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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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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成婚

他那一計,便是替蕓曼李或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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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行鎮依山水而建,昏禮多在暮時,接親後,同游青禾湖,跨過西街的雀橋,來到北街的山神廟上香求福,再拜高堂,宣誓,入洞房,行合巹之歡、結發,結兩姓之好。

白雲綿軟,綠水青山,鳥雀報喜。

李家公子著紅袍,戴紅花,皮相俊俏,面含笑意,手持紅絲結褵,而另一頭的程家女娘身披大紅袖衫,手持卻扇,隱約能窺見眉間畫了點朱砂,兩人站在一起,眉目如畫,恍如神仙下凡。

這是易容後的竺葉和長渡。

長渡所說之計,便是瞞天過海——若那兇手過來尋人,便可將計就計的逮捕兇手。

竺葉其實有些不耐,成婚原來如此繁雜,早知就不答應同長渡一起查找兇手一事——誰叫這少年道士那次將她從古墓裏背出,這事不過,她總覺矮著少年道士一頭。

竺葉煩躁的拽了下紅絲結褵,引得長渡的卻扇晃了下,她瞧見長渡微移了卻扇,似乎疑惑的望她一眼。

竺葉沒好氣的別開眼睛。

她見兩排柳樹青青,遠處山高險峻,眼睛忽而一亮。

若她現今跑了,那長渡不也無法跟蹤她嗎?

不對,阿青的毒還未解。

不對,她要…知恩圖報。

竺葉苦惱的想要抓頭發,握著紅絲結褵的手剛松了松,腕間的八角鈴鐺開始響動,她一頓,視線快速劃過人群,並未發現異常,就在此時有人高聲宣詞: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竹木編纂成的船,兩頭放滿猶帶露水的鮮花,公子女娘坐於船內,船夫彎腰劃船,甚至操著方言唱起了歌,歌聲震過湖面的蘆葦叢,蘆花飄向深處。

竺葉剛一坐哪兒,便放下了手中的紅絲結褵,她摸著腕前響動的八角鈴鐺,若有所思,這鈴鐺似乎在哪兒都響,並不局限於一個方向。

長渡卻依舊執卻扇擋面,一動不動,倒像個溫婉的閨閣小姐。

竺葉瞧見他這模樣,不由發笑:“我倒是沒想到,你這小結巴道士扮成女子模樣,倒也有板有眼的。”

說起要扮成李公子和程女娘一事。*

竺葉起先就覺喜奇有趣,但又聞女娘要一直手持卻扇,她轉而盯上了公子的角色。

但長渡言,李公子要比程女娘高上一個頭,她如何扮成李公子?

本來竺葉只是新奇一提,經長渡此話,她非要扮做李公子不可,當即給長渡翻了個白眼,告知此世間還有一物——那便是厚鞋墊和厚鞋跟。

長渡起先是不願的,兩人還大打出手了一番,最後等到竺葉用鞭子勒住長渡的脖頸之後,也不知為何,倏然間,長渡左眼流著淚,結巴的同意了此事。

竺葉此時支著手,望著長渡,她瞧見長渡額前的朱砂,好奇是點得朱砂還是他原先的朱砂痣,不由伸出手,還沒碰到那點朱砂,手背卻被卻扇拍了下。

“成何…體體統!”

竺葉氣得捂住手背,一翻身,直接跨坐在長渡身上,指腹要去碰他的朱砂痣,反駁道:“你才成何體統呢?”

長渡不成想她竟如此大膽,一時漲紅了面,但因人皮面具的阻擋,那面皮依舊是冷白色的,可微紅的耳尖還是出賣了他。

竺葉只覺他的雙腿硬邦邦的,同她很是不同,但此時她沒心情去探究這不同,甚至一手按住了長渡的手,另一手去摸他的眉間。

她的手指軟綿綿的,恍若無骨。

長渡剛碰到她的手,便顫了下身體,拼命的想要後退,奈何身子抵在船背,連退後都無法退後。

竺葉得償所願的摸到了那顆朱砂痣,她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叫你不讓我摸?”

長渡白著一張臉,紅著對雙耳,他閉著雙眼,鴉羽般的眼睫不停的顫動。

竺葉無趣的撇了撇唇,她正想同長渡身上爬下來,可船此時像是撞到了這麽東西猛然一顫,竺葉下意識的抓住長渡的衣擺,直直的撞到他的胸膛上。

外面的船夫高聲道了歉,又高歌著往西街的雀橋行去。

歌聲和水流聲掩蓋了兩人的動靜。

可竺葉此時卻微蹙眉,頭滾了滾長渡的胸膛,似是摸到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看向長渡:“你的胸膛為何同我不一樣?”

她伸出手指,搗了搗長渡的胸膛,皺著眉,尾音不自覺的拉長:“你的好硬啊。”

她說著時,眼睛一亮,就要扒長渡的衣服。

長渡一見她泛著綠意的眼睛,就趕忙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襟,他耳朵紅得滴血,聲音越發結巴:“別…別這樣。”

他本想同她說,男女有別,可越急越結巴的說不出來話。

竺葉見他捂得緊實,怒氣沖沖道:“小氣鬼!”

她說著,便硬拽著長渡的手。

長渡見她不執著於扒衣,松了口氣的同時,指面卻觸碰到一微涼的衣衫,他意識到這是何處時,驀然睜大了眼睛。

“我都可以讓你摸,你憑什麽不能讓我摸?”

長渡嚇得急忙要抽回手,竺葉任他抽回,擡手便要看扒他的衣襟,他又趕忙的護著自己的衣襟,竺葉見他如此小氣,不由不悅的盯著他看。

她忽而移開手,解腰帶:“我可沒有你這麽小氣,我讓你先看,看完你必須把衣服脫掉。”

長渡驚得,趕忙伸手去護住竺葉的腰帶。

“不可…不可!”

就在此時,船外傳來高聲宣詞的聲響。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長渡一手捂著竺葉的腰帶,一手攥著自己的衣襟,聽聞此話,可算了松了口氣。

竺葉不太想現在下船,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長渡的胸膛上面,似有一副,若是長渡不讓她看,她便不下船的樣子。

長渡同她對視一瞬。

下一句唱詞響起。

“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他怕憑生波折,快速拉開衣襟,讓竺葉看了一眼,又護什麽一樣趕忙拉上衣襟。

竺葉還盯了半響,嘟囔著:“怎麽和我的不一樣?”

但她是個懂禮的好孩子,此時得了自己想看得東西,自是會聽話,幾步便下了船,還裝作體貼的樣子,護著長渡的腰,讓他下船。

長渡卻是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強忍著眼眶的澀意,他只覺剛才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此時如同燒灼了一般,泛著紅意。

這紅意順著四肢百骸浸透到心臟。

人群喧鬧中。

他每走一步路,都覺鼓聲太大。

直至來到雀橋,鼓聲停止。

他才發覺,是他的心臟在跳。

好生奇怪。

人的心臟為何能跳得如此之快?

而他此時只能斂神,視線落到橋面。

西街雀橋是駕湖而建。

公子女娘跨過雀橋,相約此生白首不離。

往北便是山神廟,山神廟香客絡繹,香煙裊裊。

紅帶寫祈願,系於桃樹上。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緣來也是碰巧。

這李公子程女娘、錦繡梨園的蕓娘和何樾不僅同一天成婚,婚房更是緊鄰著,這唱詞一前一後,倒也平白生了喜趣。

再之後,女郎在轎,郎君騎馬。

跨火盆、拜高堂。

女娘入洞房,郎君敬酒吃酒。

竺葉並不認識李或的朋友,她僅是笑著,同李或的父母敬了杯酒,便準備回屋,誰知剛走,便被一綠衣公子攔住,先是給她本冊子,又擠眉弄眼同她小聲道:

“或哥,小弟特意為你買得冊子,行周公之禮時,保管和和睦睦。”

莫名其妙!

睡個覺,都能和睦了!

那世間彼此討厭者見面睡一覺,不就化幹戈為玉帛,和和睦睦了!

竺葉依舊是笑,她揣著冊子就走,回到房內時,腕前的八角鈴鐺又開始響動,她一頓,目不斜視的進了屋,屋內丫鬟婆子彎腰退下,便只剩下竺葉和長渡兩人。

她手持合巹酒。

長渡移扇,剛要說話,卻瞧見竺葉腕前露出的八角鈴鐺。

這鈴鐺在響。

這鈴鐺總是響。

但聲響大多時候是不一樣的。

例如這種聲響,他其實很少聽見,印象最深得便是在古墓中——急促的叮當聲。

他雯時閉了唇,接過酒杯時,手臂不經意的碰到竺葉的手腕,他忽而紅了耳尖,倒是有些含羞帶怯的意思。

竺葉微闔眼睛,她伸手拿了剪刀,剪下一截烏發,再將剪刀遞給長渡,長渡也裁了發,烏發相結,放於貼身香囊之中。

鈴鐺還在響。

四面八方都在響。

竺葉不知下一步應該做什麽,她反手攥著依舊在響的鈴鐺,坐在床榻上,從懷中拿出冊子。

長渡生怕尷尬,他也湊了過來。

翻開第一頁。

兩個小人奇怪的姿勢映入眼簾。

竺葉微蹙眉,心想這究竟是何打架方式,好生奇怪?

長渡卻雯時紅了臉,他趕忙移開視線,便聽到竺葉將冊子擱在他面前:“選一頁,下次我們試試。”

她忽而明白那綠衣公子的話,這打完一架,酣暢淋漓,你死我活,可不就和和睦睦了。

長渡嚇得後退一步,他趕忙攥住自己的衣領,瞧見竺葉清澈見底的眼神,不由覺得自己實在太過汙濁。

竺葉不清楚他為何不說話,又想起曼娘的性子,心想這小結巴道士學得還蠻像的嘛,但她實在想探討這個冊子,又道:“選一頁。”

長渡閉著眼睛不敢看,他忽而想起那位程女娘的話——嬤嬤教導她,若實在尷尬,則說上句夫君,就寢吧。

長渡難以開口,他睜開眼睛,便見到竺葉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冊子看,她似是疑惑,雙手還比了下。

她忽聽到長渡“咳”了一聲,扭頭奇怪的看著他——這少年道士怎麽了?

就見長渡一闔眼簾,紅著對耳尖,似是用氣音說話,低低的,似斷了氣:“就…就寢吧。”

他那結巴語在這般紅燭高照下,竟也似是少女嬌羞的怯意。

八角鈴鐺聲響忽而一停。

兩人快速對視一眼。

紅燭頓時熄滅,屋內沒了光影,除了郎君女郎的影子映在窗面上外,似有蝴蝶的影子也落在窗面上。

振翅聲響一落。

窗面沒了郎君女郎的影子。

餘留滿室酒氣和正滴著蠟的紅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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