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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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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親吻

白絲線內的空間不大,像是蟲繭。

竺葉趴在長渡的身上,兩人手腳都被那白絲線綁得極為嚴實,動也無法動一下。

那白絲線拖著兩人便開始走。

更可悲得是,竺葉的長鞭還纏在長渡的腰間,那鞭子才從她腰間抽出,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香氣和溫度,這丁點香氣和溫度灼得長渡如坐針氈。

“鞭…鞭子可以…拿走了嗎?”

“我要是能拿走,還將鞭子留你身上幹什麽?!”

長渡閉上了嘴巴。

竺葉本就是個好動的性子,讓她老老實實呆在哪裏,簡直是要了她的命,不消片刻,她便開始左右搖晃,扶著長渡當個墻壁,盯著白絲線圍成的空間看。

當然她也看不到什麽——沒有光線。

竺葉這一動,長渡似乎這才意識到控蠱人竟然趴在他的身上,那丁點香氣和溫度,似乎變得更為濃郁、更為灼燙。

長渡立馬屏氣,並默念道德經。

竺葉沒看出什麽所以然,她拍了拍長渡的胸廓:“小結巴道士,躺在絲線上有什麽感覺了?”

長渡被她一打斷,又被她拍得鼻尖都溢出了汗珠,聲音卻突然提起來:“沒…沒…什麽感覺。”

這空間本就小,只有兩人。

長渡突然提高聲音,震得竺葉耳朵都有些嗡嗡作響,她抓住長渡的耳朵——當然,因環境黑暗,她抓了幾次才抓到長渡的耳朵。

竺葉被沖著長渡的耳朵,高聲道:“你小點聲!”

長渡猝不及防被她抓了幾下衣襟,他還沒來得及躲,卻被竺葉抓住了耳朵。

他不知是因竺葉這一動作還是話語,嚇得突然伸手推開竺葉,還沒竺葉生氣,白絲線似遇到了什麽阻礙,突然一震。

咣當一聲,震得兩人的身體都不自覺的晃了晃。

這這一碰撞,似是刺激住了紅線蠱。

紅線越發靠近,幾乎如同白絲線般的纏住兩人,兩人的手指被迫十指相扣。

竺葉惱怒的想要掙開紅線,可因空間太小,無法實施,反而越扯越近。

長渡被她嚇得直往後退,可退無可退,他便開口勸阻竺葉:“別…別這樣。”

竺葉才不聽長渡的話,她操縱這紅線蠱讓它趕緊從兩人體內滾出去。

正當蠱蟲快出來之時,那白絲線似是猛然撞向一大巖石。

哐當一聲,一漆黑棺蓋似要落下。

長渡一手提劍,將棺蓋劈得四分五裂。

兩人翻身之際,紅線雯時靠攏。

竺葉的頭直直的砸向長渡的身體,又因她剛才不斷掙紮之故,她的唇也猛然撞向長渡的唇。

白絲線似乎就是為了讓兩人到達此處,此時已經四散開來,如潮水般的褪下。

又是哐當一聲,長渡的身體砸響地面,灰塵漲了喜袍一身。

本就垂死掙紮的長渡更是瞪大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竺葉,他似已經失了言語,成了具活屍,連動彈的能力都沒了。

軟軟的。

直至竺葉又蹭了下。

他左眼淌下淚,砸在竺葉的發上。

像條死魚的長渡似又回到了水中,他先是側過臉,又猛然推開竺葉,趕忙坐起身,可竺葉並未起身,卻因長渡半坐起來的緣故,而坐於他的雙腿之上。

“快…快起來。”

竺葉這人不吃硬,誰命令她,她便要反駁誰,此刻更是一蹙眉:“我憑什麽起來?”

“我…”長渡半捂著面,他常年在蜀山清修,哪遇到過這種事情,崩潰道:“男…男女授受不親。”

他說話時,竺葉也正在說話,她根本沒聽長渡在說些什麽,莫名的摸了摸唇:“好生奇怪。”

兩人的話語重合在一起。

長渡左眼不停落淚,他也不停的道歉。

因為兩人離得太近,竺葉這是頭一次發現他流淚時,只有左眼落淚,但右眼並未落淚。

好生奇怪。

更奇怪得是,他說一句“對不起”,左眼就會流出一顆淚。

竺葉便開始查起“對不起”和眼淚的數量,直至她有些查煩了,盯著長渡眼角的淚,想要伸手觸碰一下。

她這般想,便這般做了。

微涼的指腹觸碰到灼熱的淚珠。

長渡嚇了一跳,他似乎此時便想跳起來,卻強忍住了,他幹脆捂住整張臉,只露出右眼:“怎麽…怎麽了?”

竺葉道:“五十四。”

長渡更是疑惑,可他生怕竺葉又上前亂摸,依舊捂著大半張臉,忽而又聽到竺葉說,

“剛才你流了五十四顆淚珠。”

“也說了五十四聲對不起。”

長渡更是恍然,他垂著頭,聲音著急忙慌的:“先…起來。”

竺葉摸了摸發,又摸了摸指尖,反駁自己道:“不對,是五十六。對不起確實是說了五十四聲。”

多出得那兩顆淚,是落在她發上的,還有她想碰沒碰到的那顆淚。

竺葉說著的同時,忽而湊到長渡的面前,似是想要觸碰長渡左眼下的淚珠,可長渡死捂著不讓她碰。

竺葉氣得上前一步,跨坐在長渡的腰上,整個身體向長渡傾斜,雙手使勁的想要扒開長渡的手:“你讓我看一下怎麽了?”

長渡嚇得不輕,他的腦子好像一瞬間轉不了,手掌好像也和臉分不開了,反正竺葉是死活沒碰到長渡的臉。

兩人掙紮半響,竺葉氣得從長渡身上下來,氣沖沖道:“碰你一下就不讓碰!”

長渡聽到她那清脆的鈴鐺聲遠離,似是松了一口氣,這才站起身來,慢慢放下擋臉的手,心有餘悸,眼神毫無焦距的看向遠方。

他左眼下的淚卻突然被碰了下。

長渡那失焦的視線忽而聚焦。

“上當了吧,”竺葉一手死命捂著亂響的八角鈴鐺,她得意笑著,湊到長渡面前:“《搜神記》言,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她面上酒窩淺淺:

“你的眼淚有點像小珍珠啊。”

“小哭包。”

竺葉扯著長渡的袍子:“你的魚尾巴呢,藏哪裏了?”

她說笑著,但言語間不夾雜嘲意,反而像是稚兒尋到一有趣玩具而開心。

長渡被她逼得不斷後退,紅著耳尖訓斥她:“成何…體體統!”

他沒註意腳下的路,後背撞到墻上。

竺葉一手按到墻上,一手按住他的腰,踮腳看他,惡狠狠道:“你再說一句成何體統試試?”

她話音落地。

“咚咚咚”的聲響從身後傳來,那聲音古怪,像是有人死命錘墻的聲響。

兩人立即斂了神色,對視一眼。

只見剛才那白絲線應是要將他們放在棺材之中,可此時棺蓋已然被長渡一劍劈碎,這兒就沒了其他事物。

長渡轉身,他一手握拳,試探的敲了敲墻壁,耳尖微動:“不是錘墻聲。”

他後退兩步,仰首看著這面墻,墻面斑駁,應是經久風霜,他伸手蹭了蹭墻面,表皮的沙子黏土落了一地,露出裏面的青磚。

磚與磚之間有縫隙。

“咚咚咚”。

長渡手持流光劍,似乎要沿著這縫隙,撬開墻面,他行事很少同別人交談,此時不知為何卻回首看向竺葉,低聲道:“過…過去。”

竺葉能聽懂他的意思,但此時她提著裙擺,不耐的擡頭看他一眼:“想撬開墻就撬開墻啊。”

長渡低頭看她:“你…怎麽了?”

竺葉道:“我能出什麽事?”

竺葉低著頭,拉了拉裙擺,剛一擡頭,便看見長渡比劃了身高,她暴怒的抓住長渡的手指:“你在比劃什麽?”

長渡猝不及防被她抓住手指,他似沒反應過來:“你…我…不是……”

竺葉松開他的手指,蹙起眉:“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不是…你…鞋……”

“你說什麽呢!你鞋子才壞了呢!”

竺葉白了長渡一眼,她抱著臂,重重的哼了一聲,似是要大跨步的走,但顧及到什麽,腳步放得有些慢,發出拖拉聲。

竺葉氣得停在原地,又伸手拽了拽裙擺。

為了扮李或這一角,她特意選得高底高墊,但不是自己的東西總歸會被蝴蝶媽媽收走的,就如這鞋——高底和鞋面分離,高墊子也搖搖欲墜的想要脫離她的足面。

竺葉苦惱的撓了撓頭發,想起這兒還有個人,蠻不講理的指向不知為何側過面的少年道士:“過來。”

女孩子的足是不能輕易讓他人看的。

長渡不敢扭頭,他捂著眼睛走過來,又側著面,在眼睛上系了條發帶:“怎…怎麽了?”

竺葉這時沒管長渡面上的發帶,她理不直氣也壯道:“把你的鞋給我脫下來,我要穿。”

長渡微楞,他指了指自己:“我……”

竺葉蹙眉,她抓住長渡的衣袍:“快點!”

女孩子光著足,確實不太好。

長渡慢半拍的應了聲,他剛要褪下鞋,又想到什麽:“我……”

竺葉道:“你什麽你啊!趕緊!”

“鞋…我還有…”

竺葉那雙狐貍眼睜大,微驚道:“你還隨身帶鞋呢?”

“行…行路需要。”

竺葉“哦”了一聲,見長渡從那寬大的袖子中拿出個包裹,她見此,更是瞪大了眼睛,扒著長渡的袖子往裏看:“這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小小的袖子竟能裝這麽多東西!”

她的臉小小的、上面還沾了灰。

眼睛卻大大的,瞳孔明亮。

長渡透過白布,只能隱隱約約看了個影子,可她的眼睛實在太亮,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用手捂住了左眼。

竺葉沒管長渡在幹什麽,她打開長渡的包裹。

包裹裝了些黃符、朱砂、水壺。

那雙鞋子用布包起來,孤零零的放在小角落裏。

竺葉脫了只鞋,她晃了下身子,伸手抓住長渡的袖子,帶著襪子的足面踩在長渡的鞋面:“地面臟死了,不知有多少血,讓我踩一下。”

長渡使勁捂著左眼,側著身,避開少女身上的香氣,他的聲音更結巴了:“有很多…血嗎?”

竺葉動了動鼻子,她脫掉襪子,光腳穿上布鞋裏,隨口道:“血腥氣很重啊,你聞不到嗎?”

長渡確實沒聞到,他不免蹙了下眉,又想起那個滿是蟲蛇的夢境——他慣來只相信自己的判斷,控蠱人…竺葉她雖為人無理取鬧了些,但並不像是會無緣無故殺人者。

竺葉可算是換好了鞋,但這少年道士的鞋未免也太過於寬大了吧,她蹙著眉,同長渡道:“你今年多大?”

長渡不知她為何突然跳到這個話題上,但還是如實回答:“十六歲。”

竺葉道:“你就比我大上一歲,為何鞋面比我大這麽多,好不合腳!”

長渡道:“我…我有……”

他話還沒落地,便聽到鈴鐺相碰撞的聲響,竺葉清脆的聲音:“好了!”

她將那簪在發上的小鈴鐺綁在兩鞋之後,勉強串成她能穿的鞋面。

竺葉拍了拍手,用長渡的水壺倒了點水,洗了洗手:“好了!”

長渡不知她怎麽弄好的,但將那句“包裹裏有針線簍,我可以將它縫小點”咽下,正要說些什麽時。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聲響越發劇烈。

竺葉眉峰一挑,回首看去,她抽出鞭子,一鞭抽上墻壁,墻壁搖兩下,漲了滿地的灰塵。

她似是聽到長渡低聲說著。

“怎麽…連…襪子……”

竺葉沒扭頭,連連擺手:“不要了不要了。”

她又甩了一鞭。

墻壁“轟”得一聲,徹底倒下。

長渡取下了面上的白布,他提著包裹,紅著耳尖上前,瞧見竺葉遞給他個杏酥糖:“這個糖甜甜的,挺好吃的。”

糖…是甜甜的嗎?

長渡接過杏酥糖,他咬下糖,卻見竺葉上前一步,低聲同他道:“東北方向有個棺槨,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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