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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銅鏡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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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銅鏡吻

竺葉震驚的坐在床上, 等長渡的唇稍微分開些,無意識的微張唇,剛想說話時, 長渡又貼在她的唇上,舌尖探進了她的唇舌之間。

碾轉,撕咬。

他的吻和平日溫和平穩的性子一點也不一樣,尋到什麽便開始吸吮,津液、舌尖, 到了最後竟開始撕咬,似乎想將她吞吃入腹。

竺葉不服氣的也咬住他的唇舌。

到了最後,

這個吻竟是變得濕漉漉的、滿是血腥氣的。

等稍微分開時,竺葉只覺舌尖發麻,她剛一擡頭, 卻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坐到了長渡的懷裏, 他的束發的紅帶不見了,烏發披散般的垂落在腰身之上, 眉間一點朱砂,眼角暈紅, 唇瓣帶血, 衣襟未散, 往日清冷如仙的模樣煙消雲散,像是夜間嗜人為食的山野鬼魅。

無論是剛才的仙姿,還是現今的鬼魅模樣, 唯一不變得便是他依舊死死盯著竺葉的眼睛。

竺葉瞪他一眼,她吐了吐舌頭:“你咬得我嘴好麻。”

長渡盯著她的唇舌看, 慢半拍道:“對不起。”

他的聲音沒了清朗,滿是嘶啞, 末了,又道:“我還想親。”

竺葉鼓了鼓面頰:“不許。”

她伸了伸舌尖,不滿道:“都說你咬得我好麻!”

“我…我這次不咬。”

竺葉瞪他一眼:“那也不許。”

長渡失落的垂了垂眼簾:“那什麽時候許?”

竺葉聞言竟是真算起來此事,她思考半響,又覺唇瓣又麻又痛,渾身有些發軟,不滿的瞪他一眼:“什麽時候都不許!”

她話畢,感覺自己像是摸到了個很硬的東西,好奇的探頭在他懷中張望,伸手去摸:“我很早就想問了,你這是什麽武器?”

長渡憑借本能的躲了躲。

蜀山好像教授過房中術,可他當時覺得自己用不上,便去苦修砍柴了,此時只能隱約清楚一二,可又不甚理解。

只知道此物升起,代表著欲念、癡想。

而這些於他修行不利,他下山前也幾乎無此,可自從下山後,事情便不再受他控制。

竺葉看他躲,氣得眉眼紅紅,插住他的脖頸,大罵他:“蠢貨!你躲什麽躲!”

長渡低頭看她,眉眼又暈出紅意,不知是因為呼吸不暢,還是她離得太近,他定定的看著她,緩緩的以額抵在她的額上,低聲道:

“我難受。”

竺葉有些心虛的松了松手,她反應過來瞪了長渡一眼,理直氣壯道:“誰教你不讓我看!”

她話畢,就覺長渡那武器好似又大了些。

竺葉雯時抓心撓腮的想看,但長渡好似真的很虛弱。

他一直在喘。

低喘聲,又輕又沈,壓在竺葉耳邊。

她本來是想看長渡笑話的,但聽著聽著總覺身體有些軟。

好奇怪。

竺葉推了推長渡。

卻不成想他將自己抱得更緊。

長渡的武器又變大了。

竺葉更好奇了,但她目前有些不高興,伸手就拍了拍長渡,掙紮著從長渡懷裏鉆出,可他又抱緊了些,竺葉不高興道:

“別抱了!我好熱!”

竺葉從長渡懷裏鉆出,她發上的銀蝴蝶微微響動著,眼裏似蒙了層水光,面上微晃,不解的皺了皺眉,握住長渡的手。

從天突穴沿線往下,直抵恥骨穴。

明明是隨手一個舉動,可長渡盯著她,卻孟浪的想起了,浴桶下的水珠。

水珠滑過她的手腕。

白皙、細膩。

眼前少女端坐於床榻上,靛青色服飾亂七八糟,發梢上銀蝴蝶搖搖欲墜。

細長脖頸、粉白指節。

滾燙指腹滑過微涼裙擺。

她穿著衣物,卻似沒穿。

竺葉皺著眉,不高興道:“不知道哪裏難受,感覺粘膩膩的!”

她松開長渡的手,氣道:“都怪你!”

長渡喉結滾動,慢半拍學舌般的念了這句話:“都怪我!”

竺葉感覺長渡的武器又變大了。

她不高興的鼓了鼓面頰,瞪了長渡一眼。

憑什麽他有那麽多武器!

憑什麽!

可這時候也不是計較武器的事情,她拽了拽衣襟,猛然站了起來,踢了踢長渡的小腿,理直氣壯的告知他:

“我要沐浴!”

.

天色已晚,櫃臺上的夥計打著盹,眼皮子剛一合上,卻察覺眼前有一青袍,他強撐著精神擡起頭,常年累月的習慣讓他面上堆滿笑意,瞧見一來人眉間朱砂,清冷神色,暗嘆句少年的好相貌。

憶起此少年抱一女郎來客棧住宿時,寬袍長袖,可真真是那個什麽仙姿…玉骨。

夥計七想八想想了一堆,得知少年是要燒水時,笑意卡頓了瞬——燒完水,估計就到了二更天。

他這般想著,應了好,仔細一瞧,只覺這少年眼眶紅意彌漫至眼角,瞳子又太黑,消散了些清冷氣,若是長久盯人時,定是滿身滿眼的執拗,執拗氣太深,狀似鬼魅。

胡亂打量了一通,卻又見這少年放下碎銀,聲線冷然:“我自己燒水。”

夥計一聽,面上笑意更盛。

他抓起碎銀,朝長渡鞠了一躬,又說上幾句好聽話,心裏又想。

這少年相貌盛,為人出手大方。

與之相配那女郎,定也是如此。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啊!

長渡燒好水,進門時便見一搖晃的燭火微光,他不由加快腳步,還未到榻前,便見亂放著的靛青色服飾,視線稍微一揚——竺葉穿著寢衣睡得正香。

她睡覺的時候,總是很不老實,亂踢被子。

長渡踱步於榻前,俯身,將寢被蓋到她的身上。

長渡看向竺葉,雯時生出股說不清的思緒。

她睡著的樣子看起來很是乖巧。

長渡盯著她看,看了半響。

他想,她睡著也沒關系。

她記得留了一盞燈。

長渡又多看了一眼,卻見竺葉踢了踢被子,似乎要翻身,她的睡相很不好,一晚上能換七八個姿勢,他等她翻完身,又替她捏了捏被角。

剛想起身,袖子卻被抓住,竺葉半睜著眼,迷迷糊糊看他,因睡意朦朧之故,聲音似也變得黏黏糊糊:“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竺葉說這話的時候,伸手攬住他的脖頸,不滿的皺了皺鼻頭:“我要洗澡。”

長渡猝不及防抱了滿身花草經雨的香氣。

她穿著杏黃色的寢衣,又總是亂動,脖頸間裸露出大片白皙柔軟。

理智讓長渡偏頭不看。

可理智被酒意消磨殆盡,他竟是盯了半響,這才微微偏頭。

總感覺那盞燈,好像是浮在他的心上了。

竺葉沾了水,勉強睜開眼睛,掠過水面漂浮的杏色花瓣,疑惑的看向長渡,不解道:“你不進來洗嗎?”

她很大方的移動了身體,給長渡留下大片空間,脆生生道:“我們可以一起洗。”

竺葉眉眼落了水,烏發貼在面頰上,瞳孔純粹又明亮,像個剛出水面的精怪。

精怪盛情邀約。

少年道士冷漠看她半響,落荒而逃。

竺葉低頭擡頭的功夫,卻沒見了長渡的影子,她莫名其妙的看了下亂動的簾子,沒想太多,舒舒服服的沐浴。

可水溫一下,她便總想睡覺。

竺葉迷迷糊糊的趴在桶邊,眼皮闔下時,勉強記得長渡說得話,喊了他一聲,可實在是太累了,又喝了酒,她便沈沈的睡了過去。

長渡站在窗口,冷風吹得酒意醒了一些,聽到竺葉的喊聲,他頗為鎮定的取出白布,系在眼前,掀開簾子時,憑借影影綽綽的身形半蹲到竺葉旁邊時,他聽到竺葉安穩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年幼蒙眼練習聽聲辯位時。

需反覆、沈下心、凝神分辨。

許是因為沒有反覆練習的緣故,長渡覺得自己很難沈下心來,那盞燈似乎浮在他的喉嚨間,讓他呼吸困難。

長渡微偏頭時。

視線隔著白布影影綽綽的看清了她的側臉,她的側臉上有一酒窩。

長渡盯著看。

視野模糊不清,慢半拍似的,長渡的唇貼上柔軟細膩的面頰時,他的腦海裏無意識浮現出她笑著的樣子,不是裝模作樣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意,他想了半響,好似嘗到了蜂蜜的甜意。

他是沒有味覺的。

蜂蜜是甜的,是聽她說的。

她也是甜的。

.

宿醉後,腦袋是暈乎乎的。

竺葉睡眼惺忪的半睜眼睛時,下意識朝著溫暖的地方靠攏了下,映入眼簾得素色寢衣,她揉了揉眼睛,又埋在溫暖處:“別亂動,再睡一會兒。”

長渡呆怔的盯著竺葉的腦袋看,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他閉了閉眼睛,又快速睜開眼睛。

竺葉還在他的懷中。

長渡意識到這點時,雯時身體僵直。

他昨天做了些什麽?

竺葉滾了滾身體,這才睜開眼睛,她沖長渡打了個招呼,又下意識的捂住唇,不滿道:“都怪你,我嘴巴到現在都是疼的。”

她的唇瓣嫣紅。

長渡倉促的偏了偏頭。

腦海裏隱隱約約浮現出記憶來。

——我可以是鬼。

——我在想你。

——我想親你。

——我還想親。

——什麽時候還可以親?

他怎會,變得,如此孟浪?

沒了酒意,這少年道士又恢覆成半天說不出三句話的樣子,連看她一眼都不看。

竺葉氣得面頰鼓鼓,從床上起來,湊到長渡面前,不滿道:“你昨天都一直在看我。你今天為什麽不看?”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

杏色寢衣微扯,露出白皙的鎖骨。

長渡緊張的闔了闔眼睛。*

竺葉話畢,又狠狠的瞪了長渡一眼,一幅不想同長渡再說話的模樣,幾步從床上起身,換了件衣裳,又跑去洗漱。

她換衣服並沒有避著長渡,哪怕長渡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也猝不及防看見裸露的雪白,骨節繃得發白時。

腦海卻想起完整的身影。

她沐浴時的身影。

她唇邊酒窩的甜意。

長渡不由自主的滾了滾喉結,他想睜開眼睛,可竺葉就在屋內,睜開眼睛,便能看見她。

她的存在感太強。

視野是她,腦海也是她。

長渡手背微凸起青筋。

年幼蒙眼聽石,如今倒是反覆練習。

聽見她穿好衣服,又聽見她跑去洗漱。

長渡腦海裏似也浮現出場景。

他剛才惹她生氣了,她此時定是很不高興,可看見漂亮衣服,定會高興起來。

他就,等同於漂亮衣服嗎?

長渡控制不住的想。

他應該是,忘記默念清心經了。

清心經浮現在他的腦海中,許是他對此太過熟悉,他竟是能背著清心經,腦海裏又浮現出竺葉的身影。

長渡嚇得頓時睜開了眼睛,他驀然起身,壓抑住喉腔的喘息,餘光卻瞥見竺葉拿著木梳隨意的瞥了他一眼。

長渡耳根發紅,略微有些喘息,又抱著衣服過去洗漱。

竺葉莫名其妙的看了長渡一眼。

她感覺這少年道士咽喉有些不好。

若是以前,竺葉定會思考會不會傳染到她的身上,可這時,她卻想,他應該去吃點藥。

竺葉取出銀蝴蝶時,瞧見銅鏡中倒映出的身形。

黑底紅邊、蹀躞帶勾勒出少年道士勁瘦的腰身,是個俯身動作。

竺葉一拍銀蝴蝶,這才想起剛才的不滿,轉頭瞪了長渡一眼,瞧見他微紅的唇瓣,憶起昨夜的親吻。

她盯著他的唇看了一會,勉強道:“你現在可以親我了。”

——什麽時候能親你?

——你現在可以親我了。

長渡緊張的掀開眼簾。

竺葉不滿的盯著他看。

她剛才就不高興。

他想過來給她梳頭發。

可她現在更不高興了。

清醒狀態下。

親她好像更加艱難。

師傅所說得話、扶搖臺的規矩、男女成婚才能親熱、就算成婚了白天也不能親熱。

長渡腦海中一瞬間冒出很多想法,他掙紮著、糾結著,甚至不敢正眼看她。

餘光卻瞥見她更不高興的樣子。

她重重的“哼”了一聲,剛要轉頭。

她不高興的時候。

唇角微垂,漂亮得晃人眼。

竺葉忽覺後腦被禁錮住,迎面是他身上微冷的花香——她沐浴時要花瓣,他這些天總收集曬幹後的花瓣,隱約間,身上那股安神降氣香竟被冷香侵襲。

冷香彌漫至竺葉的唇舌間,她雯時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昨夜的親吻,好像是某種大型獸類破籠而出,叼住獵物的脖頸,咬斷血管,舔舐幹凈血液津液,似將獵物吞吃入腹。

可今日的親吻,卻像是小型獸類圍到主人旁邊,很輕的舔舐著主人的身體,又顧忌著什麽,只敢撬開唇舌,吸吮著津液。

竺葉腦袋暈乎乎的。

只感覺,他的動作好輕,更昨夜的不一樣,又感覺,他禁錮在自己後腦位置的手掌在發顫。

好奇怪,他為什麽發顫。

竺葉舔了舔他的唇瓣。

她的動作很輕,似乎剛出生的小動物警惕又好奇的觀察環境。

銅鏡倒映出兩人的身形。

一坐一站。

坐著的少女微仰頭,站著的少年俯身,兩人之間唯一的系帶好似是禁錮在少女後腦位置滿是青筋、又汗濕的手掌。

等竺葉感覺脖頸有些酸痛時,她才不情不願的推開長渡,不滿道:“誰讓你站著的!我脖頸疼!”

長渡還沒反應過來,盯著她看,伸手替她揉了揉脖頸,又盯著她的唇瓣看,左眼因強忍淚水而濕潤了一大片。

慢半拍似的。

竺葉身上的八角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長渡被聲響一驚,他微偏了偏頭,強迫自己不再盯著她的臉看,可能是因為強忍淚水的緣故,他的聲音控制不住有些喘息。

竺葉垂了垂脖頸,她似乎想到什麽,又興高采烈的擡起頭,誇讚道:“你好會親哦!小道士!”

長渡揉著她脖頸的手一頓,似乎才意識到,手下的觸感。

柔軟的、微涼的。

他不由自主滾了滾喉結,下意識道:“我…我只跟你…親過。”

竺葉唇角彎彎:“我也只跟你親過。”

長渡雯時掀開眼皮盯著她看,強調道:“只能跟一個人親。”

竺葉奇怪的皺了皺眉,她不解的盯著長渡看,卻見他的眼睛紅紅,又好似是醉了酒一般盯著看她,強調道:“只能跟…一個人親。”

他好像又要哭了。

竺葉嘆了口氣,她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好吧,只跟你一個人親。”

誰知這話又不知觸怒這少年道士哪兒,他眼尾更紅,偏頭不看她,一聲不吭沈默的給她編辮子。

他編辮子的手藝很有進步。

竺葉疑惑的盯著銅鏡中長渡的面容。

他又怎麽了?

一直持續到暮時,盡管竺葉要出去采買聽說書的時候,長渡也跟在她的身後,幫她提東西,可他依舊一聲不吭,跟他說話也點頭,但就是不看她,也不說話。

好奇怪。

等竺葉來到醫館時,他才正眼瞧了竺葉一眼。

竺葉見他有說話的意思,連忙得意的揚起頭,清了清嗓子,可這少年道士又閉上了嘴巴,一句不吭。

莫名其妙。

竺葉瞪了一眼長渡,她幾步走進醫館,看也不看長渡一眼,對著大夫指著長渡道:“他嗓子不舒服。”

她話畢,背對長渡也學著他一聲不吭。

被指著的長渡楞了半響,看了眼竺葉,他什麽時候嗓子不舒服,可他頓了下,也點了點頭。

等提著藥包,出了醫館,紅燈籠掛了滿街時,竺葉難得歇了看熱鬧的心,氣勢洶洶的回了客棧,不滿的盯著長渡看:“陰陽怪氣、不會說話的長渡快點去熬藥!”

她坐在床上,踢了踢長渡的小腿,不滿的問:“可憐、善良的竺葉到底惹你哪裏了!”

長渡沈默的盯著她看,剛想轉頭,卻被竺葉撲到旁邊榻上,她躺在他的身上,鼓了鼓面頰:“快說!”

她眼珠轉了轉,想了想,威脅道:“不說的話,今天你別想睡床上,只能睡榻上。”

她看長渡無動於衷,又道:“我要這樣壓你一晚上!”

竺葉盯著長渡看,雯時看見長渡耳根、眼角紅了一大片,烏瞳甚至滲了水。

她猜想自己的威脅起了效果,唇角彎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得意道:“快說!”

她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

還動來動去。

長渡害怕自己又冒犯她,強逼著自己盯著她看,又不想搪塞她,艱難的將自己的心事刨開道:“你剛才不高興。”

竺葉氣得鼓了鼓面頰,眉眼紅紅的瞪他:“你陰陽怪氣了一路,我能高興得起來?”

長渡眉眼微亮。

他不高興,她也不高興了嗎?

他艱難的滾了滾喉結,掙紮道:

“你剛才說,只跟…一個人親的時候,很…勉強。”

竺葉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說得什麽。

她想起來後,腦袋緩緩生出來個疑問。

他的意思是,

她不僅要說和他一個人親,還有興高采烈的說,和他一個人親嗎?

竺葉奇怪的盯著他看,由衷道:

“小結巴,你好難伺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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