通知我的本家、吳家,你我所有的親朋好友。論道義,也沒辦法給你正名。”

吳邪當然知道弓有這個本事,他畢竟此時已經是一個威震八方,軍功顯赫的盛年將軍了,吳邪眼眶很熱,心頭也澎湃著熱血。

弓把吳邪的兩只手都牽在自己的雙手中,吳邪的指尖能感覺到張啟山手心已經沁出了薄薄的汗。張啟山把吳邪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們此刻連一件衣衫都沒有。

弓喉頭都跟著滾動,抿了抿嘴,吐了長長的一口氣,又深呼吸了幾次,“吳邪,我連名字都不能告訴你。可只有我和你,我請求你,你能和我結婚嗎。”

此時的弓千萬軍人向往,可他在誰也看不到地方,閉著眼,請求者愛人的垂憐,說的謙卑又自省。

吳邪不知道是弓說出的話帶著顫音,還是自己的心因著弓的字句在抖。吳邪聽到弓的聲音,好近、像打在心上;好遠、像敲在無邊的識海裏。

弓說出的話,帶著魔力,牽著彼此的靈魂一起顫栗,共鳴。

弓是一顆長在舊時代的雪松,頂著大興安嶺的風雪矗立於天地之間。吳邪是一顆長在新時代的嫩柳,埋在西湖邊兒的新土裏抽出新芽。

吳邪從沒有像這一刻,像這一刻一樣的無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甚至猜不出自己是什麽表情。

吳邪把雙手從弓的手裏抽出來,對方像是害怕一樣的攬住吳邪的腰。

吳邪只是抽出雙手,毫無保留的、無意識的去擁抱面前的男人。吳邪緊緊摟住張啟山的脖子,“我能,那你要不要我結婚。”

弓聽到了吳邪說的話,非常用力的抱住吳邪的腰背,“要的,我要的。”

沒有日月,沒有自然,只有一片似乎要走到永恒去的黑暗。

弓放開懷抱,牽著吳邪的手,堅定地說,“以時光為聘黑暗為媒,用你我的奇遇作證。磕九個頭,拜了天地父母,還有你我。”

“好,”吳邪把手指串進弓的手指間,十指緊緊相扣。

兩個人的手越握越緊,一起折彎了膝蓋,面朝隨意什麽方向,跪在一片黑暗中。

他們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卻也知道是莊重而肅穆的。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大的事兒,要在時光的見證中,無聲的表達出真心實意的宣言。

他們面對著一絲光源都不會有的前方,就像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一下一下將頭磕在地上。三個磕給天地宙宇,三個磕給自己的父母和對方的雙親。最後面對面,再磕三個頭,磕給無法共同生活、卻承諾永不離分願意合葬的彼此。

時光依舊是那樣沈默,卻對所有愛人一視同仁。記憶在,愛情就在。彼此認可,婚姻就成立。

以無窮時光為紅帳,無盡黑暗做禮堂、只有兩個人、卻膽大妄為的邀請天地萬物為證。

照著彼此的心意,向著存在的所有事和物,作出最真誠的宣告,奉上彼此最真誠的誓約。

結婚。

低下頭,用最謙卑的姿勢,真誠的將額頭觸碰腳下的平面,每一次都帶來心靈與時光的震顫。

他和他跨過時光,他們的存在顯得那樣獨一無二;想起父母,他們生命變得肅穆;想到彼此,他們靈魂跟著震顫。

最後一叩首,兩個人持續的久了點。擡起頭,依舊看不到彼此的臉,入目都是黑暗。未起身,不約而同的往前湊了湊,保持著跪姿,胸膛抵著胸膛卻擁抱到了彼此。

雲對雨,

雪對風。

晚照對晴空。

三尺劍,

六鈞弓。

杭北對嶺東。

兩人雙,

一顆心。

新綠對舊松。

仰無星,

俯無風。

付托對一生。

跪的是虛幻,頭頂是妄言。若姻緣未盡,輪回中總會相逢。

在茫茫人海中,終於找到了那個人,那個胸腔裏帶著自己半個靈魂的人。他若不出現,就覺得空虛無依靠,他若是出現,則圓滿而充實。

吳邪知道為什麽哭,這得來不易的相愛。他有個愛人啊,卻不知在何方。

吳邪頭搭在弓的肩上,用手背抹了一下臉頰,竟都是淚水。吳邪也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肩頭滴落的一顆或幾顆珍貴的水滴。

吳邪和弓在這個應該歡欣的時刻,如此覺得心酸。

他們根本沒有資格在一起。他們什麽都沒有,連樣貌和生活都沒有,只能緊緊攥著彼此賦予的愛情,只有記憶只有時光。

他們這一生的淚水似乎都給了彼此,就好像,懷裏的人本就屬於彼此,而拖了好久才兩廂情願。他們應該早就相愛,在沒有見過,再沒有成為吳邪,也不是弓的時候就相愛了。否則時光為何如此仁慈的給他們這種劃破虛空的機會,讓彼此真切的觸碰,滲入靈魂的融合。

弓本不該開口。可他覺得萬事,不問前因不想後果,都要有個當下的說法。他和吳邪如此親密,得有個說法。

這個說法只有他能給吳邪,也只有吳邪能給張啟山。他們必須把這個重要的念想宣之於口,讓說出話變成彼此情感裏的法。他們要遵循以愛為名的法,彼此照顧,相伴到最後。這是承諾,是禁錮,也是彼此最重要的依托。

承諾,要先認清自己要承擔什麽,然後說出口,變成諾言。除了承諾,他們沒有什麽是能夠給予對方的。

“是我自私,惡意滿滿的捆住你的一生。我結過婚,卻也再次拴住了你。”弓說。

“我知道,你沒碰她。”吳邪也是個男人。張啟山第一次愛他的時候澀的竟不如閱片無數的他,老古板怕是年輕的時候最多看過所謂的白描金//瓶//梅。

弓難得尷尬起來,無意義的清了清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總歸是我誘拐了你。”

吳邪笑了笑,心卻一片酸軟,抱緊弓,輕輕地在他愛人的耳邊呢喃。“不,不是你說的那樣,謝謝能遇見你。謝謝你願意成為勝過我生命的人,我非常愛你。你的存在,讓我覺得我是幸運的,我遇見了奇跡。我比你想象中自私的多,你只是我的。”

吳邪知道弓對於自己有多麽重、如山海重的意義。沒有這個男人,他怎能扛住那些謎題。心正,懂得自處。從不搖擺,是因為他擁有別人永遠不可知的支持。吳邪也是自私的,自私的把弓這樣的男人放在自己的記憶裏,珍貴的從不對別人宣之於口。那是他獨有的秘密,這是只屬於他的男人。

“是你的,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愛上你,我所有的名字竟比不上你的毫分。多謝你願意停在我身邊,這比我得到過得一切都寶貴。”弓在吳邪耳邊低吟,“我愛你,至·死·不·渝。”

弓記憶中從未這麽感情用事,一生一次我愛你這三個字,至死不渝這一句話,他只說給過吳邪。他能找到一個他愛的人、慶幸的是對方也愛自己。萬幸的是,他們能停駐在彼此身邊。

這值得,感謝遇到的所有。

今天有些話,無論多麽的矯情,都要說出口,說給彼此聽。

終於,翻過了千山,趟過了萬水,以為自己要永墮黑暗,結果遇到了彼此得到了牽絆。即使有天要跌落,粉身碎骨在泥沼中,也會覺得,心安。

那種感覺,超越了幸運帶給人的感覺,像個奇跡。

世間有那麽多、那麽多人和活的生命,多少次、多少生命在時間和空間中擦身而過。能排除萬難的遇見,相愛、並可以偶然相守的某兩個人,這本身就是個奇跡。

他們的相遇,在此時此刻。

就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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