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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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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30

銅皮往四面展開, 利器一般嵌入泥中,一個漆黑的洞口躍入眾人眼底。

裏面無光,也不知該有多深, 亦不知這裏邊會不會是另一個蛇穴蟲巢。

有人驚呼:“這地下竟還有暗室,會不會有詐?”

無人答得上來。

也有人道:“瀚天盟果真厲害,竟還能拿到地下圖紙。”

瀚天盟帶隊的那個人回答:“據周長老所言, 她是機緣巧合, 正好拿到此物。”

機緣巧合?

奉雲哀可不信,她跟隨奉容多年, 都不曾見過此物。

“莫非是鑄這機關密道之人所繪?”

“誰會將這般重要的東西,畫在絲絹上啊?”

奉雲哀看向桑沈草,但見桑沈草眼中越發驚詫, 顯然也是第一次見。

有人點燃火折子丟進洞中,隨之將耳貼至洞邊細聽,冷聲道:“看樣子不是蛇穴,進去看看。”

瀚天盟的人率先躍進去探路, 其餘幾個宗門的人尾隨其後。

裏面傳出隱隱約約的叫喊聲:“洞口極深, 越往裏越開闊,可以都下來——”

奉雲哀還未跟上, 身後的馬嘶叫一聲,是坐在馬上的靛衣人忽然往馬背上一踏,便輕盈盈地掠進洞內。

她皺眉跟上, 潛入時特地留心了周遭, 依舊覺得問嵐心嫌疑頗深。

連靛衣人都不曾見過這機關暗道, 看來問嵐心瞞得頗深, 秘密也頗多。

若非有絲絹在,怕是任誰也想不到, 這古怪的綠葉蔓生之地,竟還藏著此等玄機。

原只是一人寬的窄徑,當真是越走越寬,也不知這暗道會繞到何處。

不過黃沙崖一望無際,如若有心挖鑿,怕是能挖到天涯海角。

桑沈草摩挲著沿途的泥壁,冷不丁笑了一聲,步子卻是愉悅的,不見分毫滯澀。

“看來問嵐心也不是事事都說予你知。”奉雲哀壓低聲,冷冷將話還了回去。

這話傷不著桑沈草一星半點,她彎著眼回頭,笑道:“她從始至終,都不曾事事說給我聽。”

奉雲哀又道:“她瞞你。”

“我與她的關系,還未到無話不說。”桑沈草氣定神閑。

奉雲哀無話可說,同此女講話,她總會有幾分……不知要如何吐字的無措感。

深處驀地傳出聲音:“這竟是個藏書閣,此地竟有如此多的寶典秘籍!”

“非也。”又有人道:“此地什麽都有,還有畫像與雜物。”

泥壁上的燈被逐一點亮,屏風與櫃架全被照亮。

此地明顯塵封多年,想來也是,這地方似乎只有那一個入口,在入口被草木遮蓋後,便輕易不可進出。

這根本不是什麽藏書閣,更像是問嵐心做的墳冢,她將這裏的所有器物,都長長久久地葬在了地下。

眾人看得眼花繚亂,有人已經如癡如醉地捧起寶典細看。

瀚天盟的人四處摸索,不遠處忽然傳出撕拉一聲,引得眾人扭頭。

屏風被撕開了一層,底下竟藏著其它絹帛,而那絹帛上繡的,並非此前的山水,而是……

一個中原武林都相當熟悉之人。

是奉容!

那秀頎身影立在陡崖邊沿,長袖似迎風而動,手中劍直指底下蒼生,可不就是奉容麽。

“奉盟主,是奉盟主!”

眾人神色微變,繼而摩挲起其它屏風,就連懸掛在高處的畫也未放過。

果不其然,不論是屏風還是畫,竟都藏著兩面,而底下的每一面,無一例外都是奉容。

奉雲哀心驚肉跳地看著,她不清楚這是何等情誼,但如若只是尋常關系,萬不會做到這般。

桑沈草低笑道:“你看,我可有騙你?”

畫上和屏風上的那些身影,奉雲哀一眼就能認出,這是何等用心,才能繡畫得如此相像。

“明月門,她們同出一脈,是明月門的後人!”突然有人扯嗓驚叫。

“明月門”三字一出,眾人僵在原地,心頭震蕩難定。

瀚天盟的人朝那驚叫者走去,只見他手中捧著一薄冊。

薄冊極為精巧,其上覆著一層用銀絲繡邊的絹,絹上寫字數個龍飛鳳舞的字,儼然是——

明月門雅籍。

翻開頭一頁,便是從創派起,門內所有親傳的名字。

最後一頁,分明就是奉容和問嵐心。

捧冊子的人雙手顫抖,啞聲道:“奉盟主怎麽會是明月門的後人,那明月門不是在五十年前就滅了麽?”

奉雲哀怔住,她不曾聽說過明月門,聽雁峰上的所有書冊上,都沒有出現過“明月門”三字。

不過她思緒一轉,心轟然撲向胸口。

不,她曾在江湖錄上見到未撕幹凈的一頁,那一點點殘餘的頁腳,令她困惑了許久。

看來不是沒有,而是奉容刻意隱瞞。

有人道:“怎麽會是明月門,明月門……”

另一人接話:“可都不是善類啊。”

“明月門之人邪門古怪,偏又都有無上天賦,門中人四處擄掠各派寶典,將各宗各派的功夫都學了去,遂又用學來的功夫上門挑戰。”

“就連我珩山派也慘遭毒手,明月門的人四處橫掃,肆無忌憚,令珩山派……顏面掃地。”

“明月門極其惡劣,江湖中人人得而誅之,所幸後來掌門孫萋突發惡疾身亡,明月門此後便再無消息。”

“眾人只知道孫萋是有傳人的,誰能想到,奉盟主竟就是其中一人!”

“萬一這名冊是胡謅的,這是問嵐心的詭計,她想令我等先行內訌!”

“可奉容已死!”另一人搖頭,“而這地下,又豈是短短幾日就能挖成的。”

“明月門只出妖人,問嵐心是妖無疑,奉盟主她、她……”

“我不信,盟主豈會是魔門中人!”

奉雲哀好似墮入迷霧,聽起來,那明月門並非什麽好門好派,她淡色的唇微微一動,終歸說不出話。

和靛衣人說的一般,奉容當真不是事事都說予她知,甚至還瞞她良多。

可奉容……

她不信奉容心思歹毒。

突然有人低聲揣測:“奉容成立瀚天盟,莫非是魔門的詭計,如此一來,明月門再想取到什麽秘籍寶典,豈不是輕而易舉?”

“魔門那些人都是一心撲在武學寶典上的,奉容那癡迷劍法的樣子,當真像極!”

“那問嵐心也是魔門之人,為何她會對奉容下殺手?”

“無非是內訌。”

明月門的名冊一出,眾人思緒萬千,就連此前不信之人,在搖擺片刻後也被說服。

再看這雅籍後還記錄著明月門從各門各派擄到的寶典,還有門下傳人對應的寶兵。

問嵐心手中持寂膽,奉容手上持孤心。

其上繪有寂膽和孤心的鑄材與打造之法,兩把劍明顯也是同出一脈。

證據鑿鑿,眾人不信也得信。

同行的一些人紛紛朝瀚天盟眾人看去,眼中敵意毫無遮掩。

“瀚天盟來路不正。”有人拱手:“恕不奉陪了。”

說完,此人便領著穿雲宗離去。

但珩山派的人道:“慢著,既然瀚天盟來路不正,我等為何不借尋英會成立新的武林盟,恰好各路豪傑齊聚雲城,切莫錯失良機啊!”

瀚天盟的人神色難看,有人忍不住道:“莫要忘了,是瀚天盟打退了疆外邪教,若非瀚天盟,武林能有今日的太平?”

珩山派為首的老者冷冷一嗤:“此前我原也是不信的,如今事已至此,我不妨告訴諸位,我不久前聽說奉容私下收養了疆外魔頭殷無路之女,就養在聽雁峰上。”

“胡說八道,聽雁峰上再無旁人!”瀚天盟之人怒辯。

奉雲哀低垂著眼,心頭好似籠著一團吹不散的霧。

漫天大霧中,似有暗箭紮進心口,她周身發麻,不能動彈。

站在邊上的靛衣人卻徑自走遠了,對眾人口中的江湖秘事,她顯然興致不大。

餘光中那身影一隱,奉雲哀回過神,驀地扭頭看了過去。

只見桑沈草站在另一側的書架前,仰著頭似乎在找尋什麽。

奉雲哀直覺不對,走上前時恰好看見那人從架上抽出了一本書,似乎也是名冊,但究竟是什麽名冊,她根本沒來得及看清。

泥壁上懸著燈盞,在火苗舔著書頁的一瞬,燈燒得愈發旺盛,焰尖歘一下躥了老高。

“你在燒什麽!”奉雲哀欲上前奪,可惜來不及。

書冊本就不厚,尤其桑沈草還施了真氣助燃,使得那冊子一下就被燒成了灰燼。

這一聲冷問,遠處之人通通望了過來。

數聲質問齊刷刷響起,眾人目眥欲裂。

“燒了什麽?”

“你是黃沙崖的人?”

“住手——”

但書頁已變作飛灰,被桑沈草輕輕一吹,便揚了老遠。

桑沈草低聲哂著,偏頭看向那一夥人,不緊不慢道:“不過是毒經,此等罪孽之物,若是落到旁人手中,江湖必將大亂,我不過是有些先見之明。”

奉雲哀冷眼視之,心道明明不是毒經,但她說不出究竟是何物。

“我事前便懷疑你來意不善!”有人道。

旁人連連附和,明明先前還和瀚天盟的人劍拔弩張,此時竟齊齊拔劍,劍尖指向靛衣人。

奉雲哀無話可說,既然這些人心覺靛衣人用意不善,那她在旁人眼中,定也絕非善人。

她抿緊唇,手摸向身後,在觸及那被粗布包裹的寂膽時,又驀地收回手。

不行,不能動用寂膽。

人群中有聲音:“明月門什麽都會,那問嵐心在易容上也有一手,你、你不會就是問嵐心吧?”

奉雲哀的思緒已是亂成一鍋粥,冷聲道:“我們都不……”

話未說話,便被開懷大笑打斷。

桑沈草撫開那些沾在衣袂上的灰燼,笑道:“我是問嵐心?我如若真是問嵐心,怕是不會容你等闖入黃沙崖!”

“活捉她搜身!”瀚天盟為首那人厲聲道。

“我自然不是問嵐心。”桑沈草神色微沈:“尋英會我也要參加,你們說,到時如果出現兩個‘問嵐心’,你們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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