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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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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除了瘟疫不攻自破外,樂業城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春度閣閉門謝客了。好多見過老鴇的人,都道老鴇像死了孩子一般,傷心到白了頭。

那些在瘟疫中劫後餘生的人,想去聽聽幸兒唱曲,吃了閉門羹,垂頭喪氣地離開。

沒人知道怎麽了,沒有任何有關春度閣為何關門的消息。

池鷙放任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給自己充充電。

池歲宴搖啊搖啊,總算把這個不靠譜的爹搖醒了。池鷙也只是摸了摸池歲宴的腦袋,轉身繼續睡。

還不到一個月,池歲宴又高了一點,才化形時準備的衣物已經穿不得了。

他現在有五六歲男童的身高大小,真是一天一個樣。用不了多久,父子倆沒準差不多高了。

池鷙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兒子抓著他的手在玩。

池歲宴的小手捏著他修長的手指,池鷙早就醒了,裝睡看他。

然後池歲宴把他手指放進嘴裏,像才長了獠牙的小狗,急需磨牙一般,咬著池鷙。

白澤推門入內,正好看見池鷙半脫池歲宴的褲子,在打他屁股的一幕。

最後的結果是,家庭地位最低的池鷙,在一旁捂著被白澤拍過的頭,雙眼冒火地看著小小年紀就會裝可憐博同情的池歲宴。

白澤抱著池歲宴,“你去替我看折子。”

池鷙道:“那你呢,帶孩子嗎?”

“我去春度閣看看。”

池鷙沈默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喬裝後,在不驚動所有人的情況下,到了春度閣。

滿頭花白的老鴇在整理著幸兒的遺物。她抹了抹眼淚,對白澤行禮。白澤親自扶她起來。

白澤道:“多謝你這些年照顧幸兒。”

老鴇是知道內幕的,是幸兒除了白國主和池將軍外最信任的人。她照顧了幸兒那麽多年,很了解幸兒經歷的事。

老鴇道:“幸兒也很照顧我。她就像我的女兒……哎……不提了。您看您要拿什麽,留個念想,就盡管拿吧。”

幸兒的遺物白澤一件都沒有要。

池鷙掃了一眼,在妝奩夾縫裏看見了一封已經泛黃的信。

那封信沒有署名。

封皮材質,讓他想起白國主身死時,壓在硯臺下面的那封信。

池鷙不動聲色地把信塞進袖子裏。

白澤打開了食盒,玉蓮糕一如往昔,躺在食盒底層。

不同的是,玉蓮糕表面泛起了幽綠的光,像還是玉蓮那般耀眼。

池鷙道:“幸兒的殘魂,附著在這玉蓮糕裏?”

“嗯。”

白澤把玉蓮糕收進了玄戒內。

池鷙伸出手,一根根手指向下壓進掌心,“水靈魄,金靈魄,土靈魄,木靈魄……你只差火靈魄,就能布陣了。”

白澤道:“火靈魄在步止戈那裏。現在步止戈因為畢方靈力大增,最為棘手。”

池鷙道:“如果你想要,就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取回來,了卻你一個心願。”

他這種話已經說過無數次了。白澤也只是聽聽,隨即一笑,不同意也不拒絕。

池鷙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裏。

山不過來,他便過去。

要想辦法會一會步止戈,弄到火靈魄,為白澤減輕憂慮。覆活池將軍,是白澤的心願,既然是心願,他會想辦法幫白澤達成。

回到禮宮,池鷙陪池歲宴玩耍了一會兒,用木頭給他做了一個惟妙惟俏的小狐貍木偶。

木偶的四肢可以扭動,他給木偶上了一個能動的發條,池歲宴小朋友跟著木偶一起賽跑,滿地打滾好不快活。

兒子太可愛。當爹的總是不放心。

池鷙又做了一個牽引手環,連著他和池歲宴。有了這彼此相連的手環,池鷙才放心地帶著池歲宴在偌大的王宮內遛彎。

池歲宴手裏捏池鷙用油紙紮的小風車,用最對著風車葉子呼呼地吹氣。

池歲宴並沒有入皇籍,但因為長得太像陛下,王宮內無人不識他。見到他了,都要恭恭敬敬地行禮。

池鷙對還不太會說話的兒子道:“池歲宴,你看看這都是你爹為你打下的江山。”

池歲宴牽著他的手,仰頭,小眼滿是好奇,一字一句地說:“這,這是爹,為父親……不是,為我。”

池鷙捏了捏他的臉,“能說這麽長一段話了,進步真快。你慢慢長大,讓爹多欺負你一陣子。”

池歲宴聽懂了一般,小幅度點頭。

迎面遇上了一個人,看那不帶停的步子,好像是專門來找他的。

池鷙看了阿吉一眼,示意他換個地方說話。

他們到了禦花園裏的涼亭裏。此時正值夏季,趕上了荷花盛開的好時節。滿池的荷花在生意盎然的池水裏交相輝映。

池鷙看見一只兇惡的黑鳥,啄掉了想要啃食荷花的蟲子。那荷花的水珠落在了黑鳥的頭部,黑鳥甩甩水珠,用尖尖的嘴輕輕碰了碰花瓣,飛到了不遠處站著。

荷花的美,讓黑鳥甘願做其池中物。

池歲宴想要去摘荷花,被池鷙攔下。

“花開得正美,不要去摘取,”池鷙道,“美的事物,願意給我們欣賞,已經是老天的恩賜了。”

池歲宴懵懵懂懂地看著池裏與世隔絕的荷花。

阿吉道:“閣下不是池將軍,陛下不是國主陛下。曾經的那些人,除了我,好像都變了。”

池鷙道:“變了但也沒有變。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守好安國。而且現在的陛下,足夠強大。我雖然不及池將軍,但也不會棄安國於不顧。”

池鷙坐下了,阿吉卻沒有。他習慣把背打直,站在一邊。

阿吉道:“曾經的陛下承受了太多事情。我想告訴你,現在的陛下,目的覆雜。但我不否認他對安國的好。”

池鷙苦笑,“我比你更清楚。”

“嗯,那就好。”阿吉低頭看著在玩自己衣袖的池歲宴,“陛下如果知道,安國後繼有人了,一定會很高興。”

池鷙道:“我不希望他成為安國的皇子,他做一個普通人就好。”

隨著幸兒的逝去,安國皇室無血脈繼承,應該不存在靈脈一說了。

池歲宴出生就是九尾狐。九尾狐是白澤都無法突破的高度,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阿吉話鋒一轉,“我曾經陪陛下去過三更竹林。但我只到了夜臨鎮,陛下便不讓我跟了。陛下總共去過兩次三更竹林,第一次去時,我沒有進宮。”

“陛下進三更竹林,是為了找麒麟庇佑安國吧。”池鷙把池歲宴牽回自己身邊。

阿吉垂眸,“不,不是陛下主動去的。”

池鷙擡頭看著他。

“是麒麟的傳喚!”阿吉伸手指著東方的位置,“麒麟讓陛下去找他。第一次去了之後,不久就迎來了池將軍,第二次去了之後,不久後……陛下就……”

池鷙道:“池將軍的到來,真的和麒麟有關?還有白國主的死,也和麒麟有關?”

“脫不了幹系!”阿吉似有些激動,“哪有祥瑞之獸,麒麟雖然庇佑著安國,但他定有自己的打算。”

“那又如何,我們這等凡人能做什麽?”雖是嘴上這麽說,但池鷙此刻腦袋動的極快,在不停思考其中的關聯。

阿吉平覆了下來,“池將軍的死,也必定和麒麟有關。戰無不勝的池將軍,怎麽可能被幾名小兵輕易奪了性命?白國主和池將軍究竟做了什麽……”

黑鳥再次撲向了惡蟲,三兩下把惡蟲咬進了肚子裏,荷花的柔嫩的花瓣被惡蟲啄食了幾個小洞,它的美變得殘缺。黑鳥看起來是為了荷花的美才留下的。

可是他沒有離開,而是立在了荷葉上,無聲地貼近荷花。

池鷙思考後,道:“這些事,不能和旁人提起。”

阿吉道:“放心,只字不提。”

回到禮宮,白澤已經在桌邊等他們回來用膳了。滿桌都是白澤和池歲宴喜歡吃的菜。

父子倆敞開了肚子吃,大有你爭我搶的意思。

池鷙一會兒給這個夾菜,一會兒給那個夾肉,誰也不偏袒。

白澤見他笑意十足,道:“心情好些了?”

“有你們在我身邊,心情自然好。”池鷙用筷子打了一下池歲宴不規矩的爪子。

白澤微微一笑,繼續吃飯。

池歲宴吃飽了就犯困,拉著池鷙和白澤就往床上躺。

白澤才剛吃飽,不想躺下。

二人把池歲宴哄睡後,悄悄離開了禮宮。他們來到了池鷙白天才來過的涼亭。

池水瀲灩,盛不盡無邊的月色,他們靜靜坐在涼亭內,欣賞著荷花的傲麗之姿。

池鷙不需要跟白澤說,阿吉白天告訴他的事。白澤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比他知道的還要多。

池鷙看著白澤比月色還好看的側顏,心裏一動,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耳朵。

白澤捂著耳朵,看向他,呼吸又快了一些。

狐貍耳朵很敏感。

池鷙握住他的手,虔誠地親了親他的手背,同時擡眸觀察白澤的表情變化。

白澤沒有過多表情,目光卻被池鷙吸引,一雙眼睛裏似乎有束道不明的光,點燃了池鷙。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總之他們滾到了地上。

如果有認識他們的宮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奔走相告“快,快來看,國主和將軍打架啦!”

白澤仰頭接受著能把他融化、帶有熱氣的吻,這讓他覺得很舒服,甚至想要主動去靠近。

直到身體被不屬於自己的溫熱附著。月色鋪在了那想要更近一步的人的背部,為現在的氣氛染上了一層暧昧的銀白。

白澤左右手的銀色也在閃爍。玄戒和贈白為這熱烈的氣氛增添色彩。

白澤反身向上,抓住他的手,“你要幹什麽?!”

池鷙還有另一只手能動,愈發不老實起來,莞爾道:“以下犯上。”

外袍被丟在了一旁,白澤像那沒有扭動發條的狐貍木偶。楞楞地看著池鷙的動作。

池鷙在他耳邊,像是嘲笑,又無比虔誠,“陛下,我想讓你高興、愉悅。身心皆是。我可能永遠無法讀懂你心裏在想什麽。但你的身體,比你的心,好像更誠實。”

他赤忱的語言,夾雜著覆雜的感情,一半說給白澤聽,一半說給自己聽。

黑鳥不是放棄了天空,而是心系其愛,甘願蜷縮翺於九天的羽翼,做之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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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四更end!生產隊的牛越來越xing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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