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爸爸媽媽都愛他，至死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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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爸爸媽媽都愛他，至死都愛他
第二天一早，兩人拎著單薄的行李乘機飛往琛市。
他們終於不再是為了兩張機票要攢錢很久的窮小子，但他們仍然沒有過上完美如意的生活。
或許這個世界上的生活本來就沒有完美的。
阮茗安靠在舷窗旁邊，疲憊地閉上雙眼，卻遲遲沒有睡意。
他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什麽樣的結果，但他終於在等待這麽久之後迎來一個了斷。
無論是好是壞，他都應該去看看自己的故鄉和從未謀面的父母。
琛市，阮茗安最早是在李錦非的口中得知的。
李錦非從小在琛市的街頭長大，和流浪漢流浪狗搶食物搶地盤，靠偷竊和搶奪為生，就在他差點兒為了生存進入地下賭場替人做違法生意時，李錦聿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中。
從此，李錦聿像個天神一般，將泥沼裏的李錦非生生拔出來，帶到了天堂一般的另一個世界。
所以，在阮茗安的認知裏，琛市是一個很混亂的城市。
然而當他們的雙腳踏在琛市這片土地上時，阮茗安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琛市很繁華，馬路上車流如註，拔地而起的高樓像鋼鐵巨獸般佇立在這座城市。
作為一座內陸城市，琛市的高樓比海川市的要高很多，但也密集很多。
阮茗安仰頭看著這座城市，輕聲道：“我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我只感到陌生。”
“因為你離開的時候，還太小。”裴行止牽住阮茗安的手，拉著他往前走去，“走吧。我們去聯系地址那裏看看。”
昨晚，趁阮茗安吃飯的時間，裴行止一直都在檢索琛市的地址信息，比對寧其真的帖子裏給出的信息，找到了更加準確的地址。
也是寧其真發布最後一個帖子時的IP地址。
寧其真和妻子結婚時購買的學區房就在市中心，離兩人工作的私人貴族學校也很近。
兩個人打車從郊區的機場前往市中心，裴行止在來之前就已經確認過，這套房子仍然在寧其真的名下。
而且寧其真名下也沒有別的房產。
但是當兩人來到那套房子門口時，卻震驚地發現那門口堆滿了雜物，根本就下不去腳。
“他都不出門的嗎？”阮茗安皺眉問道。
“上來的時候我在電梯廳看到了物業電話，我打一下問問。”裴行止掏出手機說道。
物業很快上來，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向兩人解釋道：
“這棟房子最近四五年了吧，從來沒人來住過，這人就好像忘了自己還有一套房子似的。”物業的人吐槽道，“他對門住著一個老太太，兒子女兒都挺有錢的，給她買了這套房子住。但原先是苦過來的，總忍不住出去撿垃圾，廢紙殼子，破瓶子，都要往家裏撿。”
“家裏放不開就往樓道裏堆，堆滿了還要自己拉到廢品站去賣，說叫人來收少五分錢，不能讓人賺了這便宜去。”
裴行止&阮茗安：“……”
“那現在這戶人家去哪兒了？你們不知情嗎？”裴行止皺眉問道。
“不知道，聽說這戶人家也挺魔怔的，二十年前丟了孩子，天天找年年找，都快找瘋了。找了這麽些年，送走了岳父岳母親爹親娘，連自己老婆都死了……”
物業說著說著忽然發現對面兩個人的臉色非常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可能是對方的親戚，自己說錯話了。
“額，你們是他什麽人啊？要不你們去派出所問問？”物業撓撓頭提議道。
阮茗安點點頭：“好，我們走吧。”
裴行止提上行李，拉著阮茗安往外走去，物業跟在後面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嘀咕道：“倆男的，有什麽好牽手的？”
-
兩人又打車來到派出所，但是不出示證件是無法查詢寧其真此人的信息的。
裴行止找到網站，向警方再次講述了一遍他們的推測，好在警方對寧其真很熟悉，因為他曾經經常來這裏報案。
“你說他是寧其真的兒子？”一個年老一些的警察端著茶杯從旁邊路過，偶然聽到裴行止和年輕警察的對話，忽然頓住腳步，震驚地看著旁邊座位上坐著的阮茗安。
阮茗安緩緩擡起頭，對上老警察打量的視線。
看了一會兒，老警察忽然說道：“你們怎麽才來啊？”
阮茗安一楞：“什麽意思？”
“你知道他找了你多少年嗎？”老警察不忍地看著阮茗安，“他們到死都沒能再見上你一眼。”
阮茗安的腦袋忽然轟地一聲，他張了張嘴巴，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只聽見尖銳的耳鳴聲。
裴行止從左前方撲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腦袋，仿佛要用血肉之軀護住外面的槍林彈雨一般，用力將他的耳朵摟進自己的懷抱裏。
在一陣耳鳴聲中，阮茗安的腦海裏只剩一句話：“到死是什麽意思？”
-
混亂嘈雜的辦事大廳裏，人來人往，阮茗安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被裴行止攙扶著在嘈雜的人群中穿梭。
老警察在最裏面一個犄角旮旯裏坐下，又喝了一口茶，砸吧了一下嘴巴，這才嘆道：“我對這個寧其真印象很深吶。我年輕的時候剛參加工作，就負責打擊拐賣，那個時候正是拐賣人口最猖狂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人報案有孩子被拐賣，搶走，但沒人敢管，那個時候琛市真是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我每天接到那麽多起拐賣失蹤人口報案，每天記錄那麽多的檔案，也記下了那麽多失孤家庭的聯系方式。但是十幾年下來，還在不停地和我聯系的，只有他。”
“據我所知，其他的失孤家庭要麽是放棄尋找，要麽是生了新的孩子，中心轉移，要麽是熬了幾年，身體扛不住了被迫放棄，但唯一堅持的只有他，寧其真。”
“十幾年下來，他身邊的家人都走了，他還在堅持，他還把捐給尋親基金會，上報材料，希望哪怕就算哪天自己死了，也要有人繼續幫他找孩子。”
阮茗安顫抖著聲音問：“為什麽？如果他都死了，那找到還有什麽意義？萬一他的孩子並不知道自己是被拐賣的呢？”
老警察深深地看了阮茗安一眼，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一口，又緩緩地吐出來，啞聲道：“他說……萬一他一直都在外面受苦呢？找到他，把我的房子遺產都給他，讓他有個落腳地吧。作為一個父親，沒有看好孩子，我不合格。”
“雖然我和他只有四十五天的父子緣分，但我仍然想讓他知道，爸爸媽媽都愛他，至死都愛他，所以以後無論遇到再苦再難的事情，都要勇敢地闖過去。”
老警察彈彈煙灰，沈聲道：“他走那天，請我吃路邊的面攤，喝醉酒，斷斷續續和我說了很多。這麽多年來，我一句都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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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於不再是為了兩張機票要攢錢很久的窮小子，但他們仍然沒有過上完美如意的生活。
或許這個世界上的生活本來就沒有完美的。
阮茗安靠在舷窗旁邊，疲憊地閉上雙眼，卻遲遲沒有睡意。
他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什麽樣的結果，但他終於在等待這麽久之後迎來一個了斷。
無論是好是壞，他都應該去看看自己的故鄉和從未謀面的父母。
琛市，阮茗安最早是在李錦非的口中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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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阮茗安的認知裏，琛市是一個很混亂的城市。
然而當他們的雙腳踏在琛市這片土地上時，阮茗安才發現，並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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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茗安仰頭看著這座城市，輕聲道：“我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我只感到陌生。”
“因為你離開的時候，還太小。”裴行止牽住阮茗安的手，拉著他往前走去，“走吧。我們去聯系地址那裏看看。”
昨晚，趁阮茗安吃飯的時間，裴行止一直都在檢索琛市的地址信息，比對寧其真的帖子裏給出的信息，找到了更加準確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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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打車從郊區的機場前往市中心，裴行止在來之前就已經確認過，這套房子仍然在寧其真的名下。
而且寧其真名下也沒有別的房產。
但是當兩人來到那套房子門口時，卻震驚地發現那門口堆滿了雜物，根本就下不去腳。
“他都不出門的嗎？”阮茗安皺眉問道。
“上來的時候我在電梯廳看到了物業電話，我打一下問問。”裴行止掏出手機說道。
物業很快上來，看到面前的景象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向兩人解釋道：
“這棟房子最近四五年了吧，從來沒人來住過，這人就好像忘了自己還有一套房子似的。”物業的人吐槽道，“他對門住著一個老太太，兒子女兒都挺有錢的，給她買了這套房子住。但原先是苦過來的，總忍不住出去撿垃圾，廢紙殼子，破瓶子，都要往家裏撿。”
“家裏放不開就往樓道裏堆，堆滿了還要自己拉到廢品站去賣，說叫人來收少五分錢，不能讓人賺了這便宜去。”
裴行止&阮茗安：“……”
“那現在這戶人家去哪兒了？你們不知情嗎？”裴行止皺眉問道。
“不知道，聽說這戶人家也挺魔怔的，二十年前丟了孩子，天天找年年找，都快找瘋了。找了這麽些年，送走了岳父岳母親爹親娘，連自己老婆都死了……”
物業說著說著忽然發現對面兩個人的臉色非常差，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可能是對方的親戚，自己說錯話了。
“額，你們是他什麽人啊？要不你們去派出所問問？”物業撓撓頭提議道。
阮茗安點點頭：“好，我們走吧。”
裴行止提上行李，拉著阮茗安往外走去，物業跟在後面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嘀咕道：“倆男的，有什麽好牽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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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打車來到派出所，但是不出示證件是無法查詢寧其真此人的信息的。
裴行止找到網站，向警方再次講述了一遍他們的推測，好在警方對寧其真很熟悉，因為他曾經經常來這裏報案。
“你說他是寧其真的兒子？”一個年老一些的警察端著茶杯從旁邊路過，偶然聽到裴行止和年輕警察的對話，忽然頓住腳步，震驚地看著旁邊座位上坐著的阮茗安。
阮茗安緩緩擡起頭，對上老警察打量的視線。
看了一會兒，老警察忽然說道：“你們怎麽才來啊？”
阮茗安一楞：“什麽意思？”
“你知道他找了你多少年嗎？”老警察不忍地看著阮茗安，“他們到死都沒能再見上你一眼。”
阮茗安的腦袋忽然轟地一聲，他張了張嘴巴，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只聽見尖銳的耳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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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耳鳴聲中，阮茗安的腦海裏只剩一句話：“到死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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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嘈雜的辦事大廳裏，人來人往，阮茗安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被裴行止攙扶著在嘈雜的人群中穿梭。
老警察在最裏面一個犄角旮旯裏坐下，又喝了一口茶，砸吧了一下嘴巴，這才嘆道：“我對這個寧其真印象很深吶。我年輕的時候剛參加工作，就負責打擊拐賣，那個時候正是拐賣人口最猖狂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人報案有孩子被拐賣，搶走，但沒人敢管，那個時候琛市真是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
“我每天接到那麽多起拐賣失蹤人口報案，每天記錄那麽多的檔案，也記下了那麽多失孤家庭的聯系方式。但是十幾年下來，還在不停地和我聯系的，只有他。”
“據我所知，其他的失孤家庭要麽是放棄尋找，要麽是生了新的孩子，中心轉移，要麽是熬了幾年，身體扛不住了被迫放棄，但唯一堅持的只有他，寧其真。”
“十幾年下來，他身邊的家人都走了，他還在堅持，他還把捐給尋親基金會，上報材料，希望哪怕就算哪天自己死了，也要有人繼續幫他找孩子。”
阮茗安顫抖著聲音問：“為什麽？如果他都死了，那找到還有什麽意義？萬一他的孩子並不知道自己是被拐賣的呢？”
老警察深深地看了阮茗安一眼，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一口，又緩緩地吐出來，啞聲道：“他說……萬一他一直都在外面受苦呢？找到他，把我的房子遺產都給他，讓他有個落腳地吧。作為一個父親，沒有看好孩子，我不合格。”
“雖然我和他只有四十五天的父子緣分，但我仍然想讓他知道，爸爸媽媽都愛他，至死都愛他，所以以後無論遇到再苦再難的事情，都要勇敢地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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