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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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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販打開了話匣,止不住地往外說:“瑰王子對我們可好了,在如夢城定居的人,可以得到他的庇佑。雖然在此定居的人不多,這裏不是個適居之所。”

池鷙往邊上一站,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問道:“你怎麽不走?”

小販收拾著瓦罐,“我?我們家在一年前就舉家遷移到這了,如夢城就是我家。”

池鷙低頭道:“你說這裏不是適居之所,你們家為何來此?”

小販想了想,“我媳婦兒,她一年前非要搬來如夢城。起初我是不願意的,但拗不過她,好在來了之後,感覺不錯,漸漸地也接受了。”

不一會兒車水馬龍的集市便消散了,餘下的都是住在城裏的擺攤之人,在慢慢悠悠地收拾著東西,再慢慢地往家走。這裏的生活節奏不快,感覺他們擺攤不是為了生計而是為了生活。

沒了買東西的人,自然就該收攤了。小販收拾得差不多了,大包小包,連箱帶盒,正準備離開,見旁邊那高個子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兄弟,你不是如夢城的人,方才城門關了,你不走,現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得去了。而且,城裏沒有客棧,過路的旅客商人,買賣完後從不留宿。”

池鷙還沒說什麽。這熱心腸的小販繼續道:“兄弟,如果你實在沒地方住,可以到我家歇腳。看你這錦衣華服的樣子,應該不缺錢,只要按外面的行價,隨便付點食宿費就成。”

當務之急是找到白澤,而且何不休多半在城中某處。白澤教過,未摸明狀況之時,萬事不可莽撞行事。池鷙權衡後,答應了下來。

如夢城的城民,幾乎可以說是住在一處。一排排整齊的木房子,兩家院落之間間隔不遠,鄰裏之間彼此熟悉。

小販打開自家院落時,隔壁一個中年男人正好出來。

“阿勇,你朋友啊?”中年男人和小販交好,招呼道。

“嗯,忠叔,他是我好兄弟!”他轉而對池鷙道,“兄弟,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他不愧叫阿勇。真的很勇,敢把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好兄弟”往家裏帶。池鷙很欣賞他這份“勇”,卻不能貿然告知真名,於是把心中隨意想到的一個名字告知他。

“白池!我兄弟叫白池!”阿勇怕忠叔沒有印象,又介紹了一遍。

忠叔關上自家院子的門,聽見這名字樂呵地說:“哦,白老弟。有機會上我家喝酒!”

池鷙也是在聽他重覆第二遍的時候發現名字不對勁的地方。但已經脫口而出了,不能更改,總不可能給人家說自己連名字都記不清吧!

阿勇怕自己聽錯了,問道:“兄弟,你是白吃飯那個白吃,還是癡傻的癡。”

池鷙想給自己嘴一巴掌,硬著頭皮解釋道:“都不是,是池水的池。”

“哦哦,哈哈哈。”

兩人對視後,彎腰笑得不行。

池鷙註意到,每家每戶雖然都安了院門,卻未上鎖,可見民風淳樸,彼此之間信任頗深。大概是沒多久前才見識過頌子村的爾虞我詐,一時對比感太強,對如夢城的好感更深了一分。

唯一奇怪的是,每戶除了細微的差異,構造和布局幾乎一致,如果不是就住在這裏的人。完全分不清哪戶是哪戶。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方便管理?

阿勇的妻子看起來有些瘦弱,在他們回來後,也沒多問池鷙是誰,便去廚房張羅晚飯了。

“這是我媳婦青青兒,你看起來比我小,要是不介意,叫我一聲勇哥,叫她一聲嫂子吧。”阿勇收拾著東西。

池鷙幫著做些事情,道:“勇哥,我想跟你打聽些如夢城事。”

阿勇手中動作未停,笑容可掬道:“你一直想知道如夢城的事,你該不會是哪國的細作吧?”

他是玩笑話,池鷙並不介意道:“我要真是細作,就去王城了,來如夢城能知道些傲天國的什麽事?”

“說來也是,如夢城曾經算是傲天國的半個棄城,多虧瑰王子另辟蹊徑,讓如夢城變成了一座商城,我們也都過上了好日子。”

池鷙道:“瑰王子,為何會到一座荒城當城主,因為是私生子不受寵?”

完顏瑰是私生子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沒有禁忌一說。阿勇把一個罐子拿出來端詳著,“王室的事,我們普通人只知道個大概。十年前瑰王子就來如夢城了,好像是他自願的,國王當時也因為與別國之事焦頭爛額,沒空管他,便任由他了。”

十年前,正好是瑰王子妻子死的時間,二者有什麽聯系嗎?

沒了智慧囊白澤在身邊,池鷙對這堆積起來待解答的問題有些頭疼。他不是不能動腦,而是不喜歡動腦,如果可以用拳頭解決的事情幹嘛要用腦子?

阿勇把東西放好後,往椅子上一坐,有個矮瘦的身影從一邊沖出來。

“爹爹!”稚嫩的童聲來自於一個十歲的孩子。

“小英!今天都做了什麽啊?”阿勇不費力氣地把兒子高高舉起來。

小英手裏拿著一柄劍鋒很圓鈍的木劍,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道:“我學會了擒拿手!”

阿勇把小英放了下來,“那快給爹展示展示。”

小英跑到院子裏,拿著木劍毫無章法又煞有其事地揮動著,一招一式沒有任何規章,但他玩得津津有味。

阿勇也看得津津有味,“我的傻兒子!樂死爹了。”

池鷙莞爾,“孩子氣是最難得之物,有這麽個乖巧活力的兒子,勇哥好福氣。”

“哎喲!”小英左腳踩了右腳,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小孩兒摔得四腳朝天,可憐巴巴的。

池鷙想要去扶。阿勇止住他,對小英說:“小英,你爹我教你什麽?”

小英重拾木劍,撅著嘴,“爹教我,在哪裏摔倒,在哪裏站起來。”他站起來,拍拍膝蓋的塵土,又接著玩了。

池鷙看著小英的手背,眸光一變。小英手背有道細長的劃痕,小孩子家家貪玩,總能把身上弄出些無傷大雅的小傷。大人們習以為常。

這不是一道能引起註意的傷口。可是有個細節讓池鷙不得不註意。

那道劃痕是烏黑凝固的血痂。像是快要愈合的疤痕。可是小英摔倒前,手背並沒有這處傷口。傷口是方才劃破的。被碎石劃破的傷口,不至於流很多血,更不可能是這將愈不愈的樣子!

再仔細看小英,和普通小孩無異,只是嘴巴有些蒼白。照阿勇所說,如夢城城民生活幸福,為何他的孩子的妻子,是病怏怏的樣子。

池鷙負手而立,身後的手握成了拳。

晚飯不錯,有葷有素。阿勇今天高興,喝了兩碗酒。傲天國素來以酒待客,阿勇喝一碗,池鷙就得喝兩碗。喝得太急,酒太烈,毛孔裏的揮發功能運作不及時,池鷙竟然有些微醺了。

青青嗔怒地奪過阿勇地酒碗,“少喝一點!”

“哎呀,你這婆娘怎麽管這麽多!”阿勇說。

青青一記眼神過去。阿勇慫了,什麽都不敢說,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邊給池鷙夾菜邊說:“兄弟,嘗嘗我媳婦的手藝,那叫一個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福氣,能娶到這種賢內助!”

青青撚起筷子,幸福地笑著。

“兄弟,兄弟!”忠叔提著兩壺酒,連門都沒敲,就這麽走進來了。

“忠叔,來都來了,提什麽東西。青青,快去給忠叔拿副碗筷。”話雖如此,阿勇手實誠地去接。

忠叔拍了拍最近的池鷙的肩膀,道:“給兄弟的!你們先吃著!我爹娘也在屋子裏給我弄了好飯好菜。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多謝忠叔了。”池鷙感謝道。

飯後,阿勇包攬下洗碗的活兒,讓青青為池鷙鋪床。

池鷙站在一旁道:“多謝嫂子。”

這些人太過熱情,倒叫自認為厚臉皮的池鷙有些不好意思了。

青青鋪床動作嫻熟,和藹地笑了笑,“既然阿勇把你當作朋友,我們家就是歡迎你的。你且在此放寬心住下,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池鷙道:“何事?”

青青不露痕跡地笑著,“子時之後,一定只能在屋內,聽到什麽,看見什麽都不要管。



聽起來很容易辦到,主人家的建議自然是好的,況且正常人在子時之前便早早入睡了。偏偏池鷙不是正常人。

臨近子時,池鷙體內的酒精揮發得差不多了。他站在窗邊,想到青青的話,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

很多事情,白天不好做,夜裏卻好行動。比如說勘查如夢城的秘密。

“咯咯咯。”

才子時,雞剛睡,除開說夢話,還有種可能。池鷙打開窗戶,看見何不休捧著嘴在裝雞叫。

池鷙手肘杵在窗檐,“不用裝,我隔老遠就聞到雞精味了。”

“不跟你一般計較,”何不休清清嗓子,得意道,“你知道我今天發現了什麽嗎?”

“不知道,和白澤有關嗎?”池鷙反問道。

何不休搖頭。池鷙不留情地拉著窗戶,作勢要關窗謝客。何不休扒拉著窗戶,把腦袋擠了進來道:“完顏瑰,帶了一批新的城民入城,安置在不遠處,要不要去看看?”

好奇之下,池鷙跟著何不休,到了一處平坦之地。這裏什麽都沒有,只有雜亂無章的腳印。

何不休撓著腦袋,“奇怪,我記得就是帶到這裏來了。”

平片平坦的黃土邊,有塊不大不小的巖石。池鷙走到巖石邊,用手在巖石上摸了摸,在底部摸到一處凸起,用了很大的力氣,把凸按成了凹。嚴絲密合的地面往下坍塌,站在裏面的何不休差點掉下去,幸好反應及時,往邊上躲了躲。

坍塌的地面變成了從上至下的階梯,階梯盡頭沒有燈,看不見有什麽。

池鷙打開手心燈,先何不休一步,往下走。

走到盡頭,又是一扇只能向往開合的石門。石門看起來堅固無比,石門表面刻著符咒,應該要用獨特的方法才能打開。如果強行破開,必定會引起完顏瑰的察覺。

石門頂部有條縫隙。

足夠高的池鷙,無需墊腳,微微仰頭便能看見裏面的樣子。

何不休跳著腳往裏看,勉強看見的是不明所以的烏漆麻黑,作為一只尊貴的雞,他覺得眼神不好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池鷙看清後,臉色驟然一變。

“你說,完顏瑰帶了新的城民入城。”

何不休信誓旦旦道:“沒錯。”

“為什麽,我看見的是一口口棺材?!”池鷙咬牙切齒道。

何不休嘿嘿道:“你們人類真死腦筋,死人也是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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