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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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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渡我

竺葉皺了皺眉, 她不明所以的仰面看向長渡,不高興的反問著,氣沖沖道:“那我們不是朋友!好了!我們是仇人, 總行了吧!”

她越說越不高興,伸手推阻著長渡的胸廓:“快放我下來!”

長渡一動不動,任由她推著,視線緊盯著她看。

說來也是奇怪,以前長渡很少看她, 大都是高高在上瞥她一眼,可最近,長渡好像總是在盯著她看。

竺葉奇怪的看向長渡。

外面這麽冷,呆在他的懷裏不好嗎,為什麽竺葉不想呆在他的懷裏?

長渡的視線如有實質, 如同蛛絲般, 蛛絲繞了圈,似乎是從她的頭面下滑到她的脖頸, 看似風吹湖面,卻是層層纏繞住她的身體, 融進她的血脈中。

長渡因她的推阻, 眼尾越發紅意明顯, 似是不小心潑在宣紙上的朱砂色,顯得突兀又詭譎。

長渡的瞳孔卻一直緊盯著竺葉看,待竺葉快掙開的時候, 單手牢牢禁錮著她的腰肢,將她固定在他的身上, 另一手堪稱強硬的捏著竺葉的下頜,竺葉氣得想要咬他的手, 卻聽到長渡的聲音。

他冷然又平靜,命令道:“阿木,看著我。”

長渡聲線更冷,恍如不近人情。

竺葉鼓了鼓面頰,故意垂著眼睛:“你態度不好,我才不要看你!”

長渡看著竺葉。

她穿著青綠色衣裳,整個人縮在他的懷裏,明明是弱勢,可他總感覺她會如同一只小鳥飛走,飛離他的視野。

一想到這種可能,長渡就忍不住的渾身發抖,他克制著自己想要強硬的擡起竺葉下頜的沖動,盡力按壓著沸騰的血液,放輕聲音,哄著竺葉:“阿木,求你,看我。”

他的話如同張網般的籠蓋在竺葉的身上,她的皮膚仿佛沾到了蛛網上,慢半拍的感覺到了他的乞求。

竺葉不由一怔,仰面看他時,他的手指已然松開她的下頜。

他在外面呆得時辰有些久了,慣常溫熱的指腹也帶了些冷意。

她註視著他。

註視著他,用手緩緩擦過她的身體。

冷意順著她的脖頸,劃過她的衣服,堪稱直白的挑過她的身上的服飾,越過柔軟,來到肋骨處。

竺葉被說不清的冷意包裹,她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渾身被麻意包裹,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按住長渡的手,可卻感覺到他的五指微屈,中指關節直白的抵在了竺葉的胸廓上。

“阿木,告訴我,是什麽感覺?”

心臟隔著一層薄瘦的皮肉血脈同他的關節相抵。

幾乎是命門的位置被他輕松按住,竺葉頭皮發麻,反射性的想要放蛇咬他,可膝蓋卻被他頂開,她幾乎是趴在他的身上,渾身發軟,視線落到他眼尾的紅意時,竺葉楞楞看了瞬,她的本能讓她厭惡強勢的人,可她卻不想放出蟲蛇。

竺葉只能順著他的話思考,懵懂道:“很麻。”

長渡自然的接上她的話,恍如平常一般:“阿木,還有跳動。”

“你的心臟在因為我而跳動。 ”

風聲似乎一靜,竺葉仰面看他,垂在肩旁的長發因這以動作而垂至她的腰側。

他的指腹因常年練劍而生了繭子,指腹繭子磨在她的皮膚時,她感覺一陣奇異的戰栗。

心臟好似沖出皮層,貼在肋骨上跳動。

長渡渾身好似只剩三色,烏發黑瞳太黑,面色太白,唇瓣眼尾朱砂又太紅,活像是個吸食陽氣的艷鬼。

但他吸食得不是陽氣,而是愛意。

他不斷反覆想要索求竺葉的愛,好似同她糾纏才能支撐著沒有消失在這人世間。

竺葉腦海茫然一瞬,她的手被帶著,觸及長渡的胸廓,只隔著一層皮肉,她的關節好似輕而易舉的能取出他的心臟。

她觸及那一瞬,感覺他的心臟跳得極快,渾身血液似乎沸騰,皮膚變得滾燙,燙得她的心臟仿佛有些痛。

“阿木。 ”

他的神色依舊冷然又平靜,可眼中的冷冷春水好似結了層冰,冰下的情緒執念反覆翻滾著,可裹了這層人皮的緣故,春水好似還是春水。

“我們是一樣。 ”

“我們的心臟跳得一樣快。”

“我們心意相同。”

他以額抵在竺葉的額面上,在竺葉茫然的視線中,輕輕的碰了竺葉的唇,溫熱的吐息落在竺葉的頸間:“ 阿木,朋友是不會親吻的,只有愛人會。”

“阿木,我們做不成至交。”

“做不了愛人的話,只能做仇人。”

“你要不就愛我,要不就深切的恨我。”

長渡在竺葉略微不解的視線裏,仰面索求似的碰上她的唇。

沒有咬,也沒有親,僅是唇瓣相抵。

竺葉腦海裏莫名的想起同長渡有關的記憶,但幾乎是所有的記憶裏都有長渡的影子。

無論是她七八歲逃出月亮山被他所救,還是重逢後,他始終跟在她的身後。

從針鋒相對到緊密相貼。

從互相敵意到唇瓣相合。

他就如同月亮山的月亮,始終看著她。

她想起幼時的長渡,想起成年後的長渡。

心臟莫名跳動得快,快到她的大腦都感受到種暈厥感,視線慢半拍的落到長渡面上。

明明被捏住命門的是她,明明他幾乎強硬的禁錮著她,可他的神色卻好似破碎又不堪,聲線發顫著。

他的面上生出層潮紅,視線卻強壓著冷靜,眼眶裏春水仿佛鋪天蓋地的砸在竺葉的面上,聲音又輕,喃喃乞求:

“阿木,求你,理一理夷奴。”

竺葉的狐貍眼雯時變得圓頓,她忽然想到年幼時明夷和她說得話。

——“你是我撿來的,你為什麽不理理我?”

——“哪怕你理我一句……”

可如今他的指腹尚按在她的脈搏上,明明如此強勢又危險的動作,可他卻像是被置在水中,狼狽不堪,拼盡全力的想要抓住浮木,聲音發顫發抖,好似離她很遠。

“阿木,求你,垂憐夷奴。”

竺葉楞楞的看向。

據說當時上京很多人小名叫阿奴,長渡的小名也叫阿奴,很多人都能喊長渡“阿奴”,可偏生長渡不讓她喊。

她不高興,便天天在長渡耳邊喊阿奴。

——“阿奴!”

——“不許這樣叫我!”

——“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憑什麽我不能這樣叫!他們都是這樣叫的!”

——“反正你不許這樣叫,我比你大,你要喊我兄長!”

——“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阿奴!”

竺葉看著自己的手落到了長渡的面上,指腹碰到了他眼尾的紅意,她被燙得手指蜷縮了下,聽到他開口道:

“阿木,夷奴愛你。”

“求你,渡夷奴。”

他竟然用了渡這個詞。

竺葉後背的麻意似乎遍布到渾身各處,視線看向長渡時,腦海裏也滿是長渡的身影,心臟越發疼痛,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似大腦有一瞬間的眩暈。

長渡依舊在看她。

漆黑的瞳孔幾乎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看,面上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人總是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分散走視線,可他的視線也專註到一種癲狂的程度,就好像是她不愛他的話,他就能立即死去。

她怎麽會不喜歡他。

她必須喜歡他。

不喜歡的話就將她鎖在屋子裏,讓她只能看見他一個人,不喜歡的話就要將她綁在他的身上,讓她始終只能跟著他。

若她喜歡旁人,就殺了那人。

長渡眸光幽深,似是被自己的設想刺激到,面上潮紅不止,視線緊緊纏繞著竺葉。

然後,再殺了她。

吃下她的屍骨,最後自裁。

哪怕她厭惡他,百年後,她的屍骨也要融進他的身體中,到了奈何橋上,她往哪裏投胎,他便跟著她去哪裏。

竺葉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只感覺他的身體越發顫抖,她糾結的皺了下眉,慢半拍的問道:“心臟一看見你,就會跳得很快,這樣的話,是愛你的嗎?”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所有血腥的幻想完全消融。

長渡艱難的滾了滾喉結,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的手指順著竺葉的脖頸撫摸到她的下頜,禁錮著她的身體,微啞道:“阿木,求你。”

竺葉莫名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唇瓣輕輕碰了下他的面頰,鈴鐺清脆的響了起來,如同學舌般道:“阿木也愛夷奴。”

她仰面時,感受到了面上的濡濕。

她只說了一句話。

他也能興奮到流淚嗎?

落淚的弱勢。

身體卻被禁錮。

竺葉被迫貼在長渡的身上,窺見他左眼春水湧落。

他在興奮,可他又卻乞求。

“阿木,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發輕,明明很容易被風吹散,可卻如蟲子般鉆進竺葉的血管,蟲子啃噬著血管,心臟沒了血液供應,“砰”得聲,炸開花來。

八角鈴鐺的聲響越發清脆。

她感受,心臟爆開的疼痛。

可或許是疼得太久,她竟然不覺太疼,仰面碰了碰長渡左眼的淚水,輕聲安撫道:“阿木也愛夷奴。”

她話畢,感受到面頰的濡濕。

不是淚水。

而是長渡俯身輕舔著她的面頰。

她的面頰生了層紅,可面頰皮膚不同脖頸皮膚,他並沒有咬,只是很輕的舔著,如同他幼時養得那頭狼,總想舔她的面頰。

可她當時討厭長渡,怎麽可能讓他的狼跟著她,每次都惡狠狠的將狼訓走,可那頭狼卻為了保護她而死。

竺葉的視線恍惚了瞬,卻感受到長渡停止了舔舐,他的瞳孔越發黑沈,緊緊盯著她看,指腹重重擦過她的唇瓣,直將她的唇瓣擦得紅腫,這才道。

又是乞求。

“阿木,不要在夷奴面前,想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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