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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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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80章

雖然隔天是周末, 但喻京奈和夏灼音她們約好了去藏奈藝術空間,所以梁硯商仍是如前些日子那般沒有對喻京奈做什麽過分越界的舉動。

反倒是喻京奈鉆進被窩也不老實,輕輕喚著梁硯商的名字往他懷裏擠, 時不時捏兩把他的腹肌,或者擡頭親親他的下巴, 拿捏著分寸,剛剛好把梁硯商撩撥得不上不下。

若不是顧及著喻京奈明天還要早起, 梁硯商不會輕易放過她。她就是算準了梁硯商不舍得在這個時候對她做些什麽, 所以故意使壞, 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梁硯商確實忍得有點不舒服, 可對喻京奈這些日子的疼惜少不了半分。所以努力地, 壓住那已經升起卻不該升起的欲望。

不過縱然沒法拉著她做到最後,梁硯商總能在別的地方討回來。在喻京奈不知道第幾次說話“不小心”用嘴巴碰到他的下巴時, 梁硯商低頭把唇壓上去。

起初是輕輕咬了咬, 那唇瓣太柔軟,含住的時候像是能化了一樣。他沒用力,怕齒關弄疼了她。舌尖貼著唇珠碰了兩下, 便引她張開了嘴巴。

耐心又極度繾綣的吻, 緩慢地勾著她舌尖卷繞, 氣息渡給她, 一點點侵占喻京奈口腔。

京市越來越冷,梁硯商的懷裏卻暖烘烘的。喻京奈安心靠在梁硯商身邊,仰頭同他接吻。其實她一點也不想睡覺,只想找個由頭和梁硯商好好聊天。

聊那天出現在聊天記錄裏的那幾句話, 聊她口是心非的謊。

難怪梁硯商那時表白的時候不願意聽她的回答, 難怪梁硯商以為她不會喜歡他,眼下都有了答案。

可梁硯商的自制力好得驚人, 怎麽撩撥都沒動靜。他正經的要命,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懷裏,溫柔地說了好幾次,奈奈,睡吧。

他總是這樣,克制的,理智的。

喻京奈能感受到梁硯商的疼惜,她知道梁硯商是擔心她睡不飽。

本來萬融的工作就多的嚇人,但最近這些日子,梁硯商卻把大半的註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哄她營養均衡,叮囑她註意休息,還要時不時地接受一些她因為煩躁而使出的小性子。

雖然明天要早起,但晚睡一會兒…也不是不可以。

怎麽和梁硯商說呢,喻京奈一邊和梁硯商接著吻,一邊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知道是不是喻京奈的錯覺,總覺得梁硯商今夜的吻好像更舒服了。

唇舌柔軟,進程緩慢,讓她整個人似乎都泡在溫熱的水裏。

舒服得都要犯困了…

喻京奈僅有的意識還在腦海漂浮,想著如何同梁硯商解釋那天的事,然而男人卻偏要把她那為數不多的清醒也拖拽到谷底。

就這樣,梁硯商硬生生用連綿不斷的吻,把喻京奈哄睡了。

他翻身下床的時候有點狼狽,在浴室獨自待了許久才出來。

回了臥室後,梁硯商在床邊停了停。喻京奈睡得正熟,呼吸清淺,睡相很漂亮,就像只是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唯一不老實的是踢了被子,一條胳膊露在外面。

梁硯商笑了笑,彎下腰動作小心地把喻京奈的手臂放回去,又輕輕掖好被角。

見她嚴嚴實實地窩在被子裏,梁硯商才安心下來,退出房間。

他去了趟車庫,從車子後座拿了點東西回書房。

加上之前從樟夏拿回來的,一共厚厚的六本冊子擱在梁硯商的桌子上。

上回和喻京奈去樟夏,其實不僅僅是看望閃了腰的周文亭。

那時喻承平借和梁硯商下棋的借口,把梁硯商叫去了自己的書房。書桌最下面上了鎖了一個櫃格裏,有本寫著[奈]字的書。

聽喻承平說,在喻京熹和喻京奈出生後,宋明昭和喻遠都給她們做了成長冊。

剛開始其實只是嬰兒成長冊,後來宋明昭舍不得停下記錄,這幾個冊子便成了女兒們的成長手記。從出生前全家人期待溢滿的時候,一直記錄到十八歲成人禮那天。

喻京奈這裏,一共有六本。

最後一本在樟夏,喻承平和周文亭的手裏。

其實她們這裏記錄的一本已經超過了十八歲,和前五本也稍有不同。那時候的喻京奈獨自從京市來樟夏跟著周文亭學陶瓷,在周文亭和喻承平這裏,喻京奈還是個從頭開始的小姑娘。

喻京奈出發樟夏的前一天,家人們瞞著喻京奈開了個小會。

給喻京奈把記錄冊做下去,從成長冊變成陶藝路的修學冊是喻京熹的主意。

她說妹妹從小嬌慣是個穩不住的性子,居然願意靜得下心去學陶瓷,無論結果如何,必然是段特別又重要的旅程,這樣的日子是得好好記錄下來的。

不比喻京熹的穩重獨立,喻京奈從小就是個愛哭鬧黏人的性子,出發樟夏這事兒,大家都不放心。最後還是喻京熹餵的定心丸,左右就一句話,奈奈可以,相信奈奈吧。

於是背著喻京奈,這本冊子誕生了。

直到喻京奈重回京市前,這本冊子還在記錄著,喻承平和周文亭一直在想怎麽把這東西交給喻京奈,後來他們見到了梁硯商。

他眼裏對喻京奈的愛是太過清晰可見的東西,既此便有了主意。

他們把這東西交給梁硯商,是想告訴梁硯商,要好好愛著,護著,疼惜著他們的孫女,女兒,和妹妹。

今天晚上梁硯商假借工作找了喻遠,是為了拿到前面那五本。

當喻遠笑著把那厚厚的幾摞找出來的時候,他笑著說了句打趣的話。

“愛奈奈的人又多了一個。”

這五本被喻遠找人偷偷放在了梁硯商的車上,又被梁硯商帶回了南山郡。

六本整整齊齊,被保存得極好。

梁硯商坐在桌前,動作輕緩地打開那些他沒有參與的,喻京奈的人生。

[奈奈出生了,哭聲好大,看來家裏以後有的鬧騰。——宋明昭]

[終於見到奈奈了,皺巴巴一個,看起來醜醜的…不過看在是我妹妹的份上,姑且說她可愛吧。——喻京熹]

上面是張剛出生的嬰兒配圖,紅紅的臉蛋,正嚎啕大哭。

梁硯商眉眼漫上溫和的笑意,繼續往後翻。

[奈奈幼兒園之旅的第一天,在幼兒園門口抱著車門狂哭了三十分鐘,我的寶貝哦,哪裏來的這麽多眼淚。——喻遠]

[奈奈怎麽哭成這樣,我當時可沒哭吧…得回去翻翻我的成長冊…我一定不是和她一樣的哭包。——喻京熹]

……

[奈奈終於上小學了,開學第一天嫌校服醜,怎麽都不穿,愁啊!——喻遠]

[第一次被叫家長,老師說奈奈打了個跳山羊的男生,急得我趕緊趕過去,還好我的寶貝沒掛彩。對了,奈奈整他是為了給班上的女生打抱不平,正義乖寶!——宋明昭]

[去看奈奈被叫家長的熱鬧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奈奈這個表情,像只兇巴巴的貓,不愧是我妹妹,夠英勇!下次還敢!——喻京熹]

……

[奈奈小升初報到第一天,終於不再是以前開學就板著臉狂哭的小屁孩了,給她買個什麽開學禮物好呢。——喻京熹]

[奈奈第一次因為考試沒考好哭了,一邊哭一邊不讓我拍,怎麽那麽搞笑,我一定要多拍幾張。——喻京熹]

……

[奈奈考上喜歡的高中了,我來看看學校環境怎麽樣,偷偷瞄了一圈,我寶貝是最靚的高中生,和熹熹當初一樣。——宋明昭]

[認真學習的奈奈,高中壓力有點大啊,寶貝臉上都冒痘了。——喻遠]

……

[寶貝今天成年啦,穿著熹熹給她買的漂亮裙子,兩個漂亮女兒。——宋明昭]

……

[正式開啟藏奈藝術空間的設計建造,開始一頭霧水的,還是熹熹幫我們理清了思緒,熹熹果然厲害。奈奈快長大,這是你的畢業禮物——喻遠]

[設計圖紙基本完成,拍照留念,等之後發給奈奈看,不好好學陶瓷的話,看我怎麽把放在這上面的精力和錢從她身上討回來!(鬼臉)——喻京熹]

……

[大學開學第一天,全家都來送奈奈了,在大學門口拍了合照,看奈奈的宿舍環境還不錯才放心,女兒長大咯。——宋明昭]

[在學校門口有男孩子問奈奈要聯系方式了,被熹熹板著張臉嚇唬走了,哈哈哈,也不知道以後奈奈要是結婚了,熹熹對著自己妹夫會不會也這麽厲害。——喻遠]

……

[第一次拉坯,杯子都快拉成碗了,有點醜,不過還算有耐心。——周文亭]

[修坯修裂了,怎麽還一氣之下都砸了,我到要看看明天早上她會不會繼續回來做。——周文亭]

……

[第一次完整的成品,還行吧,進步的空間非常大。——周文亭]

[給我做了個小茶杯,奈奈看到成品後倒是比我還開心。——喻承平]

……

[第一次手捏,捏了個四不像,她自己倒是挺樂呵。——周文亭]

[記錄奈奈專註的樣子,和文亭一個樣。——喻承平]

……

[奈奈第一次完全沒有我插手的作品,挺不錯的,值得記錄。——周文亭]

……

頁頁翻過,是喻京奈過去沒有梁硯商的二十三年,也是她始終被愛的那二十三年。

她的人生可比他有意思多了,也精彩多了。

梁硯商看著穿著校服朝鏡頭笑的喻京奈,那笑容好像能穿過相片和歲月感染到此刻的他。指尖撫上去輕輕蹭過,在她臉頰邊停下。

紙頁沒有溫度,梁硯商卻覺得指腹發燙。

那些她得到的愛好像能暖到人。

喻京奈這個女孩子是在愛裏出生的,被愛澆灌長大,最終竟是站在了他的身邊。

怎麽忍心看她受挫,她的人生就應該順風順水,平坦無波。

她要往上走,一直一直往上走。

既然遇到了他梁硯商,那麽他就願意做她的盾,她的後背,她的梯子。

會好好愛她,是他很久以前就給自己誓。

-

這回喻京奈的個人展和她的藝術館同名,就叫「藏奈」。展覽開幕就在平安夜的前一天,當天到場的人遠比喻京奈想象的要多,夏灼音忙得焦頭爛額,抽著時間給喻京奈發消息。

[夏灼音:加錢!必須加錢!]

媒體也來了不少,長槍短炮,排場盛大。

還好夏灼音提前預判,安保和疏通工作做得極好。

大學畢業那天,喻京奈收到了藏奈藝術空間這份特別的禮物。

現在她用藏奈藝術展,將這份禮物正式打開。

藝術空間頂層最中心的展品名為《千面》,也是喻京奈第一次對外展出的作品。核心展區,看上去卻好像有點單薄,分明留了很多位置,卻只懸掛著一只盤子。

很快有人發現其不同,光影效果正反以冷暖作比,一面嚴厲沈穩,一面歡脫靈動。有股經年歲月之後初心依舊純凈依舊的靜謐感,老人和少女無端給人種精妙的重合,薄薄的餐盤卻象征著時間厚度,悠悠故事感迎面而來。

周文亭在這個作品前停了許久,久到需要喻承平喚她名字才能回過神來。

“這麽出神?看什麽呢。”喻承平故意打趣,“怎麽,被我們奈奈的優秀打動了?”

聞聲,周文亭背著手沈默了會兒,罕見沒有嘴硬地把話堵回來。半晌,輕輕笑出聲,“奈奈一直是個優秀姑娘。”

話音落下,她朝一個方向看去。

隨著夏灼音的引導聲落下,眾人紛紛圍簇到展區中心,喻京奈就站在人群中央,身姿窈窕,落落大方。

見著周文亭看過來,喻京奈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

那樣子像是在說,看吧,我是不是做的很好。

今天來捧場的有不少熟人,各個有頭有臉,給足了喻京奈面子。只是宴逐青到的時候好像有點苦悶情緒,念叨著,“謝辛樓陪老婆也就算了,你沈岱上哪兒談了個姑娘出來!”

喻京奈忙得腳不沾地,匆忙掃了眼,只能看見宴逐青的張牙舞爪。

至於他說的那個姑娘,似乎跑喻京熹邊上去了,也不知道怎麽認識的。

宴逐青惱得很,“一個個沒完了是吧,都和梁硯商一個樣!”

聽到這裏,喻京奈不能認同,誰說都和梁硯商一個樣了,梁硯商分明還沒來!

不過只是瞬間的小脾氣,並沒持續太久,喻京奈還要準備發言,有的是她忙的。

喻京奈沒有特意準備什麽發言稿,一切隨心而來,沒有半分緊張。

最後一句收尾,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喻京奈微笑頷首,剛一擡眼,就看見茫茫人海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男人。

分明今夜熱鬧得很也人多得很,梁硯商總是那麽顯眼出挑。

他身量高大,氣質矜貴,冷淡英俊的一張臉有雙看起來薄情的眼睛。偏偏看向她時,那雙眼睛又是深邃的,溫柔的。

原本男人的手是抄在褲袋裏,喻京奈話落的後一秒,也伸手為她鼓掌。

喻京奈是壓不住自己的笑意的,漂亮的眼睛像月牙,笑起來輕易讓人心動。

她被人圍簇在中央,侃侃而談。聊起陶瓷的時候,眼底的專註和認真有種全然不輸她外貌的明艷。燈光在她足邊仿佛溢散成星光,把她整個人都襯得更為明亮,浮沈人海成虛無,只她最耀眼。

梁硯商覺得胸腔很燙,仿佛那樣的耀眼也盤旋在他心口,最終穩穩籠罩住全部。

開幕這天總是瑣事最多最繁忙的時候,喻京奈沒有主動去找梁硯商,梁硯商也沒有想著上前分她的神。

直至第一天展覽結束,一切收場,喻京奈才有時間去尋找梁硯商的身影。

繞了一大圈而後,喻京奈在天井處找到了梁硯商。他遠遠走過來,暮光透過天井落在他身上,給他籠了層柔軟的暖黃色。

喻京奈笑了笑,小跑著朝他奔過去。

今天溫度低,喻京奈卻仍只穿著件裸粉色的裙子,長發落在肩後,隨著奔跑的節奏緩緩蕩在身側,像在空氣中漾出淡淡的波紋。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像鼓點,一下下敲擊二人的心臟。

梁硯商張開雙臂,下一刻,穩穩把喻京奈接進懷裏。

“別跑這麽快,當心摔了。”梁硯商攬著她的腰,寬闊的身軀給她擋下大半寒氣。

喻京奈擡頭看他,烏亮的眼睛笑盈盈的。

“你怎麽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

梁硯商彎唇,溫聲應她,“來拿送給你的東西。”

“嗯?”

而後,喻京奈就看到梁硯商從旁邊用來休息的椅子上拿了捧花。

剛剛跑過來的時候註意力都在梁硯商身上,什麽都沒發現。

一束漂亮鮮艷的黛安娜玫瑰,喻京奈不知道有多少多,只知道自己如果拿著,手臂可能會酸爆炸。淺粉色的花瓣綻開,香氣馥郁,與她今天很是相配。

“恭喜你展覽開幕順利,喻小姐。”男人話聲低沈,一字一頓,聽得喻京奈心臟麻酥酥的。

她驚喜道:“所以你晚來是為了去拿花?”

梁硯商從中聽出了什麽,問她:“一直等我了?”

一下被戳穿心思,喻京奈赧於自己露餡兒,臉頰微熱,“才沒有。”

梁硯商笑了笑,不為難她,“嗯,覺得這花配你。”

半年前她剛回京市,他們在馥滿樓相遇,她誤闖了他的包廂。那時候的喻京奈也穿了條粉裙子,漂亮的像個瓷人兒,和今天一樣。

一樣的粉裙,一樣的喻京奈。

也不知道是不是跑步跑的,喻京奈心臟砰砰幾乎要跳到嗓眼。

那天的話還沒說完。

“梁硯商。”

“嗯。”

喻京奈把臉藏在那束開得正旺的黛安娜玫瑰後,“其實我有件事還沒和你說。”

“什麽事?”

沈默了片刻,喻京奈望向梁硯商,一張臉被那束玫瑰映的粉紅。

“我之前是真的打算和你演塑料夫妻來著。”

喻京奈拉著梁硯商衣袖,有點不好意思。分明臉藏在玫瑰後,可梁硯商仍是能看到那比玫瑰還動人的笑。

“不過我現在也是真的喜歡你。”

“不演也喜歡。”

耳邊的聲音脆生生的,一點點壓著梁硯商的心臟,短短幾句話,就那樣把他整顆心填滿。

“奈奈。”梁硯商突然喚她名字。

“嗯?”喻京奈應他,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溫情。

男人彎著唇,聲音似這冷冽寒冬中的驕陽,暖洋洋的照進人心窩,“我很愛你。”

片刻的楞怔後,喻京奈笑了,她拉開隔在他們之間的那一大捧玫瑰,踮起腳抱住梁硯商的脖子。男人順勢把人撈過來,低頭吻住她的唇。

冬日的風聲劃破天際,驕陽揉進雲朵,染出片橘黃的暮色。

寒風凜冽,愛人心底的波瀾卻是夏日的蒸煮沸騰。

每一次的湧動都是訴說,是永遠鐘情於你的承諾。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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